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一語驚醒夢中人

二零二  一語驚醒夢中人

佘嫿見琴約不出聲,怕她想起了失去的那個孩子,便趕忙換了話題:「誒,方才管家說侯爺他們生擒了饒儲,你說聖上會如何處置?他可是先太后的娘家人,難道聖上要夷了自己母族?」

琴約神情嚴肅,語氣有些清冷:「我也不知道,饒儲叛亂,按律當斬,他的族人也活不了。」只是那樣一來,饒儲還會承認當年謀害先帝一事嗎?承認了豈不是罪上加罪?

琴約一顆心不由地懸了起來。

「小約,你怎麼了?看你好像憂心忡忡的。」佘嫿不知道饒儲害死了先帝並誣陷了琴約一家,故而不明白琴約為何這般模樣。

「哦,我沒事。」琴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娘家的冤情還沒得到昭雪,暫時不便讓佘嫿知曉。

兩人又聊了一會,戚大娘端了些打包好的點心來。

「小嫿,這些糕點你喜歡吃就都帶回去吧。」琴約指了指戚大娘拿來的幾盒點心道。

佘嫿看了看那些糕點,確實挺喜歡吃的,便微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沒辦法現在吃得多,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

「客氣什麼,以後你再過來玩的時候,我讓她們多做些給你備着。」琴約笑道。

「小約你真好!」佘嫿樂呵呵地誇了一句,便對在一旁侍立的綉鳶道,「綉鳶,拿上糕點,我們也該回府了。」

綉鳶應聲去捧起那幾盒糕點,扶著佘嫿從石凳上站起身。琴約送佘嫿到了大門口,二人道了別,佘嫿便上了馬車回了平府。

琴約很想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置饒儲,自佘嫿走後便一直在前院等著風辭回來。但過了晚膳時辰,卻仍不見風辭的身影。

管家來詢問琴約:「夫人,侯爺想是有要事在身,暫時回不來,不如您先用膳吧,一會兒剛熱過的飯菜又該涼了。」侯爺出征前囑咐過多次要照顧好夫人,現在夫人不按時用餐,他可不能疏忽大意,得多加提醒著點。

琴約望了望大門口,見依然沒有動靜,便起身先去用晚膳。

正當她快吃完時,有人快步地踏入了飯廳。琴約抬眸一看是風辭,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倏地站了起來,兩眼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受傷了,大臂上纏着滲著血跡的棉布,此時他已經脫下了厚重的鎧甲。

風辭見琴約也在飯廳,愣了片刻,皺着眉頭,語帶責備:「你怎麼沒去休息?這個時辰才吃晚飯?」現在都二更天了。

琴約把嘴一努,好似委屈地垂下眼眸小聲道:「你怎麼一回來就教訓我?」這些日子她不知道有多擔心他,好不容易他平安回來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在責怪她。

風辭聽着她委屈嬌軟的聲音,心也跟着軟了下來,走近前,用未受傷的胳膊將她拉過來摟在懷中,輕聲道:「我是怕你不注意身體,這麼晚了,早過了吃晚飯的時辰了,該去休息了。」

「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是半夜才能入睡,現在即便上了榻也睡不着。」琴約靠在他的胸前嘟囔著,雙手摟緊了他的腰。這樣擁抱着他的感覺真好,踏實又溫暖。

風辭心知她是在擔心自己,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柔聲道:「我現在平安回來了,你什麼都不要多想了,吃完飯趕緊休息。」

琴約點點頭,伸手欲去撫摸他的傷處,心疼道:「傷口深不深,很疼吧?」

「皮外傷,沒有大礙,荊大夫給上過葯了。」風辭瞥了眼傷口答道。

「荊大哥真跟你們上了戰場啊!」琴約不禁暗自欽佩荊術這樣大義之舉,「他沒受傷吧?」

「沒受傷,只是救治了太多傷員,估計很累。」風辭道。

「沒受傷就好。」琴約鬆了口氣,還好荊術沒什麼不測,不然奚涔可怎麼辦?

琴約摟着風辭捨不得撒手,可回想起方才他那般急匆匆地來到飯廳,忽然就鬆開了手,望着他道:「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呢?快坐下吃飯。」說着便拉着風辭入座,又讓人去添一副碗筷。

「你先吃,我回來的時候讓人吩咐庖廚給我單獨做了飯。」風辭道。

琴約給他斟了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那你先喝點水。」

風辭確實又飢又渴,端起茶水咕咚咕咚一氣飲完了。

「慢點喝。」琴約心疼他,想來他這一日都沒怎麼顧得上吃口飯喝口水,於是,夾起了一筷子青菜遞到他嘴邊,「先吃一口墊墊肚子。」

風辭張嘴將青菜吃下去,頓了頓,一臉肅然道:「饒儲不肯招!」

「什麼?」琴約聽風辭突然來這麼一句有點沒反應過來,然而很快,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肯招認當年的事是他所為?」

「嗯。」

「你們審問過他了?哪些人在場?」琴約凝眉問道,沒想到情況當真如她所猜測的一樣。

「因為事關重大,涉及到先太后,聖上親自審問的。饒儲只推不知情。」風辭難掩胸中的氣憤。

琴約聽罷心更沉了下去。

這時,戚大娘端著新做好的幾道菜過來了,須臾,飯菜都羅列在了食案上,琴約道:「你先吃飯,邊吃邊說。」

風辭拿起筷子,靜靜地開始用膳。琴約沒有繼續問他,雖然事情棘手亟待解決,但還是身體要緊,先讓風辭好好填飽肚子再說。她自己便暗中思忖著對策。

風辭吃完一大半,才停下來說道:「我已經向聖上奏請,兩日後將證人帶過去,對饒儲進行三司會審,定要讓他親口承認罪行。」

「短短兩日,他會改口嗎?」琴約疑道。

「遲則生變。」風辭又咽了一口飯菜,道,「現在已經將他關押在暗牢中,牢裏牢外重兵把守,防止他自盡。」

琴約聽着,也是擔心饒儲會想辦法自盡,萬一他自盡了,死無對證,他們又只掌握了人證卻沒有物證,琴家的血案便再難平反了。她不禁蹙緊了眉頭,忽而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們擒住了他,他手下的那些兵怎麼處置了?我們損失了多少兵力?」

「這場仗,犧牲的將士約莫共有六七萬人,還有很多負了傷。」說到這裏,風辭放下了碗筷,「饒儲手下的兵本就是受他矇騙蠱惑的,擒了他之後,他那些士兵看到了聖旨,便都放下了兵器,這場叛亂也就此得到平息了。依聖上旨意,那些放棄抵抗的士兵可既往不咎,但以後怎麼分派,歸屬何處,還得聖上定奪。」

「平白讓那麼多人喪生了。」琴約聽罷微微嘆息道,「那饒儲的家人找到了嗎?聽說他有兩個兒子也在東部軍營的。」

「他沒讓他兒子隨軍出征,而是把他的家人都藏在了附近的莊戶人家裏。」風辭語氣里隱隱透著憤怒,「不過後來也讓我們給搜出來了,目前分開關押在其他牢房裏。」

琴約深思片刻,道:「他這麼做,無非是怕他的兒子在戰場上丟了性命,想保住他家的血脈。看來他的兒子是他的軟肋。」

風辭聞言,定定地看着琴約,片刻后猶如醍醐灌頂,一拍食案微笑道:「約兒,我想到辦法讓他招供了!」隨即重重地在琴約臉龐上吻了兩口。

琴約不明所以:「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風辭便將剛想到的法子說與琴約聽,琴約聽罷抿了抿嘴:「不知道他會不會聽你的,不過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

「沒錯。」風辭道,「好了,現在很晚了,該去休息了。」言罷執起琴約的手便往卧房走去。

來到主院門口,正遇見蕭大嬸提着木桶從裏面走出來。蕭大嬸見了二人,連忙行禮道:「侯爺,夫人,浴湯備好了。」

「好的,你先下去吧。」琴約應道。

蕭大嬸離開,夫妻二人來到了卧房,琴約開始為風辭寬衣:「你身上有傷,我幫你洗吧。」

風辭微笑道:「求之不得。」

「你還笑?傷口很痛吧?」琴約問道,臉上滿是疼惜,彷彿傷在自己身上一般。

「再痛也沒有當初的箭傷痛,沒事的。」風辭安慰道,不想看到她心裏難受。

琴約拉着風辭到了隔壁的廂房,小心翼翼地幫他脫去外袍,口中問著:「沒有扯到傷口吧?」

風辭聲音輕柔:「沒有,放心,一點皮肉傷,不疼。」

很快,風辭身上衣裳盡除,只剩下手臂上的棉布繃帶。看着他要跨進浴桶,琴約略微側過身移開目光,道:「你小心點,別弄濕了傷口。」

風辭偏過頭來,看着她避開自己身體的害羞模樣,抿唇而笑,隨即有點犯難地說道:「約兒,你幫幫我。」

「怎麼了?」琴約沒有轉身面向他,眼睛卻不自覺地斜後方瞟了一眼,想着他雖然手臂有傷,但是進浴桶里去應該不成問題啊。

「我怕滑倒,你扶我一下。」風辭有點央求的意味。

琴約咬了咬唇,想到去扶他可能會看到的畫面,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想了想,他是自己的夫君,看到了什麼也沒關係吧。於是,她轉過身,微微低下頭伸手去扶他。可是不低頭還好,一低頭便看到了令她羞赧不已的景象,她渾身驟然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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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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