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好啊,好啊!我的親孫子,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孫子!竟然要在眾人面前如此作賤於我!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有沒有把家規國法放在眼裡?」

她氣得臉上潤紅,喘著氣看著席下之人。

「祖母莫要氣壞了身子,後天文旭宴席可還需要您的出席。」

「你!你竟然要挾我!」

皇后與長公主生了嫌隙大家都有所了解,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蓮貴妃公布有孕之時為了討好皇帝而第一個前去道賀,皇后得知后盛怒之下把前不久長公主送的崑山玉玉如意給摔到了地上。

那時候長公主剛剛要出宮門,皇后便差人把那一地的崑山碎玉倒在她面前,當場這長公主就笑僵了,可能是長那麼大都沒人和他反著來吧,這長公主也是頭一回正大光明地吃癟。

而讓她最不能忍的就是這新設立的文旭宴席竟然獨獨沒有邀請她,為了掩飾這個事情她可是主動放下面子讓張栩琨帶她去,畢竟張栩琨如今是殷明瑧的人,只要是殷明瑧需要出席的大場面總會可以帶她前去的。

「那文裳憐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女子,你為了她與你祖母置氣到底還要到什麼時候?!」

此話一處,周邊的婆子立馬就趕著把人引到別的地方,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祖母慎言。」

張栩琨沒有了以往雲淡風輕的淡然之色,一臉凝重地看著長公主。

張栩琨長大了,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終於敢直面一切讓他恐懼讓他逃避的人和事。

永昭把令雯拉到了一邊,其實看到張栩琨現在已經可以直面長公主與之對抗這個事情她的非常的感激,說到底她也許就可以放下了。

「好!很好!」她眼睛銳利地盯著張栩琨,如孤注一擲地揮手:「帶上來!」

婆子像是知道了她的意思,立馬就帶著一套嫁衣來到他們地面前。

金絲纏繞碧玉結花,這套嫁衣煥然如新,隱約間好似又能看到那眉眼嬌然的女子就在眼前。

「這這是」

有那麼一瞬間,張栩琨是整個人都是渾沌不知的。

長公主接過嫁衣在手掌心中細細摩挲,眼中的憎恨昭然若揭。

「我本來想著我們祖孫的心結是時候該解開了,便想著待此事過後把這個屬於你的念想重新交還與你。」

張栩琨不敢相信,自文裳憐死後府中的東西都已經被拿去燒掉了,那天雨夜他在那片泥地里尋了多久,最後依舊是未曾尋回關於她的一絲絲影子,如今卻萬萬沒想到原來東西都在她的手中。

他顫抖著手想要撫摸感受那沾染過她氣息的觸感,長公主一個轉身把東西扔在了地上,金絲頭冠在地上搖晃滾落了幾圈,紅色嫁衣正如當年文裳憐的香消玉殞一般無依落地。

「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長公主面目猙獰,拿起手邊的烈酒給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瞭然把火摺子扔了下去,嫁衣立馬就燃氣了大火。

「憐兒!憐兒!」張栩琨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徒手捧起染著熊熊大火的嫁衣放在懷裡。

永昭一驚竟尖叫了出來,站在一旁的令雯也嚇壞了,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

「表哥!」

永昭走了上去想要扯下他懷裡的嫁衣,但是他卻不知死活地緊緊護在懷裡,明火探過他的衣裳激將蔓延至他的發邊。

「表哥你是瘋了嗎?!」

永昭扯不下那生生的火源,一氣之下把人推到在地。

只是突然沒有想到哪裡來了一盆冷水把張栩琨一下子淋個通濕,永昭捂著嘴看著面無表情的令雯。

她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可以一口氣提起這個裝著鮮花的中瓮。

令雯手一甩把瓮扔到了地上,哐當一聲一地驚華。

「人都死了,你做這些要給誰看!」

她氣得臉都紅了,有拿起了一旁的小花瓶把鮮花奪走丟下,再給一臉懵的張栩琨潑上一潑。

隨後便氣鼓鼓地走了出去,不識路的小荷只能在一旁跟著。

小荷回頭看了一眼癱坐在地有些失態的張栩琨不由捏了一把冷汗,這張大人可是朝中大員,與他們老爺可是同僚!這下可算是惹禍了。

可能是受了張栩琨的意,幾個護衛擋住了令雯的道,一氣之下令雯脫口大罵:

「鐮刀五!你這是做什麼!給我讓開!」

眾人聽到她的話都愣了,因為令雯說的不是大瑞的語言,而是魏語!

「小姐你說的是什麼?我聽不懂」

「夫人?」

「憐兒」

這鐮刀五是令雯的隨嫁侍從,人稱小五佩劍類似鐮刀會被令雯調笑稱為鐮刀五。

只是令雯自己也沒有想到轉身看到了他的臉就自然而然地罵罵咧咧起來,竟然一不小心還蹦出了家鄉話!

在場的人幾乎都愣住,此時無論是再怎麼解釋也只是螳臂當車,更何況張栩琨早就覺得她與文裳憐像了。

「文裳憐!你!」長公主愣在那裡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來人!有鬼!快給我把她拿下!」

小五一行人立馬反應過來,拔出彎刀對著一群長公主的護衛,寸步不讓。

「當年你可以把所以人使開傷害她,這次無論如何,絕對不可能!」

「豎子!她可是鬼怪上身了!她是會吃人的!」

她緊緊地盯著令雯,手中攢著那條南紅佛珠,臉上厚重的胭脂隨著她的冷汗漸漸散開,一層一層的漸漸推白藏在了她的皺紋之中,即使掩飾得再好也是醜態愈現。

「憐兒!」

張栩琨從遊離狀態中回過神來,他知道這是她,這一定是她!即使是鬼怪上身也是她回來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令雯掙扎了幾下發現掙扎不動就像一條鹹魚一樣任他抱著,她想著現在大家都以為她是鬼上身了那她就隨了他們的意思也還行。

「張栩琨!你放開!」

「憐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他紅了眼眶竟然哭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竟然一次都不入夢尋我.」

侍衛們背對著他們兩人,亮著刀與長公主的人一同對抗著。

「你是不是還在氣我?對不起.是我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對不起.」

頓時之間令雯想起了平遙當時與她說過的話便想著好好責問一番,「張栩琨,你我夫妻五六餘年,為何你竟然利用我的身份去害了我的家國!你可知道我聽到這些話時是怎麼樣的心情?」

張栩琨一愣,怔怔地看著眼前紅著眼地倔強女子。

「你可知道我被推到井裡的時候有多痛苦?磕得頭破血流就在水裡泡著,井裡的魚和青蛙都在咬我,又熱又悶就像是有無數的鬼魂在招魂,好疼啊.我好怕啊!」

她怒吼出來,狠厲地看著他們,趁著他們混沌之際從他的懷裡掙脫拉著小荷一路跑了回去。

他們想要追出去可是還有一個長公主攔著,只能先解決了她這個事情。

如果可以回到從前,她一定不會離開自己的家,一定不會離開自己的家人來到這裡。

「站在這裡,不冷嗎?」

身上在此時突然多了一層披風,陳珖側眸一看,並不是殷明瑧的。

「你如今有傷在身,該回去好好歇著的不應該是你嗎?」

陳珖倚在涼亭欄杆上,看著湖裡的錦鯉蜿蜒遊動,眼中一片平靜。

「你,是何時發現的?」

陳夘看著陳珖眸中總是像掐了水一樣,讓人頗不自在,只能想一個話題轉移一下。

「宮宴那晚,你的手帕,是玉檀花的味道。」

知道她喜歡玉檀花的人可謂是甚少,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

陳珖有些驚訝,但是當她對上陳夘那副像是什麼都知曉的眼睛事,霎時間就沉默了下來。

亭中一片沉默,不遠處還有乾火在仔細監察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錯過了些什麼細節。

陳珖察覺到了,那陳夘自然也是瞭然的,明明知道他們這些精通的暗衛會讀唇倒也沒有絲毫隱藏。

「小心殷明瑧。」

陳珖一怔,眼睛灼灼地看著他,

「殷明瑧他騙了你,他在騙你。」

「夫人!」乾火及時趕了上來打斷,陳珖只覺得謎團快要解開了,便伸手把乾火一把推開。

「什麼意思?你告訴我,到底他瞞著我什麼!」

「夫人!此處風大您還是趕緊回去吧。」

「你說呀,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夘心機頗深您莫要聽他胡言亂語!」

「當初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我所不知道的!」

「夫人.」

「你給我閉嘴!」陳珖猩紅了眼睛,帶著陣陣殺氣瞪著乾火。

一直在吵嚷的乾火見實在控制不住了,便立馬向一旁暗中觀察的暗衛使了眼色,把這個事情透露於殷明瑧。

「當年,叔父叔母為何冒死進宮你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嗎?平陽王府雖然沒有兩名頂樑柱鎮守,可是憑藉著多年來的防衛訓練與忠實的奴僕為何一夜之間被大火吞噬?」

乾火心知陳夘是想要離間他們夫婦二人,心中一狠就拔刀相對,「陳夘!你這是妖言惑眾!」

「平陽王府看上去固若金湯,實則早已爛在中饋腐根深植。」

不可能,不可能的,殷明瑧是他們的家人,怎麼可能如他所言。

「你這麼多年來查不到對嗎?」

「陳夘你閉嘴!」乾火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稍稍一動脖子一人鮮血漸漸現流。

「那是因為,整個江湖的消息都為他所控,你可以知曉的幾乎都是他想讓你知道的,彎彎」

陳彎堅定地看著陳珖,不懼乾火的刀刃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你被騙了。」

陳珖腦袋中警鐘大響,霎時間竟然連呼吸都忘了,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直到把自己的臉給生生憋紅,這恐怕是憤怒和羞愧吧。

「彎彎。」

轉過來便看到殷明瑧站在一處,微笑著看著她,神情中卻滿是空洞冷寂,讓人心中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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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大人為何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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