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青銅屍

第155章 青銅屍

第155章青銅屍

「這是...屍體?」官雲衣愣了神,「商代的屍體?」

曾經堅定的無神論者的肖奉國,此刻也是目瞪口呆,他僵硬地伸出手,以共產主義戰士的大無畏精神,探向那個看起來栩栩如生的臉龐。

「老肖!你幹嘛!你小心點!」嚴昱出言提醒道。

「冰涼。死的。沒氣。沒脈搏。」肖奉國迅速在屍體的口鼻處和頸動脈處摸了個遍。

官雲衣的表情里滿是不解,不只是她,所有人的表情里都滿是不解。

「那個漢墓馬王堆里的辛追,被棺液隔絕空氣保存了兩千多年,已經是震驚中外了。那個容貌…你們看過吧?」

官雲衣大概是回憶起了辛追被泡了兩千多年的模樣,有點不適,「可是這個…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商代古屍怎麼可能保存得這麼完好?」

嚴昱也下手摸了摸屍體。

然後黃士季也摸了…官雲衣猶豫了片刻,最後也伸出一個指頭戳了一下。

角落裡的鐘義,皺著臉看著這些伸手去摸屍體的人,宛如在看一群精神病人。

「咳咳。」嚴昱正色道,「黃士季,你剛說鏡鈕是鎖魂的,那如果鏡鈕里真的有什麼魂,把鏡鈕放在棺材板上,是不是這具屍體就會復活?」

「不知道。」黃士季把羅盤湊近程卿手裡的鏡鈕,看了看,「羅盤沒有異動,理論上鏡鈕里沒有什麼擾亂磁場的東西。事已至此,若不試試的話,總覺得有點不甘心。」

他一聳肩,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堆符紙,把屍體和棺材周邊貼了個遍,「這下就萬無一失了。」他對大家說道。

此時棺材上蓋著的石板已經被嚴昱和肖奉國抬開了,立在離棺材兩三米的牆壁邊上。

程卿走到石板前,蹲下身子,回頭看了看眾人,看大家都不反對,便伸出手,小心地將手中的鏡鈕扣在石板的凹陷處。

「啪」的一聲,鏡鈕的蛇形爪子一下子被吸緊在棺材板上,程卿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心慌,她趕忙用手一提,可是那鏡鈕竟已經完全被卡住,再也提不起來了。

「怎麼回事?拿不出來了?」嚴昱忙過去幫忙。

他剛走到程卿身邊,程卿整個人突然癱倒下去。

「程卿!」嚴昱搶上一步抱住程卿,程卿已然昏了過去。

「怎麼回事?!」官雲衣也趕緊跑了過去,和嚴昱一起扶住程卿。

「啊!」本想衝過去幫忙的鐘義突然尖叫了一聲,那聲音比殺豬叫還凄厲。

黃士季也傻了眼。

只見剛才躺在棺材中的屍體,此刻已經坐了起來。

被揭開一半的青銅面具,此刻正歪掛在那張古銅色的臉上,上面還有數條黃士季貼的黃符在迎風飄蕩。

他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在大學宿舍里打牌打輸了,被貼了一臉紙條的倒霉鬼一般,驚悚中透了一股滑稽。

「我靠!」黃士季罵了一聲,「快走!」

「操你大爺的黃士季!老子信了你的邪!你不是說沒有問題么!」嚴昱在官雲衣的幫助下背起程卿,招呼老肖拉上已經癱倒的鐘義,一邊朝外跑一邊朝黃士季怒罵道。

「理論上沒問題!理論上!OK?!」黃士季不滿自己的權威再次掃地,一邊逃跑還要一邊為自己挽尊。

外面的蛇群已經被羅亞他們燒得七零八落,滿地焦黑的蛇身。

甬道中央的那枚大蛇蛋也被打爛了,一條成型的,手臂般粗的蛇胎被一刀割成了兩斷,浸泡在蛋里的粘液之中。

蛇群結成的網被掃蕩完之後,整個甬道,在視線上,已經完全沒有遮擋了。

眾人忍著噁心,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蛇屍堆里向前跑去。

遠處已經看不到火光,羅亞等人也已經不知去向了。

那個青銅盔甲屍體已經從棺材里爬了出來,鍥而不捨地追在眾人身後,見他越追越近,肖奉國也顧不得了什麼小心謹慎了,對其連開了數槍,但是很明顯,子彈對其毫無殺傷力。

甬道沒有想象中的長,在轉向之後很快就出現了出口。

他們剛衝出出口,就聽見一陣密集的槍響,率先跑出的嚴昱左肩一麻,腳下一個踉蹌,摔倒了下去。

好在他身後的肖奉國和官雲衣眼疾手快,雙雙搶上把他和程卿拖回了甬道。

靠!居然中槍了…

嚴昱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短暫的麻痹之後疼痛感開始襲來。肖奉國扯了一個布條扎住他流血不已的傷口。

青銅屍離他們還有一百米不到,作為一具僵直的屍體,它的行動略微顯得不是那麼方便,蛇屍堆有效地拖延了他行進的速度。但是留給嚴昱等人逃跑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五分鐘了。

出口處是一個大平台,三面環水,水上有數條浮橋,視線範圍內的一條,通向水中一個礁石狀的孤島,然後孤島上又有一條浮橋,連到另一座孤島,環環相連。

中間的某個孤島上,有一面巨大的青銅鏡。而羅亞和雲家的人,此時正位於中間的某段浮橋之上,和一大群蠍尾蜥打成一團。

「沒時間了!」黃士季回頭看看青銅屍,對大家說道,「隨便找一條路跑了再說啊!」

「姐?」官雲衣扶住程卿,後者似乎醒轉過來了。

「卿姐!你沒事吧!」鍾義哭道。

程卿的目光有點渙散。

「程卿?」嚴昱湊到她身邊,用右手扶起她的臉,輕輕拍了兩下。

程卿用力閉了一下眼睛,重新睜開才對上焦:「你…受傷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嚴昱的左肩上。

「我沒事。你能走么?」嚴昱和官雲衣一左一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程卿調整了一下呼吸,順著鍾義驚恐的目光回過頭,看到了那具不斷靠近的青銅屍體。

「能走么?」嚴昱又問了一遍。

「能。」她點了點頭。

嚴昱回頭看到近在咫尺的青銅屍,對準備過來扶他的肖奉國說道:「我自己能走,老肖,你幫忙照顧下雲衣。」

「我沒事,你顧好你自己吧!」官雲衣看到他還想著自己,心裡有些高興,又有些心酸。

「你能走么?」嚴昱轉過頭,第三遍問程卿。

「嗯。」程卿再度點了點頭。

「行了,前有狼後有虎,只能拼一把!萬一被流彈打死就是咱們的命不好了!」嚴昱深吸了一口氣,「咱們就從這個浮橋走吧!」他指了指面前離得最近的一個浮橋。

眼見著後面的青銅屍已經追上來,大家哪裡還敢耽擱,趕忙跟著嚴昱沖向了浮橋。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們剛要跑向浮橋的時候,那水中卻又突然竄出了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

「這...不會就是石刻上說的守墓王蛇吧...」程卿看著那條巨蛇,震駭地無以復加。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傻了眼,雖然從那個蛇蛋就能夠推斷出,這裡一定有一條巨大的成年蛇,但是之前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只見那黑蛇足有三層樓高,從水中掀起巨浪,蛇尾一拍就拍散了一條浮橋。

不過還好,黑蛇的目標顯然不是他們,它從水中出來之後,便迅猛地朝羅亞等人所在的浮橋竄了過去。

槍聲一下子又密集了起來,顯然羅亞的人也被那黑蛇給嚇到了。

就在嚴昱他們為大黑蛇愣神的當口,那青銅屍已經襲到了身後。

離得最近的肖奉國一腳踹向了青銅屍,卻如踢到一塊鐵板一般,一陣鑽心的痛,從腳尖流向全身。

黃士季連飛了三道火符,也無法傷那青銅屍半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沖向嚴昱,扯掉了嚴昱肩頭傷口上的布條。

「你幹嘛?!」官雲衣怒道。

「賭一把!賭一把!」黃士季用力按了一下嚴昱的傷口,讓血液滴在羅盤上。

「你大爺的!你有病啊?!」嚴昱疼得半死,破口大罵。

嚴昱的血液流入到了羅盤的紋路之中。

同一時間,肖奉國已經被青銅屍完全壓制住了著,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黃士季燃起一張火符燒向羅盤,沾滿鮮血的羅盤被燒得發出了紅光。

黃士季雙手舉起羅盤,沖向正在和肖奉國纏鬥的青銅屍,一把扯掉了青銅面具,將羅盤招呼在青銅屍的臉上。

「滋啦」一聲,一瞬間,一股焦臭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那古銅色的屍臉像是被羅盤烤化了一半,融成了暗黃色的腥臭液體。

「快走!」爬起來的肖奉國,一把拽起因為用力過猛栽倒在地上的黃士季。

黃士季還沒忘記抬手抽走黏在青銅屍臉上的羅盤,那羅盤上面,沾滿了黃色嘔吐物一般的膿液,此刻黃士季也顧不得噁心了,一邊向前跑著,一邊隨手把羅盤往懷裡一揣。

這滿營的傷兵們跌跌撞撞地朝浮橋上跑去。

「天權位,文曲星,比干。」程卿一邊跑一邊環顧著水面,她已經恢復了思考能力,「這個浮橋是北斗七星的形狀,我們是在勺口。青銅鏡的位置在天權,是代表文曲星比乾的。」

「上古神鏡!那真的是上古神鏡么?!」黃士季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上古神鏡就在眼前,他簡直快要喜極而泣了。

「快過去!絕不能讓羅亞他們得到上古神鏡!」程卿大喊道,加速朝浮橋跑去。

可眾人跑到近前才發現,那浮橋上的板已然腐爛不堪,根本無法承重。

「長空棧道走過沒?」嚴昱喊道,「把安全扣扣在浮橋兩邊的鐵索上,手拉一根,腳踩一根,順著鐵索爬過去!」

眾人依言而行,紛紛將身上的安全扣扣在了鐵索上,為了不讓重量集中在一邊,他們還特意分成了兩隊,將安全扣分別扣在了左右兩邊的繩索上。

踩著鐵索一點點向前移動,雖然驚心,卻還算平穩,不一會,他們就攀過了半個浮橋。

腳下的黑水之中,時不時竄過一兩個黑影,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這水裡會不會還有大蛇啊?」走在最後的鐘義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別胡說八道!」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黃士季罵道。

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浮橋上,人類、蠍尾蜥和黑蛇還在亂戰著。

流彈不時在眾人耳邊劃過,生死感覺就在一線之間。

快到了,就快到了。

黃士季離礁石還有一步之遙了。

「唰!」

那滾動的黑水之中,突然冒出無數只手,抓向了繩索上的眾人。

鍾義嚇得哇哇亂叫起來。

那些慘白的雙手扣住眾人的腳踝,用力將他們往水中扯去。

「放開我放開我!」鍾義一邊哭一邊用力跺腳。

黃士季掏出匕首,一頓亂刺,可是顯然,根本不管用。被刺中的手上流出暗黃色的膿液,卻仍然死死地抓著他們往水裡拖去。

「楊公,對不住了。」黃士季默念了一聲,隨即右手雙指扣在羅盤底部,左手輕輕順時針一撥,那羅盤竟飛速旋轉了起來。

羅盤越轉越快,上面原本沾染的血跡開始發亮。

黃士季伸出小指,插入飛速旋轉的羅盤之內。一瞬間,小指整個被鉸斷在羅盤正中,場面十分血腥。

他咬牙忍住疼痛,一把將羅盤反扣進了黑水之中。羅盤在黑水上仍然飛速旋轉著,發出紅光,照透了水中那些見不得人的物事。那是浮屍,各種各樣的浮屍!

羅盤慢慢往水中沉了下去,那些慘白的手臂也隨之沉了下去。連那遠處的黑蛇都似乎受到了一些牽連,渾身抽搐起來。

不過只在一瞬,它就再度一躍而出,跳上了青銅鏡台,繼續瘋狂地襲擊起了浮橋上的蠍尾蜥和人類。

所有人的腳都已經軟了。全靠安全扣,才勉強沒有栽進水裡。

失了小指和羅盤的黃士季臉色有些發白,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停,趕忙又振作起精神,奮力向礁石移動過去。

「別停下!快點過去!」嚴昱招呼大家。

從恐懼中平復下來的鐘義,臉上掛著未乾的淚痕。

「沒事吧?鍾義。」程卿回頭看著他。

「沒事。」鍾義搖了搖頭,勉強給出一個微笑,重新向前挪動起來。

程卿放下心來,也轉身朝礁石移動著。

「砰!」

程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後突然濺起巨大水花。

等她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鍾義已經被拖入了水中。

「鍾義!」她大叫一聲,一把抓住鍾義的安全扣。

鍾義被拉出水面,身上纏著的,竟然是那個死而不僵的青銅屍,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追上了他們,就在剛才,撲上了浮橋上的鐘義。

「卿姐!」鍾義哭叫道,那青銅屍被羅盤燒爛了一半的臉,此刻就在他的頸邊。

「鍾義!」程卿死死抓住安全扣,那青銅屍的力量奇大無比,鍾義被他死死制住,兩人完全靠安全扣的支撐才沒有跌入黑水。

那經久生鏽的鐵索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竟一下子斷裂開來。

鍾義和青銅屍一起跌入了黑水,死死抓住鍾義安全扣的程卿也被牽連了進去。

安全扣綁在同一根鐵索上的嚴昱,也受到了鐵索崩斷的影響,摔向了水中。

另一條鐵索上的官雲衣眼疾手快抓住了程卿的背包,同樣在另一個鐵索上的肖奉國則拽住了嚴昱的安全繩。

這下子所有人的重量又全集中在了僅剩的那條鐵索上了。那鐵索一下子繃緊了,斷裂只怕是遲早的事。

已經率先上岸的黃士季看到這種情形,趕緊甩了自己的繩索給離他最近的肖奉國。肖奉國接住了繩索,剛將其扣在自己的安全扣上,那條僅存的鐵索就崩塌了,可謂是險之又險。

這下子,所有人的重量又全集中在了黃士季的繩索上了。黃士季的力氣顯然不濟,沒兩下就被巨大的拖拽力拉到了礁石邊,他死死抓住了浮橋的橋樁。

他咬著牙勉力堅持著,他知道自己一鬆手,整條繩索上的「螞蚱」都會被拖進黑水,屍骨無存。

肖奉國藉助黃士季的拉力,努力向礁石前行著,但是他的負擔太重了。嚴昱和官雲衣的安全扣全在他身上,而那兩人,正死死抓著程卿的背包,讓她不至於跌落進黑水。

鍾義和青銅屍,已經基本完全浸入了黑水之中,鍾義的口鼻還能保留在水面上,完全是靠著程卿死拽在手裡的那個安全扣。

青銅屍的目標,似乎並不是鍾義,在將鍾義拖入黑水中后,他竟調轉身子,想以鍾義為橋樑,伸手去拉即將入水的程卿。

兩米,一米,半米,青銅屍離程卿越來越近了,已自身難保的鐘義,雖然努力阻擋在青銅屍和程卿之間,但是他仰面朝上,身下全是水,根本使不上勁。

青銅屍的手已經快夠到程卿的衣服了。

另一邊,黃士季抱住的樁子,也開始搖晃起來。一旦樁子被拽出,這一群人誰也逃不掉落入黑水的命運。

更為可怕的是,黃士季先前扔入水中的那個楊公盤,威力似乎在逐漸散去,那原本閃著紅光的水面,又開始變黑,且那黑色越來越濃郁。

「姐,我不想死在這裡。」鍾義哭道。

「不會死的!別放棄!別放棄!」程卿大喊道。

慘白的浮屍再次逐漸浮上水面,青銅屍的手也終於夠到了程卿。

「卿姐…」鍾義懦弱地哭喊著,卻在青銅屍夠上程卿的一瞬間,決絕地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

無數雙慘白的手一下子將他和青銅屍扯進了黑水中,瞬間沒了聲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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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鏡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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