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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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一輛警車停在了『盛酒庄』的門口處,引來了周圍的幾戶商家隱晦的圍觀,前段時間這家看起來很富貴的酒庄出事還被封了,這事兒附近的人都好奇的不得了。因為不論酒庄還是酒庄的老闆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神秘的,所以這就更加讓大家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人類的本質就是八卦。

車裏。

徐瑾坐在主駕駛,在車停穩之後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座位上的席諼一家人。她心中嘆了一口氣,再次開口確認:「席諼,你要是接受不了,不來也可以。雖然我們警方很看重有關於鞏風的犯罪證據,但是並不需要你做出這種犧牲。我們會爭取從其他方面入手,最終一定會將他定罪的。」

盛酒庄對於少女來說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噩夢和陰影,她在局裏的時候是有認真的和對方分析過其中的弊端,奈何席諼表現出了極強的個人意願,強烈要求用重回犯罪現場這種方法來回憶起自己不曾注意過的那些細節。所以在和賀蕭申請過後,一行人才來到了這裏。

席諼聞言下意識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力氣之大讓骨節都泛起了青白色。

「而且一旦你在裏面回憶起一些事情,且做了口供當做證據的話,將來開庭你是要作為主要證人去指認的。你確定你現在的狀態準備好了嗎?」徐瑾不得不將所有的弊端都細細給她分析一遍,讓一個受害者去面對施暴者,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極強的意志力。假如警方採納了她的證詞,到時候客觀物證還不夠充分,如果席諼當庭翻供,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王娟和席宏義擔憂的對視了一眼,王娟遲疑再三還是開口勸道:「諼諼,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啊,咱們不需要這麼拼的,就算沒有你,警方這不也把那個畜生逮到了嗎?乾脆回去算了……」

他們兩口子好不容易才能把女兒找回來,真是不想讓她冒任何的險,他們現在所期盼的不過就是席諼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生,平安順遂就足夠了。

半晌,席諼才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徐瑾:「我可以的。」

「小諼!」席宏義有些着急。

「爸,媽!你們怎麼就想不明白,如果這些人渣得不到他們應有的報應,我怎麼可能像你們期望的快快樂樂的過日子?每天醒來都要生活在恐懼當中,知道這些畜生還在逍遙法外,不得不擔驚受怕。這樣繼續下去,我沒死在六年的囚禁當中,卻會死在得救之後。這種內心深處的害怕和折磨才是摧毀我的元兇,我不想讓自己某一天被發現吞食了過多的安眠藥死在房間里!我不想!」少女說道最後幾乎有些聲嘶力竭,她微微喘息著,眼眶通紅。她是倖存者,既然能在長達那麼多年的囚禁中還維持本心的逃了出來獲得新生,怎麼可能允許自己餘生擔驚受怕,過得不安穩。

「我不說,不為自己討回公道,那些被救出來的人呢?她們更沒有這個能力替自己報仇了。」席諼說着看向了王娟:「媽,你恨譚芳嗎?」

「當然恨,要不是她……要是她能早點報警,你何至於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沒準媽媽早就把你找回來了,嗚嗚嗚嗚……」王娟情緒失控,掩面痛哭。

「那假如我現在聽了你們的話,什麼都不說、不做、不努力,我和譚芳又有什麼區別?明明能夠有能力救贖那麼多人,卻偏偏要選擇視而不見嗎?」

「……」王娟和席宏義無言以對,只是淚流滿面。他們不知該慶幸還是該辛酸,受苦的明明是她,承受日夜折磨的也是她,但是她卻還像小時候一樣的優秀。想着想着,心裏就更難受了,根本不是個滋味兒。

坐在副駕駛的鄭旭楠已經被這一番話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徐瑾看了他一眼,最終在席諼的反覆堅持下,幾人終於下了車。走到酒庄的大門前的時候,鄭旭楠上前打開了門,率先邁開步子進了去。

徐瑾緊隨其後,在邁進門檻之後,她轉身看着還在台階下望着大門發獃的席諼,然後沖着對方伸出了手:「來吧。」

席諼抬頭看着她和她身後那陰沉沉,好似深不見底的屋子,最終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卻又堅定的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將手搭在了她的掌心。

在進入酒庄內部的那一瞬間,徐瑾敏銳的感覺到了掌心裏的小手變得僵硬而又冰冷,似乎這熟悉的滿室飄香的啤酒味和走上去會發生悶響的高級木質地板,一下子就將少女拉回了那場噩夢中。

幾個人在穿過一樓的那些酒櫃之後,陸續下到了地下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空置了幾天,陰冷到讓人窒息的氣息鋪面而來。席諼下意識的就攥緊了徐瑾的手,並下意識的緊緊貼在了她的身邊。

「你還好嗎?」徐瑾出聲關切。

少女胡亂的點了點頭,氣息雖然有些不穩,但是情緒還算可以。她在這間地下室雖然呆的時間很久,但是這裏並沒有太多不美好的記憶,她在反覆的幾次深呼吸之後,就開始回答一些問題,不過也都不太緊要,大多是一共有多少受害者啊……籠子是如何擺放的啊這種基本問題。

這些疑問並不需要她回憶什麼難堪的畫面,而且也讓她逐步適應了這個節奏,全身上下呈現了逐步放鬆的趨勢。

徐瑾瞧著時候差不多了,便給鄭旭楠使了一個眼色,幾人隨後出了地下室,沿着樓梯前往了二樓。一踏上第一級台階,席諼就整個人停在了原地,臉色煞白,十分努力在剋制着自己的顫抖。

她回過神就看見所有的人都在用擔憂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勉強的扯起一抹笑,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說道:「那些畜生會給我套上頸圈,讓我從籠子裏爬出來,他們會拿牽引繩把我拉扯到樓上……不瞞你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走着上這裏的台階……」

只是她自己沒發現,她的聲調現在有多麼的尖銳,甚至還帶着明顯的哭腔。

「小諼……」王娟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少女眨了眨眼,將即將要湧出的眼淚逼了回去,之後用極快的速度『蹬蹬蹬』的第一個上到了二樓。在看到樓上那處擺著名貴沙發的休息區的那一瞬間,她用力的閉上了眼,努力調整著呼吸。

「席諼。」徐瑾走到她的面前,在她張開眼睛之後,認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男人在放鬆的時候,是會透露出相當多的信息的,特別是在你們面前,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當然懂,她們這些個人在那群人渣的眼裏根本算不得上是人,就是一玩意兒,一寵物,一解悶兒用來放鬆的biao子。所以這些人渣談事情根本不避諱她們,要不是因為所有人都帶着面具,她們或許能知道更多的秘辛,有些甚至能夠算得上是商業機密了。但是因為對不上號這些人都是誰,很多信息自然而然的就被忽略了。

「現在你仔細想想,你們這群受害者當中,一直都是這些人嗎?」

席諼輕輕的搖了搖頭:「不,不是,我剛來的時候人並不多,是後來漸漸多起來的。而且偶爾還會少一兩個性子烈的,我們……我們都不敢去想那些少了的人去了哪裏,或許是被送人了,或許……」

所以時常會有受害者不知所蹤,那些人去了哪裏?會不會和在物流公司內被用貨車送出去的那四個是一樣的?

「但是每當有人不見了,那老頭都會進來恐嚇我們,說是她們是因為不聽話,才會被『處理』掉。」

徐瑾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問:「你說鞏風是不久前才出現在這裏的,大概是多久之前,你能確定一下這個時間嗎?」

「大概……大概有一年吧……雖然我在這裏被關着,並沒有什麼時間上的概念,但是每一年過年的時候我都能知道。」席諼顯得十分肯定:「他是在去年過年之前一段時間出現的,如今離著過年也沒剩下多久,應該是一年左右。」

一年。

徐瑾微微蹙眉,她和鞏風第一次見面是在半年前,一年差不多是鞏風剛剛從國外回國的那個時候。他難道說是在剛剛回國之後才在辛鍇的引誘下做出這些事兒嗎?未必,而且鞏風是有能夠自有出入星網的資格的,單就這一點,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夠做到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鞏家別墅內,鞏風的卧室書房裏,書桌上擺的那張風景照片。

「你好好想想,在那幾個受害者不見了之後,他們再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談論過一些固定的話題?」

席諼垂下頭閉起眼睛,眉頭微皺用力的回想着,過了幾分鐘之後猛地抬起頭,語氣急促:「之前的時候我沒什麼印象了,但是自打鞏風來了之後,這一年內又少了兩個人,不過這兩次之後,他們兩個都會談起一個話題,高爾夫。」

「哪兩個?」徐瑾追問。

「就是鞏風和這個酒庄的老闆,因為那個人這六年來我一直都見過,而且每次來那個老頭都會叫他東家。」席諼咬着下唇道:「雖然他也是帶着面具,但是他從未隱藏過自己的身份。」

說的自然就是辛鍇,他比鞏風要大上幾歲,算起來六年前他也有二十七八了。

「高爾夫……」徐瑾嘴裏念叨著,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轉身就跑下了樓梯。

等到鄭旭楠等人反應過來了之後,自然也是跟着下了去,卻看見徐瑾此時正站在一樓大門進來正對着的那塊空地上,歪著頭看着樓梯牆上掛着的那些照片。

鄭旭楠走到了她的身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最終定格在了最大的那張照片上,鞏風和辛鍇都拿着高爾夫球杆,笑得十分的燦爛。

「之前根據那物流公司的負責人交代的幾個貨車,追查軌跡過後,有沒有什麼發現?」徐瑾偏過頭問了一句。

鄭旭楠搖頭:「那幾輛貨車的軌跡也是從開發區這頭就斷了,感情他們都知道開發區這面天眼設備並不完善,有許多空子可以鑽。現在在追查那幾個貨車的司機,不過暫時還都沒有什麼消息。」

就算是最好的情況,那幾個司機還都在坤泰市,但是這幾百萬的人口,那排查起來也跟鬧着玩似的。萬一人家已經出市了,就更需要一些時間了。

「把那照片帶回局裏吧,順便查查辛鍇或者鞏風的名下有沒有高爾夫球場的產業。現在有了席諼這個人證,順便申請一個搜查證應該不難。」徐瑾眯了眯眸子,說道。

……

東方清河高爾夫俱樂部位於坤泰市的一個郊區,地方偏僻卻也不偏僻。說它偏僻是因為這附近的確沒有什麼人煙,離著最近的居民區也得好遠;說它不偏僻是因為不遠的地方有個度假村,主打溫泉,來來往往的遊客還是不少的。平日裏度假村的遊客有需求的,也會過來這邊打上兩桿,再說高爾夫這個東西主要面對的顧客群也不是普通平頭百姓,越幽靜的地方越好。

在和大門門衛出示了相關證件之後,幾輛警車開進了這傢俱樂部,停在了接待大廳的門前。甫一進去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今天也不是周末,所以大廳旁邊休息室的人並不多,順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後面廣袤的球場,也只有那個三兩個顧客正在打球。

這麼多穿警服的很快就把經理給招了來,江沐拿出搜查證和其進行了溝通,經理一臉為難,急忙讓前台的人去後面叫人。然後不一會兒,辛鍇穿着一身白色的運動服,板著一張臉就走了過來。

「你們什麼意思?無憑無據的封了我酒庄那麼多天,現在還來搞我的俱樂部?我和你們有仇嗎警官?!」

江沐冷著臉看着他,將搜查證塞到了對方的懷裏:「這是我們的工作,還請辛先生配合,而且根據我們警方最新得到的證據,這回恐怕您又得和我們走一遭了。至於辦事流程方面肯定都是合法的,您若是有異議,可以提出質疑,相信我們的行政部門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之後沖着後面技術大隊的人和法醫部門打了一個手勢,一堆人進入了休息室之後,推開那道玻璃門進入了球場內。

徐瑾和鄭旭楠走在最前面,他倆一邊拿着那張照片進行比對一邊小聲討論著,十幾分鐘之後,確定了最終的位置。

「就是這兒吧。」鄭旭楠反覆確認:「後面那棵樹看起來和照片里的一樣,遠處的山頭的起伏弧度也八九不離十。」

「嗯。」徐瑾也表示贊同。

鄭旭楠在接到二人的眼神之後,就立刻帶着同事拿着監測雷達開始在這片區域進行地下掃描,最終確定了一處長約十米,寬約五六米左右的地方,在四周做了標記,然後便開始了挖掘工作。在挖掘的時候,他們發現了這塊地方的草皮是新鮮覆蓋上去的。

此時已經被警方控制住的辛鍇臉色已然大變。

過午的太陽仍舊熾烈,晃得人不由得眯起了眼,鄭旭楠突然大喊了一聲:「有發現!」

徐瑾等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見泥土裏露出了一隻人類的手,看着還算新鮮。法醫張啟山蹲在坑邊確認,死者的死去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在一周內。

「接着挖!」江沐沉聲道。

這江工作一直進行到了天徹底黑了下來,不過球場內的光線並不暗,幾個方向安放着的強力探照燈使這裏亮如白晝。

最終經過反覆確定,鄭旭楠走到他們幾個身邊道:「這裏應該就是全部了……」

「一、二、三……七……九……」鄭旭楠數着。

眾人面前的深坑裏,在這面積大約六十平米左右的地方,一共埋葬著十具骸骨,其中四具還未完全腐爛,經法醫確定,應該就是物流公司失蹤的那四名受害者!

其餘六具死亡時間尚不能明確。

辛鍇的那張臉,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囂張的神色,灰突突的站在那裏。在鄭旭楠數完之後,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他被這些目光盯視着,下意識的一哆嗦,呼吸都跟着困難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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