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  白船渡河戰饒儲

二零零  白船渡河戰饒儲

風辭淡然地望着江面回道:「別看現在風大,但這風很快便會停,風一停他們也就失去了優勢。」

亓官颯也望了望江面,又看了風辭一眼,見他一臉篤定的神情,便也信了:「好,我即刻讓他們去準備。」

果然不出兩刻鐘,大風漸漸止息,江面一片風平浪靜。饒儲的百餘艘船剛開出去幾丈遠,便成了逆水行舟。

「將軍,這怎麼突然沒風了?」趙添納悶地問道。

「這個時節,天氣真是說變就變。」饒儲既氣惱又無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命令水師全速前進,一定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唯。」趙添依命發信號給水師將領,令其加速行進。

而亓官颯也傳令一百艘先鋒戰船駛向對面,弓箭手拈弓搭箭,待敵軍到了射程之內,一聲令下,頃刻間流矢如雨。兩軍遭遇,饒儲水師的火矢漫天飛射,火光映亮了夜空,中箭的士兵紛紛跌落河中,隨着聲聲慘叫,汩汩流出的鮮血將河面染紅……

半個時辰后,雙方皆傷亡大半,卻勢均力敵,饒儲的水師率先撤退。

亓官颯的水軍也隨之撤退,因為軍師有言在先:「即便大勝,也不可追擊。」

趙添向饒儲稟道:「將軍,對面防得很嚴,似乎早料到咱們有此一計,找此下去,怕是一時難以攻打過去。」

饒儲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思忖著,亓官颯手中有二十多萬兵力,雖然不會完全調派過來,也當有將近二十萬,若是和他們正面硬拼,勝算不大,即便打過去攻克了鎬安城也只能剩下些殘兵敗將,怕是難以打敗皇宮的禁軍,捉住崇玄玘,須得想個計策方可。

這邊,風辭也聽到了彙報:「將軍,軍師,叛軍已經撤到河對岸去了。」

亓官颯:「好,繼續密切注意敵人動向。」

來人退出了營帳,亓官颯問風辭道:「你剛才是算出來大風會停?」

風辭點了點頭。

「饒儲一計不成就這麼撤退了,想必還有后招,我們要不要趁現在風平浪靜先發制人?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不可,」風辭斷然否定道,「目前風瑨的人還沒趕到,即便打過去,饒儲若是逃了,沒有堵住他的後路,我們只能奮力追擊,到那時將士已經元氣大傷,難保一定能追得上。」

亓官颯想想也對,是他心急了。

風辭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地圖對亓官颯道:「先在這兩處易於渡河之處各派三百船隻,謹防饒軍趁夜偷襲。」

「好。」亓官颯隨後便按照風辭所言傳令下去。

一日之後,丑時時分,斥候來報,東邊發現叛軍水師。亓官颯一聲喝令,水軍將領便帥眾拼力應戰,及至天邊微明,對戰方止。兩軍死傷殆盡,鮮血將東邊河面染得一片猩紅,令人觸目驚心。

彷彿連天公都不忍見此慘狀,降下暴雨,似是要任如注的雨水來沖淡這濃濃的血腥。

驟雨嘩嘩的下着,震得帳篷頂上「砰砰」作響,好像撞進了人的心裏,帳內的人無不沉重不已。

風辭垂眸深思著,亓官颯沉默了一陣,大聲問道:「雨下這麼大,白日裏一丈以外都看不清,晚上點不了火把,便是更不可能看得見了。想來雨停之前,饒儲不會出兵了。」

雨下的太大,風辭也大聲回道:「話雖如此,還是不可掉以輕心。仍舊兵分三路,各自守好陣地,嚴密注視叛軍的一舉一動。」

這個亓官颯也明白,他也早吩咐好了個部將不得疏忽大意,此刻心裏到底是有些着急:「光是這樣鎮守,他們傷亡慘重,我們的傷亡也很大,總得想個上策才好。」

風辭還在思索,一時沒有說話。

「你能掐會算,算算這暴雨何時能停吧!」亓官颯又道。

風辭早在大雨初至之時便測算過,回道:「這雨將連下三日四夜,第四夜的子時以後會停。」

亓官颯略一思索,道:「再過三日風瑨的援軍定然會到達叛軍後方,我們可以趁第四夜雨一停便從東西兩處渡河,到了對岸,給饒儲來個兩面夾擊。」

「想法不錯。只不過渡河之時能保證不讓饒儲發現嗎?河面如此寬闊,一旦他們察覺必然迎擊,只怕還沒渡到河對岸,就先有一場血拚,很難有勝算。」風辭心緒稍有不平。兩敗俱傷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只想生擒了饒儲,再綁了他三堂會審,替琴家雪冤。

亓官颯沉默不語,他心知饒儲雖無過人的作戰本領,但探查軍情還是在行的,他們的斥候也不是擺設,浩浩蕩蕩的大軍過江,他們又怎會發現不了?

次日,仍是大雨傾盆,還卷著大風,不利行船,不利放箭,饒儲果然按兵不動。到了夜裏,風辭和亓官颯等人還未想出渡河良策。

躺着又硬又窄的行軍榻上,風辭久久難眠。翻來覆去的,不禁有些想念家裏的嬌妻了。他在心裏嘆息一聲:約兒,這一仗要取勝怕是有些不易啊!

想着念著,心裏的人兒不在身旁,他便記起了琴約給他繡的絹帕,這些日子他一直揣在懷裏。摸出了巾帕,他一手執一邊,展開了細細端詳著,又摩挲了一遍角落處繡的「約兒」二字。

約兒的綉工真是越來越精進了。他暗自感嘆著,又痴痴地盯着絹帕看,彷彿看到了那晚琴約秉燭刺繡的模樣。

忽然,他靈光一閃,像是憶起了什麼,趕緊坐起身,看看時辰,又測算了一次,隨後冒着大雨跑去了亓官颯的營帳里。

「亓官,亓官,我想到計策了!」風辭來到亓官颯的卧榻旁一遍用手推他,一邊低聲喊道。

亓官颯一聽他有了計策,頓時睡意全消,倏地跳下卧榻,用力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計策?」

「儘快派人去城內調運白絹過來,約莫要數百匹,越多越好。」風辭道,「去找平家就行。」

「要那麼多白絹做甚?」亓官颯大惑不解道。

「當然是為了順利地渡河了。」

「渡河?」亓官颯還是不太明白。

風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昔時有呂蒙白衣搖櫓,我們何不學一學古人?」

亓官颯見他神色輕鬆,胸有成竹,心也跟着安下幾分:「我馬上派人去城內通知平家運白絹過來。」

原本深夜裏城門是緊閉的,但此時乃抵禦叛軍的特殊時期,城門隨時為守軍而開。風辭修書一封,交給亓官颯手下副將,讓其帶人連夜趕往平府。

三日後的半夜裏,大雨漸止。饒儲的軍營里一派肅靜,將士都已入了夢鄉,只剩輪值的士兵還在巡夜,值崗。

過了四更天,河面上仍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重重濃霧,可見之處不過三丈。站在瞭望台上的值崗士兵又望了望河面,打了個呵欠,有了困意。想來暴雨剛停,對面也不會這麼快渡過河來,而且看對面的情形,似乎他們不打過去,對面是不會攻過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不超過半個時辰,等望台上的士兵再次將目光投向河面時,卻看到了長長的船隊在濃霧中若隱若現。他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細細一看,整齊排開的船隊近在眼前了,距離岸邊不過兩三丈遠!

「嗚——」號角聲響起,所有的將士都明白這是發現敵軍的示警。

饒儲、趙添更是驚坐而起,其他將士也紛紛醒來,執槍抓劍,倉促奔出帳外迎戰。

「怎麼回事!」饒儲大吼道。

一副將驚慌地稟道:「回將軍,亓官颯的軍隊打過來了!馬上靠岸了!」

饒儲急匆匆地穿了盔甲戴上兜鍪,扯過佩劍,衝去了營帳,不敢相信地往江面上看去。直到看見上千艘戰船層層排開,停靠在了岸邊,才不由地瞠目結舌,厲聲斥責值崗的士兵:「敵軍渡河,為何現在才報!」

士兵辯駁:「河面上起了大霧,看不清遠處,況且敵軍的戰船上蒙上了白絹,更加區分不清……」

原來,風辭看了琴約送給他的絹帕之後,猛然想起前人呂子明穿着白衣扮作商船渡江之事。他記得琴約說過平家有大量白絹存貨,那麼何不將白絹覆於戰船之上,划船士兵也穿上白衣,濃濃白霧之下,饒軍斥候也必然無法看清船隻了。

「如此疏忽大意,貽誤軍情,該死!」饒儲憤怒不已,拔劍欲揮向士兵的脖子。

「將軍,目前不是追責的時候,抗敵要緊!」趙添從旁勸道,見饒儲急怒攻心,面紅耳赤的,他也跟着心慌。

饒儲大口喘了一會氣,隨後轉身去指揮手下將士排兵佈陣,準備應戰。

河岸離他們的營地不過二里之遙,很快,兩軍便短兵相接,喊殺之聲震耳欲聾。

亓官颯的軍隊成半弧形圍殺而去,饒軍還未擺好陣形,先鋒兵馬便已折了一半。

風辭與亓官颯一樣,也披掛上陣,他帶着白玉笛,直尋饒儲而去。

作為一軍之首,饒儲沒有身先士卒,而是居於陣心發號施令。

一個時辰過去,天色已明,刀光劍影之下,雙方士兵接連倒於血泊之中,傷亡數以萬計。

風辭的戰袍早已染上鮮血,臉上也濺滿血漬,唯有雙目清明,犀利地鎖住了一個方向——饒儲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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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面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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