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六章 王守仁的教誨

大明正德32年3月31日，維也納萬國宮，被冠以「龍宮」之稱的朱厚照的專屬豪華辦公室內一間中型會議室內。法王弗朗索瓦、英王伊麗莎白、俄羅斯女王葉卡捷琳娜、波蘭國王奧古斯特、德意志共和國總統施陶芬貝格、總理威利.勃蘭特、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奧斯曼蘇丹蘇萊曼，還有中東歐的幾個國家的君主和領導人聚集一堂，談笑言歡。這些人聚在一起說得熱鬧，只是把德意志共和國總統施陶芬貝格和總理威利.勃蘭特晾在一邊，最多只是不冷不熱的打聲招呼。

好在有大明的將軍們以及剛剛從大明帝都趕來的王守仁陪著，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也不至於特別尷尬。其實，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從心裡願意和大明打交道。相比其他佔領國而言，大明更像是一位紳士，而其他國家在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心裡的形象就是闖進自己家中橫行的強盜。而且，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制定的國策就是今後死死抱住大明的腿，至於其他國家嘛，看看再說吧。這也不難理解，阿道夫政權把這些國家欺負的太狠了，你一句簡單的道歉就指望人家能原諒你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大明不一樣，因為大明從始至終沒和德意志發生過本質上的衝突，阿道夫如果不惹大明也許不會敗的這麼快、這麼慘。而且在德國民眾心目中對大明的好感始終未變，這是一個很好的基礎，是有利於德意志共和國恢復戰爭創傷的基礎。所以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寧肯向大明低頭，也不願意看歐洲各國的臉色。這種情況恰巧附和大明民間的一句話：「寧肯和明白人打場架，也不和糊塗人說句話。」

施陶芬貝格崇敬的看著坐在他面前，一派大國宰相氣度的王守仁，他小心的問王守仁：「首相閣下，不知道陛下叫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王守仁奇怪的看了一眼施陶芬貝格，他用手捻著整齊的鬍鬚說：「總統閣下，現在有那麼多德意志百姓從他們世代居住生活的地方被驅趕出來，而且被沒收了所有財產，很多人被勒令徒步返回德國。據國聯人權調查委員會的調查，在趕往德國邊界的過程中，搶劫、殺害、侮辱的情況時有發生。這些人的生命和尊嚴遭到了無情的踐踏，難道總統閣下就不想為此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嗎？」

施陶芬貝格難過的低下頭，淚水在他的眼裡打轉。

「首相閣下，是阿道夫政權踐踏各國人民的生命和尊嚴在前，作為德意志共和國的領導人，我們首先應該反省自己的罪行，而不是去埋怨其他人。」

王守仁點點頭，他讚賞的看著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

「大明先賢說得好：知恥近乎勇。德意志共和國能夠正視自己的錯誤，認真反省自己的行為給各國人民帶來的災難，這種態度是極好的，比某些國家要強的得多，這也是大明看好德意志的理由之一。但我要說的是，生命對以任何人都同樣重要

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流著淚搖頭。

「既然沒錯，你們為什麼不爭取，你們想用幾百萬無辜百姓的生命來平息各國的憤怒嗎？這樣做的結果只能是讓仇恨一代代延續，只能埋下禍亂的種子。你們兩個做為負責任的領導人絕對不能這樣做，因為你們沒有這個權利。即使是吾皇陛下也不能隨意剝奪一個人活著的權利，而你們兩個卻要放棄努力。告訴你們，你們的顏面和德意志共和國的顏面，在幾百萬人的生命面前什麼都不是。當你們提出這個要求時，會遭到譏笑、遭到謾罵、甚至遭到威脅，但是你們不能不提。因為這是你們的職責。我還要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提了出來，你們會贏得大明更多的尊重，也會贏得越來越多國家的尊重。尊嚴不是別人施捨的，是靠自己的努力爭得的。這是吾皇陛下的原話。」

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分別拉住王守仁的手泣不成聲。

「謝謝，謝謝。謝謝首相閣下，謝謝皇帝陛下，也謝謝大明的朋友們。」

王守仁分別拍著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的手背說：「想好自己應該做什麼了嗎？」

施陶芬貝格和威利.勃蘭特看著王守仁堅定的點點頭。王守仁讚許的點著頭，隨後他轉頭沖身後招招手。大英王國首相湯姆遜快步來到王守仁面前鞠躬問安。

「弟子湯必成拜見恩師，恩師一向可好？」

「坐吧必成。」

「謝恩師。」

王守仁嚴肅的看著湯姆遜說：「謝老夫作甚？謝老夫教出了你這樣一個連該做什麼都不知道的糊塗弟子嗎？」

湯姆遜筆直的坐在王守仁一側，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王守仁一見搖搖頭說：「為師不是故意挑你的毛病，你就算沒親眼看見，難道連報紙都不看嗎？你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心中的理智也被驕傲掩蓋。作為一國首相，你的眼睛因該始終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而你的心中，始終應該有一個底線需要守護。這個底線為師曾教過你，現在告訴為師，那是什麼？」

湯姆遜此時就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模範生，在面對自己尊敬和深深愛戴的師長的問責時，心中滿是悔恨自責和委屈。湯姆遜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他莊重的回答老師：「那底線就是—仁。」

王守仁坐直了身體，伸出一隻手為湯姆遜擦掉眼淚。

「對。仁，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能夠像大明那樣深刻理解仁的含義，並把它的精髓落實到方方面面。類似驅逐行動這樣的事情，大明做不出來。必成，為師知道，身為一國首相有時候也有逼不得已的難處，但有時候真理並不會得到所有人的認可，這需要你的努力和堅持。在這件事情上你做的不夠好。為師知道，伊麗莎白女王曾見嚴厲制止過這種行徑，她是遵從她的本心做出的決定。所以說伊麗莎白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但是你沒有幫她落實。你認為只要約束了英軍不參與不支持就可以了，但是你忘了仇恨可以毀滅所有的善良。看看你們的軍隊在救助行動中的表現就可以知道。這個問題不僅是英國，法國和俄羅斯也有。實際上這是對仇恨的縱容，也是對公平公正和正義的褻瀆。就相當年的歐洲議會一樣，只因為不堅持而縱容了阿道夫，這才釀成了這個惡果，這個教訓難道還不夠深刻嗎？」

王守仁拍著湯姆遜的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湯姆遜的眼淚不斷地掉在胸前。

「恩師，必成錯了，必成忘記了恩師的教誨，必成有罪。」

「知錯要必改呀，好在有我們大明在，總算可以挽回那些人的生命。但一定要引以為鑒啊！」

「恩師，必成記住了，今後必不敢再犯。」

「嗯，等下找個機會，你跟陛下單獨聊聊。陛下這次真的非常震怒，必成，把握機會呀。」

「是，多謝恩師提醒。」

「陛下駕到！」

洪亮的聲音響起，會議室內的眾人紛紛站起。一身戎裝的朱厚照出現在門口。與往日的和藹不同，今天的厚照一臉的波瀾不驚，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和熟悉的人親熱的打招呼，他只掃了一眼眾人，就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弗朗索瓦心中一驚，暗道：「壞了，二哥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