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燁笑了

臨安府，餘杭縣外。

一輛馬車行駛在寬闊的官道上，帶起一股塵煙。

塵煙散去。

道旁突然多出一名身穿白色衣衫，戴着銀色面具的年輕人。

年輕人右手提着一個油紙包，紙包上寫着：「汴梁點心鋪」五個大字。

陳燁望向不遠處的青灰色城牆，摘下面具。

「回來了……」他喃喃低語。

陳燁站在官道上，目視馬車遠去，駛入城中。

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兩年前。

那時。

他也是站在官道上，像現在這樣望着餘杭縣城。

兩年時間，匆匆而過。

改變了許多事，也改變了許多人。

陳燁的心在不知不覺間也發生了變化。

他目光平靜，輕吸一口氣，腳下邁步。

縮地成寸！

幾息后。

陳燁出現在育嬰堂外的街巷上。

無人的巷口，坐着一個身穿淺灰衣衫的老者。

對方微閉雙目，彷彿在等待什麼。

陳燁認出了薛銘。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

「你在這裏做什麼？」

陳燁停在薛銘身前，開口問道。

薛銘身子一顫，猛得睜開雙眼。

他見到陳燁，趕忙從地上站起。

薛銘拱手抱拳，執後輩禮。

「見過宗師。」

「老夫薛銘，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陳燁注視着薛銘，若有所思。

他剛想揮手打發了薛銘，忽然記起這人江湖綽號好像叫：「毒王」。

「毒王？」陳燁問道。

「不敢當，那是江湖人起的綽號。」

薛銘後背微微佝僂，顯得很尊敬。

他剛把江湖志看完，知道陳燁現在是天下第一宗師！

宗師不可辱。

禮數上一定要做到位。

陳燁打量了薛銘兩眼。

他轉過身，右手拎着點心包，緩緩邁步道：「進來說吧。」

說完，陳燁邁步向育嬰堂走去。

薛銘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陳燁居然讓他進去說？

嘶……

薛銘臉上露出喜色。

看來這位東華宗師還蠻好說話的。

陳燁沒有搭理薛銘。

他走進育嬰堂。

「啪啪啪……」

堂里傳來一陣拍手聲。

「孩子們，起床啦。」

「醒醒，洗把臉。」

「午休結束嘍。」

丫鬟春桃拍着手，喊醒午睡的孩子。

堂里十幾個孩子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

稚嫩的小臉上都帶着倦意。

「小福，你要去哪？」

卧室傳來春桃的聲音。

「春桃姐姐，我渴了！」

「我去找點水喝！」

卧房中跑出一道嬌小的身影。

小福一路小跑。

她跑到院子裏，見到熟悉的白衫人影。

小福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頓時一亮。

「爹爹！」

小福嬌聲喊道。

她奔著陳燁就撲了過去。

陳燁臉上露出笑意，他張開雙臂，一把將小福抱了起來。

「爹爹，你這幾天去哪裏了？」

「我好想你……」

小福坐在陳燁的胳膊上，撅著小嘴，一臉不開心。

陳燁哭笑不得。

「哪有好幾天，我剛去了一天。」

小福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嘟著小嘴道：「我感覺像是好幾天沒見到爹爹了……」

「昨天家裏來了個小和尚。」

「你都沒看到。」

「我想摸他，小月姐姐不讓我摸。」

陳燁抱着小福，笑眯眯道：「是嘛？」

「家裏還來了個小和尚啊？」

小福點了點小腦袋：「後來，小和尚被一個老和尚帶走了。」

「那個老和尚看起來好凶的樣子。」

小福像個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講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陳燁安靜的聽着。

他抱着小福走進大廳，給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水。

小福咕嚕咕嚕的喝了兩杯水，這才呼出一口氣放下杯子。

「爹爹，你出門有給我帶好吃的嘛？」

小福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盯着陳燁。

陳燁把她放到地上，舉起右手，笑眯眯道：「你個小饞貓，就知道吃。」

「喏，這是爹爹給你帶的點心。」

小福頓時睜大眼睛，眼睛裏有小星星在閃動。

她接過點心包，動作嫻熟的解開。

「爹爹，你先吃。」

小福捏出一塊綠豆糕遞向陳燁。

陳燁張嘴咬住，揉了揉她的頭：「剩下的你吃吧，爹爹吃一塊就夠了。」

「我去分給哥哥姐姐們。」

小福提着點心包，風風火火的向院外跑去。

「哥哥姐姐們，爹爹回來啦。」

「爹爹還帶了點心！」

小福扯著童稚的嗓子喊道。

卧房那邊頓時傳來一陣騷亂。

陳燁看着小福屁顛屁顛一路小跑的身影，淡淡一笑。

小福這孩子雖然偶爾性格頑劣。

但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小福跑到院子中，薛銘剛好也小心翼翼的走進堂里。

兩人對視一眼。

薛銘見到小福，眼中流露出一抹驚喜。

就是這個孩子吃了自己的蠱王。

小福見到薛銘身體一僵，眼中流露出一抹恐懼。

「壞……壞人……」

小福嘴一癟，眼中有霧氣涌動，馬上就要放聲大哭。

陳燁見狀一個縮地成寸，抱起了小福，哄道：「沒事，小福。」

「有爹爹在。」

小福害怕的抓着陳燁的胳膊，把小腦袋埋在他的肩頭。

陳燁瞥了眼薛銘，用眼神示意他去大廳。

薛銘嘆息一聲，眼中充滿了無奈。

那天情況特殊，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才一掌打死那個丫鬟。

畢竟，他奔波半生，辛辛苦苦煉出一隻蠱王。

結果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種事放誰身上，誰不急啊？

大半輩子的心血付之一炬。

當時薛銘想死的心都有了。

陳燁見薛銘走進大廳，他哄了兩句小福。

小福這才止住哭泣的架勢。

陳燁把小福放下道：「去給哥哥姐姐們分點心吧。」

小福眼眶微紅，點了點頭。

陳燁目光掃過院子，隨口喊道：「小月，過來沏茶。」

「來……這就來了！」

丫鬟們休息的房中傳來花汐月的聲音。

陳燁進入大廳，坐在平時自己經常坐的主位上。

薛銘站在旁邊，沒有落坐。

「坐。」陳燁淡淡道。

薛銘坐下。

大廳陷入安靜，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多時，花汐月端著一壺沏好的茶走了進來。

「放這吧。」陳燁淡淡看了一眼身邊的桌子。

「好……」

花汐月小心翼翼的把茶壺放到陳燁身邊。

陳燁瞥了眼花汐月，花汐月趕忙移開目光，顯得好像有些心虛。

心虛？

陳燁察覺到她的情緒，不禁眯了眯眼睛。

這丫頭幹什麼壞事了？

「院……院長……我還有活干，我先走了。」

花汐月說了一句，趕忙開溜。

陳燁沒有理花汐月。

他倒了兩杯茶，端起其中一杯，手腕輕甩。

裝着茶水的茶杯被陳燁用內力送到薛明身邊的小桌上。

「多謝宗師。」

薛銘趕忙道謝。

陳燁抿了口茶，淡淡道：「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薛銘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我想收小福為徒。」

「她吃了我的蠱王，體質發生改變，非常適合修習毒術。」

「日後說不定還能悟出以毒救人之法。」

聽到這話，陳燁緩緩放下茶杯。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