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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原是皇宮中朝殿後殿,皇帝本是住在西邊兒的長樂宮,不過自□□開國之際,歷代皇帝便不愛往那兒住。

說起來,曄朝開國不過百年,歷代皇帝之中,□□揭竿而起之前,也不過是個普通文人,不過家道中落,便學了些拳腳功夫在市井之中討生活,很是有些匪氣。然而也正是如此,□□在奪得國祚之後,也算是明辨是非,兼之精心教育子嗣,這才開創了一個太平盛世。□□在位時勤於朝政,對離朝殿較遠的長樂宮一向不大待見,□□早年上無父母,下無子女,後宮中除了一后二妃也沒什麼嬪妃,久而久之,□□便將自己常用的東西都搬到了朝殿後殿,長樂宮也漸漸荒廢空曠下來。

往下,□□之子是□□一手教導出來的,常伴□□左右,這位即為之後,也隨了□□勤政愛民的性子,而且這位爺生平最是節儉,看不慣浪費奢侈的事兒,即位之後便下旨將無人居住的宮殿全數封存,長樂宮也不例外。

到了曄成帝的父親即位的時候——這位雖說算不上什麼明君,偏聽偏信,寵幸奸倪,不過非常愛惜羽毛,有了前兩位的鋪墊,也不願做出搬回長樂宮的事兒被人比較。加之先帝在位之時大肆擴充後宮,分封妃子——說句實在的,先帝不說夜夜笙歌,也相差不離,這皇帝寢宮還不如朝殿書房用得勤呢!一來二去的,這長樂宮就變成了妃子寢殿,承乾宮也變成了皇帝居住之所。

此時,曄成帝正坐在乾元殿中欣賞各國呈上來的禮單。

曄朝周邊小國林立,雖然大多數小國與曄朝並不接壤,然而這些國家全數臣服在曄、越二國之下。近年曄朝越發強盛,這些小國自然要上趕著巴結,這不,聽聞了越國與羌族來訪曄朝,紛紛上表送禮,以示臣服,並表示三月之後要來訪。

「這些國家倒也富庶,這禮物可趕得上國家數月稅收了。」曄成帝嘴角挑起,嘲諷道,「倒也真是下了血本,平日可不見他們又這麼大的誠意。」

在下首候著的幾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腦門兒上瞬間見了點兒汗,最後,右第二位的大臣上前一步道:「啟稟皇上,我曄朝國力強盛,皇上聖明燭照,而此前與我國旗鼓相當的越國老皇帝風燭殘年,國內奸倪橫行,如今我曄朝可是眾國之最,各國自然是獻上禮物,以表誠意……」

「哦?」曄成帝意味不明地看著出列的大臣。

「額、、不過由此看來,此前的進奉各國簡直毫無誠意,臣請皇上宣揚國威,以正我曄朝威名!」

「哼,此言倒是有理。」曄成帝一起身,轉頭對著旁邊的公公道:「慕兒怎的還未到?」

「啟稟皇上。」只聽那公公道,「二皇子殿下已經在偏殿候著了。」

「怎麼不通報?」曄成帝皺眉。

「二皇子殿下聽聞皇上在與幾位大臣議事,便說自己在偏殿候著,不好打擾皇上。」公公上前虛扶曄成帝,一行人往外走去,「奴才已經派人去請二皇子殿下往前殿去了。」

曄成帝一行踏出門,果然就見慕兒已然在旁邊兒候著了。

如今倒春寒還未過去,許是怕二皇子著涼或者沾上風寒什麼的,伺候的奴才們甚至還給二皇子塞了個暖爐抱在手裡,這承乾宮是皇帝的居所,屋檐下面沒有一絲兒涼氣,二皇子一張小臉被熏得紅撲撲的,額角還能見著點兒汗意。

許是實在覺得熱了,眾人出門的時候正見著二皇子皺著小臉將手裡的暖爐塞給旁邊兒的小太監,又伸手去解脖子上的圍脖兒和手上的毛套兒。

「怎麼又亂脫衣服,又著涼了怎麼辦?」曄成帝快步上前,阻止了慕兒的動作,言語之間帶著顯而易見的寵溺親近,「染上風寒可叫你母后擔心!」說著,又俯下了身子親手將解開的圍脖兒圍上。

「兒子裡面穿著母后做的皮毛夾襖,可暖和了。」慕兒見來人,也不再糾結,仰起頭任曄成帝動作,口中道,「大殿裡面暖和,兒子想著不能給人看了笑話。」

「乖。」曄成帝看慕兒身上整整齊齊的,起身道,「可若是你身子因此不適,那便不划算了。無關緊要的人而已,為了這麼點兒面子不值當。」

慕兒眨了眨眼睛,半響,道:「嗯。慕兒知道了。」

一行人這才慢慢往前殿去。

而此時,前殿里的兩撥人已然有些坐立不安。

赫然便是越國和羌族來使。

此時,被留在前面「陪客」的兵部尚書笑眯眯地道:「哎呀,幾位使者可是久等了,不巧西方各國的貢品到了,皇上便想先去瞧瞧,怕是被耽擱了,勞煩久等呀。」

「不敢不敢。」雙方對視一眼,羌族使節起身左手握拳向心,鞠了一躬,道,「我等有幸蒙皇帝接見,怎能說是久等。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有什麼事耽擱了也是常理……只是我國公主在後宮面見皇後娘娘,在下有些擔心,公主一向是直脾氣,若是冒犯了娘娘該如何是好……」

「母后也不會無緣無故發怒,要冒犯也要有個理由,堂堂國母可不會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略帶稚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一驚,抬頭望去,便見身穿明黃華服的俊逸男子手裡牽著個六、七歲的孩子,那句話正是從這孩子口中說出。

這二人自然便是曄成帝與二皇子鍾祺慕。

二人此時方進門,曄成帝面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卻是護著慕兒跨過門檻,兩人往裡走去。慕兒也沒什麼神情變化,彷彿方才那句話不是自己說出來的似的。

羌國使節一愣,看著曄成帝二人進來,其後緊隨著幾位大臣並太監宮女,呼啦啦一大群人便將方才還顯得有些清冷的大殿填滿。

此時上首的曄成帝已然坐定,慕兒站在他的身側,神色不明地打量殿中數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群人便跪了下去,高呼萬歲。

殿中一片烏壓壓俯下的人頭,還站著的越國與羌族使節無比顯眼。

愣了片刻,羌族使節便反應過來,左手朝心附身行禮,一邊兒站著的越國使節彷彿也才反應過來似的,朝台階之上鞠了個躬。

而此時,後宮宸月宮中。坐在上首的皇后兮離與下首的容貴妃與惠妃都在打量殿中的羌族公主,神色不明。

羌族公主也自然是個美人兒,帶著塞外姑娘特有的熱情火辣,頭髮微曲,眼睛大而明亮,身穿火紅的裙裝,襯得整個人生機勃勃,美艷動人。

容貴妃看著殿中火紅色的美人兒,面上沒什麼表情,但一雙斜出去了,顯然沒什麼好心情。惠妃倒是淡淡的,也沒在意身邊兒的人,只端起手中的茶盞觀察茶葉的沉浮。

「和婕妤到——」

兮離擎著笑往門口看去。

常年不出宮門的和婕妤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掐絲撒花銀邊群,頭上盤了個飛仙髻,斜插著一把藍寶石蝴蝶流蘇簪子和幾枚珍珠蕊華勝,嫻雅溫和,看著倒是比坐在一旁同歲的惠妃更加年輕。

「看看,和婕妤常年不跟咱們在一起,可是白白辜負了這一番好顏色呢!」容貴妃一見和婕妤,臉色立刻又黑了三分,不滿簡直要呼之欲出。

容貴妃與惠妃二人早就來候著了。

羌族使節攜公主來訪,宮中之人大都覺著羌族有將公主和親的意思。本來,這宮中已然有了一個和親的公主,多上一個也沒什麼,只是前些日子湘昭媛入住昭和宮,按照以往皇后的性子,是會將一宮主位的空缺填滿的,再說這宮裡又不是沒有三品以上卻屈居偏殿的人,可璃掖宮卻被特特空了出來,這說明這羌族公主可是結結實實一早訂下的主位!

惠妃倒是沒什麼表示,但容貴妃可就不淡定了。璃掖宮距容貴妃的玉卿宮不過拐個彎兒的距離,一下子就要住進一個年輕貌美的外族公主,這不是要了已然色衰的容貴妃的命么!

這會兒和婕妤一進來,再一看,又是個貌美如花的,只是平時低調不顯罷了,可今兒個這樣子明顯是特意打扮過來的,一會兒皇上過來,看到兩個如春蘭秋菊搬的公主……容貴妃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好啦,兩位公主都是美麗動人,如春蘭秋菊,我這宸月宮好久沒見這般的美人兒了,可是蓬蓽生輝了!」兮離看夠了容貴妃的黑臉,出言道:「都坐下吧。」

幾人落座,兮離笑道:「羌族公主的來意皇上已然跟本宮說了,既然羌族捨得公主遠離家鄉,皇上便也笑納,給出一個貴嬪之位,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下首的羌族公主慕依一驚:王兄什麼時候將打算告知皇帝的,不是說見機行事!?又抬首,見皇后溫和地朝自己微笑,充滿了不明的意味,頓時心下一沉,曄朝皇帝這是知道自己的打算了!

若是應下,便坐實了自己的禮物之名,上趕著送來的東西,誰會稀罕!可若是不應,便再也無理由留在此地……

只能答應,不得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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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之兮離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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