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撞上一個人

清城，是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它並不是什麼繁華的經濟重城，有的只是古色古香的青瓦白牆。

可是在近幾十年，在這個政治、經濟、文化動蕩的大局勢的席捲下，它也悄然發生了些變化，軍閥入駐，佔據一方，各政派間明爭暗鬥，在日漸崛起的高樓大廈、日夜閃爍的霓虹彩燈以及喧囂的人流車流中，粉飾了這座城原本的滄桑與悲愴。

有人說，時光是記憶的橡皮擦，也是雕塑師。它擦去那些輕描淡寫的細枝末節，同時也精心雕塑著那些刻骨銘心的人物情景。

春去秋來，光陰變化，轉眼間，七度春秋悄然逝去。時間的流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悄無聲息地遊盪過，而歷史和時代正在生生不息。

這期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到國家社會層面，民主共和政體並未如人們所預期地那樣發展。民主革命的果實被竊取，民主法制也遭到踐踏，軍閥混戰，人民仍處於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泥沼中，反帝反封建的使命仍任重道遠。小到個人群體的遷徙流動、生活起居和命運變化。

她在雪地中竭力奔跑着，只聽得見風聲與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啊……」

她好像撞上了一個人，墨藍色的軍制便服在那一瞬間撞得她眼前一黑。

從未聞過的清爽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直接撞入了那人的懷中，之後便被反彈得跌倒在地。

「你沒事吧？」入耳的是低啞好聽的男音。

一雙指骨分明的修長的手伸在面前，示意拉她起來。

她驀地一驚，心想：「咦，這手真漂亮。」

她像只受驚的小鹿，猛地抬起頭，四目相對。

眼前的人眉眼中分明藏着些許鋒利的神色，讓人心生畏懼。

她匆匆收眼，便低頭將手搭在那人手中，借力趔趔趄趄地站起。這人真高，高得自己只勉強到他肩頭。意識到這個身高差距，她只匆匆地說了句：「對不起。」便急促地繼續向前跑去。

洛寒江的手還停留在寒冷的空氣中，並帶有女孩的一絲餘溫，他神情一滯，黑眸中閃過幾絲深邃。

剛剛那女孩清秀的面容為何讓他覺得如此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回想起那雙如墨玉般的眼瞳中含噙著些許淚光，她看上去，有些委屈，有些憂傷。

正如此思量著，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寒江，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快回去吧，這兒風雪大。

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小伙氣喘吁吁地講道，腰邊還別着把精緻小巧的槍。

「凌舟，我只是出來散散步，嗯，回去吧。」話語間透著幾絲不可逾越的威嚴。

洛寒江想着剛才那女孩慌張的模樣，眸色深沉，嘴角抹上一絲淡淡的笑意。

華燈初上，慕華商廈。

洛寒江斜倚在厚重紫檀木辦公桌旁，手裏夾着一份報紙，琉璃燈盞透出的清麗柔和的光照在他銳利的眉鋒上，目光專註地閱覽報紙。

「烏尋候古墓？……」他眉頭緊鎖了一下，淡淡說道。

「有點意思。」話語中又帶着幾分戲謔與傲慢。

「那我們要不要有所動作？」身旁的凌舟問道。

「當然，不然怎麼讓他們知道這是我的地盤？」洛寒江輕笑道，目光冷漠兇狠，一副桀驁不訓的模樣。

灰濛濛的霧氣與明麗的燈火跳動糾纏着，掩蓋中，唯剩混沌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