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設計
季章同躬身對德慶帝拱拱手：「不知陛下有什麼事要宣布？」
擔心德慶帝在這種場合說出什麼對他不利的話，方哲耀連忙阻止：「父皇，趙吟澈剛剛如此舉動，只怕會因為慕晟出事而對我們東秦大動干戈，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趕緊解決這事，避免真的發生兩國交戰。」
「五皇子此話有理，臣附議。」沒想到狄嘯康也這般應和。
德慶帝冷笑一聲：「怎麼，如今朕的話不管用了是不是？要宣布一件事，居然都要徵得你們的同意？」
「臣不敢。」眾人齊聲跪叩。
哼了一聲，德慶帝重新坐會龍椅上，就像之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一般，看了看劉泰，後者會意的躬了躬身，便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聖旨，站在大殿前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東秦德慶皇二子方濯塵，人品貴重，純孝質樸，仁心仁德，未來必能克承大統，繼朕登基。欽定皇二子方濯塵為東宮太子，待朕百年之後，由……」
劉泰還沒有念完，下面所有文武百官已經喧嘩起來。
原本立太子這種事，眾臣已經盼了好久，一直為此孜孜不倦，費盡心機。沒想到現在卻突然聽到德慶帝宣布太子人選，而且竟然還是他們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二皇子方濯塵，簡直是驚掉一地眼球。
「二皇子……怎麼是二皇子？不是應該是五皇子的嗎？怎麼回事？」
「陛下……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將二皇子立為太子？」
「居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二皇子會成為太子？」
「難道那個謠言……說五皇子不是陛下的親生子，竟然是真的？否則陛下一貫喜愛五皇子多過二皇子，怎麼可能會……」
眾人議論紛紛，完全沒有想到德慶帝會突然轉變，看上了之前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方濯塵。而方哲耀更是驚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直接沖了上去，搶過劉泰手中的聖旨大聲道：「本王不信，讓開，我要親自看。」
劉泰被他推了個趔趄，差點踹甩到，待方哲耀看完聖旨上所寫，整個臉都變得鐵青，拿著聖旨的手都在顫抖。
「居然……方濯塵……」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哲耀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到從來沒有參與皇位爭奪的二哥方濯塵，最後竟然輕而易舉的摘走了他的勝利果實。而且方濯塵至今不在現場，這種不爭為爭的清高手段，看的方哲耀幾乎想吐血。
「既然事情已經對眾卿說過了，那就散了吧。」德慶帝淡淡的道，只有眼底那幽暗深沉的目光，不露痕迹的掃視過方哲耀和狄嘯康。
一股怒意從心頭升騰而起，方哲耀本就對德慶帝動了殺機，現在見他當眾斷了自己的後路，哪裡還有耐心裝模作樣？
「等等，父皇！」
陰沉沉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方哲耀面無表情，語調卻彌散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剛才的聖旨，父皇可是出自真心？」
德慶帝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你想質疑朕？」
方哲耀眼瞳驟然一縮：「兒臣不過是覺得奇怪罷了。立太子事關重大，父皇可不能被小人蒙蔽上了當，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放肆，朕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質疑！」德慶帝怒道：「朕是天子，朕想立誰為太子，就立誰，不需要任何人來干涉，建議。膽敢阻止的，朕滅他滿門！」
「呵呵，父皇這話就任性了。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東秦的未來，父皇豈可被某些人教唆幾句，說了些好聽的讒言就上當？父皇英明睿智，可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樣是會陷整個東秦臣民於水火之中的。因此兒臣代表所有人，勸父皇三思才好。」
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狄嘯康，方哲耀道：「不知狄大人覺得本王的話如何？」
狄嘯康起身，沖著德慶帝頷首：「臣，恭請陛下三思。」
「哈哈哈哈……」方哲耀得意的大笑：「父皇，所有人都勸你三思，你是不是應該收回旨意，重新考慮呢？」
群臣一片默然，無人出聲，彷彿無言的反對，又似默認。
環視下面一圈，德慶帝越想越怒，不由得喝道：「好，好，你們想造反了是吧？竟然質疑朕的決定？哼，真以為朕怕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嗎，朕偏要如此，劉泰！」
劉泰渾身一震，忙道：「老奴在。」
「立即將剛才的聖旨頒布下去，通知所有人，朕倒要看看你們能夠如何？朕是天子，朕才是正統，沒有朕的意思，你們就算是奪了軍權，也堵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
劉泰正要拿著聖旨離去，狄嘯康微微一動，擋在他面前，呵呵道：「劉公公，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外面黑燈瞎火，當心摔一跤。」
「狄嘯康，你這反臣賊子，想要幹什麼？」德慶帝見狀怒吼。
淡淡的看了德慶帝一眼，狄嘯康環視周圍人一圈，見平常一個個都對他客客氣氣，甚至獻媚巴結的朝臣，此時基本都做視而不見狀。既不和他站在一起，也不出言反對。
不過這種情形他已經滿意了，這些看似沉默的人當中，有那些是他的人，有些那些是方哲耀一邊的，他心中早已經有數。
似乎又到了關鍵時候了啊！
連他也沒有想到德慶帝竟然如此大膽，會選在這樣的時機宣布太子人選。只是讓他既意外又驚喜的是，德慶帝竟然根本沒有考慮方哲耀，反而選擇了那個羸弱的病秧子方濯塵。
呵呵，二皇子啊……他還真沒有看出來，方濯塵這個毫不起眼，一直遊走在皇權之外的人，竟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成為了最終勝利者。若說這一切方濯塵沒有參與布置，完全是天上掉餡餅，他絕對不相信。
看來方濯塵才是比方哲耀還要更難對付的人呢！
不管如何，今晚，先將方哲耀收拾了再說。至於方濯塵，他不過是得到了德慶帝的首肯，太子之位到底行不行，還要看他答不答應。
心念一定，狄嘯康陰沉沉的笑了起來。
他站在正中，勝券在握的捋了捋長須，道：「看來陛下是要一意孤行了，這可不行呢。不過大家請放心，老臣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陛下做出這種有損東秦的糊塗事的。太子人選不是兒戲，務必要請六部以及內閣諸位大人好好商議一下，才不至於鬧出笑話。」
德慶帝一聽，陰沉道：「狄嘯康，朕實在是後悔當年沒有殺了你……」
「陛下，微臣忠心耿耿，陛下竟然要殺微臣，實在讓人心寒啊。」狄嘯康長嘆一聲，也不管方哲耀警惕的眼神，自顧自的道：「看來陛下果真是年事已高，需要好生頤養天年了。」
「來人啊，送陛下回長生殿，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讓陛下亂來。」
方哲耀一驚：「狄嘯康，你要幹什麼？你竟敢軟禁我父皇？」
他沒想到這個老狐狸，竟然下手比他還快，不管是他還是狄嘯康，只要控制住德慶帝，遲早有一天就能夠名正言順的得到天下。不管是他繼承大統，還是狄嘯康想要成為異姓王，甚至是謀朝篡位，改朝換代……
怎麼能夠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他絕對不允許。
「看來五皇子也有想法啊，」狄嘯康呵呵一笑，「或許老夫和五皇子之間，今晚就能夠分出個勝負了。來人……」
話音一落，一隊全副武裝的鐵翼衛立即沖了進來，看的狄嘯康一愣。不是應該他的人守在外面嗎？怎麼衝進來的反而是方哲耀的鐵翼衛？
見狄嘯康驚愕的神情，方哲耀也看清了來人，頓時哈哈大笑：「狄嘯康，本王還以為你多有能耐，看來還是準備不充分啊。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你放心，本王一定將你……」
正在此時，一道黑影陡然閃過，方哲耀只覺得心口一痛，不可思議的低頭看著胸前。
一柄利劍插入他的胸膛，疼痛瞬間已經傳遍了全身，對方似乎是故意想要讓他受到折磨，將劍身往外一抽，他頓時痛的慘叫一聲，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衣襟。
這一幕的發生，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德慶帝愣愣的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那個隨著鐵翼衛出現的年輕男子，那身月白色的華服襯托的他清俊不凡，貴氣十足，哪裡有半點羸弱的樣子？
「濯塵？你……你怎麼……」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贖罪。」方濯塵躬身行禮。
看清那個手持利劍，一劍刺穿方哲耀身體的男子，竟然是鐵翼，德慶帝愣神半響，思緒逐漸清晰，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
毫不留情的將劍抽出，看也不看方哲耀傷口處鮮血猶如泉涌，鐵翼走到德慶帝面前單膝跪下，沉聲道：「微臣參見陛下。」
長長想吁了一口氣，德慶帝恍如夢中。
「這……這到底……」狄嘯康幾乎傻眼了，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方哲耀身為五皇子，都被鐵翼這個冷血無情的劊子手當場殺了，若是他敢再有什麼舉動，只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終究是布置的太倉促，以至於前功盡棄啊！
而另一邊，當趙吟澈匆匆出宮，趕到杏花巷的時候，一切已經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