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是媽媽的命

紀源抵死狡辯的樣子，讓恩寧心裏最後一點同情蕩然無存。

她捏緊手裏的病例，聲音冷沉，一步步逼近紀源，「在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后，又是離異，看到自己的好友，夫妻恩愛，喜得愛女，心裏一定妒忌瘋了吧！」

「你的好友之前有過一個兒子，現在又有一個女兒，你的好友能生，可你不能生了！偷走她一個女兒，她日後還能生！」

「你不一樣，你的女兒剛出生就死了，你覺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兒，可你不能說，這件事在你心裏腐爛生瘡！你怕你的好友嘲笑你，嫁給一個害你不淺的渣男！好友過的比你幸福，訴說你的悲慘遭遇，豈不是遭人恥笑？」

「偷走好友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掩蓋自己不能再生的恥辱，也想在這個孩子身上找補死去那個女兒的虧欠！」

「是這樣吧，沒錯吧？」

紀源驚恐望着恩寧，不敢置信恩寧竟將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徹。

她不住搖頭，嘴裏碎碎念著，狡辯著。

她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拐帶幼童可是要坐牢的。

一旦真相被扒開，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紀雲惜不可能原諒一個，從小害她和親生父母分離的女人？

還有沐沐。

她才感覺生活有了盼頭，升級做了外婆，覺得自己的人生雖有缺憾，有了小孫子也算完整了。

為什麼要在她剛感覺幸福的時候，戳穿一切真相？

她不想再變成孤零零一個人。

辛辛苦苦一輩子養大的女兒，她不會輕易放手，讓女兒離開。

「不，你說的不對！不是的！就算我不能生了，我也不會偷走別人的孩子！雲惜是我在孤兒院收養的，就是收養的！」

恩寧見紀源還不肯說實話，也不想和她繼續耗下去。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想要證明紀雲惜到底是不是父母曾經丟失的女兒很簡單。

楚黎川冷冷瞥了紀源一眼，朝着恩寧伸出手。

恩寧握住他寬厚有力的大手。

夫妻倆正要走，紀源忽地跪倒在地上。

她沒有看向恩寧，盯着眼前的空氣，聲音生硬，每一個字都帶着絞痛。

「慕恩寧！」

她居然叫恩寧慕恩寧，沒有叫恩寧池恩寧。

恩寧的身子猛地一頓，脊背僵直，沒有回頭。

「算我求你，別再查了可以嗎？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雲惜！只有雲惜……」

紀源的聲音逐漸若了下去，變成無聲的哭泣，她張著嘴，發不出聲音，眼淚沿着眼角大顆大顆掉落。

她捂著心口，彷彿那裏痛得她要死掉了。

恩寧明白了。

什麼都明白了！

「你什麼都沒有了，那雲惜呢？我的母親呢？還有我的父親，他們為什麼要因為你的悲慘遭遇，承受骨肉分離的痛苦？」

恩寧說完，緊緊抓着楚黎川的大手，離開了這裏。

恩寧不會對紀源心軟。

母親到死都沒有找到失蹤的女兒，抱憾終生的愧悔，紀源拿什麼彌補？

紀源見恩寧走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她飛快跑回病房，抓着紀雲惜，哭着央求她不要離開她。

「雲惜，你對媽媽很重要！你就是媽媽的命，如果沒有你，媽媽一天都活不下去！還有沐沐，你們是媽媽的命啊！」

紀雲惜一臉懵，怕紀源激動之下傷到沐沐，將沐沐放回嬰兒床。

艾維守在床邊，詫異不解地看着紀源，微微抬手，護著紀雲惜。

紀源一把打開艾維的手，哭着央求紀雲惜千萬要原諒她，哪怕看在這些年她不辭辛苦撫養她的份上。

紀雲惜一直沒說話，怔怔地看着母親。

不用母親再繼續說了。

她都明白了！

看來恩寧剛剛找紀源出去談話，已經將她不是紀源親生女兒的事挑明了。

紀雲惜原本還心存僥倖。

或許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她怎麼可能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但紀源此刻的反應，和她說的那些話，已經證明了一切。

紀雲惜看到母親痛哭，懺悔又心痛的樣子，她的心同樣痛如刀割。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她知道，她不會丟下紀源。

從小到大紀源給她灌輸的思想都是要懂得感恩，這份心情讓她一直覺得愧對自己的母親。

怎麼可能做出拋棄她的行為？

她不會拋棄母親，但也無法理解，母親為何會做出偷別人孩子那種事？

而她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紀源想從紀雲惜的嘴裏得到一些答案，可紀雲惜一直不說話，她便一直追着紀雲惜問，會不會拋棄她？

紀雲惜沉默良久，終是從唇齒間擠出兩個字。

「不會。」

紀源滿意了，激動抱着紀雲惜，「雲惜，你是媽媽的好女兒！媽媽這輩子有你就足夠了！」

她又看向艾維。

艾維這幾天眼睛一直紅紅的，也找醫生看過，情況不太樂觀。

艾維做過眼角膜手術，這幾年沒有注意養護，眼睛又受到損傷，情況持續不能好轉的話，只怕又要做一次眼角膜手術。

紀源看到艾維通紅的眼睛，眼底流露出深入骨血的一抹恨意。

她讓艾維走，不要在這裏看笑話。

艾維一臉錯愕。

他看什麼笑話了？

是紀源自己情緒失控，不管他在不在這裏，直接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但艾維不敢開罪紀源，他怕紀源持續強烈反對，紀雲惜聽從她母親的話，他沒辦法和紀雲惜在一起。

只能陪着笑臉，去哄沐沐，假裝剛剛什麼都沒有聽見。

紀源哭得紅腫的眼睛，又看向嬰兒車裏的沐沐。

她給沐沐起的名字，還有一個深意。

沐和慕同音，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都是慕家的血脈。

紀源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敗露的這麼快。

奧特姆已經失憶了，對於過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試探過好幾次。

白韻秋也不在了。

沒人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她以為，這件事這輩子都不會泄露。

可還是讓池恩寧嗅到了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查到了整件事的真相。

她對恩寧一直心存提防，但也心存僥倖，畢竟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小丫頭。

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比她母親厲害多了！

心思縝密，抽絲剝繭，將她瞞了二十多年密不透風的事，硬生生鑿出一個口子。

如果當年恩寧是白韻秋，只怕孩子丟了沒幾天就找到她了。

因為白韻秋的孩子丟了，她也跟着離開了，不再和幾個朋友聯絡。

孩子和她幾乎同一時間離開，白韻秋不疑有他，還給她打過電話，問她生活有沒有難處，想要幫她。

白韻秋總是那麼傻，傻傻以為全世界都是好人，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都是真心。

沐沐在醫院住了七天。

在沐沐可以出院的當天，恩寧帶着奧特姆來了醫院，還帶來一份鑒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