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無腳鳥

第385章無腳鳥

看着外面燈光忽明忽暗的，我目光獃獃的盯着那些閃爍著的光，廚房裏傳來於笠嘀嘀咕咕的聲音，她用責怪的語氣責問南丞：「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南南不願意和我們親近，你還要沒臉沒皮的往上貼，而且你看看，家裏就這麼大點兒地方，看你的意思，你還想讓她回來長住呀！再說了！她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以後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一邊說着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氣呼呼的摔了摔手裏的盤子，又不耐煩的瞥了一眼南丞。

「你說什麼呢？她是我妹妹！」南丞有些生氣，眉頭蹙在一起，儘管很生氣可還是故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一臉不解的看着於笠，目光小心翼翼的往外瞟了一眼。

看到他這個樣子，於笠也變得不樂意了，立馬就生氣的說：「那你就留下她吧！一輩子把她留在家裏，我帶着你女兒走！這樣你滿意了吧！」於笠氣呼呼的說着。

「你別鬧了！你鬧什麼鬧！南南都說了她明天就離開了，就住這麼一晚而已，你有必要這樣嗎！」南丞一把抓住了她，壓低聲音勸解，目光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看了看。

於笠一把推開他，氣呼呼的站在旁邊。

我站在窗子邊，儘管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我還是聽到了，臉上劃過一抹苦笑，心底劃過一抹涼意，覺得挺沒意思的。

隨後我把客廳電視的聲音調得很大，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獃獃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掛在牆上的那兩張照片，有那麼一瞬間，我特別想念牆上掛着的那個人，想念她曾經做的飯，同時也想起她曾經對爸爸的親人也很好，就像對她自己的親人一樣。

我微微的勾著嘴角，內心無限的心酸，並且在心裏默默的發誓，如果有一天我足夠幸運，也會結婚生子，那麼絕對不要成為於笠一樣的人，為了自己就拚命的從他身邊驅趕走他曾經的家人。

緩緩的站起來，走到低矮的窗子面前，向外面看出去的時候，只有緩緩搖晃着的樹葉。

曾經的記憶被一點一點的塵封，或是被自己拋棄，不願意再想起來，因為它會刺痛眼前的現實。

城南小鎮青梅依舊，燈光遍佈一座城，卻沒有一盞和我有關。

因為曾經的種種，我害怕極了寄人籬下的感覺，可是如今我在自己家裏，卻又體會到了那樣的感覺，這是多麼的可笑。

夜色漸漸地變濃，依靠在牆角的樹枯死了，曾經住在這裏的許多老人也變成了一格一格的墓碑，永遠躺在那裏，鑲嵌在墓碑上的照片卻洋溢着滿滿的笑容。

回頭望去周圍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大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唯獨我一人變成了老去的小孩，拖着疲憊的身軀，依舊藏着那顆孩子的心在這世間躲躲藏藏的，不將就也不願意妥協，也好像過不好餘生。

看着窗外的樹葉，它們像極了曾經的影子，支離破碎卻不得善終。

客廳的聲音淹沒了所有的嘈雜，我獃獃的盯着外面，我還是嫌餘生太長，如果可以我想像蜉蝣一樣，一夜老去朝生而暮死。

可終究我只能緩緩的走着，歲月慢慢流逝，不著痕迹的把我內心的愛恨都侵蝕乾淨，也許最後我也會變成一個健忘的人，只能記住昨天今天明天。

我獃獃的站在窗邊愣愣的想着，這時小侄女卻走過來，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就說：「爸爸說你是姑姑，姑姑！你過來陪我玩好不好？」一邊說着眨巴着眼睛盯着我，臉上流露出天真的笑容，眼睛裏閃爍著星星。

「……」看着她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這樣愣愣的看着她，最後愣愣的說：「好……好呀！」

「嗯嗯！」最後她笑着點了點頭，攥着我的手指，把我帶到了她的小木馬面前。

看着她在上面搖搖晃晃的，臉上露出了天真而乾淨的笑容，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我方知這人間依舊有溫情，它殘存在一個沒有任何私心的孩子身上。看到她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彷彿看透了眼前這個不甘心的自己。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曾經沒有那些意外和不幸，我應該也可以像她一樣，坦然明媚無所畏懼的長大，可是很遺憾，在過去的那些時光里，自己不是足夠幸運，剛好遇到了不幸，和幸福偶然錯過了。

窗外颳了大風，半夜下了雨，我一夜沒有睡，眼睜睜的盯着窗外的黑夜變成黎明。

早晨離開家去趕飛機的時候，南丞送我下樓，於笠站在樓道里，不知道嘴裏說着什麼，我沒有留意也就什麼都沒有聽到。

她依舊顯得很客氣，可看着我離開，眼神里卻夾雜着一股喜悅，那樣的神情讓我想起了曾經的姑姑，她們都一樣，在臉上帶上了虛假又不太高明的面具，平凡的生活在人群里，臉上卻又洋溢着滿滿的自以為是。

直到這一刻我還是沒有辦法喜歡她，所以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南丞送我到樓下，他跟在我身後，一開始沉默不語，隨後又尷尬的笑着說：「南南！其實你嫂子她人挺好的，只是……」南丞一臉為難情的看了看我。

我愣愣的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樣子，心裏莫名的難受，不明白他怎麼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就連忙打斷了他。

「你們昨晚的對話我聽到了！我知道她不喜歡我，也不希望我留下，我也不喜歡她！也沒想過要留下，可她是她！你是你！你依舊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原本什麼都不想說的，可這些話最後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南丞低頭不語，一副很愧疚的樣子。

隨後我笑了笑就說：「不過我並不會怪她，我誰都不怪，只是希望哥哥……你們可以幸福美滿，餘生安穩不再顛沛流離，這是我的心愿，也是爸媽的心愿，所以……你……好了！就送到這裏吧！我走了！」我欲言又止，覺得即使是兄妹，有些還還是點到為止，所以就沒有在繼續說下去，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一轉身就變得淚眼婆娑，曾經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里浮現，此刻心裏洋溢着滿滿的心酸。

我心裏默默的響起一個聲音，絮絮叨叨的說：「哥哥！對不起！這一切原本就是我欠你的，現在我把它都還給你，我希望哥哥不要有一絲內疚，也不必內疚，她原本是陪你闖過刀山火海，陪你一路顛沛流離才走到今天的人，你痛苦的時候她陪着你，你無助絕望的時候也是她陪着你，不是親人卻更甚親人，所以我怎麼有資格責怪她。「我步伐緩慢，心裏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感，臉上卻努力劃過一抹無比輕鬆毫不在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