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章 玉骨

慕霜的時間只有三天，不可能在這些禁軍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對於這些禁軍的進攻，暫且只以墨北慚和林恆的嚴防為主，而青屹則想辦法喚醒慕霜。

一路趕向祁周之時，被這些禁軍拖慢了不少行程。轉眼，便到了最後一日，時間越來越緊迫。

墨北慚不斷揮動着手中的利劍，幾近麻木。

「主子，這是最後一人。」

林恆又將一名禁軍斬殺於劍下后，立刻便對墨北慚道。

墨北慚收了劍，未對林恆有所回應，隨後便往慕霜的方向趕去。這裏已經極為接近祁周，只要能回到祁周的地界，他們便能安全，但是，慕霜的情況卻不允許。

這裏一片荒蕪，周圍沒有樹木山石，對他們沒有任何掩護之益，然而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有想到辦法？」

墨北慚靠在慕霜身邊，心下更沉，迅速便對青屹問道。

「許多辦法都試了，但，沒有用。」青屹緩緩開口，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力量的薄弱。

慕霜的事，他心下雖是極想幫忙，可似乎，根本使不上勁。

「繼續趕路，加快腳程，只要半日就可回到祁周。」

聽到青屹的話，墨北慚面色一變，當下就將慕霜抱起，

「可是主子，夫人的情況，恐怕不允許。」林恆大驚，連忙追上墨北慚。

「但這裏，沒人能救得了她。」墨北慚低頭看了一眼陷入沉睡中的慕霜，神色微凝，只落下了這句話，說罷，轉瞬之間，便是離開了此地。

林恆的武功不及墨北慚，又身負重傷、身心疲累，此刻，根本追不上墨北慚的速度。更何況，這身邊，還有一個鶯嬛。

「鶯嬛姑娘，你要去哪？」

林恆正要尋鶯嬛一道趕路，卻是看到鶯嬛獨自一人往回走去。

「林大人，你不要管我了。」鶯嬛轉身微停，大聲對林恆喊道。說罷，更是不顧一切往回跑去。

「鶯嬛姑娘，」

林恆不知鶯嬛要做什麼，可此刻鶯嬛一個弱女子留在這裏，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林恆勢必不能丟下她。

「鶯嬛姑娘，我與你一起。」林恆迅速追上鶯嬛，立刻便道。並且，不管鶯嬛如何說，這次，他必然會跟着她。

墨北慚抱着慕霜趕回祁周，鶯嬛和林恆兩人中途折返朝着鳳暘皇城的方向走去。唯有青屹一人，站在原地，臉色蒼白。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青屹終於動了動，抬起了沾滿鮮血的雙手。

「你說，她的血能救我，但是，呵呵，沒用的。」青屹嘴角微微扯動着，這笑意，比臉色更要慘白。

「因為，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救。」青屹攤著雙手，只見這上面的鮮血直接滲入了皮膚，漸漸隱去。

「她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她。但是，只要他還活着，她就一定能醒。所以，祁周，若有機會，或許我還會去，也或許，那地方，已不需要我再踏足。」青屹說着，緩緩抬起了頭，看向了墨北慚帶着慕霜離去的東西。

鶯嬛手中有宮內的令牌，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進鳳暘皇宮，並不難。林恆跟着鶯嬛一起來到鳳暘皇宮時，才漸漸明白了什麼。

「鶯嬛姑娘，你何必如此犯險，夫人對你來說，不過是萍水相逢。你的命來之不易，快隨我離去。」林恆實不想看着鶯嬛白白送死，不由得勸道。

林恆對自己眼下的狀況很清楚，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他誰了護不了。但鶯嬛的事，他到底是知道一點，鶯嬛已經死過一次了，再來一次，又如何值得。可，

「林大人，慕姐姐不是別人。你們都想瞞我，但我知道她是誰。」鶯嬛眼瞼微垂，道，「從見到小姐的第一眼起，我就該知道了。」

「上次，我沒能好好保護小姐，可這次，我想再試試。林大人，你能開口勸我，為我着想，我很感激。但是，若是小姐死了，我還能活着嗎？林大人，你未使用武功攔我，就是明白我的心情，我不會退縮的。即使我這條命來之不易，可這也是小姐給我的，如果沒有小姐，青屹道長不會救我。」鶯嬛心意已決，已經回到了這裏，她不會回頭。

鶯嬛說完這些話，林恆便是噤了聲。鶯嬛的忠心，他很明白。所以，不管他的情況如何，這一遭，他也得陪着她走下去。

他的性命是墨北慚所救，或許，到了還回去的時候了。並且，鶯嬛這姑娘的韌性，比他還硬著呢。

「鶯嬛姑娘，你可有心儀之人？」林恆掩著唇，輕咳幾聲，又正色對鶯嬛問道。

「林大人，我，」鶯嬛面色微詫，一時想不起來該如何回答。

「正好，我也沒有，」林恆沒等鶯嬛說完，便是抓了抓頭，窘迫說道，「若是我們能活着，你嫁我為妻，我們一起生兒育女，可好？」

林恆從未與人如此說過話，臉上頓時現出了幾抹紅色。不過幸好，夜色極暗，他這臉色的異樣，鶯嬛也看不出來。

「鶯嬛姑娘，林某此話多有唐突，若是鶯嬛姑娘不願，就當林某這話沒有說過便罷。」

「林大人，你是認真的？」

鶯嬛吶吶開口，不由得沉下了心。

「鶯嬛姑娘，」林恆詫異，驚訝的抬起了頭。

「鶯嬛是死過一次的人，若是林大人不怕，不嫌棄鶯嬛只是一名奴婢，鶯嬛願意。」

鶯嬛軟軟的聲音傳來，讓林恆心下又驚又喜，此刻，整個人彷彿又精神了不少。或許，他們真的可以活着離開鳳暘皇宮。

「鶯嬛姑娘，這裏就是鳳炎的寢宮，這裏，真的會有能救夫人的東西？」林恆與鶯嬛已經靠近這座宮殿，鳳炎狀態有異，這裏亦似乎沒有宮人候着，所以，要潛入這寢宮，應該並不難。

現在這所有的一切，比林恆之前所預想的要容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姐現在的情況，是鳳暘皇上所害。如果連青屹道長都沒有辦法的話，鳳暘皇上這裏，可能還有一線希望。」鶯嬛搖了搖頭，道。許多事，她心裏並不肯定，但是，如果她只能來試試。

只不過，這寢宮之中，倒是並沒有撞見鳳炎。

看情況，似鳳炎這幾日都沒來過這裏。

「在這裏，」鶯嬛一點點摸索，終是機緣巧合將這裏的一處機關破開，打開了一個密匣。鶯嬛在這個宮殿裏做過幾天婢女，是以對這周圍的一切較為了解，她曾見到鳳炎多次站在這個地方，雖從未看清他到底在做什麼，但這裏終歸可疑。不過，鶯嬛也沒有想到，這裏真的會有一個機關。

這密匣裏面放的是一個錦盒，而錦盒之中裝的，就是一顆夜明珠。

「小心。」

鶯嬛正要將夜明珠從錦盒中拿出來，只見得數道光芒頓時便從裏面射出。林恆見狀，立刻將鶯嬛拽到一旁，而那顆夜明珠亦是因此摔落在地，滾到了大殿的中心位置。

夜明珠的光芒越來越刺眼，這讓鶯嬛和林恆兩人都忍受不住閉上了雙眼。但等兩人終於緩過來時，光芒漸漸減弱，大殿中央，也多了一點東西。那些畫面，正是夜明珠中所存放的東西，也是，鳳炎母親的記憶。

鳳炎正是看到了這些，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因此知道了引魂石和引魂香的真正用法。但是，鳳炎想要長生，想走上修鍊之道，卻同樣不想放下自己所擁有的皇權。是以，有些路，一走上去，便再難回頭。

這顆夜明珠中的記憶，鳳炎一直只看到了大半，而沒有看到最後的部分。但是，直到那日青屹救走墨北慚等人，他再回來時，才看到了這最後的一些記憶。

鳳炎母系一族，體質特殊，鳳炎身負這一半的血緣，自然會受其影響。只不過，鳳炎雖為族中男子，卻是族中女子與外族人所生。以他的體質，若想不放棄皇權走上修鍊之道，仍有一種方法可選，那便是，一念成魔。

鳳暘皇宮，昭陽殿內，鳳炎負手而立，於他眼前，便是其母親最後為他所留存的東西，玉骨。

這是時隔多年後，青屹真正的再次踏足此地。

鳳炎手中拿着玉骨，轉身面對青屹，嗤笑道，「皇叔是來阻止我的？」

「你母親留下玉骨給你，不是為了讓你走上這條路。」青屹默然走近，再次對鳳炎警告道，「這是你母親耗盡最後的心血為你所制，你該明白你母親的用心。」

「帝王氣運這種東西，朕不在乎。只要無人敢反抗朕，還有人能從朕手中奪走皇位。」鳳炎雙手緊握，慢慢將手中的這截玉骨捏碎。

待玉骨碎裂的那一刻，只見數道光芒從玉骨中迸發而出，投入了鳳炎的身體之中。

「如此，朕就可以高枕無憂的走上朕想走得路了。母親留給朕的天賦，朕怎可讓其白白浪費。」鳳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頓時充滿了力量，這就是他母親畢生的心血，對他來說，簡直是美妙至極的助力。

修道，長生，他要快，不願再等！帝王氣運既然已經散了，那就用武力來作征服。敢奪皇位者，死！

「你不會道術心法，空有這些，對你沒有益處。」青屹緩緩閉上雙眼，對於鳳炎的母親，青屹心有無限的歉疚。

「皇叔會教我不是么！」鳳炎勾唇笑道，「到了這一步，朕已沒有回頭之路，皇叔不會看着朕死。所以，後面的事，就交給皇叔了。」

這一切，鳳炎早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