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毒計 闖禍

第三章 毒計 闖禍

吳統一天下之後便確立了世家與皇權共同(河蟹)執政的方略,其後數百年來這一方針就一直得到了貫徹,即便後來出現了四國交鋒以及最後的宋統一天下也沒有改變。宋國也已立國百年,朝廷中的世家大族無數,其中權力最大的便是葉、吳、呂、許、方、楚、崔七大家。

不過自從當今皇帝趙哲成年之後,他卻開始對這種皇權被世家之權削弱的情況很是不能接受。他也是一個有能力有手腕的君主,在他的刻意挑唆和放縱之下,十五年前七大家在朝中斗得你死我活,最終實力大減。而皇權則趁勢而起,終於將世家的力量壓縮到了最小。

七大家自然不會眼看着自己的力量一點點消亡了,可是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當初了,消耗了太多的世家想要單獨與皇權相抗衡都是不明智的,所以在十五年前,他們幾家便相互結親,準備以聯合起來的力量繼續與皇權周旋,重新奪回在朝廷里的主導權。而許萬友作為許家的嫡長子便娶了方家嫡女為正妻,以此來結成聯盟。

但偏偏這個方氏卻是一個極其善妒的女人,雖然知道作為許家的長子,將來要繼承忠勇侯爵位的許萬友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可她依然無法忍受對方在自己之外得到更多的女人。雖然許萬友還是在正妻之外娶了不少的妾氏,但這些女人一直被方氏所控制,使她們不敢主動去與許萬友發生關係,必須要在方氏的同意後方能侍寢。

為了許方兩家的聯合,縱然許萬友有多麼的不爽也在父親的強壓下忍受了下來。而在如此的壓迫之下,許萬友終於到了一個爆發點,除了在外養了外宅,多與一些酒肉之友眠花宿柳之外,為了滿足自己的自尊,他赫然在家中也對那些略有姿色的舞姬伸出了魔爪。

舞衣就是在許萬友這樣的心態下為其強行侵佔了身子的。照着方氏的一貫作風,在遇到如此情況下必然不可能放過舞衣了,何況她還懷了許萬友的孩子。但偏偏這一次的情況卻出了一個變故,雖然舞衣從舞姬淪為了最下賤的僕婦,但她卻保住了自身和兒子的性命,沒有想其他女子般遭到身死的下場。至於這個變故究竟是什麼,就只有許萬友夫婦二人知道了。

可方氏的嫉妒之心卻並沒有因為舞衣被貶為下奴而稍減,她依然不放過任何機會去折磨她。同時在自己所出的幾個兒子面前,作為母親的她也是毫不留情地刻意貶低舞衣和她所生的那個兒子。這讓幾個兒子對許驚鴻也是格外的厭惡,總是想着辦法去欺凌和污辱他。

但是在許驚鴻獲得了新生后,知道那些少爺們為何總是要和自己過不去后,心智比原來的他更加成熟的許驚鴻便開始有意地避開這些少爺以減少自己所受的痛苦。而許家少爺畢竟不可能追着一個下人欺負的,所以這兩年來他倒少有受到折磨的。

不過隨着舞衣死去,許驚鴻去求許萬年的事情發生之後,原來對此事已經淡忘了的方氏終於再次記起了這個野種,這個讓她面上無光的野種。她的憤恨在幾年之後,在舞衣死後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如那陳年的老酒般愈發的濃厚了。

不過以方氏如今的主母身份,怎麼都不可能真和一個死去的女人和低賤的少年過不去的,這有失她的顏面。就在她很是糾結時,深明母親心意的三子世豪給她出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不但能讓舞衣死不暝目,而且甚至能藉機把許驚鴻這個眼中釘也給除去了。

聽完兒子的提議之後,方氏也是大為滿意,當即就將一切交給了這個三兒子處理,同時還把自己的親信,從方家隨自己陪嫁而來的外管事許祿(當初又叫方祿)的交給了兒子指揮,以此來實現他們折磨許驚鴻的想法。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就只等著許驚鴻上鈎了。而在半個月後,在小年夜這一日裏,他們的機會終於來到了。

小年夜,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喜慶的日子,而象許家這樣的世家大族就更是不能輕乎以對了。他們要準備下各種美食和美酒,請來最好的戲班子在府中歡慶,一般的僕人也能獲得一個難得的假期和一些主人家的賞賜。

許驚鴻雖然地位很低,但在將柴火都劈完之後,他也終於獲得了半天的自由以及一些很是簡陋的食物。這還是外管事許祿同情他的遭遇而格外開恩給他的,這讓許驚鴻也很是感激。不過在這府中,他並沒有什麼朋友——即便是其他的僕從也因為主人的關係而無視他們母子——所以這樣的喜慶日子裏反而使得他更加的懷念已經逝去的母親。

看到這些食物,想到還有半天的空閑,許驚鴻便決定去母親的墳前祭祀一番。在草草地準備了一下后,許驚鴻便提着一隻破舊的籃子出了侯府的邊門往母親所葬之處而去。但他並不知道的是,自己離開府門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稟報到了三少爺許世豪那裏了。

一路往城外行去,到處都是喜慶的場面,百姓們或是在家裏準備着吃食,或是張羅著送灶王爺上天言好事的對聯和蜜糖,但這卻更讓許驚鴻感到孤寂。他一個從另一個時空而來的外人,現在在這裏已經失去了最親近的人,真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道路了。

茫然中,許驚鴻終於出了城門,在幾轉之後來到了一處低矮的山岡之前。這一片地勢還算開闊,也算是風水不錯的墓穴了,而在舞衣的墳冢周圍也零星分佈着幾處墳塋,在這飄雪的日子裏顯得格外的蒼涼。

擺上了香燭和作為供品的許祿所給的食物之後,許驚鴻就跪在墳前跟母親慢慢地述說起了這段日子裏的情況。其實自舞衣去世后他的日子也是一般無二,但是在母親的面前,他還是將點點滴滴都說了出來,包括自己想要離開許家的心思。

「……娘,還有一件事情孩兒要告訴你,那是一件好事。原來外管事許祿還是一個好人,這次孩兒能夠來到你的面前跟你說這些話,也多得有他。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有些作為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地報答他的……」話說完了,許驚鴻看着墳前依然有些雜亂的荒草便想起了自己所帶的那把劈柴用的柴刀,就想要用它來清理一下母親的墳塋,畢竟待他下一次來這裏估計要等到明年了。

就在許驚鴻從籃子裏拿出柴刀的時候,他的耳朵便聽到了不遠處有人正向著這邊而來的腳步聲,而且來的還不止一人。他兩年來一直所修鍊的功法雖然沒有想像中那麼大的威力,能讓一個少年成為高手,可是卻讓他的六識比常人要強了許多。雖然此時那些人離着他所在之地還有一兩里呢,他卻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

如此一個雪天,又是小年夜,怎麼會有人出現在這個荒郊呢?許驚鴻奇怪地轉頭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這些人與他並沒有什麼交集,但他依然能認出他們來,這些人都是侯府中的家丁,而其中兩個身着華衣的少年更是當初總是欺負自己的許家三少和四少了。

看到這些人直朝自己而來,許驚鴻有些愣怔了,不知道他們因何而來。而在這一愣間,這些人便已經上得山岡,來到了許驚鴻的跟前了。

因為方氏的嫉妒之心,許萬友作為許家的嫡長子只生了四個兒子,都是方氏所出,分別以英雄豪傑為名,也體現出了許家的門風。現在出現的兩個錦衣公子便是三子許世豪和四子許世傑了,兩人長得都很是高大,也繼承了許家那方面大耳的豪放長相,而相比之下卻是老四稍微英俊些,而老三卻更加的粗曠。

「見過兩位少爺……」雖然心裏不安,可許驚鴻還是照足了府里的規矩行禮道。

許世豪在旁一聲冷笑:「好你個奴才,居然不經請示就外出,看我回府之後怎麼收拾你!」

許驚鴻聞言一愣,剛待要分辯,那邊許世傑卻也開了口:「三哥何必理會這個雜種呢?我們此來可是有正事要辦的。」說着便把目光落在了舞衣的墳塋之上:「還真讓他們說中的,真有那膽大包天的人連我們許家的地都敢侵佔,而且還在這裏埋上了死人!來人哪,給我動手將這墳給我刨了,再把屍體也挖出來喂狗!」

「是!」那些家丁當即就答應了一聲,手提着鋤頭和鐵鍬就向墳塋而去。

「你們要做什麼!」一見他們的架勢,許驚鴻縱然是在寒冷的三九天裏也是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他還是一步攔在了他們的跟前,大聲道。

許世豪等的就是這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怎麼,咱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這塊地是我們許家的,竟有人敢在此下葬,我們自然要把她挖出來了!」

「你要阻攔我們做事,莫非這裏所埋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不成?」許世傑也在旁冷聲說道。雖然他早已經看清楚了那墓碑上所寫的「慈母舞衣之墓」,卻還是問出了這樣的話來。

有着前世經驗的許驚鴻可不是表面所見的那個少年,只是短短的兩句話他就已經推斷出了一切。一切都是對方的一個陰謀,針對的自然便是自己了。什麼好心的管事,什麼將這地先給自己葬母用,分明就是他們折磨自己的一個前奏而已。想明白了這點,許驚鴻的心裏就更咯噔一下,知道大事已經不妙了。

看他一派遲疑,許家兄弟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許世傑更是手一揮道:「動手,將這膽敢冒犯我們許家的賤人的屍體拖出來,然後拿去喂狗!」

那些家丁都是跟隨兩個人經常橫行大梁的老手了,一聽這話便有人一把將許驚鴻推了開去,然後舉著工具就往墳塋砸去。

「砰——啪!」鋤頭和鐵鍬重重地砸在了墓碑之上,本來就質地疏鬆的石塊便即斷裂了開來,而後他們手上的工具就往土堆刨去。

看着母親的墳塋正在被這些人破壞,泥土飛濺,許驚鴻再也忍不住了,他只覺得一股血氣上涌,顧不了其他地就往墳塋衝去:「你們不能這麼做!人已經入了土,不能再受驚擾!」他要全力去阻止這個悲劇的發生,但他才剛剛撲向前去,就已經被兩旁等候的家丁給一把扯出了手臂,使其難以繼續上前。如此一來,許驚鴻只得不斷地掙扎和大叫,想要從這些人的控制里掙脫出來,從而制止他們的暴(河蟹)行。奈何他終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怎麼可能從幾個成年人的手裏強行脫身呢?

對許家兄弟來說,許驚鴻若是被他們的淫威所嚇而不敢動彈反倒不好玩了,他們要的就是這樣的過程。現在見許驚鴻那因為掙扎而扭曲的身體和面容,他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或許是受他們母親的影響,兩人對許驚鴻的恨意可是很濃的,兩年來又沒能欺負到他,現在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自然要連本帶利地都取回來了!

許驚鴻越是大叫,越是掙扎,對許家兄弟來說越是歡喜。他們哈哈一笑后,突然道:「等等!」那幾個家丁對這刨墳掘墓的勾當也不是太想做,一見少爺喊停便也住了手,只是看着許家兄弟,看他們有什麼吩咐。

兩人施施然上前,從兩個家丁手裏拿過了工具,然後道:「我們長這麼大還沒有試過挖人墳呢,今天就讓我們嘗試一下吧!」說着兩人彆扭地也在墳前刨起了土來。

許驚鴻的驚怒已經到了頂點,沒想到這兩人竟會做出如此事情來,而且還親自動手,這一刻他心中的殺意已經到達了頂點。現在要是他手上有刀的話,他完全不會猶豫,一定會將這兩個傢伙砍死在面前的。

刀……突然許驚鴻的目光便落在了不遠處的那把柴刀上,適才他前去阻攔的時候便被那幾個家丁把刀打落了,現在刀離着他並不遠。可是許驚鴻也知道自己的情況,被幾個家丁按著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脫身,更別說取刀殺人了。

許驚鴻依然在奮力掙扎和嚎叫,而這一舉動反而增加了許家兄弟的快感,他們手上的動作更快了,終於鋤頭啪地一聲已經碰到了那具裝殮著舞衣的棺材了。

「嘿……」兩兄弟相視而笑,然後幾下就把棺材整個給刨了出來。許世傑那本來還有些英俊的臉龐此時也因為得意而有些扭曲了:「看來這個就是侵佔咱們許家土地的罪魁禍首了,看我把它徹底打碎!」說着高高地揚起了手中的鋤頭,然後重重地砸在了棺蓋之上。

這只是一口薄棺,如何能經受得住少年的全力一擊,只聽喀啦一聲,那棺蓋便斷裂開來,露出了裏面所躺的那個身子。而同一時間地,許世豪也已經高舉工具,卯足了力氣往棺中的身體砸去。

「不……」眼看着母親的屍體將要被毀,許驚鴻的心中如被火燒一般,而此時他的丹田陡然迸發出一股熱力散發於全身,使他的力量驟然大增,居然讓他得以猛地掙開了那些家丁的羈絆,跌跌撞撞地向前撲去。

但是一切顯然已經太遲了,就在許驚鴻前沖的瞬間,許世豪手中的鋤頭已經重重打在了屍體之上。本就已經腐朽的屍體頓時就被打出了一個極深極大的傷口,險些斷為兩截。

看到這一幕的許驚鴻目眥盡裂,腦袋裏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要殺了這兩個人為娘親報仇!」雖然身體的主人早就換了,但是對母親的親情卻沒有因此而稍減,這或許是原來的許驚鴻留在這身體里最後也是最深的烙印了。而新的許驚鴻也因為與舞衣兩年的相伴將她完全看作了自己的生身之母,兩種情感交織之下的他,已經完全無視了一切。

前沖的同時,許驚鴻已經順勢拿起了地上所掉的那把柴刀,沒有一點猶豫,他全力撲向了那揮出最後一下的許世豪,手裏的柴刀也直往他的脖子砍來。

為許驚鴻那發了瘋般的氣勢所懾,也因為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雖然周圍有着不少的許府家丁,但愣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擋,居然讓他長驅直入地撲到了許世豪的面前。而許世豪兩兄弟也被他那瘋狂的舉動所嚇,呆在了當場,甚至忘了用手上的鋤頭進行阻擊,他們畢竟也只是十多歲的少年,在面對突發情況時的反應還不夠靈敏。

直到許驚鴻殺到了面前,許世豪才猛地驚醒過來,急忙向旁邊閃去。他到底是武將世家出身的人,動作還算迅速,至少是躲過了致命的一刀。但因為許驚鴻的速度太快,所以他還是沒能完全躲開這一刀,只聽噗嗤一聲,柴刀砍進了他的肩頭,隨即許世豪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之聲,這才也驚醒了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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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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