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35章 寨主難纏
「小子，夠有種，到我的地盤，居然還敢威脅我。」老頭兒渾濁的眼珠子盯著贏七，嘿嘿一笑，說話間，他一甩袖子，一條細長的黑影頓時朝贏七的臉飛去！
贏七反應奇快，拔劍刷刷兩下，將那東西劈成了幾段，灑落一地。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剛才那道黑影居然是條小蛇般粗的蜈蚣！
那蜈蚣被砍成了幾段，密密麻麻的爪子依然死而不僵地舞動著，身體的斷口處流出烏漆嘛黑的汁液，散發著陣陣惡臭。
贏七一聞到那味道，頓時覺得頭暈噁心，用劍撐著身體，勉強站住。
老頭兒嘿嘿一笑，露出煙熏的大黃牙，「喲，中毒啦？現在又要再加上一條人命，八百兩，少一個銅板我都不救。」
蔚五趕緊掏出懷裡的解毒丸給贏七吃下，轉頭憤怒地瞪向老頭，「你可知我們大人是誰？識相的，趕緊把解藥交出來！否則，就把你這個黑心村寨的人全都關進大牢！」
老頭兒渾不在意地嘬了口煙袋，咧嘴一笑，「嚇唬我？不就是個知縣嘛，還真當自己是個多大的官兒啦？」
「實話說吧，從你們一進村寨，我的人就已經認出你們，來我這兒報過信兒啦！花眠樓那事鬧出那麼大陣仗，宣化縣的百姓有幾個不認識你這個年輕俊秀的新任知縣？不過，你的那套，在我這兒行不通。老頭子我，可是只認白花花的銀子！」
上官瑾淡淡一笑，轉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聽說，你們養蠱之人，最愛養一種叫金蠶蠱的東西。這金蠶蠱，可以使養蠱之人心想事成，財源滾滾。像寨主這般愛財之人，想必一定也有奉養金蠶蠱吧？」
老頭臉色明顯一僵，趕緊下逐客令，「我老頭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既然你們沒銀子，那就滾出我的院子！」
上官瑾充耳不聞，徑自走到院子一角，在一個蓋著木板的黑色瓦缸處停住。
「便是這裡吧，你所供奉的金蠶蠱。」他指著那個瓦缸轉頭對老頭兒道。
老頭兒臉色煞白，陰沉著臉問，「你怎麼會知道？」
「我曾翻閱過當地的縣誌，其中就記載著關於養金蠶蠱的幾件真事。據說這金蠶蠱愛乾淨，總是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不落塵埃，不見蛛絲。你這院子四角雖生有雜草，卻聽不到蟲鳴聲，地面更是乾淨得連一絲塵土都沒有，就連剛才我們沾了泥土的腳印，現在也已經不見了。」
眾人一聽，下示意朝自己身後的腳印看，果然碎石鋪成的地面上，沒有一點泥土。
這也太玄乎了吧？
老頭眯眼冷冷一笑，「原來是提前做足了功課，算你有點能耐。你又是如何篤定，那個缸就是金蠶蠱的窩呢？你就不怕裡面是毒蠍子毒蜘蛛，頃刻間要了你的命！」
「養金蠶蠱要求很高，除了日常飼餵，虔誠服侍之外，每月的朔日和望日，都要對作金蠶蠱奉上貢品，焚香告拜，進行隆重的祭禮。」上官瑾說著，伸手在那黑瓦缸的蓋子上抹了一把，在指尖捻了捻。
「經年累月的香灰，縱然是被金蠶蠱打掃乾淨了，依然會有味道浸染。我方才走到這裡，便聞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再加上，這蓋子上有被香灰燒過的痕迹，我便更加肯定了。」
老頭哼哼笑了，「你倒是真的斷案如神，心細如髮。沒錯！是金蠶蠱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上官瑾笑著搖了搖頭，拔下腰間酒囊的塞子，淋在瓦缸上面。
「聽說，這金蠶蠱若是不想養了，只能包上值錢的東西，連同金蠶蠱一起扔到路邊，等著不知情的人撿去，叫做嫁金蠶。」
說話間，他從懷中掏出火摺子，輕輕吹了吹，火摺子一下子就竄起了火苗。
「這金蠶蠱是不能弄死的，否則，一定會反噬到養蠱之人身上，孤寡、貧困、夭亡三種下場，必選其一。」上官瑾轉頭看向老頭，烏湛的眼眸閃著銳利冰冷的光，「我一旦鬆手，你的金蠶蠱可就熟了。」
「我只再問一句，這人，你救是不救？」
老頭兒終於明白過來他的意圖，頓時一副後悔不迭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捶胸頓足。
好半晌，他才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嘆氣道，「救，我救。我去配解藥，你們稍等。」
老頭轉身進了竹樓，不多時，端了個托盤出來，上面擺著三個碗，碗裡面是不同顏色的葯汁，散發著陣陣奇怪的味道。
葯被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老頭咳了一聲道，手指分別點著碗道，「紅色這碗是給剛才威脅我那小子喝的，這黑色的是解石頭蠱的，綠色這碗解竹篾蠱。你們喝吧，不要錢了。」
說完，他皺巴巴的三角眼偷瞄了一眼上官瑾。
蔚五走過去剛要端葯碗，卻被辛久莫一把攔住。
「寨主，你手指點著碗，是不是在放蠱？」
老頭兒頓時瞪眼！
這怎麼剛糊弄打發了那個知縣，又來了個難纏的內行！
這人一句發問，他剛才下在碗里的蠱就失效了！
「你居然知道用話術解蠱？你是什麼人？」老頭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上下打量辛久莫。
「略懂皮毛而已。老寨主，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咄咄相逼呢？」辛久莫聲音四平八穩，不驕不躁。
「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朝廷派來的狗官，有一個殺一個！嶺南就該讓苗人的大巫來管！」一說起這個，老頭兒突然有些激動。
辛久莫臉色沉了沉，走近老頭，背對著眾人，一把扯開衣襟，在老頭面前快速一晃。
老頭頓時驚恐的瞪大眼，抖著手指著他，「你、你……你是……」
辛久莫眼神深如海，低低沉聲道，「人總會死於知道的太多，所以剛才，你什麼都沒看到。」
「別廢話，快點拿解藥來！」
老頭兒半天才回過神，愣愣的點頭，忙不迭地回屋配置新的解藥，又很快出來。
這次，他沒敢耍花樣，每個碗都喝了一口，表示沒問題。
解藥被餵給中蠱的人，沒過一會兒，中石頭蠱的那位跑去了茅廁，中竹篾蠱得兩人也不疼了，竹篾自己掉了出來。
贏七這邊，喝了解藥后，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神色。
辛久莫看著一切，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卻不期然與上官瑾銳利的目光相撞。
還是被發現了。
辛久莫頓時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