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告白的艱澀

第4章 告白的艱澀

第4章告白的艱澀

「只有經歷地獄般的磨鍊,才能煉出創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唱。」

——泰戈爾

1

青暖在程歌的影響下,開始了解泰戈爾。

也是在程歌的鼓勵下,青暖開始反抗宋洋。

泰戈爾的話總是那麼有力量,青暖想,怪不得程歌會那麼喜歡讀。

青暖不再去學別人的打扮,她就做她自己,偶爾攢些零用錢,她也會買自己喜歡的裙子、外衣,雖然不是很潮,但至少不會被人說土了。

宋洋照樣會欺負她,但自從上一次青暖公開與宋洋大鬧一場之後,青暖再也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了,宋洋再說她一句,她就反抗一次,最後青暖硬是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宋洋說得灰頭土臉。

比如宋洋笑她課間時看的那些言情小說:「那種故事無腦又無聊,你是春心泛濫了才會去看那種故事吧?」

青暖就會很淡定地合上自己的小說,指著宋洋抽屜里藏着的一堆籃球明星貼紙,冷笑着說:「我看言情小說是消遣,你呢?你整天對着科比的照片,也就真的只能看看,你有本事去跟科比打一場啊。你整天吹牛說自己的籃球技術好,那你打得過科比嗎?科比、詹姆斯他們能稱霸NBA,你頂多也就稱霸一下J城高中吧。呵呵,別說去打一場了,你連科比的面都見不到。你有時間笑話我,不如多騰出些工夫去練練球,說不定你有生之年還能見偶像一面……」

宋洋完敗。

宋洋不死心,沒過多久又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逗弄青暖:「哎,我看你最近穿衣服的格調高了不少啊,怎麼?不喜歡夜店小公主裝了?說實話,偶爾妝容俗一點兒也沒什麼的,改天再穿來學校給我看看,大不了就是掃廁所嘛!哈哈哈!」

青暖依然不氣也不惱,甚至還笑眯眯地直視着宋洋的眼睛,一臉好奇地問:「哎呀,你這麼了解小公主穿的衣服,你不會是去過那種地方吧?那可糟了,學校可是有明文規定不許學生出入那種娛樂場所的,你說我要不要去告訴教導主任?其實教導主任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讓你再寫一千字的檢討書嘛!哈哈哈!」

宋洋第二次完敗。

宋洋被她反駁得心裏不爽,又一次次地挑釁青暖,而青暖卻像只小刺蝟一樣防守嚴密,進攻得分。

程歌在青暖的前桌,自然聽得到青暖和宋洋的動靜,本來程歌還擔心青暖再受欺負,準備去幫她的,結果看到她的轉變,程歌就很淡定地袖手旁觀,坐看宋洋一次次被秒殺。

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洛薇薇依然跟在程歌身邊,青暖覺得彆扭,索性就讓洛薇薇自己等著,她跟程歌一起在食堂排起隊來。

「你怎麼也來排隊打飯了?這裏人太多了,你跟薇薇一起坐那裏等著就成。」程歌對青暖說。

青暖隨口應和著:「我跟洛薇薇坐一起也沒什麼可說的,還是跟你一塊兒排隊吧。」

程歌這才疑惑起來:「你和洛薇薇沒什麼可說的?」

青暖不再怯懦,想了一會兒就直接告訴程歌:「是啊,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人家漂亮有才,家境殷實,一堆男生女生都愛圍着她轉,我就不成了,只有歌哥你一個人願意跟我交朋友。所以我還是跟你待着吧,哈哈。」

程歌自然聽出了青暖話里的醋意,心裏暗暗竊喜了一下,隨後忽然反應過來:青暖似乎開朗了許多。

「好吧,那你就跟我排隊吧。」程歌笑了笑。

「嗯。」青暖應了一聲,又心懷忐忑地問程歌,「哎,歌哥,你說實話,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跟洛薇薇待在一起啊?」

程歌倒是沒糾結什麼,很大方地回答了:「同桌嘛。之前她跟我說她剛從外地來J城,對J城不熟悉,但我在J城待了很多年,我外婆就是這裏的,當時大家剛上高中都是新生,她就讓我帶她熟悉熟悉J城的環境,所以就在一起玩了。」

青暖聽后,不由得噘起了嘴,小聲地嘟囔:「都好幾個月了,還熟悉環境呢,分明是借口,嘁!」

「什麼?」程歌沒聽清,疑惑地問了一聲。

青暖搖搖頭:「沒事。」

女生是最了解女生心思的,所以青暖自然能看出來洛薇薇的想法。

青暖幾乎在心裏肯定了,洛薇薇對程歌一定別有用心。

但她不好意思向程歌說出口,畢竟她和洛薇薇是一樣的,她對程歌也別有用心呢。

就這樣隨意聊著,兩個人一起買飯,又一起吃飯,飯桌上,洛薇薇依然與程歌有說有笑,彷彿老友一般。不同的是,青暖不再是那個緊張而沉默的小姑娘了,她經過前段時間的那一場「變裝挫敗」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惡補了很多知識,流行音樂和熱門電影,她都抽時間去聽、去看,終於能夠跨進程歌口中的那個世界了。

漸漸地,她也插得上話了,在洛薇薇和程歌大呼某某最新電影或者明星的時候,她也能附和一句「我看了預告片」或者「我聽了她/他的新歌」。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着。

青暖覺得自己充滿了動力。

然而她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當天下午,青暖、程歌、洛薇薇三個人一起走進教室,就在他們推開教室門的一剎那,班上傳來一陣吸氣聲。

隨後有人喊了一聲:「小兩口一起進來啦!」

話音剛落,班裏瞬間就炸開了鍋。

他們三個人都是一臉茫然,青暖更是滿頭霧水:小兩口?這是在說誰?

是她和程歌嗎?還是程歌和洛薇薇?

很快她就明白了,因為教室的黑板上整整齊齊地寫着幾個加粗加大的粉筆字:洛薇薇喜歡程歌。

不知道是哪個同學的惡作劇。

洛薇薇很快也注意到了黑板上的字,一向美麗優雅的她臉色僵了一僵,隨即眼眶就紅了,淚水一點一點地蓄滿,最後滑下了臉頰。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彷彿就是為洛薇薇這樣的校花級美女準備的詞。

洛薇薇跑到自己的座位,趴在課桌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程歌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看到洛薇薇被氣哭的樣子,像是被人點燃了怒火一樣,衝上講台,指著黑板上那幾個大字,吼了一聲:「有膽子寫,有膽站出來承認嗎?這是誰寫的?」

當然,沒有人會站出來承認的。

程歌又生氣地在講台上罵了兩句,就回到座位,開始安慰洛薇薇。

他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別哭了,他們就是寫着玩的,你理他們幹什麼?」

洛薇薇沒說話,一直嚶嚶地哭着。

程歌又從課桌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遞給洛薇薇:「只要你不哭了,那麼這塊巧克力就是你的了。我爸去德國出差時特意給我帶回來的,我自己都沒嘗過呢。」

洛薇薇紅着眼睛,抬起了頭,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兔子一樣,看了看程歌,又看了看程歌手中的巧克力,一邊抽泣一邊問:「真的?」

程歌知道有戲,趕緊點頭如搗蒜:「當然是真的,真金白銀的真!」

洛薇薇竟然真的不哭了,程歌也如約把巧克力給了洛薇薇。

「真的,真金白銀的真。」

青暖一直傻傻地站在教室門口,看着程歌為了洛薇薇而發怒,又看着程歌安慰洛薇薇的樣子,恍惚間回憶起,那時她剛到J城,也是程歌帶領着她熟悉J城的環境,在她受欺負時保護她,在她難過時安慰她,就像現在他對洛薇薇一樣。

彼時,你和我。

此時,你和她。

青暖一下子失魂落魄了,她一言不發地走進教室,回到座位。

前桌的程歌還在安慰洛薇薇,溫柔得不像他自己。青暖第一次發覺,原來程歌的笑容這麼溫暖,甚至暖得有些刺眼。

她蔫蔫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這時,一直看熱鬧的宋洋沖着青暖發話了:「你幹嗎?一副丟了魂似的樣子?」

「用不着你多嘴。」面對宋洋時,青暖一向很難有好臉色。

宋洋挑着眉,懶洋洋的笑容沐浴在初冬的陽光下,帶着一點兒邪氣,卻好像又有一點兒溫暖:「讓我猜猜,你這種樣子,酸酸澀澀的,難道是在吃醋?」

青暖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地「咯噔」了一聲,幾乎跳出了喉嚨。

她被戳穿苦苦掩藏的心事,一下子覺得難堪、尷尬、羞澀,幾種不同的情緒一股腦兒地漫上了心頭,卻不能承認,只能咬着牙死撐著:「宋洋,我今天不想跟你鬧,你能閉嘴嗎?」

宋洋托著下巴,眯着眼睛,眼神中有探究:「我沒和你鬧啊,你看我多真誠啊。怎麼?還不能說實話了?吃醋就吃醋了唄!」頓了頓,宋洋又壓低聲音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喜歡程……」

「宋洋!」青暖趕緊打斷了他的話,「你再敢說一次『吃醋』這個詞,信不信我先吃了你?」

「不信。」宋洋一臉不屑。

青暖氣急了:「不信你就試試!」

「試試就試試!我說你在吃醋,你在吃程歌和洛薇薇的醋!你對程歌有意思卻不敢說,只能自己干吃醋!」宋洋也不想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所以他湊在青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青暖瞪大了眼睛。

宋洋的聲音中帶着一抹令人不解的笑意:「青暖,我說得對不對?好了,我又說了這麼多遍『吃醋』,你能怎麼樣?吃掉我啊,我等著呢。」

自古激將法總是容易成功的。

青暖原本真的不敢拿宋洋怎麼樣,可她實在受不了宋洋的這種態度,於是她心一橫,直接抓起了宋洋的一條胳膊,放在嘴邊,一口就咬了下去。

宋洋只感覺自己的胳膊一陣鑽心的疼,忙喊:「你還真咬啊!快鬆開!」

青暖卻像是發了狠,絲毫沒有松嘴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了,像是要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宋洋這條可憐的胳膊上,一直咬着咬着,直到她的嘴裏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流血了……

青暖愣愣地看着宋洋胳膊上那一圈被自己咬出來的牙印,正一點一點地滲出血絲。

說不清是愧疚還是什麼,青暖的鼻子酸了。

宋洋忍着手臂的疼痛,對青暖沒有好臉色了:「你是不是有病啊!屬狗的?還真下得去嘴啊,都流血了!」

青暖低下頭,沒說話。

許嘉蓉在後排聽到了動靜,一下子站起來,瞧見宋洋那一圈滲著血絲的牙印,又看見了青暖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一些,對宋洋說:「別磨蹭了,趕緊去醫務室,咬出血來這種事可大可小,先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吧。」

宋洋卻滿不在乎:「有什麼好包紮的,不去。」

許嘉蓉卻揪住了宋洋的耳朵,說道:「讓你去就去,廢什麼話?跟我走!」

宋洋一邊被許嘉蓉拉着走,一邊嘟囔著:「我說你能不能放開我的耳朵?你這樣,我很沒面子……」

聽到動靜的程歌轉過頭來看着青暖。

青暖眼眶濕潤,不想看程歌。

「暖暖……」程歌下意識地喊了青暖一聲,青暖沒有回答,直接舉起課本擋住了自己的臉。

一場惡作劇的風波似乎就這樣匆忙收場了,卻又好像只是開端而已……

2

醫務室的校醫簡單地為宋洋處理了一下傷口,許嘉蓉在一旁幫忙包紮。

儘管被咬傷的人是宋洋,但許嘉蓉從以往的行為模式中分析出來,這件事一定是宋洋不對在先,把青暖惹急了。

「你不招惹青暖會死嗎?」許嘉蓉沒好氣地說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宋洋隨口說道:「她是惱羞成怒。」

許嘉蓉瞪着他:「那也是拜你所賜,你又對人家瞎說什麼了?」

宋洋輕哼了一聲:「沒瞎說,我就是拆穿她而已。」

醫務室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許嘉蓉聽到這一句,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很快恢復了往常的表情。

包紮完畢,她站起來,坐到了宋洋的對面,問:「你拆穿了她什麼事情?」

宋洋望着窗外,語氣似乎很平靜,可是仔細聽的話,卻又彷彿帶了一點兒氣憤,還帶了一點兒嫉妒:「她對程歌有意思。」

許嘉蓉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來,明明在笑,卻顯得有些苦澀:「然後呢?她對程歌有意思關你什麼事?」

宋洋卻絲毫沒有理會許嘉蓉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說着:「她在吃醋,吃程歌和洛薇薇的醋。」

許嘉蓉不說話了,因為她清楚地猜到了宋洋的心思。

他說別人在吃醋,實際上他自己早就掉進醋罈子了,卻還不自知。

宋洋靠在醫務室的椅子上沒有再說話,許嘉蓉也沉默著,翻著自己手機里的相冊。

相冊里大部分都是許嘉蓉的自拍照,她一向都是笑容甜美、俏皮可愛的,基本上宋洋都看過。不過許嘉蓉的手機里有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被層層密碼包裹着,那裏藏着一個加密的相冊。

相冊的名字很簡單,是一個大寫字母:Y。

相冊的密碼是0118,宋洋的生日。

相冊的內容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包括宋洋,也從來沒有發現,更沒能打開過。

裏面有800多張照片,都是宋洋的。

許嘉蓉找到那個隱藏相冊,又輸入密碼,翻着他的照片打發時間。800多張照片,說多不多,說少也着實不少。照片里幾乎記錄了宋洋從小到大的縮影,最早的照片還是7年前拍的,那時的宋洋穿着酷酷的牛仔褲,戴着小帽子,身材還沒現在這麼完美,他發育晚,7年前只有一米五的樣子,在街邊和小孩子玩籃球,一副酷酷的樣子,美少年初現雛形。

從7年前的幼稚少年到7年後的俊美男生,許嘉蓉對宋洋的了解程度幾乎超過了宋洋自己。

所以,哪怕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可宋洋一直只當她是死黨、發小、好朋友,她知道;宋洋不知不覺中開始在意青暖,她也能夠知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許嘉蓉想,中華文明幾千年,對她的處境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句詩更讓人期許,也更讓人難過了吧。

3

青暖有好一陣子都是失落的。

她膽子小,不敢對程歌說明自己失落的原因,程歌倒是也沒有逼問,就像從前一樣,陪她讀書,陪她玩鬧,也會一如既往地為她講解泰戈爾的詩詞。

「暖暖,那年我在火車上遇見你,就在想,如果以後我們有機會能重逢就好了。所以,後來你轉學到了我所在的學校,還跟我一個班的時候,我就覺得也許這是一種緣分。」程歌總是這麼說。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歌喜歡用一種寵溺的目光看着青暖,那種目光總是讓青暖產生錯覺。

可是每次青暖又總會不合時宜地想起洛薇薇,想起程歌維護洛薇薇時的樣子。

「暖暖,你有沒有很喜歡的東西啊?」

周五放學后,程歌和青暖不想回家,就一起並肩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程歌忽然這樣問起了青暖。

「喜歡的東西?包括什麼啊?小貓小狗算嗎?」青暖反問道。

程歌想了想,笑了,說道:「當然算啊。比如小貓小狗,比如你喜歡的科目,比如明星偶像,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算進去的。」頓了頓,程歌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還比如……喜歡的某個人,也算。」

聽到這句話,青暖不由得脫口而出:「喜歡的某個人?你有這樣的人嗎?」

程歌久久沒有說話。

一時間,夜色過於寂靜。

青暖焦灼地等待着,感受着度秒如年的煎熬,攥緊拳頭,指甲掐痛了自己的掌心。

終於,青暖還是坐不住了。

她在程歌面前似乎永遠都學不會淡定。

「你最喜歡什麼,歌哥?」青暖問,「怎麼不說啊?」

程歌好笑地看着青暖,她急切追問的樣子讓他覺得很享受。程歌繼續逗弄著青暖,伸手摸着她的頭髮,她的頭髮軟軟的,讓他覺得柔和又舒適,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兒,青暖就有點兒泄氣了,嘟著嘴,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

程歌決定不再逗青暖玩了,眯着眼輕笑着說:「明明是我先問你的,要有先來後到,這樣吧,你先說,你最喜歡什麼?」

青暖的目光緩緩地移到程歌的臉上,嘴角綻開一個好似梔子花般純真的笑容:「所有你喜歡的,就都是我最喜歡的。就算有我不喜歡的東西,只要你喜歡,我也會努力讓自己去喜歡的。雖然這說起來像是繞口令一樣,但我說的都是真的,絕對不騙你。」

程歌看到她唇邊美好的笑容,一瞬間失了神,隨後就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該你了,歌哥。」青暖一出口就給程歌限定了答案,「我猜猜,你最喜歡的是某個人吧?那個人是洛薇薇,對不對?」

程歌聽后哈哈大笑:「別胡說八道。」

青暖卻不依不饒:「到底對不對?你說啊。」

「你自己慢慢猜吧,猜對了有獎。」

「什麼獎?」青暖打起精神。

程歌卻神秘地笑了笑:「到時候再說。」

青暖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意,但程歌死活不說,於是青暖也只能放棄對這個問題的糾纏。

夜漸漸深了,氣溫也漸漸低了,兩個人準備回家了。

臨走時,程歌幫青暖整理好衣服,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周末電話聯繫,出來玩。」

青暖滿心期待地與程歌告了別。

每個暗戀別人的人,都會格外在意心上人的一言一行。

青暖也不例外。

她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走在程歌的身邊,哪怕兩個人相對無言,只要能看到他,她心裏就比抹了蜂蜜還要甜,所以她一直都在等著程歌的電話。

她抱着手機,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吃飯的時候要看一看,洗澡之前要看一看,睡覺之前看一看,甚至連半夜醒來,都要看一看有沒有未接來電、未讀短訊。

然而什麼都沒有。

一整晚過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青暖把自己裹在被窩裏,抱着手機看來看去。

她擔心自己的手機欠費了,所以才收不到程歌的短訊。

可是她通過運營商客服查詢到自己的手機里還有50多塊錢的餘額時,她終於被前所未有的失落埋沒了。

為什麼歌哥還不聯繫她呢?

她要不要先一步發條短訊過去,主動聯繫一下?

但這樣做的話恐怕不太好吧?會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了?

歌哥一直沒有聯繫她,會不會臨時有什麼事?要不再等等,說不定再過一會兒他的短訊就來了?

青暖一整個上午都在糾結中度過。

一直等到上午11點,才終於收到了來自程歌的短訊:「下午1點,白鶴公園的河邊見。」

青暖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抱着手機歡呼雀躍,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心裏快速計算著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要開始準備了!

青暖很快就回復了短訊:「好的。」

過了一會兒,青暖又補充了一句話:「那麼不見不散。」

程歌沒有再回復了。

不過青暖並沒有放在心上,她開始收拾房間、洗澡、挑選衣服、換衣服,折騰了一個小時之後,終於開心地出了門。

白鶴公園距離青暖的家並不近,坐公交車需要半個多小時,到達的時候正好是約定的時間。

站在白鶴公園的河邊,青暖開始尋找程歌的身影。

他似乎遲到了,還沒有來。

青暖在河邊隨意找了一個位置,開始新一輪的等待。等待的中途不忘給程歌發一條短訊:「歌哥,我已經到了,你到哪裏了?」

沒有回復。

青暖又靜下心來等了好一會兒,手機卻依然沒反應。

「歌哥,你在哪裏?」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令青暖感到奇怪的是,程歌一直都沒有回復她。

青暖直接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接。

青暖猜測,也許是程歌出門的時候忘記拿手機了吧。

她安靜地坐在河邊的長椅上,遙遙地望着遠處的河流,說實話她有點兒奇怪程歌為什麼會把她約到河邊。

她小時候曾經溺過水,後來就不太喜歡去有水的地方了,這些程歌是知道的,但是今天他怎麼會提議來河邊玩呢?

不管程歌是出於怎樣的原因,青暖想着,有程歌在身邊,河水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於是青暖默默地在河邊等著那個心儀的少年,期待他能在午後的冬陽下微笑而至。

時間飛逝。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程歌一直沒有來。

青暖不知道的是,就在河邊不遠處的樺樹下,站着另一個身影,他一直看着青暖,青暖等了程歌多久,他就看了青暖多久。

隨着青暖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幸災樂禍的興緻就越來越高,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憤。

是的,是宋洋在戲弄青暖,為了報復青暖咬在他胳膊上的那一口。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青暖等得實在很辛苦。

宋洋朝着青暖走了過去。

「嘿,傻妞。」他一如既往地露出了一抹帶點兒邪氣的微笑,諷刺地叫着他給青暖取的外號,眼底是鄙夷和嘲笑,「冷風吹得爽嗎?」

青暖「霍」地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宋洋:「你怎麼在這裏?」

宋洋抱胸微笑,笑容比冬風還冷:「我約的你啊,當然在這裏。」

青暖一開始摸不著頭腦,隨後又把一切聯繫起來想了想,好像一切奇怪的地方都有了答案,她這才終於明白,自己是被宋洋耍了。

青暖反應過來之後氣急敗壞,她大聲質問道:「你是怎麼用程歌的手機給我發短訊的?你怎麼……」

「你咬了我,還不准我報復你啊,傻妞。」宋洋酷酷地看着青暖氣呼呼的樣子,心裏又快意又不爽。

「宋洋,你不要臉!」青暖罵着宋洋,想要走過來教訓他。

可是因為情緒太激動,青暖走過來的時候沒看路,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旁邊傾斜下去。

像是一朵凋零的花一樣,從樹梢頂端被風吹落到地面。

「小心!」看見青暖踩滑,宋洋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青暖已經墜下了河。

她嚇壞了,手足無措地在冰冷的河水中撲騰:「救命!救我……救我啊,宋洋……喀喀……」

她被河水嗆到了,再也喊不出來,只顧著一邊撲騰一邊咳嗽。

宋洋也嚇壞了,他根本不會游泳,只能趕緊跑到河邊,大半個身子朝河中探去,把手遞給青暖:「快!青暖,抓住我的手!快!」

青暖用力地朝宋洋的方向撲騰,然而河水太深,溫度太涼,兩個不會游泳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永遠也不能把手握到一起。

掙扎的時間是有限的。

青暖很快就沒有力氣了,身體開始往下沉。

「青暖!」宋洋大聲喊着她的名字,眼看着她一點點下沉,他心如死灰……

就在這一刻,宋洋的眼前飛速掠過了一個身影。

剛剛沉寂的河面再一次濺起巨大的水花。

有人跳下河去救人了!

宋洋驚訝地站起來,看着那個跳水救人的男生——他怎麼會找到這裏來?

跳入河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程歌。

就好像武俠劇里經常演的那樣,總會遇到需要跳懸崖的橋段,當一個人不小心摔下懸崖時,總會出現兩種情況:有人害怕冒險,就會伸出手,妄圖抓住墜崖的人;還有的人會不顧一切地追隨着那人一起跳下去,同生同死。

宋洋給了青暖一隻手。

程歌追隨着青暖,跳進了深水之中。

程歌毫不顧忌冰冷刺骨的河水,游到了河水深處,去救青暖,大概一兩分鐘之後,就把青暖撈出來,游上了岸。

青暖的臉毫無血色,白里發青,顯然是溺水后又被河水凍僵了。

程歌動作利落地為青暖按壓胸口,做着人工呼吸,唇齒交融間,一向嘻嘻哈哈的程歌竟然也會緊張害怕得掉下眼淚來。

「暖暖,醒過來!」

每幫她呼吸一次,程歌就呼喊她的名字一次。

「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告訴你,快醒過來,暖暖!」程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宋洋,你是不是傻?還不快叫救護車!」程歌氣急了,來不及責罵宋洋,只是怒氣沖沖地吼著,「叫救護車,你愣著幹什麼?」

宋洋滿是恐慌的雙眼終於聚焦,他趕緊掏出手機,顫巍巍地撥打120急救電話。

青暖在昏迷中咯出了幾口水,勉強恢復了微弱的呼吸。

救護車來了,青暖被手忙腳亂地抬上了車,送往醫院。

4

半個月後。

宋洋因為青暖,第二次寫了一千多字的檢討書,還被請了家長。

只是這一次,他在主席台宣讀自己的檢討書時,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弔兒郎當,那份檢討書言辭懇切,被宋洋用悔不當初的語氣讀了出來,一字一句都堪稱寫檢討的範文。

宋洋之所以在主席台上能夠這麼嚴肅地檢討自己,是因為他總能想起青暖在河水中茫然無助的樣子,還有她那一聲近乎絕望的呼救:「救我啊,宋洋。」

宋洋想,那時她該是多麼害怕啊,以至於她儘管那麼討厭他,卻還是乞求一般向他喊著救命。

而現在,那個被自己欺負的可憐女孩,雖然髒水已經清了出來,卻因為河水冰冷刺骨,致使她傷寒入體,直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輸液。

唉,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宋洋懊惱地想。

隨即卻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態:算了,這樣也好,至少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了。

那一天程歌是怎麼趕到事發現場白鶴公園的呢?

後來據程歌本人的解釋,再加上宋洋對校方的交代,綜合起來是這樣的——

周五放學,程歌和青暖約好了周末會電話聯繫,一起出來玩。他原本是打算帶青暖一起去歡樂谷的,但周五夜裏準備給青暖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並不在自己身邊,有可能是放學的時候丟在教室里,沒有帶回來。

沒辦法,程歌準備周六直接去青暖的家裏找青暖,兩人再一起出發。

周六上午,因為程歌幫外婆幹活,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才出門去青暖家,結果被青暖的爸爸告知:「暖暖不在家,她跟我說和你一起出去玩,怎麼?你們沒在一起啊?」

直到這時,程歌才發現不對勁。

但青暖離開家門的時候並沒有告訴爸爸她會去哪裏。

程歌知道,很有可能有人冒充自己的名義,把青暖約了出去。

這件事細想起來,青暖是有危險的。

而那人是怎麼冒充自己的呢?程歌明白,多半是因為那人得到了他的手機。

於是程歌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學校,令人慶幸的是,手機並沒有丟,就在他的課桌上,似乎原封不動地放着。他拿起手機翻到了短訊的頁面,果然有一條陌生的短訊:下午1點,白鶴公園的河邊見。

後面還有青暖的回復和未接來電。

程歌二話不說,就準備給青暖回電話。

可是他的手機沒有充電,剛剛翻到通訊錄那裏,手機就徹底沒電了,直接黑屏。

程歌不得不直接往白鶴公園趕去,剛在河邊找到青暖,就看到青暖不小心掉進了河裏。

當時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一下子就跳了下去,只想着一定要把青暖救出來。

等救出青暖之後,他再去收拾宋洋那個欠揍的傢伙。

宋洋也覺得自己在這次事件中是欠揍的,他很後悔自己策劃了這一場惡作劇的報復,可當時他是真的沒忍住,才發出短訊邀請的。

宋洋每個周六都有來學校籃球場打籃球的習慣。

事發的那天是周六,同學們都放假了,宋洋去教室里拿自己的球衣,教室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把目光集中在了程歌的課桌上——那裏正放着程歌不小心丟在教室忘拿的手機。

說不清什麼原因,宋洋忽然很想見青暖。

但宋洋知道,自己是沒有理由約青暖外出的,且不說他拉不下這個面子,就是他真的去見青暖,青暖也一定不想見他。

他坐在教室里,盯着程歌的手機看了很久。

忽然,他想到青暖為程歌吃醋的那天,他被當成出氣筒,胳膊被她狠狠咬出血,又覺得有些氣憤。

不如報復一下?

宋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真的是想報復青暖,還是想為自己約青暖出門而絞盡腦汁找出的借口,總之,他拿起了程歌的手機。

程歌的手機並沒有設置鎖屏,所以很容易就可以利用。

他編輯短訊,選擇收件人,最終按下了發送鍵。

隨着手機傳來「嘀」的一聲,短訊發送成功,拉開了白鶴公園意外發生的序幕。

事後,宋洋的腦子裏幾乎裝不下別的了。

程歌為了青暖,幾乎發狂一般跟他大打了一架,當時程歌一邊亮出拳頭,一邊歇斯底里地對他喊:「如果青暖在醫院裏救不回來,我一定揍死你!」

宋洋沒有反駁,連打架的時候都是蔫蔫的,沒有招架,不曾還手。

在那之後,程歌幾乎瘋了一樣,寸步不離地陪在青暖的身邊。青暖躺在病床上久久昏睡,程歌守在病床前日漸憔悴。

而宋洋連病房的門都進不去,程歌不歡迎他,青暖的家人也照樣不歡迎他。

宋洋透過病房門的玻璃看了看熟睡中的青暖,悄悄地走了。

再後來,宋洋無論是睜開眼還是閉上眼,眼前所看到的都是青暖——她等在冷風中的樣子,她被救上來后凍得發抖的樣子。

宋洋除了悔不當初,就是深深的遺憾。

他遺憾的是,青暖等的那個人並不是他,救青暖的那個人也不是他。

5

又過了一個月,青暖的身體才痊癒。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程歌每天就像影子一樣貼身跟着她,分都分不開。他不敢離開,生怕一不小心青暖就會再次遭遇意外。

為此青暖沒少笑話他:「歌哥,瞧你那個樣子,草木皆兵,跟執行任務的特務似的。」

程歌白了她一眼:「誰叫我手裏牽着一個傻孩子,一不注意就會被別人偷了去,我可得看好了!這不是任務,這是本能。」

青暖一聽他這麼說,就咯咯地笑起來。

但是這幾天,青暖出院去學校上課了之後,程歌對她說的話明顯就變少了。

而且程歌的狀態總是不太對,上課經常走神,午休吃飯的時候也不會再興緻勃勃地談論他的偶像了,甚至晚上放學的時候,他雖然一如既往地走在青暖身邊,人卻是沉默的。

青暖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青暖才弄明白,原來是程歌的爸爸來到了J城。

程歌的爸爸覺得高中是學習的關鍵期,J城高中的水平只能算中等,孩子念書應該在更好的學校,所以想要強制性帶程歌離開。

程歌儘管從小調皮搗蛋,但在這件事情上,他知道爸爸已經鐵了心,他反抗也是沒有用的。

青暖為此也覺得很失落,一想到有可能會和程歌分開,她就感覺整個人似乎被硬生生掏走了靈魂一樣,坐不能安。

程歌找了一個周末放假的時間,叫上了青暖,說是要去學校留點兒紀念。

學校附近有一片如詩如畫的白樺林。

耐寒的白樺和星星點點的小雪,在青暖的眼前鋪就一幅純白的畫面。

已經進入了冬天,白樺依然生機勃勃。

程歌穿着黑色的羽絨服,戴着保暖的毛線帽,領着青暖走進林中。

青暖跟隨着程歌,來到了緊鄰操場最南面的第一棵白樺樹下。這是個很好記也很隱秘的角落,這棵白樺樹又高又挺,以前程歌總喜歡在這個地方跟青暖一起背英文、背歷史年份,還在一起讀程歌最愛的泰戈爾詩詞。

這棵白樺樹見證了程歌和青暖很多細碎的過往,程歌說:「把回憶埋在這裏最適合不過了。」

青暖問:「搞得這麼神秘,你要埋的鐵盒裏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程歌打開了鐵盒,神情無奈,目光留戀:「指不定我老爸哪天就要拽着我轉學去A城了,走之前把這本詩集埋在這裏,也算是留個紀念,做個記號了。」

他這話說得很溫柔,青暖聽得一陣心酸。

那是一本《泰戈爾詩選集》,就是平時程歌最喜歡讀給青暖聽的那本。

「你爸爸也真是的,幹嗎非要讓你轉學?在這裏好好上課,也一樣能考去A城上大學不是嗎?」青暖氣哼哼地抱怨著,但還是拿過了小鐵鍬,幫忙在大樹下鏟土挖坑。

程歌也是一樣不服氣,說:「他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法西斯一樣的,你還不知道嗎?」

青暖自然是知道的,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程歌的時候,程歌就對她說,之所以在火車上逃跑,就是不想跟他爸爸待在一起。

把詩集重新裝進鐵盒裏,密封埋進土裏之後,好像就不知道這本詩集的後續命運了。

青暖想,也許它會一直埋在這裏,歷經風霜,靜默百年,都無人問津;也許多年以後,會有同學像他們一樣,面臨分別,想在這棵樹下埋些什麼回憶,就能夠發現鐵盒中的玄機;再也許,多年後的某一天,她能夠和程歌再次聚在一起,來到這棵樹下,挖出這一盒青春年少的回憶……

有太多的也許存在,青暖想不到盡頭。

把鐵盒埋好之後,程歌和青暖又百無聊賴地在操場上溜達。

「暖暖,我回到A城以後,會在那裏繼續上高中,過兩年還會繼續在那裏上大學,我們在A城大學見,好不好?」程歌問。

青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一定會努力考去A城大學的,歌哥,你要等我!」

程歌開心地笑了,又溫柔地囑咐青暖:「暖暖,以後我不在你身邊陪着你,你要多交朋友知道嗎?多和同學們接觸,不要總是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多和朋友們在一起玩,才會開心……你就是太沉默了,以前還有我陪着你,真擔心以後我不在,你又會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上課下課,被人欺負。」

聽他這麼說,青暖心裏一動,大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第一次用撒嬌的語氣說:「歌哥,你擔心我,就再想辦法和程叔叔說一說,爭取留下來。如果你不在,我得多凄慘啊,沒人陪我吃飯,沒人跟我聊天,沒人陪我上學放學,周末放假也只能待在家裏……你看我多慘啊,你還是留下來吧。」

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真的很委屈、很凄慘的樣子。

程歌被她逗得又好笑又無奈:「好啦,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撒嬌了,你說說,你再這樣下去,我要是不在這裏,你被別的男生搶走了怎麼辦?」

青暖怔在了原地,歌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有點兒意外,有點兒茫然,又有點兒臉紅。

沉默了一會兒,青暖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歌哥,還記得之前我們聊過的那個問題嗎?關於最喜歡的人的那個問題。」頓了頓,青暖又繼續小心翼翼地問道,「都到現在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喜歡的女生究竟是不是洛薇薇?」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程歌的嘴角帶着戲弄的笑。

青暖無比認真地點頭:「重要!當然重要!」

程歌這才摸著青暖的頭,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暖暖,我喜歡的女生不是洛薇薇。」

青暖的心跳又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抓着程歌的衣角,聲音有點兒顫抖,有點兒膽怯,又有點兒期待地問道:「那你喜歡誰?」

程歌卻故意賣起了關子,還嘻嘻哈哈地開玩笑:「哎呀,你這麼想知道答案,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青暖又窘又氣,索性甩開他的衣角,冷哼道:「愛說不說,反正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沒關係你還這麼關心,剛剛還一臉期待呢!」

程歌偏要逗她。

青暖大聲反駁道:「我問問我未來的嫂子是誰不行嗎?我是出於好心,以後你轉學了,我還能幫你遞個情書什麼的。你別自作多情了好嗎!」

就這樣,兩個人來回地鬥嘴,笑聲接連不斷。

不過到最後,程歌還是對青暖說,要告訴她自己喜歡的女生是誰。

程歌拉過了青暖的手,在青暖的注視下,用指尖在她的掌心寫下了一個「Ti」。

「Ti?」青暖疑惑地看着這兩個字母,迷惑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呀?有特殊意思嗎?」

程歌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帶着一絲神秘和一絲期許。

「暖暖,以後的日子還長,它是什麼意思,你可以慢慢猜。還是那句話,猜對了有獎。」

青暖嘆了口氣,歌哥這個傢伙,臨走了還要給自己出個謎題,真是有點兒過分啊。

青暖最終沒能留住程歌。

一周后,轉學手續都辦好了,程歌還是跟着他爸爸一起踏上了去往A城的火車。

他走的那天,青暖和洛薇薇兩個女生冒着冬天的第一場雪,去了火車站為他送行。

倉促的告別之後,程歌走了。

臨走前,程歌透過車窗玻璃,對青暖微笑着,做出了一個口型。

那個口型簡單易懂,根本不需要猜。

於是青暖也在戀戀不捨中露出了笑容。

她知道,歌哥說的是:大學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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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以痛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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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白的艱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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