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正當梁辰與陳錦年在解決魚肉與被魚肉這一高難度問題時,陳舒年驅車從家裡趕了過來,她身上還穿著工作制服,一刻都沒有耽誤,一下班就往這邊趕。

只是,車子開到梁姥姥家院子的那條巷口時,她卻沒有再往前開,而是停在那裡,打起了故障燈。

陳舒年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對著不遠處的那棟房子發了很久的呆,弓起的背微微發著疼,像被人抽打過了一般。

收回目光,陳舒年緊緊地閉上眼睛,然後將上半身趴在方向盤上,就那樣靜靜地趴著,一動也不動,如同睡著了般,只有那用力壓制的呼吸聲,出賣她那顆躁動不已的心。

直到有人從外面輕叩車窗,陳舒年才抬起頭來。是梁辰的姥姥跟大舅媽,陳舒年愣了一下,隨即將車窗搖了下來。

「姥姥、舅媽。」

「陳舒年啊,怎麼才來啊,你叔叔嬸嬸還有你爸媽都回去了呢。」

「啊,我不是來找我爸媽的,我來找梁辰的。」

「哦,那你進去呀,車子怎麼停這兒了,壞了嗎?」梁舅媽扶著梁姥姥的手臂道。

「啊,沒有,車沒壞,我正在為一會兒要去打擾那小兩口濃情蜜意找理由呢,陳錦年那傢伙除了對梁辰,對誰可都不仁道。」

梁舅媽陪著梁姥姥笑,對於陳舒年這孩子,也就跟自己的另一個小輩一樣。梁辰這些年跟她好的,分都分不開,跟親姐倆似的。

想到親姐倆,梁姥姥與梁舅媽不約而同地又想到了梁朵那小丫頭,不禁同時嘆了口氣。

「姥姥,您這要上哪兒?」

「去買點梁辰愛吃的菜,你晚上也在姥姥這兒吃,愛吃什麼菜告訴姥姥,一併買了。」

陳舒年嘿嘿地笑了兩聲:「那姥姥您等會兒,我把車子停院里,然後跟您一起去。」

「你跟我這老人家去菜市場那種地方做什麼呀,你去找辰辰吧,你愛吃什麼告訴姥姥就是,姥姥跟舅媽去給你買。」

「梁辰估計這會兒正跟陳錦年熱乎著呢,我還是晚點再上去吧,要不然會被陳錦年那傢伙修理得很慘的。」

陳舒年故意做了個怕怕的表情,惹得梁姥姥跟梁舅媽大笑不已。

「再者說,我嘴很挑的哦,我怕姥姥您跟舅媽買的菜我全不喜歡吃可怎麼辦呀。」

「行,只要姥姥能做出來的,你隨便挑。」

長輩嘛,一聊天,話題自然就引申到了終身大事上。

「陳舒年啊,你比梁辰還大兩個月的吧。」

陳舒年眉毛狠狠地抽了兩下,然後眼角也抽,嘴角也抽,整個臉都感覺在抖了。

「是啊,姥姥。」

哈哈,那個哈哈,今天天氣真好……這萬里無雲,烏漆抹黑的……

「有沒有談對象啊?」

好像梁辰上次跟她說過,還沒處呢。

「沒有。」

天知道,她只是將那個男人給辦了,完全沒有談戀愛,她以黨的名義起誓。

「那喜歡什麼樣的啊?」

喜歡什麼樣?喜歡什麼樣?這個問題她十分糾結,不會她說喜歡個什麼樣的,她們就給她整個什麼樣的出來吧。

「也沒什麼具體什麼樣,大概是沒碰上吧,碰上了喜歡的,自然就喜歡了。」

這種說了等於沒說的詞,她們總不好拿捏吧。

「聶家那小子那樣的呢,我看他就不錯。」

梁姥姥還沒想到人選,梁舅媽立馬推薦,舉賢不避親,聶久那孩子也是院里出去的,至少知根知底的,老人家看待這方面的問題,這個很重要。

就像陳錦年。

「舅媽,可別,我往他那兒一站,我們倆就是哥們,他往我這裡一站,我們倆就是姐們了。可不能亂湊合。」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哪裡來的那麼多哥們姐們的。」

繞得她頭都暈了。

「姥姥、舅媽,這事你們就甭操心了,我這麼有能耐,還怕嫁不出去嗎?」

鬧心啊,她媽要是說她,至少她還可以依著本性甩個臉子什麼的。

但是,梁姥姥跟梁舅媽啊……來個人把她給弄死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

梁姥姥還想說些什麼,陳舒年見狀,趕緊打斷:「姥姥,甭擔心,追我的男人一大堆呢,我可得挑仔細點。這事,不能病急亂投醫不是?」

事實證明,陳舒年在說服人這件事上,比梁辰還是要強得多。

陳錦年與梁辰在房間里魚肉完下樓時,看到正在幫梁舅媽端著晚餐上桌的陳舒年,兩人都愣了一下。

陳舒年也愣了一下,陳錦年心中戳下兩根手指,她應該是來找他們的吧,她愣什麼愣。

陳舒年迅速回過神,無視掉陳錦年,沖著梁辰招了招手。

「辰辰,快來快來,這個紅酒燒翅是我做的,你不是最喜歡吃的嗎,快來嘗嘗。」

話說,自從陳舒年那次灌醉陳錦年之後,她們姐妹倆還真是沒有好好地在一起說說話,原因是梁辰對她進行了「斬關行動」,就是單方面斬斷外交關係的行動。

繼陳錦年之後,梁辰也在心裡戳下了兩根手指。

哼,我和你又不熟,招什麼招,不過……紅酒燒翅?

嗯,這個值得原諒。

「辰辰啊,快來坐下,等姥姥手上的菜炒好,就可以吃飯了。」

梁舅媽也沖著梁辰招了招手,於是,梁辰在黑線中拖著步子向餐桌邁進。

「你腳怎麼了?」

「身體都是罪孽。」

啥玩意兒?

正在擺筷子的陳舒年腦門上掛滿問號,對於梁辰的話完全不知從何聽起。

「她的意思是,可以不用談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了。」

沒看到嗎,就是受傷了。

陳舒年還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梁姥爺一聲令下,眾人便開始開動。

上了桌,大家就沒有那麼多話講了,習慣性地安安靜靜地吃飯。

大家吃到快差不多的時候,睡醒了的梁小舅出現在樓梯處,掃了正在吃飯的眾人一眼。陳舒年也正好抬頭,兩人視線撞上,梁小舅愣了片刻,陳舒年迅速低下頭繼續食不知味地扒飯。

梁小舅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怎麼來了。」

這不是疑問句,所以陳舒年也沒回答,只是頭壓得更低了,拿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加了力。

陳舒年本來是坐在梁辰邊上,畢竟在這裡,她跟梁辰是最熟的。

見梁小舅下來,梁辰就往陳錦年的方向挪了挪:「小舅,坐這兒坐這兒。」

所以梁小舅往梁辰旁邊添了張椅子,坐下。

旁邊的陳舒年只覺心裡咯噔一下,什麼東西,被繃開了。

「小舅,你試試這雞翅,可好吃了,陳舒年做的。」

「哦,陳舒年還會做菜。」梁小舅似長輩的口吻淡淡地回了一句,同樣,這句話也不是疑問句。

陳舒年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梁辰已經替她開了口:「那可不,陳舒年可厲害著呢,以後誰要是娶了她,一定會幸福死的。」

梁辰化身老媽,極力出賣著「閨女」陳舒年。

我們……不是還在冷戰期?

陳舒年欲哭無淚,恨不得拿根雞骨頭將梁辰的嘴巴塞住。

梁小舅輕輕地「嗯」了一聲,敷衍意味十足,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有吃那雞翅,所以,關於幸福的味道,他還不是很了解。

「舅,你什麼態度嘛,你好歹也吃一塊。」

梁辰滿嘴是油地抗議,陳錦年無可奈何地抽了張紙巾替她擦了擦,為什麼他會越來越有一股身為老媽子的自覺?果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嗎?

「好幾餐沒吃了,不能吃太膩的東西。改天,改天小舅一定好好嘗嘗陳舒年的手藝。」

梁小舅作勢捂了捂胃,梁辰只好歇了那一顆賣閨女的老媽子的心。

「工作雖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體。」

於是,眾人對著梁小舅又是一番親情攻勢。

梁辰樂了樂,覺得她小舅這是活該,居然不領她的情,讓他得瑟,哼。

其樂融融的餐桌上,只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只是低頭吃飯,自從梁小舅坐她身邊之後,她壓根兒頭都沒抬過。

「陳舒年,你是不是怕我小舅啊?」

這句是絕對的疑問句,所以,陳舒年不得不回答。

「沒,沒啊,沒怕。」

卻是有些閃爍其詞。

「你不用怕的,小舅雖然長得凶神惡煞了點,但是人很好的。」

眾人:「……」

梁小舅停下筷子,摸了摸下巴,似不相信,他這樣子居然叫凶神惡煞。

果然,現在的年輕人審美觀都有待提升。

「沒沒,小舅沒有凶神惡煞,長得很帥。」陳舒年堪堪回了句。

眾人:「……」

好詭異的對話。

就連梁辰也無話可說了,於是,眾人恢復沉默,繼續吃飯。

晚餐過後,一家人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說笑,陳舒年有些坐立不安,剛剛吃飯的時候,她可以找點別的事來做,比如說,吃飯!

但現在,總不能一個勁地喝水吧,她已經喝了第三杯了。

「陳舒年,你有那麼渴嗎?」

梁辰沒有發現她最好的朋友的局促不安,到是發現了她的牛飲。

「是啊,剛剛吃得有點咸。」

陳舒年笑了笑,掩掉臉上的尷尬。

有那麼咸?她怎麼沒有覺得有哪個菜很咸,還是說自己最近口味變重了?

算了,這不是重點。

「你是來找我的?」

「嗯,是啊。」

一杯水又見了底。

「我怎麼一點也沒有覺得你是來找我的?」

陳舒年的尷尬瞬間又回到了臉上,要不是有這麼些長輩在這兒,她真想一記手刀砍過去。

見過二百五的,沒見過這麼二百五的,能讓她再窘一點嗎?

「光顧著吃姥姥跟舅媽做的好吃的了,你不說我還真忘了自己是來找你的。」當著長輩的面,陳舒年不好咬牙切齒,放在腿邊的手只好不停地掐自己,示意自己忍住。

坐了一會兒的梁小舅起身,對著陳舒年說了一句:「陳舒年,你跟我來書房一下,找你有點事。」

此時此刻陳舒年的尷尬,已經變成害怕了,再沒有了當初那義無反顧的勁了。

「小舅,你找陳舒年什麼事啊?」

眾人點頭,表示都挺想知道。

「你想知道?」

當然!梁辰連連點頭。

梁小舅笑了笑,抬頭擼了把頭髮。

「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哼,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你也想跟陳錦年一樣走後門是不是?」

陳錦年無語,他什麼時候走後門了?

梁小舅不置可否,沒有回答,直接轉身,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梁辰只好丟了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給陳舒年,後者則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眾人,然後硬著頭皮跟上樑小舅。

「為什麼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陰謀者梁辰一副陰謀論口吻。

書房內,梁小舅負手臨窗而立,陳舒年不安地站在他身後,兩人一陣無言。

很長一段時間后,梁小舅轉身,面對著陳舒年。

「你今天來做什麼?」

來做什麼?她來做什麼?她能來做什麼?

陳舒年閉了閉眼睛,忽然有些泄氣。在心底建設了許久的東西,好不容易聽說他回來了,想見他一面,卻被他一句話就給打回了原形。

「沒,我來找梁辰的。」

再睜開眼,陳舒年將臉別開,不想去看他臉上淡漠的神情。

好傷……

「你希望我做什麼?」

希望?

不,她從來就沒有那種東西,她當初的義無反顧已是破釜沉舟,沒有希望她也不會有什麼好難過的。反正這些都是可預見性的東西,她早就想好了,今時今日,她只不過抵不過入骨的相思,才想著,來看看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現在看到了,也就滿足了。

希望……希望這種東西,留給他能愛的人吧。

「那個……你要沒事,我就先走了。」

陳舒年將自己放到最低,畢恭畢敬地道。

她待不下去了,談話談不上不愉快,卻讓她心如刀割。

男人傷起人來,還真是無形之中。

深吸一口氣,陳舒年努力壓制住內心的翻江倒海。老天知道,她不是這樣的,她明明是該自信,明明是該開朗,明明是該睚眥必報……

誰將那樣的陳舒年殺死了呢?

「等等。如果你想要結婚或是別的補償的話……」

陳舒年低著頭後退一步,指甲深深陷進手掌。

這話太過傷人,骨子裡延伸出一種絕望的無力感。

想要?

不,她不想要,也要不來。

「不,你想多了。」

為避免他說出更傷人的話,陳舒年飛快開口,打斷梁小舅的話,她試著讓自己以一種成熟的態度去對待這件事情。

但這件事打一開始便是一件不可思議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好好收場,是不是於他於她都會比較好。

負責這種事,她從來就沒有想過。當初不顧一切地一頭扎進她自以為是的愛情里也沒有想過。

奇怪的是,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計較後果的人,無論對人還是對事,陳錦年她都敢整,在她心上,沒有人可以傷她半寸。緣何對於他,她卻沒有半分計較。

唉,算了吧。

每個人年輕時,總會做一些自認為是極好實際上卻是極蠢的事。

她還能做出這等蠢事,說明她還年輕著。

「你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是辰辰的舅舅,我也會把你當朋友看的。」

陳舒年努力地想讓自己這段話說起來不那麼像聖母,但一開口,卻仍是免不了世俗,原來方外紅塵,誰也躲不過。

「你不必如此。」

梁小舅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好像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部分,是老天生的一樣。

他們優秀、卓越,他們對於塵世浮華似是困惑,似是看透,但是他們總是能將自己置身於其之外。還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啊!

陳舒年不禁想到那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壓抑的聲線,現在想來,原來是那麼難能可貴,可能此後一輩子怕是再也聽不到了吧。

不……不對,他們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要說有,那也是她單方面的,不要面子失了裡子地糾纏,也許對她來說甜蜜的回憶對於人家來說是痛苦的過程也不一定。

不過,好像他也不痛苦。準確地說,好像沒有什麼能令他痛苦的,他是鋼是鐵,是神。他沒有情緒,沒有喜好,沒有愛與被愛的能力,他不能夠愛她,大概也感受不到她的愛。

大概是背光的原因,也或者是,眼睛里的濕意太重,抬起頭,陳舒年竟覺得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氣。

「我沒有想怎樣呢。」

她好想結束這場對話,太費力了,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

「我說的正是這個,你不必考慮對我的影響,如果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會盡量配合。」

梁辰說,她的小舅是最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他姥姥的二大爺!

她被騙了,真的被騙了,他哪裡好了呢?一直不停地重複說著傷她的話,總是要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才是。

「我說過,我只做讓自己覺得值的事情,當初我那樣做,是覺得值,現在我放下,也依然是覺得值。所以,你也放下,大家都放下,給彼此好日子過。」配合?要配合是嗎?那她現在最想要的配合是,從此山長水闊,各不相逢。

當然,放下這一段,他們還是親戚。他還是梁辰的舅舅,她仍是陳錦年他姐。

「要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也好,你先下去吧,最近這段時間我會在家休息,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我,來家裡找我或是打電話都行。」

梁小舅說完便轉過了身,面向著窗外,明顯的是讓陳舒年自己自便。

陳舒年在心底頂了句嘴,然後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不出陳舒年所料,她一下樓,梁辰就要蹦著來追問,幸好被陳錦年一把給抱了回去。

雖然她心裡對陳錦年的鄙視仍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但在這個時候,她還是給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姥姥、姥爺,舅舅、舅媽,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晚上就在這裡歇下了,這個點你回去准得堵路上。」

堵路上也好過在這裡。

「我還是回去吧。」陳舒年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輕鬆。

「不準走,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你都還沒找我你居然就要走了,不準走!」

梁辰要是耍無賴,其實無賴不過陳舒年,如果說梁辰是千年王八級別的,那陳舒年絕對是萬年龜級別。

但今日她是料想錯了,因為,梁辰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是一大家子在跟她戰鬥。

所以,陳舒年最終只得留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梁辰要同陳舒年睡在一起,陳錦年雖然對此頗有微詞。他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姐妹離間,可別這麼久的用苦良心又毀於一旦,但是想想,他白天吃得實在是飽,這樣也好,讓她們姐妹好好在一起說說話,他也休息休息。

梁辰躺在床上,眼睛四下亂轉了幾下,似在打什麼鬼主意。

「陳舒年……」

省省吧,撒嬌這套,她不吃的。

「陳舒年……」

她說了,撒嬌這套不管用。

「陳舒年……」

「我去洗澡。」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她好瘋啊!

好吧好吧,洗澡去吧!

梁辰瞪了陳舒年一眼,責怪她的不識趣:「衣服在衣櫃里,你自己隨便挑著穿,內衣放在里格,有新的。」

瞧她對她多好啊,這人怎麼就一點都不感恩戴德呢。

趁著陳舒年洗澡的時間,梁辰好好地思考了一下,陳舒年與梁小舅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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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愛一下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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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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