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茵茵的墓碑裂縫了
晚櫻走到湖邊,伸手將自己頭上的那朵青色小花取了下來,輕輕撫摸著。
她的阿娘說,這朵青色的小花是她出生后不久就莫名出現的。
是一塊普通的青玉,不值錢,所以才能從小就戴在身邊,沒被人搶走。
幼年時,她腦海里總是有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她的記憶里,總是有個穿着淡紫色裙子的女人,日日誇她,說她做菜好吃,還送了她很多向日葵。
在這從小到大的夢裏,她能清晰的看見一本本菜譜,
還能看見有位女子日日在灶台邊捯飭,她將那做飯做菜的每一個步驟都清晰的記了下來。
她覺得可有意思了,有神仙在夢裏教她做菜,估計是要走大運了,她是大周未來的廚神。
她將這些秘密告訴家裏人,家裏人都覺得她是怪胎,說她腦子有病。
前年,她的哥哥要娶媳婦,但是家裏沒錢,她阿娘就準備將剛滿十五歲的她嫁出去換彩禮。
可她不願嫁給一個長得像蛤蟆一樣的男人,她還有自己沒有實現的東西,這就一氣之下便從家中逃了出來。
逃到一半被家裏捉了回去,打得半死,傷好以後依舊要將她給嫁人。
她沒有辦法只好忍氣吞聲,在出嫁接親的那日,找到機會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如此才算徹底逃脫,算是九死一生。
路上遇見了一個進京趕考的秀才,對她莫名其妙的好,卻在她卸下心防時又拿走了她存了好幾年的銅板走掉。
她在風雨里緩慢前行,終於走到了皇后大道的盡頭。
她想着想着便淚流滿面,對着那片湖大聲吼道:
「老天爺,你什麼意思,折騰了這麼久,從北境折騰到帝京城,就是為了讓我換個地方死嗎?
老天爺,我恨你!」
……
江雲嬈歪著頭躺在美人榻上,這幾日依舊沒胃口,整個人都沒精神了。
之前稍顯圓潤的面頰,這幾日也消瘦了一些下去。
芝蘭稟報道:
「皇後娘娘,內務府的奴才來說,瑤華殿旁邊的那片向日葵花田一直都好好的,就是昨日那向日葵形狀的墓碑突然裂口了。」
江雲嬈一下子從美人榻上坐起了身子,有些疑惑的道:
「那可是上好的玉料精心打磨造的墓碑,怎會才幾年就裂口了?
不行,我得馬上去看看。」
鳳輦匆匆而來,江雲嬈提着裙擺便到了那花田。
的確,那和田玉的墓碑上,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紋。
不像是有人鑿開的,更不像是雷劈的,瞧著很是奇怪。
江雲嬈凝白的玉指觸摸到那冰涼的墓碑上,指尖傳來一股寒意:
「茵茵活着的時候就沒能保住她,死了連墓碑都有裂紋。
上天到底要做什麼呢,是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茵茵嗎?
的確,我的確也沒護好她。」
芝蘭嘆道:「娘娘,您別難受了,萬嬪娘娘知道了也會不開心的。
有些事情,我們終究是無法全局操控的。
奴婢會讓內務府來人將墓碑修復好,您不用操心的。」
江雲嬈眼神哀怨,拖着淡紫色的鳳尾裙擺去了天元宮。
去跟裴琰說自己心情不好,格外的鬱悶。
裴琰說今日就陪她出宮走走,明日正好不用上朝。
如今的裴琰,也給自己過起了單休的生活,上朝六日,休沐一日,總是要陪陪身邊人的。
出宮去了帝京城風景不錯的丹雲湖走走。
裴琰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牽着她的手,在湖邊緩緩走着:
「胃口不好,多半是動少了,一會兒你圍着湖邊跑幾圈吧。」
江雲嬈抿了抿唇,滿臉拒絕:「這跟要了我的命有什麼區別。」
突然,裴樂瑤伸手指著前邊:「快看!」
江雲嬈順着視線看了去,是有個小姑娘準備跳湖。
但是吧,她在湖邊一直反覆的做着準備動作,還沒跳,顯然是內心還在掙扎。
兩隻手臂上下甩著,膝蓋彎著,躍躍欲試,一直躍躍……
晚櫻站在湖邊抓着自己的裙擺,恨道:
「反正我也沒什麼留戀的人,死了便死了,總比去牢獄里過一輩子的好!」
她眼睛一閉,還是沒跳:
「可萬一官兵抓不到我呢,那葵花子幾日就成曬好,等做成瓜子了,說不定就有賺錢了!」
晚櫻要被自己給整瘋了:「算了算了,不跳了,我還是個怕死的。」
她轉身準備離開湖邊,不小心踩到一塊西瓜皮,腳一滑就摔進了湖裏。
晚櫻撲騰著:「救命啊,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江雲嬈連忙道:「歸冥,趕緊去救人。」
歸冥跑過去便將晚櫻給撈了出來:「小姑娘,你才多少歲啊,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非要跳湖呢?」
晚櫻渾身濕透,跪坐在地上嗆咳了幾聲:
「我……我本來也不想死,估計方才是老天爺的意思。」
視線里出現一截淡紫色長裙的裙擺,她抬眼看去,是個長得極為好看的夫人。
明艷大氣,尊貴威儀,但有一股親切的感覺,越看越好看。
江雲嬈遞給她一方絲帕:「小姑娘,你先擦擦臉上的水,我讓侍女去給你拿衣衫了,一會兒你換換。」
晚櫻只覺面前人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兒見過,在北境嗎,她不是很確定,畢竟她腦子時常出問題。
江雲嬈看着落湯雞似的她,對裴琰說:
「都瘦脫相了,一定是在家裏受了委屈,感覺是逃出來的。」
芝蘭帶着小侍女給了一套淺青色的衣衫給晚櫻,讓她去馬車底下換了起來。
她將自己收拾好走過來的時候,發現方才見到的那對夫婦已經在湖邊支起了燒烤架子,她咽了咽口水。
江雲嬈朝着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你過來,說說為何投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