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開始
夜襲和薛晨走在一起，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說。薛晨心裏想着自己的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倒是夜襲，用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低沉，心裏斟酌著自己是不是該說什麼。
「薛公子的醫術如此了得，想必薛公子的師父是一位世外高人吧。」
薛晨已有二十來歲，他的師父，在夜襲的心中想來，該是一位非常睿智的老者。
薛晨被夜襲的問題問的愣了愣，忍住想要笑的衝動，什麼世外高人，瞎說什麼呢。
「大人誤會了，薛某並沒有師父。至於這醫術，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看多了醫書，學來了這身本領。」
他自小孤兒，能活下來已是不易，哪來的師父可言？世人見他，皆避之千里。
那時候的薛晨，就算是橫屍街頭，都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小時候自己怎麼活下來的，薛晨自己都不清楚。
其中艱辛，不言而喻。現在想來，薛晨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有一天竟可以成為神醫。
而那些當初對他懶得多看一眼的人，如今卻要來求着他給他們治病，真是好笑。
薛晨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笑着搖了搖頭。夜襲看在眼裏，沒有再問下去。
他不喜歡挖別人的過往，因為誰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那是誰都不願意觸碰的傷口。
「大人，天牢那邊出了一點事情，還請大人速速過去處理。」
一個黑影一閃，只見一名蒙面的暗衛出現在夜襲的面前。
薛晨看着那暗衛，心中不解，是不是這些人出入皆是無聲無息的。方才夜襲就是這般。
夜襲眉頭一皺，天牢那邊出事，那裏可是關着皇甫無痕的五千暗衛，決不能出什麼差錯。
「薛公子，在下事務纏身，不能將薛公子送到月華宮，此處已離月華宮不遠，直走再左轉就是，在下就此告辭。」
顧不得那麼多，夜襲和暗衛快速往天牢的方向趕去。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兩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寒冬臘月，薛晨的額頭上硬是出了冷汗，歐陽天培養出來的人，絕對不能小看。
剛才在長亭那處，不知說的話有沒有被人聽了去。一旦有人在歐陽天的面前嚼舌根，他的情況可就不妙。
薛晨順着夜襲所指的方向，來到月華宮前，才站到門口，就聞到一股醇香的酒香味。
在門口把守的侍衛打開行宮大門，薛晨抬步走上台階，往月華宮內走去。
說來奇怪，行宮的構造一般是以院子，前院後院三部分組成，每一層，都有一座宮殿。
這是帝王宮殿的最典型佈局，然後以地位為主，皇后，太后太子的寢宮皆是有兩部分組成。
歐陽天的倒是奇特的很，不是分層次的院落行宮，而是以四合院的構局為主。
坐北朝南，站在院落的中間往天上看，有些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之感，不知月華宮的構局是何意義。
「先生讓朕好等。」歐陽天坐在落滿冰雪的樹下，周圍的雪已被清掃乾淨，露出光潔的地面。
「草民初進宮廷，宮中的景色讓人駐足，看的不禁失神，不成想讓陛下久等，還請陛下責罰。」
薛晨一來就跪在地上，地上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可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寒冷襲遍薛晨全身。
都說伴君如伴虎，自古帝王皆是喜怒無常，薛晨縱使千萬個不願意，跪是不可避免的。
自己在路上耽誤了時間，讓歐陽天等了自己，從某種角度來說，歐陽天足以以此讓他拉他下去打板子。
「先生快快請起，這裏只有你和朕兩個人在，不必如此多禮。這宮中雖美看多了，總會膩的。」
誰初來乍到的時候，不是對皇宮諸多美好的幻想，想着自己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皇宮卻以最為現實的方式讓他們看清，皇宮是一個吃人的地方，這裏的每一樣美好，都是用代價換來的。
心中美好的願望，哪是那麼容易能夠實現的？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沒有代價怎麼行？
有些人在皇宮之中摸滾打爬，不過是為了追尋心中苦苦想要得到的東西。
現實並不是無情的，當你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后，它自會將你想要的東西送到你的面前。
只是你可能在尋找的過程中丟失自己，丟失了你的親朋好友。
更有甚者，在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時，早已失去了他們的性命。這就是代價。
歐陽天自小在宮中長大，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一路上自己到底丟了多少東西，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不可置否，皇宮是一個奢華至極的地方，這裏有人人嚮往的榮華富貴，權利地位。
多少人來到皇宮之中，大多是為了能夠過上富足的日子。殊不知在皇宮之中求取任何事情，好比如履薄冰。
歐陽天的聲音難得帶有滄桑之感，薛晨對他說的話，有種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
他一開始行醫的時候，本是為了治病救人，可是他終究與他曾經的初衷背道而馳。
說起來他方進宮為皇甫無痕當太醫時，皇甫無痕一度感慨他不知為自己打算。
漸漸他變成事事都要細細計劃，甚至不惜以犧牲他人的利益為代價，自己何時變得如此醜陋
「陛下言之有理，再奢華的場景，可青瓦琉璃看多了，也就沒有了原來的驚鴻之姿。」
宮闕在多少人的眼中是可望不可即的瓊樓玉宇，它好比一隻遨遊於天地之間的神鳥鳳凰。
一開始的時候對宮廷，可以用驚鴻一瞥來形容，世間怎會有如此華麗非凡的地方。
可是進了宮廷后才發現，其實宮廷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再怎麼像鳳凰，它都不過是個死物。
哪裏會有翱翔於蒼穹的那一日，薛晨回過神來才恍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猛地抬頭，卻發現歐陽天深邃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前，心中一滯，剛才那番話，算不算是藐視皇威。
「是草民失言，草民只是心中感慨，並非有意衝撞陛下，陛下恕草民失禮。」
就剛才那句話，歐陽天就可以判他死罪，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不要命了還是怎麼的。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頭一回有人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凡他子民，無不畏懼他的喜怒無常，乖張狠厲，在他面前說話都是戰戰兢兢。
有幾個人是敢說出自己心中實話的？對他無非就是阿諛奉承，他說的話，極少有人敢去議論。
薛晨這番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歐陽天才恍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和這皇宮一般無味。
「不，先生說的話自有先生的道理，朕沒有那麼可怕，你不用如此懼怕朕。」
歐陽天上前扶起薛晨，讓薛晨倍感驚訝，更是受寵若驚。
歐陽天的手中握著生殺大權，隨便一句話就可讓薛晨人頭落地，薛晨怎能不步步為營。
不過這歐陽天倒是個性情中人，他的心中不知是否和自己一般，有眾多無奈。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此舉進宮，是為了凌瀟，自己從一開始，就和歐陽天站在截然不同的對立面上。
薛晨真是想在皇宮多待一段時間，和歐陽天多說幾句話。兩人之間，總有種知己相逢相見恨晚之感。
「先生快過來坐下，君絕正好送來一壇桃花釀。既然有好久，不找一人與自己對酒當歌，豈不可惜。」
雖然並不知歐陽天口中所說的君絕是誰，不過能釀酒如此清醇酒香，並且會釀酒的，大多是男子。
薛晨在歐陽天的旁邊坐下。歐陽天將早已溫好的酒倒進酒杯之中，濃郁的酒香瀰漫在薛晨的鼻尖。
「這桃花釀的味道真是特殊，味道比平常的要濃郁許多。」
桃花釀作為花酒，是受廣大民眾青睞的一類酒水，薛晨不是喜酒之人，卻喝過桃花酒。
不過之前所喝的桃花酒，遠遠比不上歐陽天的這一壇。
「這壇桃花釀不比尋常的地方，就在於釀酒的桃花，是用初春頭回開放的桃花所釀，所以香味濃郁。」
歐陽天跟炫耀似的，很是高興的跟薛晨介紹。初春剛開出的桃花一般比較奚落，要摘下來釀酒，得花多大的功夫。
薛晨拿起酒盞，將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感受酒中的醇香，酒的味道着實不錯。
香醇，卻不辣，很合薛晨的口味。平心而論，這算是他喝過有史以來最好喝的酒。
「先生醫術高明，朕的妹妹患有癲瘋之症，太醫院的太醫們對此已束手無策，不知先生可否為令妹看看？」
既然薛晨可以那麼輕易就治好凌瀟的病，那麼青雨的病症對他來說，應該算不上難吧？
歐陽天是歐陽青雨走後才想起來，他必須要想辦法治好歐陽青雨，她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他既入宮幫歐陽天解決了凌瀟的問題，歐陽天自然會想到歐陽青雨。
在御花園遇到歐陽青雨時，薛晨便猜想到這個可能。素聞歐陽天寵溺成性，對歐陽青雨很是寵愛，看來不假。
「陛下，容草民說一句實在話，草民固有治病救人的本領，不代表草民能治百病。」
歐陽青雨的瘋癲之證屬於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這需要長時間的調理。
到底能不能治好，薛晨的心中沒有底。畢竟他沒有接觸過這類病症，不敢下定論。
醫書上有關於這種病的記載，患病之人因為精神受到極大的打擊，或者是壓力過大，承受不住就會發瘋。
而這種病，是一種不定性的病，時好時壞，算不上不治之症，可要治好，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