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萬世此心與君同(1)

第147章 萬世此心與君同(1)

第147章萬世此心與君同(1)

朝堂之上為此鬧得沸沸揚揚,小皇帝案上亦是堆滿奏摺,連召謝昭然查問案情進展。葉芙蓉不會不知這一切,可是她人雖在宮中,但形同軟禁,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突然有一日,葉芙蓉卻被宣召,待她到了御書房,小皇帝端坐正中,面色微沉,看不明喜怒,只是手指在桌上輕划著。太后則是坐在一旁,嘴角緊抿,絲毫不再掩飾對於她的厭惡。

這到底是怎麼了?葉芙蓉不明就裏,小皇帝也沒有出聲,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太后耐不住開腔道:「皇上!」

小皇帝略看了太后一眼,將一個摺子丟給葉芙蓉,冷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嗎?」

葉芙蓉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緩緩將摺子翻開,略掃了兩眼便將其合上。

太后叱道:「大膽罪女,你可知罪?!」

豈料葉芙蓉絲毫未慌,挺直脊背,一字一頓道:「請問太后,我何罪之有?」她雖是衣着樸素,身上卻自有一股凜冽之氣,彷彿寶劍出鞘,寒光四射,縱是太后也不禁往後靠了一靠,她身份雖是尊貴,但又哪及得上沙場征戰之人的肅殺之氣。

太后回過神來,心中怒起,恨聲道:「難道你沒有看清楚摺子嗎,上面所說的可有半句虛言!你曾經的乳母做證,你的生身父親可是大氏的賀延丞相!」

「太後娘娘,摺子上所言是否為真,我已失憶不好斷言真偽。」葉芙蓉緩聲道。

沒想到徐媽的證詞會到太後手中。葉芙蓉心中暗忖,原來賀延連漠當面撕了的那份是假的,暗地裏卻留了真的。這原本是對付她的後手,卻不料隨着他的身死,終於公之於眾。

她倒是真有些佩服幕後黑手了,當真是煞費苦心,不但是想讓她死,而且還想讓她死得身敗名裂。

太后此時道:「那就是說,你說這是在誣陷你?」

葉芙蓉搖搖頭,「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真,也不過只是言明我的生身父親是誰罷了。」

「你的生身父親卻已叛國!」

「但我生於此,長於此,由葉侍郎撫養長大!太後娘娘,有一句話想必你也知道,生恩不如養恩!對於孩子而言,每日陪在他身旁,看着他由嗷嗷待哺的幼兒,成長為讀書寫字的少年,最後結婚生子,含餄弄孫的『父母』才是真正的『父母』!」

太后柳眉倒豎,「你竟敢如此胡攪蠻纏!父母者,有賜髮膚之恩,與你血脈相連,且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你連這都不清楚,皇上豈能相信你無叛變之心?」

「既然如此,敢問太后那是嫡母重,還是生母重?」葉芙蓉這話問的直戳太后心窩。她雖然身為正宮皇后,但是幼子早夭,餘下三個又都是公主,若不是梅妃難產而亡,皇上豈會抱養到她的名下,成為正宮嫡子,最後繼承大統。

太后被她氣得銀牙緊咬,呵斥道:「好大膽子,竟然如此同哀家說話!來人!哀家要治你的大不敬之罪!給我將她投入天牢!」

「母后!」小皇帝出聲阻道。

太后卻冷哼道:「皇上,現在兩國情勢不穩,以她這般不堪的身份本就是應收押入監嚴加看管的!豈能再留在宮中!」

宮中侍衛聽令,正欲將其拿下之時,從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住手!」

太后臉色驟變,只見花擎蒼跨門而入,他身着一襲青衣,有些風塵僕僕的疲憊,但是仍舊半絲不減其風神毓秀。白王出入皇宮無需遞牌子求見,這是老先帝爺給的優容,只是他並不倚仗這份特殊,可是這次……太后神情複雜,看着花擎蒼緩緩步入御書房,朝着小皇上和太後行禮,太后抿緊唇角,雙眸須臾不離白王,卻沒有出聲。

小皇帝忙道:「皇叔不必多禮。」

白王緩緩起身,不急不徐道:「皇上,臣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聽聞此案,既然賀延連漠一案已交由大理寺並裕郡王著辦,何不召見謝昭然謝大人與裕郡王來問一問,看此案進展如何了。如若大理寺手上已有鐵證,落定了葉芙蓉有罪,宣判也罷,下獄也罷,總歸是立於刑律,可是現在,為何只憑一紙證言便要將其下獄?這證詞已是確定了真偽?如若沒有,我元狩朝刑典之中哪一條規定葉芙蓉需收監處理?」

一番話說得太后啞口無言,但是她仍舊強撐道:「葉芙蓉涉案牽扯重大,她父母雙亡,在京城中又無家眷孑然一人,若是有個萬一呢,豈非又是埋下隱患?」

花擎蒼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葉芙蓉並非孑然一人,她與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太后臉色白了一白,花擎蒼神情如常,繼續道,「若是太后不放心,葉芙蓉的行蹤有我為其背書。」

太后臉色愈發難看,可皇叔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皇帝當機立斷和了稀泥,「既然有皇叔願意保護葉姑娘安危,那就是再妥當不過了。」

「謝皇上。」花擎蒼鞠躬謝恩道。

小皇帝又安撫叮囑了幾句,這才讓花擎蒼領着葉芙蓉出了宮。天色已是昏黃,靚青橙紅混成一團,涇渭不明,沉沉壓在天空邊緣,整個巍峨宮殿陰沉森冷,如有巨獸盤旋其間,隱隱有風暴來襲。

葉芙蓉嘆了口氣,但旋即,左手卻是一暖,花擎蒼已是將她的手緊緊握住。葉芙蓉回眸看着花擎蒼,白王臉色有些蒼白,這一年時間,自從行刺開始,再加上打仗之後便新傷摞舊傷,平日裏不顯,但是也禁不住勞累太過。

「你又何必趕回來,此去國師那裏意義重大,看時間,你應該是都沒去到就半路折返了吧?」葉芙蓉輕聲問道。否則的話,又怎麼會不見許如溯?國師此次相邀,便是有了給他破劫的重要線索,他怎麼能就這麼回來了。

花擎蒼微微一笑,「不妨事。」

「其實你也不用擔心,縱是太后想在牢裏對我下黑手,我也不會任其宰割的。」葉芙蓉哼道。

縱然是因為禮數所拘,但是情字發乎於心,那是一種意料之外的共鳴,因為她們所愛的都是同一個人,所以葉芙蓉豈能看不出來。太后對白王是有情的,所以太后才會下意識針對她,也是因此她才會在御書房對太后那麼不客氣,字字誅心,甚至一點都沒有在意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後果,不就是因為她吃醋了嗎。

葉芙蓉幽怨地看着花擎蒼,都怪他這枚藍顏禍水。

白王嘴角微翹,突然道:「太座大人興師問罪了嗎?」

「什,什麼太座大人!別瞎說啊,我現在可不是。」葉芙蓉臉紅了。

花擎蒼一笑,解釋道,「太後身為丞相之女,幼時常常出入宮闈,不過是同我年紀相近,小時候多過些話罷了。日後她自己選了嫁給皇兄,如今又位尊太后,母儀天下,我們早就君臣有別,攝政之時,在御書房見面就是議政吵架,還能如何。」他笑不改色,手指自她耳垂滑過,捏了捏道:「你怎麼忘記了,剛剛不就說了嗎,現在,我可是你的親人家眷,不是嗎。」

葉芙蓉只能瞪着他,在心裏恨恨道,又用美男計!

「咳咳,打斷一下你們。」裕郡王忍不住打斷這倆的眉目傳情,他們就沒發現他來了吧。

葉芙蓉臉上又是一紅,花擎蒼問道:「怎麼了?」

「我想你們還是儘快去城郊軍營,謝昭然已經帶人過去了。」裕郡王神色微凝。

城郊軍營現在是白王與瑤光軍所用,現在去查,不就是擺明了是在懷疑她,或者是白王嗎。葉芙蓉雖然與謝昭然打交道不多,但是也心知此人做事謀定而後動,如今有此一招,必定是得了確鑿的證據。

不再多說,葉芙蓉與同花擎蒼迅速奔向城郊軍營。一到門口,謝羽已是收到通報,他急忙將兩人攔下,告之兩人,「大理寺已將兵器司團團圍住了。」

「什麼?」葉芙蓉顧不得許多,李舒此行帶來許多機要之物,有些尚在研製之中,若是出了差池怎麼辦!眼看着李舒等人都被大理寺的人趕了出來,整個兵器司被搜查得亂七八糟,人人風聲鶴唳。

葉芙蓉正欲三步並兩步沖入兵器司,卻被花擎蒼一把拉住,他低聲道:「謝昭然這人我知道,不會兵行險招,必定是奉旨行事,若是真發現了什麼,你反而不宜直接出面。」

「可是也不能由着他將那些心血毀於一旦。」葉芙蓉急道。

花擎蒼還欲勸,就在這時,只聽見有人道:「大人,殺害賀延皇子的兇器找到了!」

找到了兇器?!還就是在瑤光軍之中?花擎蒼面上一寒。

這樁案子的一切都太過蹊蹺,而且這手還已經伸到了軍營之中!那還有什麼地方是乾淨的?大理寺?恐怕謝昭然都無法保證絲毫沒有問題!但是現在,謝昭然就可以將葉芙蓉抓進天牢了,然後呢?這一切只是針對葉芙蓉嗎?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嗎?不,花擎蒼直覺事情絕不會那麼簡單。

花擎蒼也不再多想,對葉芙蓉道:「你先離開這兒!」爾後又丟了個眼神給謝羽,讓他絆住謝昭然。

葉芙蓉又豈能不知花擎蒼的想法,若是入了監獄,那可真是什麼都是白談了。她臨走之前又叮囑花擎蒼一件事情,「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將這件事情查出來!」

保護她的瑤光軍將士本想送她回南疆,那裏畢竟是白王的地盤,自然是沒有人敢動她分毫,但是葉芙蓉卻反對。趁著還未通緝她時重新回到京城,甚至連白王府也沒有離遠,徑直去了韓昭平那裏。

韓昭平半點不驚訝葉芙蓉為何會來,甚至等葉芙蓉一到,兩人便與夙陽從小院離開,在夜色掩護之中到了一處僻靜的住所。那住所是在衚衕的最裏面,看起來是死路,只有熟悉這衚衕的人才知道,破敗的院牆後面還有這麼一個位置。其中基本生活設備齊全,可見韓昭平已經打理了一段時間。

其他瑤光軍將士已經被葉芙蓉打發回去了,他們現在仍舊是軍人,若被有心人揪住發作起來可不好。

夜色沉沉,葉芙蓉坐在廊下,仰頭看着這天色,她已經在這裏躲了好幾日,眼見着寒風再起,恐怕今年第一場雪就快要下了。

夙陽緩緩坐到她對面,遞給她一杯暖茶。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夙陽雖不耐久站,行走卻無太大問題。

葉芙蓉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朝他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夙陽還未答話,韓昭平先來邀功,「頭,我這兒佈置得怎麼樣?」

「有吃有喝有床睡,挺好的。」葉芙蓉笑笑,悠閑地飲口茶,「你用不着喊我頭了,我現在八成已經是通緝犯了。」

夙陽一如既往地平靜道,「既然已經喊了,還改口不成。」話音未落,韓昭平在一旁已經點頭如搗蒜,夙陽一巴掌將他拍遠了點,問道:「事情已發展至此,總不能一直被人追着打,你有什麼打算嗎?」

葉芙蓉拿着茶杯輕搖,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今天晚上有沒有興趣陪我出去一趟?」

夙陽所想其實與其他瑤光軍差不多,如果葉芙蓉能夠回南疆是最好不過,但是既然她有打算,夙陽便完全信任她,至於她想要去哪裏這個問題,跟着走便是了。

葉芙蓉這關子也沒有賣多久,待到寅時(凌晨3-5點),她一身利落黑衣,帶着夙陽與韓昭平於夜色之中悄然出門。整個京城都已陷入酣睡之中,除了偶爾可見的巡城士兵,就只有打更的聲音遙遙回蕩。韓昭平最近閑,聽了不少怪志故事,有些瘮得慌,悄悄問道:「頭,我們這是要找誰呢?」

葉芙蓉朝前努了下嘴,韓昭平一看,眼前是一家靠近城郊的布莊。這布莊毫不起眼,外面看也不過是二進小院,甚至略顯破敗。葉芙蓉卻是篤定此處,韓昭平與夙陽望風,葉芙蓉矮身用匕首壓在門縫中,略略用力便將門挑開,悄無聲息地進了院子。

靜極,彷彿連風動之聲都沒有,整個院子滿是高高懸掛着的布匹,在夜影幢幢之中莫名透出幾分詭譎。

韓昭平一馬當先打前陣,可就在他邁腿之際,心裏打了個突,暗道不好。只見月光之中,腿下有絲寒芒閃過,竟然有一根琴弦拉在這裏!也不知道這是警鈴還是機關!可是他去勢太急,這一腳沒有剎住,韓昭平靈機一動,索性身子往前倒時胳膊一撐往前滾開。

就在尷尬避開琴弦之時,從布幔之後,幾柄利箭如風雷般急襲而來,幾名黑衣人自黑暗之中閃身而出,剎那間,原來靜謐的小院殺氣四起。

黑衣人訓練有素,分開圍攻三人,葉芙蓉反倒是一笑,「好消息是,我們來對地方了。」一偷襲之人從她身後將她箍住,葉芙蓉一腳狠狠踩中對方腳背,趁對方尚未痛叫出聲時,反手肘擊喉結將其撂倒。

韓昭平那邊也在短短時間內搞定兩人,嘿嘿笑道:「我一直對頭的判斷力保持高度信心!」

話音未落,向他襲來的黑衣人被一箭戳穿心窩,爾後夙陽迅速調轉箭頭,箭無虛發,將略遠的黑衣人統統射殺。

不到刻余,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衣人死的死,殘的殘,葉芙蓉不欲在這些小嘍啰身上浪費時間,快走幾步,徑直推開屋門。

小屋內一覽無遺,卻也是空空如也,韓昭平掀開後窗,見到窗下的腳印,挑眉道:「看來是聽到聲音就跑了,追過去嗎?頭。」

葉芙蓉不答,只是左右看了看這屋子,微微皺眉。她沒有沿着痕迹翻窗而出,反倒是走了出去,打開相隔的另一間小房。

這間房間大概是充當倉庫所用,並無窗戶,四面都是打好的柜子,上面皆是堆滿了布匹。

夙陽覺得這裏有莫名的古怪,「可是這裏有什麼機關嗎?」他點燃火摺子四處打量,但是滿眼除了布,還是布,他都看不出來這滿是布的小房間能藏什麼人。

韓昭平不想干苦力,「難不成我們得把布都搬出去找?那一個晚上也干不完啊。」

葉芙蓉被他氣笑了,一腳踹過去,「別裝傻了,說,看出來什麼了。」

韓昭平捂著半邊屁股,哼了聲,「頭,白王爺會被你罰跪搓衣板嗎。」

「小兔崽子!」葉芙蓉罵道,「關你個P事。」

夙陽看不下去了,韓昭平這小子生來一張貧嘴,他打岔道:「這樣規模的小布店大多會因錢銀不多,而只做一做附近的生意,但是我看外面所晾的布匹,與這裏存的布匹竟是南北兩地所產,而且布料最忌囤貨,過一年就已嚴重影響質量,可是這布匹上竟然落下了灰塵。」

葉芙蓉這才點點頭,「還有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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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錦深情浪漫經典(共4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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