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良霄一刻
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
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
階馥舒梅素，盤花捲燭紅。
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
這首詩是唐太宗李世民親筆所作的《守歲》詩，通過對除夕守歲景象的描寫，來突出唐朝的繁榮強大。
現在劉善在眾人注視中，提筆抄來，也頗為應景。
雖然目前的蜀漢，還沒強如盛唐，但在劉善擘畫的藍圖裏，蜀漢之強，必定將超過盛唐。
這是他在心中的願景，也是在辭舊迎新的時候立下的宏偉目標。
一首詩題罷，自然引來無數人的讚美。
此刻，百餘親眷同殿歡飲交談，彼此間少了幾分君臣的約束，多了些血脈間的親情。
劉善酒量甚雄，一一與眾人碰杯慰問，飲至半酣時，子時的鐘聲響起。
瞬間，燈火通明的宮裏宮外，都響起噼哩啪啦的爆竹之聲。
這時的爆竹，那可真的是點燃曬乾的竹子而發出聲音，不似後代的鞭炮。
雖然大匠堂已生產出了不少火藥，但劉善嚴令保密，且所有火藥都必須用來製造霹靂彈。
至於煙花鞭炮這等不實用的東西，劉善可沒半點興趣。
聽着陣陣爆竹聲，劉善攜著張盈兒，帶着百餘親眷，出了大殿，看着外間熱鬧的景象。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爆竹之聲才漸漸消散。
守歲，到這裏也基本結束。
今夜，劉善破例，讓這些皇親國戚留在宮裏過夜。
而他自然攜著張盈兒，到乾寧宮裏去了。
此時他夫妻二人的酒勁都已上頭，渾身燥熱，正是開年第一炮的好時候。
耳鬢廝磨地同行到宮裏深處，張盈兒卻沒有立即為劉善寬衣解帶，而是挽着他的手臂，一直將他領至那紅色的紗縵覆著的床榻前。
然後，兩頰微紅、一臉春情地看着劉善，嬌聲道：「陛下，今兒個妾身實在有些睏乏，便不為陛下侍寢了。」
劉善正是渾身燥熱的時候，此刻聽到張盈兒的話，哪裏肯依？
一把拉住張盈兒的玉臂，溫柔問道：「盈兒，莫非你親戚來了？」
「親戚？難道陛下您，已經知道了？」
張盈兒一臉緊張地望着劉善，顯然她還沒明白劉善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劉善看着張盈兒的表情，還道她已聽出自己話中的意思，不由有些失望地道：「原來真是盈兒的親戚來了，既然如此，那孤可不能勉強了你。趕緊去喝點生薑紅糖水，另外要注意保暖，莫要涼了肚子。」
張盈兒聽到劉善的話，頓時茫然道：「陛下，妾的親戚來了，為何要喝生薑紅糖水啊？」
劉善摸了摸張盈兒微紅的臉蛋兒，神秘笑道：「孤可知道，你們的親戚每個月都會來那麼幾天，重則腹痛如絞，這生薑紅糖水啊，可有止痛暖腹的功效哩。」
張盈兒聞言，立馬醒悟過來，劉善口中的親戚，與自己口中的親戚，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正要答話，帷帳裏面卻傳來一聲悶哼，繼而響起銀鈴之音：「好個皇帝陛下，可貼心得很哩。」
「柔兒——」
聽到這道聲音，劉善虎軀一震，神情瞬間獃滯了。
原因無它，因為這天籟之音，正是身世坎坷的蜀中第一美呂悠柔獨有。
震驚之餘，劉善趕緊掀開帳幔，果然見到一個身着紅衣、梳着雲髻、盛裝打扮的絕美女子，妙目含春，玉面泛怒，曲膝坐於榻前。
看到呂悠柔如此裝扮，劉善的身心一盪，愣了下，才轉頭，看向一旁臉上笑意盈盈的張盈兒，不解道：「盈兒，你——」
張盈兒對劉善的表情甚為滿意，見他望來，微微躬身福禮道：「陛下，柔兒妹妹，良霄一刻值千金，請慢慢享用吧。」
說完，張盈兒嘻嘻一笑，轉身就往外走。
但心思機敏的劉善卻看到，在她轉身的剎那，臉上還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落寞。
女人善妒，這是天性。
即便大度如張盈兒，應該也不想有女人與她分享同一個男人。
但她深知，劉善乃堂堂一國之君，自己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自己不能也不該專美於前。
本來，她是想從後宮妃嬪中選兩個貌美端莊的，到御前承歡，奈何陛下好像突然轉了性，根本對這些女人沒有絲毫興趣。
她後來也想再為劉善在民間挑選幾個年輕貌美者，劉善嚴令奢靡，也從未提要增選妃嬪，她雖為皇后，也不敢擅提此議。
這幾個月來，劉善日夜操勞國事，他少經男女之事。
除了自己，和大芳苑那個身世可憐的風塵女子，再無第三個女人。
張盈兒深知，劉善雖然對自己寵愛有加，但對大芳苑那位，也一直惦在心上。
只是礙於身份和國事，從未輕易表露。
思來想去，權衡種種，張盈兒終於決定，在除夕這天，親自到大芳苑，將這個可憐的女子接進宮中。
不得不說，時至今日，張盈兒已將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放到了劉善的身上。
他的歡喜，他的憂愁，他的思量，都與她緊密相連。
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委屈自己，做出如此大度之舉。
當然，這些，劉善未必會知道。
轉身行了幾步，張盈兒的眼角，已泛起淚花。
但嘴角，卻掛着淡淡的笑容。
「盈兒，別走！」
就在張盈兒快要跨出殿門的時候，劉善終於從愣神中反應過來，輕聲呼喚道。
張盈兒止步，趕緊用衣袖拭去臉上淚水，然後轉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劉善，問道：「陛下，您還有事？」
劉善哪看不出張盈兒臉上還未拭乾的淚痕，心中一暖，對她招招手。
張盈兒見此，有些迷惑，但還是乖巧地挪步，緩緩行到劉善跟前。
劉善一手抓住張盈兒的皓腕，一手拉住呂悠柔的玉臂，對兩人道：「盈兒，柔兒，今夜是除夕，也是新年的第一天，孤不想負了你們任何一人。」
言罷，不給兩名絕世美人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將她二人拽入懷中，撲倒進垂著帳幔的榻上。
一龍，二鳳，戰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