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撿人

因為……

就在聶雪霽準備繼續往她房間走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疏懶飄逸的口哨。

她猛地轉身，只見一個身形挺拔且面容清朗的男生環臂走來，他額前的碎發沾染著汗漬正滴答地淌下細小的汗珠。

明明是陽光明媚，使人如沐春風的面容，卻莫名給人一種痞里痞氣的市井小混混的即視感。

聶雪霽蹙眉，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不是說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嗎！

「忘了介紹，他，」林小曼指了指林染，「我親哥哥，林染。」

「哥哥你好，我叫聶雪霽，是小曼的同學，以後可能要在你們家打擾一陣子了。」

「哦，」林染輕佻一笑，桃花形的雙眼輕眯，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你好啊。」

說罷，他仍環插著手臂，與聶雪霽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轉過頭，居高臨下地看了面前的這個女孩一眼，順手打了個哈欠，然後徑直走進里廳，「咔嚓」一聲，關上了門。

***

經過一番折騰，行李什麼的終於都已經收拾好了。

其實她這次出來是有原因的，一想到那些事情就沒由來的一陣煩躁，說真的有時候她都討厭自己這個倔性子。

犟得跟頭牛一樣。

經過十幾年的單身生活后她老爹聶耽先生終於開竅了要續弦了。

對方是個漂亮的阿姨，眼睛細細長長的看著本是極賞心悅目的一個人，可她看著就偏覺得像個狐獴一樣，狐狸精。

她也知道這樣不好，這樣不對。

她是個大孩子了，為了老爹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她應該要寬容大度乖巧一點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就是有一個疙瘩，一道越不過去的坎。好像在捍衛著什麼重要的東西，她不能夠容忍一個陌生人突然進入自己原本親切的家。

她從小就沒了娘親，聶耽也不告訴她為什麼。

她還是希望有一天娘親能夠回來，希望在阿爹心裡永遠有娘親的一個位置，誰都無法取代的那種。

***

聶耽心底一直藏著一個小秘密，也是沒有告訴聶雪霽的相當于晴天霹靂的一個消息，那就是，其實她是撿來的。

確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想的時候聶耽還覺得有點模糊，畢竟這人年紀大了有很多事情是很容易淡忘的。

那是一個風雪盈途的傍晚，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聶耽那時候還是個一窮二白的窮書生單身漢，他裹緊了身上打了不知道多少個補丁的三層破棉襖，在雪地中急匆匆地走著。

有人撿廢銅爛鐵，有人撿金石珠玉，而他聶耽居然撿到了一個孩子，還是在這冷到變態的大雪天。

關鍵是這小娃娃還沒有被凍著。

真是神奇。

聶耽繼續裹緊那三層破得不知道打了多少個補丁的棉衣從小雪堆那裡路過時，那聲尖利的稚嫩的哭叫聲不偏不倚正好全落入他耳朵里，吵得耳朵疼。

他頓了頓，停了幾秒鐘，在「繼續走過去反正他也沒錢多養活一個人」和「這小破孩也怪可憐的還是救救她吧」的考慮中他最終選擇了後者。

小娃娃粉嘟嘟的小臉蛋和清亮的大眼睛讓人心生憐憫。

奇迹的是，她的哭聲停止后這漫天的大雪居然也就此戛然而止了。

「有趣，」聶耽指了指小娃娃，「雪霽，你就叫雪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