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戒靈周身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霧,漆黑鎧甲上玄奧的符文若隱若現。騎士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驚慌的眾人。那馬雙眼血紅，鼻子時不時噴出白氣，馬蹄踐踏過的地方萬物凋零,留下一條白霜的痕迹。

「巴金斯，那個霍比人在哪裡？」騎士問道,沙啞的聲音如同從九幽之地飄來的一般透著寒意。

「你問錯人了。」文心擋在騎士面前，亡者有自己的交流方式。身為亡靈生物,文心本能的說出了邪惡的語言。

「巴金斯……」似乎是沉睡了太久,戒靈的思想並不活躍,他只惦記著他的任務。

面對戒靈,文心心裡也在打鼓,但是此刻她也是退無可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戰鬥準備。

騎士坐在馬上，揮舞著雙手劍向文心頭上砍去。文心神色一變，無光之盾瞬間展開，迎了上去。

金鐵交加的一聲巨響，文心的盾牌被擊飛，左手軟綿綿地耷拉下來。戒靈的一擊竟然沉重如斯！生生震斷了文心尚未恢復完全的手骨。

文心第一次感謝她的亡靈體質，這種重傷也基本沒什麼感覺，將傷勢對她的影響降到了最低。硬拼是不行的，文心抽空向身後瞄了一眼，卻見小霍比人都已經跑得沒影了。既然正主都跑了，那她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一聲凶戾的鳴叫，阿大從森林中衝出來，摧枯拉朽般撞碎了一顆顆碗口粗的小樹，重重地撞在戒靈身上，竟將戒靈從馬上撞飛了出去。然而，就這麼一瞬間的接觸，阿大胸前的羽毛卻凝上了一層白霜。這些詭異的白霜如同強酸一般黏在阿大的羽毛上，發出「嗞嗞」的聲響。文心果斷揮劍，削去了這塊羽毛。

「快走，跟在霍比人。」文心翻身爬上阿大背上，俯□抱緊阿大的脖子。

阿大雙腿一蹬，凌空而起，朝著霍比人的方向追去。

戒靈爬起來，望著文心的方向。黑色的戰馬掙扎著爬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在主人身邊。剛才阿大的那記衝鋒讓它傷得不輕。

文心坐在阿大身上，小心地將自己的骨骼接回原位，阿大儘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以便文心能夠更好地恢復。凌冽的夜風帶來了傾盆大雨，文心和阿大毫不意外地濕了個徹底。大雨嚴重影響了阿大飛行，索性，阿大犀利的視力已經發現了小霍比人的蹤跡。

照例，文心讓阿大留在森林，以免造成恐慌，自己則敲開了躍馬旅店的大門。

旅店裡一片燈火通明，空氣中充斥著劣質煙草的氣息。各種身份複雜的人們坐在大廳，一邊痛飲劣酒，一邊大聲談論著酒和女人。文心走進來，帶著凜凜寒風，讓酒店裡的所有客人不自覺地打個寒顫。人們停了下來，有些心悸地看著臉色青白的美女，漸漸的降低了音量。

唯一對文心到來表示歡迎的，大概就是四個霍比人。

「你還活著？」皮聘分外激動地跳起來，給了文心一個擁抱。

文心大囧，皮聘你這話說得可不怎麼好聽！

「他死了是嗎？你一定是殺掉那些魔多的怪物了！跟我們說說，你以前殺死過多少？」皮聘興奮地叫嚷道，帶著滿身的酒氣。

文心恨不得把他的嘴縫起來。她瞬間冷下臉，一手拎著皮聘的領子，將他扔到弗羅多幾人桌子前。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他會找過來。」文心的低聲說道，失去活性的喉嚨里發出略微沙啞的聲音。

「你……你是說他沒死？！」皮聘驚呼起來。

「閉嘴！」文心不耐煩地敲了皮聘一下，「不要讓我再提醒你安全問題！」

「他們是什麼東西？」弗羅多有些擔憂地問道。

「戒靈。」文心並不想多做解釋，戒靈那純粹的邪惡依舊讓她心有餘悸，「我們必須儘快離開。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那甘道夫怎麼辦？」梅里問道，「不是說要在這裡等巫師嗎？」

「他和你們約了時間？」文心挑眉道。

「當然……可是約定時間已經過了」

「那就不用等了！」文心站起身，招呼幾個小霍比人收拾東西，「巫師不會遲到，如果他遲到，那就是有變故。」

「可是我們才坐下來……」梅里抱怨道。

「他們在追著你們！」

「追什麼？戒指？」皮聘忍不住問道！

看著始終不在逃亡狀態的皮聘，文心簡直出離了憤怒。她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這簡直就是滅團之星啊有木有！

在文心冰冷的眼神下，皮聘訕訕地閉嘴了。

「她是對的，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遠遠坐在一邊的阿拉貢走過來，拎起兩個霍比人向樓上走去。

「你是什麼人？！」山姆蹬著小短腿掙扎著。

此時，文心和阿拉貢都沒有做聲，一人拎起兩個霍比人向外走去。

「為什麼停下？」見阿拉貢停下，文心出聲問道。

阿拉貢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說道：「他們需要休息。」

噢，忘記了……文心的隊友通常都不是正常人類，以至於她很久沒有考慮過關於這方面的問題。

換了房間，一向樂天安命的霍比特人很快就陷入了沉睡。霍比人每天的生活都圍繞著美食美酒，對這些單純的人來說，今天發生了太多事。

阿拉貢坐在窗戶前，文心則抱著劍坐在靠牆的角落裡。

「他沒提起你。」阿拉貢看著窗外說道。

這個「他」指的是甘道夫，不用明說，文心也明白這一點。

「我沒見過他。」文心冷淡地說道，「我猜你知道為什麼。」

文心並未故意掩藏自己的身份，阿拉貢很輕易就能看出文心的不同之處。

「你為什麼跟著他們？」

「我不知道，也許我只是不想在能做些什麼的時候無動於衷。」邪惡取得勝利的唯一條件就是善良的人袖手旁觀。對此，文心深以為然。

兩人都沉默起來，良久阿拉貢換了個話題：「我是阿拉貢，你叫什麼？」

「ag1aia。」

「你是精靈？」

「半個。」文心並不意外阿拉貢會問這個問題，雖然她得到的血精靈的血脈是殘缺的，但她外貌精靈的特徵還是很明顯。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阿拉貢繼續詢問道。精靈是至高神伊露維塔最心愛的造物，正常說來是不會與亡靈這種生物掛上鉤的。也正是因為文心酷似精靈的外貌，才消弭了阿拉貢的敵意。

「只是因為我不想死去……」文心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戒靈那熟悉的陰寒感再次襲來，「他們來了。」

「……」阿拉貢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看著窗外，注視著戒靈的一舉一動。

當第一縷陽光躍出地平線，戒靈們徘徊著，終於不甘不願地退去。

文心叫醒了幾個睡眼惺忪的霍比特人，拿上他們的包裹，繼續這場危險的旅程。

阿大背著文心，不滿地用鳥喙扯著掛在自己身上的行李。背文心那是沒問題，背這些亂七八糟的叫什麼事兒？！

文心小聲安撫著阿大。她也挺無奈的，漫長的跋涉對幾個霍比人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再加上這些負重就更艱難了。文心倒是樂意幫他們分擔一些，可是她樂意，阿大就更不樂意了……在阿大看來，這一群弱得要死的弱雞還是應該拿來當口糧！

「ag1aia，你可以讓它在我們一程嗎？」皮聘舔著臉湊到文心面前道。隊伍里原本有隻小母馬，可惜阿大那兇悍的氣息把人家嚇死了……

「我說了不算，它同意了才行。」文心愜意地躺在阿大背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阿大的翎毛。

「大爺，您載我一程行么？」皮聘聞言，圍著阿大嘀咕起來。

阿大斜著眼，很是不屑的樣子。

「您不說話就當您同意了……」

阿大冰藍地眼睛盯著皮聘，就那麼一瞬間，皮聘彷彿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凍結了一般。阿大輕蔑地噴出口鼻息，尾巴動了動，似乎想把皮聘抽飛。

「你就別想了，」阿拉貢一邊走一邊道，「那是獅鷲，除了它們承認的那個人，它們不會讓任何人爬上他們的背。」說實話，第一次見到阿大，阿拉貢也很驚訝。既驚訝與獅鷲的存在，又驚訝於獅鷲同為亡靈的事實。不過考慮到文心的複雜身份，似乎這些又沒什麼好奇怪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每個故事背後都藏在些眼淚，而阿拉貢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皮聘有氣無力地說道。

「瑞文戴爾。」

「……那是什麼地方？」

「精靈的住所。」

「精靈？！」皮聘來了精神，「他們長什麼樣子？」

「他們很美麗，散發著群星光輝，他們同樣也是身手矯捷的戰士。」

「他們比ag1aia還漂亮？」

「……是的。」說話的是文心，「至少我現在和光輝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