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坑人的唐人齋

煩惱，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只是在時間、地點、場合上或許存在差別。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煩惱，其煩惱的原因也因人而異，而當前歐陽奮勇的煩惱是失眠。在冥思苦想良久之後，他仍然找不到一個治療失眠的好方法。

百無聊耐，他慢慢地拉開門，邁向了陽台。陽台上沒有多少雜物，但入眼的卻是一片灰色，顯然灰塵頗多。他的腳一踩上去，可以感覺到身體有一定程度的下沉。有腳印是必須的了，就看這腳印有多深而已。歐陽奮勇用他那以前常看卡尺的眼睛看了一下，判定這個腳印的深度在4mm左右。4mm深的腳印呀，功勞絕對在於歐陽奮勇和康佳二人，這個勿庸置疑。你可以想像一下，這個陽台有多久沒有清掃了。然後也可以想像一下，這兩個人是多麼的懶惰了。

歐陽奮勇看了看身下的腳印，但是他的臉龐上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他輕輕地抬起腳，然後又把它輕輕地放在前面，很怕把灰塵濺起來以致弄髒他的鞋。

明天該打掃一下衛生了，不然都沒處下腳了，歐陽奮勇吩咐著自己。他已經吩咐過自己無數次了，不過卻從來沒有打掃過。打掃一下並不要花費多少時間，只是因為他懶而已。

歐陽奮勇將左手在防盜網上摸了摸，轉眼就有一股塵煙飄來，嗆得他好一陣咳嗽。

看來明天確實應該叫康佳打掃一下衛生了，不然塵肺病就離我們不遠了，歐陽奮勇又囑咐了自己一次。

眼見着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淡，天色也明顯漸漸黑了下來，歐陽奮勇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也開始慢慢變扁了，過一會兒該會「咕咕」叫着跟他鬧革命呢。為了防止此種情況的出現，歐陽奮勇覺得有必要到下面的小餐館去吃一頓。

以前有磚家說：不要在你感覺餓了之後，才去吃東西。雖然現在的磚家說話不大靠譜的居多，但歐陽奮勇還是對這句話表示非常贊成，而且支持的力度非常的大。具體的表現就是他一直遵循着一個原則：不讓自己餓，並且他的堅持也給自己贏得了回報。以前他有輕微的胃病，沒吃飽的時候也會打嗝，有時候還會泛酸水，現在這些毛病通通都沒有了。

公寓樓下就一家餐館，不過不叫悅來客棧，也不叫有間客棧，而是取了一個很文藝化的名字：唐人齋。杯具的是，這家餐館做的飯菜還不合歐陽奮勇的口味。歐陽奮勇是個南方人，吃辣不在話下，沒辣就吃不下。這唐人齋做出來的飯菜是正宗的蘇菜口味，醬油放得超多，使得整盤菜看上去是黑糊糊的一片，瞥一眼就能讓他倒足胃口。歐陽奮勇最受不了的是還是飯菜除了甜還是甜，沒有一丁點的咸。紅燒肉是甜的也就罷了，他還勉強能吃得下。但是你個紅燒魚也做成甜的，這叫他如何下得了口。餐桌上也有辣椒醬，不過歐陽奮勇自從第一次蘸一點吃過發現只有甜味而辣味蕩然無存后，他就再也沒碰過餐桌上的辣椒醬，甚至連眼神都沒瞟過。有時候歐陽奮勇甚至在想，叫什麼唐人齋，乾脆叫糖人災算了。

雖然如此，歐陽奮勇還是得在唐人齋吃飯，畢竟附近沒有其他選擇。正宗的湘菜館在比較遠的地方營業，離這裏還有相當一段距離，騎車去的話也要個八到十分鐘才能到達。歐陽奮勇骨子裏的懶惰決定了他不可能去，於是他只能將肚子飢餓問題的解決場所放在唐人齋。不過之後他學乖了，他不點菜，單吃蛋炒飯，因為畢竟還能感覺出點鹹的味道。說起來也搞笑，這個蛋炒飯還真無愧於它的名字，一盤成品中除了蛋就是飯了，連絲毫湊頭也沒有。就算如此，在歐陽奮勇看來，這種內容的蛋炒飯也比那些處處帶着甜味的菜肴美味多了。

今天的唐人齋人很多，有種生意爆棚的場景。歐陽奮勇往裏面一瞧，發現能坐人的位置都坐滿了，這在平時是不可能的事。苦於唐人齋的廚師水平問題，平時大部分人都會去外面吃，況且他們又不像歐陽奮勇這麼懶惰。他們能夠有時間去外面吃的就盡量去外面吃了，而且吃完了還能順便玩玩，只有像歐陽奮勇這種人才才會因為某些原因一直照顧唐人齋的生意。

面對此種異常現象，懷着八卦心理，歐陽奮勇向靠近門邊的一個人提出了疑問。歐陽奮勇認識這個人，此人叫麻虎，看起來面目兇惡。歐陽奮勇已經準備接受一番暴風雨的洗禮了，那是不可能的。對於熟悉的人，他早就摸清了他的性格，也知道他接人待物時態度會分外的和藹。

「你說的這個呀。誰會想到這個地方來吃呢，做出來的東西跟豬食一樣。還不是因為街上那邊停了電嘛，所有的餐館不得不歇業了，連帶着我的口福都沒了。本來我是準備去小肥羊那裏好好吃頓羊肉的，以慶祝自己又老了一歲。誰成想街上停電呢，我也只能回來吃一盤根本只有蛋和飯的蛋炒飯了。」麻虎不停地發着牢騷。

「原來如此呀。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呢，大家都是無處可吃呀。我原以為唐人齋的廚師手藝超群呢，把你們都給吸引回來了。呵呵，恭喜你，在成熟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步。」歐陽奮勇拱了拱手，咧著嘴角開着玩笑。

「多謝多謝。不過這也沒什麼可恭喜的，只是離死神又近了一步而已。到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呀。」麻虎發出一聲感嘆，話語中流露出對死後的擔憂。

「說這話，還為時尚早。沒有足夠的理據用來作判斷，只要堅持本心就好。」歐陽奮勇拿出了百試不爽的話語。

「這些說法都是些虛無縹緲的事，擔心這些，實是沒有必要。」麻虎也為自己開導起來。

就在這時，麻虎的蛋炒飯端來了。歐陽奮勇一看，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這根本就沒有炒，只是盛了一碗白飯，上面放了一個煎熟的雞蛋。看着面前的蛋炒飯，麻虎的臉色不由自主地開始變化，一會紅一會黑，變換得極有韻律。麻虎的臉色每變一下，歐陽奮勇的心中的笑意就又多了一分。只不過他不會表現出來，這也是他上學這麼多年所培育出的基本素質。

最終，麻虎的臉色定在了紅色。只見他咬牙切齒，帶着強烈的不滿，狼吞虎咽地消滅了這盤特殊的蛋炒飯。

「幹嘛要吃，還吃得這麼快，像個餓死鬼投胎的，生怕別人搶了你的嗎？」歐陽奮勇不明白，非常的不明白。

「你以為我想吃嗎。我太餓了，餓得雙眼發綠、兩腿發軟、頭腦發昏。如果再不吃，這一百多斤恐怕就得交待在這裏了。」麻虎一邊說，一邊假做了一個伏地而倒的動作。

「太誇張了吧，吹牛不打草稿。現在這年代還能餓死人，像你這樣的人我估計怎麼餓都餓不死。如果真餓死了你，那也可算是上天大發了慈悲，為世上還能動的人做了一個貢獻。」歐陽奮勇的言辭很是犀利。

「在餓死我之前，我肯定會做了你，寧死也要為民除害，讓你活着就是一個錯誤。」麻虎不甘示弱。

「小樣，還跟我抬起杠來了。你翅膀硬了，想單飛是不是？活夠了，是嗎？」歐陽奮勇有些氣急敗壞起來，這是他在他倆的鬥嘴中第一次處於下風。

「嘿嘿，說不贏我了，着急了是不是？你趕快省省吧，別連回宿舍的力氣都沒有了。」麻虎開始調侃起歐陽奮勇來。

「沒意思，不跟你說了，我去買點吃的東西。這蛋炒飯太垃圾了，吃了就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國家，只對得起唐人齋的老闆。」歐陽奮勇向麻虎闡發了這盤蛋炒飯的三大罪狀。

「說得對極了。希望這裏的老闆能聽到你對他服務的評價，也希望他能良心發現，最起碼保證質量不會再下降了。如果能有所改善，那就最好了。真要如此的話，那將是你的莫大功德。就因為你的一言，大家節省了很多時間，至少我不用騎車跑到外面去填肚子了。」麻虎微笑着，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

「幹啥呢，傻了嗎？不要做出那副純純的樣子，你到不了天然呆那樣的境界。假得只能讓人有那種感覺，那就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歐陽奮勇對麻虎的這個動作表現出極大的反感，毫不留情地給予了強烈的打擊。

「你這是羨慕、嫉妒、恨。自己做不出來，還不許別人發揮一下，這是典型的軍閥作派、官僚作風。我就要做，你能把我怎麼樣？」說完還衝歐陽奮勇作了個鬼臉。

歐陽奮勇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唯一的選擇就是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