第五章 「娘,救命啊娘!」

第五章 「娘,救命啊娘!」

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了,那條土路回去就是自己家。

黃一一要是發現自己不見了,肯定是會到處尋找,自己要是這樣貿然回去,多半是會撞個正著。

那就只能去別的地方了。

柳白沿著這條南北向的土路,往北走了好一陣,才見到另一條晾著烏衣的巷子。

本想著就走這了,可腳都踩在這破碎的青石板地面了,他還是停下。

往前再走走吧,這巷子離家也近,若是一時間沒找到土地廟,也犯難。

再度往北走了約莫盞茶時間,其間他還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兩個在河邊搗衣的婦人,眼見著都快走到這土路的盡頭了。

他終於是再度見到了一條東西向的土路。

嘿,這裡總可以了。

柳白貼著牆根,摸進了黃粱鎮,許是這裡已經靠近鎮子的最北端了,他進去好一段路,都沒見著一個人影。

這讓他有些心慌,但很快,等他摸索著從一扇巷子木門裡邊鑽出時,就立馬不慌了。

因為土地廟,就在對面!

想來也是,不管是土地廟還是別的廟宇,極少有修建在鎮子中間的,往往都是修建在鎮子的邊緣地段。

這裡也是,靠近鎮子的最北端了,人口房屋都相對稀少,正是修建廟宇的好去處。

而且這裡再往北些,就是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柳白聽黃一一談起過,這一帶都叫做「老樹林子」,其間雲霧繚繞,必定多生邪祟。

將土地廟安在這,未免沒有阻止它們下山禍害鎮子的意思。

柳白一邊安慰著自己,又探頭探腦的在四周看了看,除卻在左前方的一間磚瓦房門口看到了個玩泥巴的小孩之外,再沒見別的人影。

好機會,就是現在!

柳白穿著灰色短褂衫,稍稍蹲著身子,兩腳邁動極快,在這昏暗的天色下,就像是一個泥球從這街道當中滾了過去。

也就是他前腳剛到這土地廟的門口,後腳就下起了嘩啦啦的大雨。

雨滴衝垮了那個小孩玩的泥巴,也衝散了他小小的身影。

柳白沒看見,他走到土地廟門口,雙手一撐,終是翻過了那足足有成年人膝蓋高的門檻。

這廟宇顯然是有些年頭了,且不說那被人踩的中間矮兩邊高的門檻,還有那滿是黑色油污的燈盞,都在說明著這些。

這讓柳白稍稍安心了些,有年頭,就代表著有實力。

他墊著腳往前走了幾步,也終於是看見了神龕布簾遮擋下的土地爺的真容。

祂身上穿著黃褂衣,頭上帶著圓頂帽,手上還拄著一根蛇頭拐,原本可能就是溜黑的神像,此刻被香火熏了不知道多少年,竟是有些泛黃。

今早肯定是也有不少人來上香的,神龕前的香火爐子裡邊正冒著裊裊煙氣。

柳白個子矮,也看不見裡邊到底燒了多少香。

他也不知這土地廟的規矩到底是怎麼樣的,想上柱香的他個子又不夠高,總不能學著在家的模樣,爬上神台去上香,那未免也有些太不尊重土地爺了。

外邊的雨聲越來越大了,寒氣從敞開的大門裡邊闖了進來,讓柳白只覺得有些背後發涼。

他來到神龕前的蒲團邊,雙手合掌豎在身前,深深鞠了個躬,然後雙膝跪了下去。

「還請土地爺救命啊。」

神明台前一叩首,欲語淚先流。

柳白奶聲奶氣地說完,一想到自己前幾天的遭遇,想到自己的畫皮鬼娘親,一時間,他甚至都想切號重開了。

常言道:神三鬼四。

即是說遇見神祇就磕三個頭,遇見鬼魅就磕四個頭。

可柳白沒曾想,他只是磕了兩個頭,這土地爺就出來了。

一道黑煙從這神像裡頭飛出,落在地面,化作一個不過一米高的小老頭,造型模樣都和神像一模一樣。

柳白愣了愣,倒不是說驚訝。

這世上有鬼魅,那麼有神祇也就不驚訝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只是磕了倆頭,這土地爺就出來了?

「你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土地爺將蛇頭拐在地面重重一敲,發出「咚」地聲響,將柳白驚醒過來,他連忙說道:

「土地老爺,我……我娘她是鬼,還是個畫皮鬼,她想害死我啊!」

「你娘是何人?」土地爺邁著小短腿在他面前來回走動,衣擺飄搖也算是有著些許仙氣。

柳白回想著自己知道的信息,「她叫做柳娘子,在這鎮子裡邊開了一家香燭鋪。」

土地爺庇護一方,自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他肯定知道自己說的是誰……柳白如是想道。

「你這小兒,本神觀你才是個鬼物,年紀小小竟能奔跑神動,吐字清晰宛如成人,快說,你是何方來的鬼魅!」

土地爺轉過身來,神色肅穆。

最後竟是伸出手上的蛇頭拐,抵在了柳白眉心。

看著他那猙獰的面容,柳白心中一慌,旋即更是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這蛇頭拐裡頭遊了過來,進入到了自己體內。

他對這種感覺極為清晰,每次柳娘子抱著他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柳白下意識往後一仰,跌坐在地面。

但是土地爺卻沒想過放過他。

土地爺手拎著蛇頭拐,緩緩逼近,祂壓低著聲音,也在壓抑著興奮,「這麼旺的血氣,整個黃粱鎮怕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血食了吧。」

「如今竟然主動送上門來,爺爺我豈能放過?」

土地爺邊說邊咽著口水,看向柳白的目光也好似泛著幽幽綠光。

看著這一幕,柳白愈發膽寒,「你……你到底是神是鬼?」

土地爺聽到這話笑了,他笑著回過頭去,好似在自己臉上揉搓著,等它再度轉過身來的時候,整張臉已經大變樣。

滿臉皺紋的同時,舌頭長長吐出垂到胸口,它含糊不清地問道:

「你看我像神還是像鬼?」

柳白見此情形,瘋狂的後退,可不管他怎麼退,都離不開這神廟……不,這哪裡是什麼神廟?!

屋頂破碎,白布風吹,滿是裂縫的牆面密布裂痕,地面也都長滿了雜草,但凡能見到的地方,也都掛滿了蛛網。

假的。

先前所看到的,都是假的!

柳白靠在門檻上,一抬頭,只見那老舊失色的牌匾上赫然刻著兩個大字。

「胡宅。」

這竟然是鬧鬼的胡宅!

那麼眼前這個鬼……多半就是連馬老爺都對付不了的那個凶鬼了。

柳白只是稍一失神,他就感覺自己的脖頸上多了一股滑膩的觸感,鼻尖也多了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他猛地低頭,弔死鬼的舌頭已經纏住了自己的脖子,馬上就要將自己勒死了。

他見此情形只得瘋狂喊道:「娘,救命啊娘!」

除了那個想殺死他的畫皮鬼娘親,他也不知道喊誰了。

可他聲音剛落,他就發現原本前傾彎腰的弔死鬼,竟然抬頭看向了門外。

他也跟著扭頭看去。

只見屋外的雨簾中,有一名身著素色曳衣短褂裙的年輕美婦,正一手撐著油紙傘,緩緩走入了這胡家古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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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嬰兒開局,娘親脫下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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