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中)》(1)

第八章 《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中)》(1)

八十天環繞地球

1.巨款豪賭

咚咚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迴響在英國倫敦白林敦花園坊的林蔭大道上,此時此刻是正午十二點,居住在白林敦花園坊裏面的都是倫敦的富豪紳士,白林敦花園佔地雖廣,居住的人倒不是很多,再加上四周管理得井然有序、絲毫不亂,所以這條林蔭大道上的行人也不顯得擁擠,有時人多,有時人少。這個時候,整條大道只有一個年輕人在行走。這個年輕人臉色有點焦急,他一會兒猛衝向前幾步,一會兒卻倒著後退幾步,東張西望,南瞧北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這個年輕人名叫洛旺,經常幫大戶人家做工,當僕人,他工作非常認真,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人。前兩天他的朋友告訴他說白林敦花園坊微樂街7號主人想雇傭一個僕人,洛旺很高興,於是他今天就找過來了。

事情也還算順利,洛旺找到了微樂街7號。洛旺看了看他面前的這幢房子,很莊重很典雅,從這些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是一個有品味的人。能幫這樣體面的主人幹活,洛旺當然願意了。

微樂街7號的主人福克先生為洛旺開了門。

福克先生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洛旺笑着說:「我有很多名字,真名叫洛旺,我的朋友都管我叫路路通,因為我跑得很快,做什麼事情都比較順利,所以才得到了這個綽號。見笑了!」福克先生從來沒有聽過有用路路通作名字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洛旺的肩膀,開心地說:「好,好名字!以後我就叫你路路通了!」路路通說行啊!叫什麼都行!路路通打量了一下他的新主人,新主人長得眉清目秀,很有紳士風度。

福克先生挺喜歡他這個新僕人,手腳麻利,非常機靈。福克先生一直單身,是英國倫敦上流社會出了名的單身貴族。他以前有一個老僕人,前兩天被他辭退了。由於一直單身,他養成了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性格,他的社交活動範圍不廣,朋友也不是很多,他們大都聚集在倫敦改良俱樂部。每天上午去倫敦改良俱樂部逛一圈,這成了他的生活習慣。福克先生的朋友都知道他平時不苟言笑、一臉嚴肅,外表看起來是一個冷酷的人,但內心裏對人待物卻熱情得很。

第二天,福克先生吃完了路路通為他一大早準備好的早餐后,就往家門口走去。路路通知道主人又要趕着到改良俱樂部去會他的朋友們去了。於是路路通便對福克先生說了一些出門小心,早去早回的囑咐話兒。福克先生雖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他覺得他的這個新僕人路路通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心情一好,他的腳步就快了起來,他比平時少花了十多分鐘就趕到了位於倫敦中心的改良俱樂部。

今天他是來得最早的,他的朋友們都比他晚到了幾分鐘,他的朋友們一進俱樂部大門便看到了心情不錯的福克先生,正悠閑地端坐在俱樂部大廳的東側茶室里,一邊喝着淡淡的咖啡,一邊臉露微笑地看着桌上的《泰晤士報》。

福克先生的老朋友——工程師安德魯跟福克先生打了一聲招呼:「嗨,福克先生,早啊!《泰晤士報》有什麼值得我們一看的新聞嗎?」

福克先生合上報紙,喝了一口咖啡說:「老樣子,倫敦的經濟、政治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什麼變化。」站在工程師安德魯左邊的蘇里萬先生介面說道:「福克先生還是玩得那麼深奧,玩撲克你是高手!」蘇里萬先生是倫敦有名的銀行家,他跟福克先生的交情不是很深。

這時,站在安德魯右邊的啤酒商多瑪斯笑着說:「福克先生最拿手的還是品嘗咖啡了。」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福克先生報之一笑,繼續喝着他的咖啡,他今天心情不錯,雖然剛一會面就被他的幾個朋友搶白了一頓,但是他沒有把這些玩笑放在心上。

福克先生喝了一口咖啡后,舉起咖啡杯對安德魯三人說道:「朋友們,我請你們喝咖啡怎麼樣,賞不賞臉?」安德魯三人笑着對福克先生說:「福克先生,你今天心情不錯嘛!」三人有說有笑地走到了福克先生的座位旁邊,依次坐下。福克先生立刻為他們三人要了三杯最好的咖啡,點了一些可口的甜餅和乳酪。

安德魯三人都是倫敦上流社會的成名人物,他們平常都不願跟孤傲的福克先生交往,今日福克先生盛情邀請,這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想到福克先生在倫敦金融界縱橫大半生只勝不敗,肯定有獨到的經營理財之道,今日碰到他主動邀請的好機會,怎肯錯過?三人喝着咖啡,吃點心,都大讚福克先生夠朋友、講義氣。福克先生對此淡淡一笑,知道這是他們的吹捧之詞。

福克先生請安德魯他們談談倫敦最近發生的大事並對此發表一些看法。蘇里萬和多瑪斯立即就談到了倫敦一家大銀行被盜十萬金鎊的大案。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本來一件聳人聽聞的大案,最後被他們談成了兒戲。福克先生一直一言不發,只是聽他們爭執作案兇手會逃到哪裏去的問題。一個說作案兇手肯定逃出了倫敦,另一個卻大聲說作案兇手早逃到大洋洲去了。安德魯不相信作案兇手只用五天就能從倫敦逃到大洋洲,他說環繞地球一圈少說也要花一年時間,倫敦和大洋洲之隔何止萬里。這時福克先生冷冷地說:「八十天就能夠環繞地球一圈。」

此言一出,安德魯、蘇里萬、多瑪斯都嚇了一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福克先生,他們根本就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們一致認為這根本不可能。

安德魯說道:「福克老兄,你說得也太誇張了吧?」

福克先生依然冷冷地說道:「一點也不誇張。」

蘇里萬插口說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誰相信呢?」

福克先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多瑪斯有點不甘心,他問:「福克老兄,你能不能提供一個可靠的數據,證明你的說法是正確的。」

安德魯也說:「多瑪斯說的有點道理。福克老兄你可不能胡亂冒出這麼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語來啊!」

福克先生一聲不吭地從桌上拿起那份《泰晤士報》遞給了安德魯,說道:「報紙上都這麼說了,這麼權威的報紙肯定不會欺騙讀者的。《泰晤士報》上還列出了時間表,有這麼多保證和依據,八十天完全可以環遊地球一圈!」安德魯看了看報紙,又遞給了蘇里萬和多瑪斯,三個人都無話可說了,報紙上正如福克先生所說的那樣只要八十天就能夠環遊地球一圈。但是他們三人雖然心服但是口卻不服,蘇里萬說:「你中途就不把海盜的騷擾、天氣的惡劣變化、方向選擇錯了、航行速度有快有慢等諸多因素考慮在內嗎?」

福克先生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在海上碰到多少意想不到的情況,但是我堅信環遊地球一圈,八十天足夠了!」

多瑪斯硬是要跟福克先生較勁,他說:「不管你信心多麼十足,但現實很明顯,你根本辦不到這一點!」

福克受不得別人激將,他對多瑪斯說:「好!你不相信是不是,那我們就打個賭,怎麼樣?」

蘇里萬在一旁幸災樂禍了,他一直和福克先生不太好,今天這個局面正合他的心意。安德魯雖然是福克先生的好朋友,但要讓他相信八十天環遊地球一圈,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福克先生見連老朋友安德魯也不幫他說兩句話,心裏有氣,忍不住說道:「別忙!在場討論這件事情的是我們四個人,俗話說得好:見者有份!那麼這一場大賭就算是我跟你們——蘇里萬、多瑪斯、安德魯三個人賭的,誰輸誰贏,都不能反悔,怎麼樣?」多瑪斯是個急性子,他等不及了,不停地催促說:「別那麼多廢話,怎麼個賭法?賭錢還是賭寶物?」四個人都是有錢人,家裏自是家財萬貫、寶物多多。

福克先生說:「賭寶物那就不必了!家藏珍寶那是很平常的事情,隨手拿出的都是寶物,但到底值多少錢,卻是很難下定論了。不如直接賭錢吧!」

多瑪斯大手一揮,急問:「賭多少錢?快說!」

福克先生笑道:「不賭那麼多,也不賭那麼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蘇里萬知道福克先生是在賣關子,釣他們的胃口。他有恃無恐,算定福克先生這次大賭必輸無疑,只怕福克先生賭得少了,於是他着急起來,說:「賭多少都跟你賭定了。開價吧!」

福克先生脫口而出:「2萬英鎊!」安德魯、蘇里萬、多瑪斯心頭都是一震。

2.銀行失盜

多瑪斯三人聽得福克先生報出這個高價,心裏都是吃驚不小,都想:乖乖,2萬英鎊還算小意思,這傢伙真是有錢!但轉念又想:八十天要環遊地球一圈那絕對是辦不到的事情。這次豪賭,我們各自只需承擔六千六百六十七英鎊的風險,而福克卻要承擔2萬英鎊的大風險,劃得來,我們堅信福克必輸無疑。

安德魯三人最後決定和福克先生賭這2萬英鎊,福克先生立刻要他們三人簽字立據,安德魯他們三人顫抖着手簽了字立了據。福克先生拿上了屬於他的那一份字據,立刻揣入懷裏,又捋袖對錶:「現在時間是10月2日星期三,按規定我必須在兩個月後的12月21日星期六晚上8點45分回到這裏,要是我做不到這一點,我銀行里存的那2萬英鎊就是你們三個人的了。要是我按時趕到,你們的2萬英鎊就是我的了,是這樣嗎?」

安德魯三人齊聲說道:「不錯!就是這樣!」

福克先生大聲對他們三人說道:「好!咱們後會有期!」話還沒有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倫敦改良俱樂部的大廳。

福克先生一回到家裏,立刻風風火火收拾好了旅行必備品,叫上路路通,風塵僕僕地趕往倫敦火車站。

路路通的生活習慣全被福克先生徹底地打亂了。他搞不懂他的主人為什麼會這麼衝動地說聲:「我們要去環遊地球!」然後義無反顧、馬不停蹄地趕着出發,踏上環遊地球的征途。

路路通還不了解他的新主人,所以他才會這麼想,不過他慢慢通過跟新主人的相處會了解到一切的。

福克和路路通配合得非常默契,有時候是路路通去買車票,有時候是福克先生去買船票;有時候是路路通去買食品,有時候是福克搬弄行李。他們倆人合作得十分融洽,很快就感覺到了通過這短短几天的相處,他們的關係再也不是純粹的主僕關係了,他們有了友誼,而且友誼深厚了起來,他們達到了誰也離不開誰的程度。

福克先生和路路通在10月5日下午4點左右抵達了布林迪西,這是一個很大的港口,他們倆人決定在這裏搭乘蘇伊士港的客輪大蒙古號。

福克先生的八十天緊急環遊地球行動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他在蘇伊士港口就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準確一點說,這件事情是最先由路路通碰上的。

那天,福克先生去買兩張從蘇伊士到孟買的船票,路路通提着兩個大行李包站在碼頭等福克先生的到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長得又矮又瘦的中年人迎面向他走來。這個矮個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他是倫敦警察廳的大警探,名字叫費克斯。

自倫敦大銀行十萬金鎊被盜案發生后,倫敦警察廳的警察們就忙得不可開交。他們費盡心思想在倫敦捉住那個汪洋大盜,但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像得那麼簡單,他們不僅沒有捉到那個作惡多端的汪洋大盜,而且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沒辦法,英國最高警察廳只好向國際警察總部求援,希望世界各地的警察都關注一下這件案子。英國警察廳向世界各地都派出了不少有經驗的警探,一旦在當地發現可疑人物,可以監視並隨時逮捕。費克斯被派往蘇伊士港,任務是嚴密監視所有經過該地的旅客。

費克斯早到英國駐埃及領事館告知了這件事情,並希望領事館能夠協助他調查。領事館領事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費克斯看到了站在碼頭上東張西望的路路通,他見路路通神色緊張而且非常焦慮,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路路通在擔心他的主人福克先生,福克先生去買船票買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路路通不得不為福克先生擔心。

費克斯的職業感覺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也算得上是一個神色可疑之人,這個機會他可不願錯過,他立刻走了過去。費克斯禮節性地跟路路通打了聲招呼:「嗨!朋友,等人嗎?」路路通沒有時間打量費克斯,他仍然東張西望尋找福克先生的影子,生怕錯過了上船時間。

費克斯見路路通對他視而不見,對他所說的話充耳不聞,心中不由得惱怒了起來,當下也不跟他啰嗦了,立刻拿出他的工作證在路路通的面前晃了晃,說道:「我是警察,我現在要查一查你的證件!快拿出來!」

路路通沒辦法只得拿出了他和福克先生的出國相關證件。福克先生去買船票的時候,把一切貴重東西都交給路路通保管,出國的相關證件也包括在其內。

當費克斯翻開福克先生的出國護照時,他驚呆了。原來,那張護照上的記載,跟他收到的有關竊賊的材料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張照片上的人的外貌,不就是英國警察廳所描繪的那個模樣嗎?

費克斯心裏高興得要跳了起來,但是他卻裝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路路通:「這張護照是誰的?」

路路通說:「是我主人福克先生的,怎麼了?」

費克斯說道:「我懷疑他跟前些天在倫敦發生的銀行十萬金鎊被盜案有關,我馬上要見到他!」

路路通大聲說道:「你搞錯了吧!我家主人福克先生是倫敦的大紳士,堂堂的正人君子!你誤會了。再說,你瞧,護照上還有蘇伊士港口英國駐埃及領事館領事親自蓋的通行公章,你無權逮捕他。再說,你有沒有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盜錢惡賊?」

費克斯一時語塞,他對這起大案的調查僅僅是剛剛開始,他還不了解這起大案的諸多情況,現在要他拿出作案證據,他到哪裏拿去?

這時,路路通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影在朝他招手。他一眼就認出了,是福克先生在招手示意他過去,大蒙古號輪船停在福克先生面前,馬上就要起航了。路路通把他和福克先生兩人的出國相關證件重新收藏好,左手提一個大行李包,右手提一個大行李袋,白了費克斯警探一眼,轉身邁開大步,朝福克先生走了過去。

費克斯被路路通剛才給他的那個白眼搞得非常難堪十分尷尬,他沒來由地詢問別人一通,不但什麼也沒有詢問到,還遭受了別人的白眼,最後是自己沒來由的一陣慚愧。他呆站在原處有半分鐘,忽然恍然醒悟,那個汪洋大盜狡猾得很,如果他的手段不高明的話,倫敦大銀行的巨額金鎊也不會落入他的手中了,他隱隱約約感到剛才查看福克先生的出國護照時蹊蹺大意得很,福克先生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時機稍縱即逝,他可不能錯過捉拿汪洋大盜的機會。他不想放過任何犯罪嫌疑人,福克先生絕對算一個犯罪嫌疑人。天下沒有如此湊巧的事情:盜賊跟福克先生長得一模一樣。費克斯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他認定了福克先生就是倫敦銀行十萬金鎊被盜案的作案兇手,他決定即使追蹤福克先生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福克先生緝拿歸案。

費克斯想到這裏,信心陡然大增。這時,大蒙古號輪船已經鳴笛即將起航了,他看到了路路通和福克先生一人提着一個大行李包蹣跚地登上了大蒙古號輪船。費克斯猛地一拍後腦勺,立刻拔腿往大蒙古號奔跑了過去。他要追蹤到船上,然後伺機將福克先生逮捕。

大蒙古號起航了,它平穩地開出了蘇伊士港,直駛東方。

上了船后,福克先生馬上為路路通安排了住宿的地方,他和路路通同住一室。他們又可以互相幫助互相照顧了。福克先生不愛走動,他在船艙里找了幾個愛好玩撲克的志同道合者,立刻就席地而坐,興趣盎然地玩起撲克來了。路路通可坐不住,玩撲克也不是他的愛好,他的雙腿在任何地方什麼時候都閑不住,如果整日叫他坐在一個地方不動一下,他一定受不了,他會認為他那樣做是在自己難為自己,跟蹲監獄沒什麼兩樣。他滿船四處遊逛了起來。他領略到大海的胸懷,大海的胸懷是那麼的寬廣,跟他的新主人、好朋友福克先生的胸懷一樣,他自從見到大海后就一直這麼想。

10月10日上午,吃了早餐的路路通又到船甲板上閑逛了起來。他不經意間看到了費克斯。

其實,費克斯一上船后就開始尋找起福克主僕倆來了。但大蒙古號輪船非常龐大,福克先生坐在自己的房間跟牌友玩牌,一直沒有出過房間,路路通雖然四處閑逛,但他時而在船首站一會兒,時而又在船尾瞧一會兒,所停時間非常少,一晃即過。費克斯又不敢向別人詢問福克主僕倆住在哪個房間,他生怕打草驚蛇,萬一讓福克先生知道他在四處追蹤他,他肯定會藏得更加隱秘,如此本領高強、手段高明的汪洋大盜對易容術也肯定十分精通,要是福克聞訊立即易容,在這成千上萬的旅客當中,要找到福克那當真是大海撈針。所以他在大蒙古號輪船上尋找了幾天,都沒有看到福克和路路通。

路路通看到了費克斯,費克斯也發現了路路通,兩個人一見面,都是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啊!」的一聲。路路通這「啊」的一聲自是驚訝怎麼又在大蒙古號輪船上碰到討厭的費克斯;費克斯的這一聲「啊」卻是驚訝終於找到了福克主僕當中的一個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費克斯哈哈大笑,突然,大手一揮,搶先一步,抓住了路路通的左肩。路路通左肩頓感麻痛,知道這個矮個子不好惹,當下心一沉,左肩往右一撇,腳步一滑,一溜而逃。路路通一經逃脫,哪裏敢回頭停下,當下腳步狂奔,往人群密處逃逸而去。費克斯早知道他生性機靈,怕一搭話,路路通會拔腿逃走,所以才搶先下手抓拿他,但他這一招先發制人卻沒有成功,他小看了路路通,待要舉步追趕時,路路通早混入了人群中,哪裏還有他的人影。

3.假扮土王

十月二十日正午時分,大蒙古號抵達了印度的大港孟買。福克先生決定帶路路通到孟買城中去辦理簽證。

費克斯雖然沒有看到福克主僕下船登岸,但轉念想到福克肯定要到孟買領事館辦理簽證,於是他也下了船,徑直往孟買英國領事館走去。

路路通生性好動,他乘福克去買火車票辦理簽證手續時,偷偷到大街上溜達了起來。

路路通看到了一座美麗的寺院,他覺得寺院裏面一定很好玩,就大步踏進了大寺院裏。

他剛踏進大寺院六步,寺院廂房裏立刻就怒氣沖沖地跑出了六個僧侶。他還以為這六個僧侶在向他表演節目,便張開嘴哈哈大笑來了。六個僧侶惱怒他不懂得規矩便隨處在寺院裏亂逛胡玩,此時又見他笑他們滑稽,心裏本來就生路路通的氣,此時此刻更是氣上加氣,怒不可遏,也顧不上什麼身份不身份了,紛紛搶步伸手來抓路路通。路路通見六個身材肥胖的印度僧侶伸手怒抓向自己,心中大吃了一驚,雖然是他機靈敏捷,還是被六個僧侶抓住了。六個僧侶把路路通高舉過頭頂,走到寺院門口,一聲齊喝,六雙手同時向寺院門外拋出,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半空劃了一條弧線,緊接着聽到「噗」的一聲重響,塵土飛揚,路路通硬生生被六個印度僧侶拋甩在地。

這一拋用力真是奇大,路路通被摔得鼻青臉腫,牙齒都撞掉了一顆。

路路通是雙拳難敵六手,孤掌難鳴,自知吃了大虧,也只得把打落的牙齒往肚子裏吞。路路通艱難地爬起,身上的灰塵也不拍,頭也不回,蹣蹣跚跚找福克去了。那六個印度僧侶卻站在寺院門口哈哈大笑起來。

路路通找到了福克先生。福克先生一看到路路通那副模樣忍不住大吃了一驚,急忙關切地問他是怎麼回事。路路通剛開始死活也不肯說,但在福克先生再三要求下,他才把如何挨了六個印度僧侶一頓痛打的事情告訴給了福克先生。福克先生大罵那六個印度僧侶橫行霸道,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他立刻就要到孟買英國領事館狀告那六個印度僧侶的惡行。就在這時,火車要開車了,路路通死活求他不要再管這件事情,趕路要緊,不要誤了大事。福克先生嘆了一口氣,只得和路路通提包拿袋上了火車。

剛上火車,就有人告訴他們火車頭突然出現故障,已經不能前行。

福克主僕不敢再耽誤行程時間,只得另尋他路。路路通告訴福克先生在印度陸上的交通工具是大象。大象龐大,腳步奇寬,行速也不慢。最後沒辦法,福克先生花了兩千英鎊買了一頭大象,還雇了一個當地嚮導。立刻,福克他們一行三人又出發了。那個年輕的嚮導對當地路線地形地勢非常熟悉,他為福克先生選擇了一條最近的路線,道路雖然十分坎坷,但是福克一行三人沒有半點怨言,一直不辭勞苦地趕路,希望早點到達目的地。

一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不少野蠻的當地土著人,那個年輕嚮導總是小心翼翼地帶着他們主僕二人避開那些當地土著人。在那個年輕嚮導的帶領下他們逢凶化吉,躲過了不少危險。

當天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正準備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忽然,他們的坐騎——那頭大象表現出惶恐不安的樣子。福克他們三人立刻就聽見了陣陣嘈雜混亂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福克他們三人躲在叢林中屏聲斂氣,不敢動彈。嚮導告訴福克和路路通:「是印度僧侶在遊行。」

路路通領教過印度僧侶的厲害,此時此刻身上還有幾處被那六個印度僧侶摔傷的傷口還沒有痊癒。福克想到自己的任務艱巨,不能多管閑事,也不想招惹是非。嚮導知道當地的情況,更是不敢隨便走出叢林現身。印度僧侶遊行的時候最忌諱有人擋道旁觀,如有違者,格殺勿論。

福克三人躲在叢林里只是靜觀事態等印度僧侶遊行過去,到時又可以安心趕路。

印度僧侶遊行隊伍越來越近。福克他們三人看見遊行隊伍當中有一個美麗的女子被四個僧侶推推搡搡著。那個美麗女子全身五花大綁,頭髮散亂,傷痕纍纍,慘不忍睹。嚮導輕聲告訴福克和路路通:「那個美麗女子是當地土王的妻子,剛嫁給土王3個月,那個土王就老死了,她不幸成為寡婦。當地習俗是丈夫死後,妻子必須為丈夫殉葬。不管妻子願不願意!」福克大吃了一驚,問嚮導:「那麼這個美麗女子是無辜的了!」嚮導嘆了一口氣說:「正是,這個美麗女子我很了解,她出身富商家庭,受到英國式教育,知書達禮,德才兼備,是一個有能力、有抱負、有理想的女子。你們瞧她走路的倔強性子,就能瞧出她是一個貞烈女子。哎,這麼好的一個美麗女子今日卻要無緣無故地死去。真悲慘!」

福克心頭為之一震,胸口一熱,說道:「把那個可憐、無辜的女子救出來是我們三人的人性職責!」路路通很支持他的主人的這一義舉,年輕嚮導雖然有點不情願,但見福克主僕二人大義凜然,他也受到了鼓舞,也要參加搭救那個可憐的女子的英勇行動。

那群僧侶走到前方一塊空闊地上便停了下來。立時有七八個僧侶搭起了一個火架。噼啪幾聲脆響,一堆大火已經燒了起來。兩個僧侶推著那個美麗的女子走向了一副大擔架。

大擔架上躺着的正是老土王的屍體。那兩個僧侶朝老土王的屍體拜了兩拜,然後站起,要那個美麗女子行跪拜之禮。那個女子正要跪拜,突然那個躺在擔架上已經死了的老土王又活了過來,他站了起來,然後抱起那個美麗女子就走,他一臉的莊嚴相,在熊熊的火焰映照之下,顯得威風凜凜。

那些僧侶哪裏見過這樣死而復活的奇事,都以為是神靈附體,只嚇得他們各個魂不附體,倒頭便拜,把臉緊貼在地上,雙腳發顫,不敢抬頭再望死而復活的老土王。老土王抱着那個女子一步一步走過跪拜在地的僧侶群,往一片綠林叢中邁步快進。

那個老土王很快就走到了福克和那個年輕嚮導的隱身處,他對福克二人急急說道:「快把大象牽來,我們快逃!」

這個老土王的假扮者,不是別人正是機靈的路路通!原來,路路通乘天色漆黑之時,悄悄混到人群之中,又偷偷走到抬老土王的擔架前,神不知鬼不覺地移走了老土王的屍體,然後穿上老土王的衣服,用泥土亂七八糟地在臉上亂塗一陣,路路通便面目全非了,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他重新躺到擔架上,偽裝起老土王來,沒想到偽裝成功。

福克和嚮導立刻牽來了大象,將那個美麗女子扶上大象,他們三人也依次爬上大象背上,路路通坐在最後,他伸手在大象屁股上大拍一掌,他們的大坐騎立刻大步行走了起來,福克等人只覺耳邊呼呼生風,兩側樹林紛紛倒退,大象的速度當真是快得驚人,幾分鐘過後,福克等人和那些仍然跪在地上的僧侶們已經相隔一英里之遙。待到那些僧侶們醒悟過來紛紛追趕路路通等人時,已經不見了路路通四人。僧侶們跺腳懊悔不已。

福克先生一行人在次日上午七點時到達了阿拉巴哈德。他們決定從這裏搭乘火車趕去加爾各答。

福克先生非常感謝那個年輕嚮導的一路照顧,他給了那個年輕嚮導很多錢,又把那個大象送給了他,之後,福克他們便和那個年輕嚮導拜別了。路路通立刻去買火車票,福克先生陪那個美麗女子去買衣服。福克先生在路上詢問了那個美麗女子的一些情況,那個美麗女子十分感謝福克先生他們救了她的性命,她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福克先生。她說她叫艾娥達,是印度一個富商的女兒,她嫁給那個老土王是迫於家庭壓力,她說她再也不回老土王那個部落了,她在香港有親戚,她想去香港投奔她的親戚,但是她現在卻身無分文。福克先生非常同情這個美麗女子艾娥達的不幸遭遇,他非常大方地說:「假如不嫌棄,請接受我的幫助吧!」艾娥達感激地向福克先生跪拜致謝。福克先生趕忙扶起艾娥達,叫她不必行如此大禮,還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艾娥達自是打心眼裏感謝福克先生了。福克先生為她買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又為她買了很多好葯治傷。

4.罪惡陰謀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七點,福克先生他們一行三人從阿拉巴哈德乘火車抵達了加爾各答。

福克先生在簽證辦理通行手續時,他和路路通被逮捕了,原因是孟買瑪勒巴山寺的僧侶們狀告路路通冒犯了佛家神像。根據當地法律,判決被告路路通拘禁半個月,罰款300英鎊。至於福克先生,由於對自己的手下僕人管教不嚴,也同時被判禁五天,並罰款150英鎊。

其實這些都是英國警探費克斯搗的鬼。他一心要逮捕福克先生。他喜出望外地得知路路通在孟買被六個僧侶痛打了一頓,所以立刻挑撥印度僧侶們跟蹤福克先生。他希望用路路通亂闖佛家聖地這條罪名拘捕福克主僕。但是他的這個夢想很快就成了泡影。加爾各答法庭釋放了路路通和福克先生,因為福克先生花了2000英鎊贖回了自由。他保釋了自己和路路通。

福克先生、路路通、艾娥達三人平安地離開了加爾各答,登上了去香港的仰光號輪船。費克斯也緊跟着上了仰光號輪船。

費克斯一上船又不顧一切地尋找起福克主僕來了。不幸的是,他尋找了一天都沒有碰到他們主僕二人。

第二天,費克斯幸運得很,他剛一走上船首甲板就碰到了出來溜達的路路通。這下他生怕路路通再次逃跑,連招呼都不向路路通打一聲,他就不顧一切地撲向路路通。路路通數次被費克斯戲弄,心裏也非常惱怒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存心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明知費克斯從後面撲了過來,但他偏偏就是不躲開,待到費克斯雙手又往他肩上抓時,突地往前猛跑兩步,費克斯一撲落空,撲了個狗吃屎,好不疼痛。路路通毫不客氣地在費克斯後背上猛踩了兩腳,這兩腳踩得費克斯疼痛不已。路路通見好就收,拔腿就跑,片刻之間,又不見了。費克斯氣得哭笑不得。

十月三十日早上四點,仰光號提前半天抵達新加坡。大船停靠了幾個小時,加足了煤又繼續航行。這次航海計劃是從新加坡開往香港。但這次航行並不是很順利,在海上他們碰到了狂風巨浪,仰光號受盡了狂風巨浪的折騰,所有的乘客都嚇得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仰光號隨時都有翻船沉海的危險。仰光號的船速一下子慢了下來。

福克先生計劃了一下航行時間,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仰光號要比預定時間推遲20小時到達香港,也就是說,他們已趕不上那班十一月五日從香港開往橫濱的船了。

事情又漸漸好轉了起來,狂風巨浪在十一月四日開始漸漸變小了,仰光號升起了風帆,船速雖然加快了,但要想趕上十一月五日香港那班開往橫濱的船,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到達香港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六日了。在下船的時候,福克先生問了一下仰光號的引水員什麼時候有開往橫濱的船。引水員告訴他:「明天早上漲潮的時候,卡爾納蒂克號會起航開往橫濱。」福克先生立刻帶着路路通和艾娥達下了船,登上了香港島。

福克先生還是有點不放心明天早上是否有船的問題,他接連問了幾個長期居住在香港的英國海員,得到的答案是明天早上五點鐘卡爾納蒂克號開往日本橫濱港。福克先生舒了一口長氣。福克先生在一家飯店內訂了一個房間,安頓好艾娥達后,他獨自一人到香港的交易所。在那裏他向人打聽艾娥達親戚的住所,但是人們都說這個人早在兩年前就離開了香港,聽說是移居到歐洲去了。

艾娥達聽完福克先生帶回來的這個消息后感到很傷心,福克先生安慰她並對她說:「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請再次接受我的祝福和幫助吧!到歐洲去!」艾娥達是多麼的感動啊,她真是遇上了一個好人。

艾娥達只好隨同福克先生一行到歐洲去了,並對福克先生表達了無比的感激之情,但福克先生卻說只是舉手之勞,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但艾娥達可不這麼想,她覺得她一輩子都還不了福克先生對她的人情。總之一句話,艾娥達非常信任福克先生和路路通。

福克先生還沒有吩咐路路通去買到橫濱的三張船票,路路通早已經出發了。他做事非常迅速,雷厲風行,福克先生很欣賞他這一點。

路路通在售票處碰到了費克斯,他覺得費克斯很有趣,便跟他打了一聲招呼。費克斯看到了路路通立刻就從心裏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但知道發火也沒有用,於是強作歡笑,走了過去和路路通聊了起來。

路路通本來是不想跟這種人打招呼的,但上次讓費克斯吃足了自己的苦頭但今天費克斯卻不計前仇和他搭話,兩個人以前的恩怨也算是一筆勾銷了,誰也不欠誰的。

路路通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他見費克斯挺熱情,便覺得費克斯值得交往。費克斯替路路通買了三張船票,並如實告訴他:「卡爾納蒂克號的鍋爐已經修好,原定明早5點開船,現改為今晚8點開船。」路路通嚇了一大跳,他立刻就要趕回旅店把船提早起航的消息告訴給主人福克先生。但費克斯卻一手拉住他,笑着說道:「別急,有的是時間,先喝上幾杯酒吧,我請客,一定要給我面子喔!」路路通本來想馬上向他告辭的,但想到剛才費克斯不怕人多擁擠,為自己買了三張船票,覺得不能就這樣不給他面子,只得答應了。

費克斯心裏暗喜。

他們二人找了一家大酒店,依次坐下,喝起酒來。路路通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喝三杯酒,但費克斯敬了一杯又一杯,路路通不好意思推卻,只得低頭仰脖一飲而盡,最後他也不知道他總共喝了多少杯酒,就這樣他沉睡了下去。費克斯就是希望路路通醉倒不起,這樣就沒有人去通知福克先生卡爾納蒂克號將提早起航的消息了。費克斯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大酒店。

福克先生見路路通去了一整天都沒有回來,他想路路通肯定又跑到哪裏去玩耍去了。時間緊迫,必須馬上出發。福克先生還想到了一點,那就是路路通直接去了碼頭。福克先生帶上艾娥達急急忙忙趕往碼頭。

但碼頭上沒有路路通的影子,等候在碼頭上的卻是英國警探費克斯先生。當然他不敢馬上就逮捕福克先生,因為他沒有逮捕令,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福克先生犯罪的罪證。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英國警察廳印發的通緝令,通緝令上那個汪洋大盜的外貌長得跟福克先生簡直是一模一樣。他堅信福克先生就是那個汪洋大盜。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很激動的,想到自己追蹤了多日的犯罪嫌疑人就站在離他只有三步之遙的地方,只要自己動手,那麼福克先生必定是手到擒來。但自己苦於沒有英國警察廳的逮捕令,即使他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無緣無故地隨便逮捕人,更何況是倫敦名流福克先生。其實若憑費克斯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身材高大的福克先生的對手。於是兩個人彼此相安無事。費克斯為了拖住福克先生,便和福克先生搭訕了起來。費克斯告訴福克先生從香港到橫濱的船要過八天才能到達香港島。福克先生不以為然,冷冷地說道:「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可以乘其他的船去橫濱!」這時,恰好有一個港口海員走了過來。福克先生詢問了那個海員開往橫濱的船隻情況。海員抱歉地回答:「只剩下一條遊船了,而且還只是去中國上海的船。」

福克先生立刻找出地圖察看起太平洋航線來,他發現去三藩市的船都是從上海出發的,他覺得從上海到三藩市是最近的路了,省時又省路。計劃已定,福克先生立刻決定搭乘那條遊船先去上海,然後再轉船去三藩市。費克斯不敢怠慢,他立刻趕先到了那條遊船上,靜候福克先生和艾娥達的到來。

下午三點的時候,遊船張開大風帆,順風起程。福克先生和艾娥達久久站在船尾回望香港碼頭,他們多麼希望在碼頭上看到路路通的身影啊!但是他們失望極了,路路通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5.海上惡鬥

卡爾納蒂克號沒有按時搭上,但能搭上這條遊船,況且這條遊船的速度也不是很慢,福克先生為此也不十分在乎搭乘的是什麼船了。艾娥達願意和福克先生同甘共苦,她覺得這條遊船不錯,因為能夠幫助她的救命恩人趕時間。

海風將大風帆吹得瑟瑟作響,浪濤滾滾,水漲船高,遊船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福克先生真希望馬上就到達中國上海港口。當遊船穿過台灣海峽的時候,他們經歷了一場不小的颱風,風大得很,有幾次差點將大風帆盡數擄奪而去,憤怒的波浪此起彼伏,搞得整艘船的乘客都心驚膽顫的。十一月十一日大清早,福克先生覺察到風浪聲小了,他走出了船艙,大海已經風平浪靜了。他的心情也好轉了起來。掌舵的舵手不敢怠慢,開足馬力,直驅大船,往上海方向而去。

遊船離上海越來越近,只有30海里了。福克先生看了看他的行程安排表,他料到了從上海開往橫濱的那艘美國郵船已經起航離開了上海,他又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在前方不遠的海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又長又黑的大煙囪,正冒着滾滾濃煙往橫濱方向而去。

福克先生猜到那是一艘郵船,極有可能是從上海開往橫濱的那艘美國郵船,他立刻問了問旁邊幾個乘客,他們曾經搭過那艘船,知道那艘船的情況,福克先生得到證實,那艘船正是從上海開往橫濱的美國郵船。

福克先生喜出望外,立刻要求遊船船長發信號向那艘美國郵船求救,他要馬上搭乘那艘船去橫濱。他給了船長不少錢,遊船船長答應了。福克先生和艾娥達終於登上了那艘開往日本橫濱的美國郵船。當然,福克先生又拿出了不少錢送給郵船的船長。

郵船的速度不慢,它很快就把福克先生和艾娥達帶到了橫濱。福克先生和艾娥達都非常挂念路路通,他們到英國駐橫濱領事館查詢了路路通的情況,領事告訴福克先生他們對這個人一無所知。福克先生非常難受。他悲傷地走過橫濱一個馬戲棚時,被一幅巨大的海報吸引住,他走了進去。也許是天意,他在馬戲棚里發現了分別多日的路路通,路路通也發現了觀眾群中的他。他們倆緊緊抱住對方不放,似乎是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一樣。

福克先生給了馬戲棚棚主一筆錢,他贖回了路路通。路路通非常感激福克先生,他向福克先生講述了他的遭遇:他那天晚上被費克斯灌醉了,一直昏睡不醒,幾個小時后,當時他搞不清是經過了幾個小時,但現在搞清了,是3個小時。他迷迷糊糊趕往碼頭,他以為福克先生早就上了船,他就這樣胡裏胡塗地走上了卡爾納蒂克號,剛一走上船甲板,他就暈倒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就這樣他來到了橫濱。在橫濱他無依無靠,身無分文,他只好投奔了馬戲棚,充當馬戲棚的道具傭人,直到今天才和福克先生相遇。

福克先生馬上帶着路路通、艾娥達登上了即將開往三藩市的格蘭特將軍號大輪船。

福克先生又計算了一下行程時間。他堅信,十二月二日將到達三藩市,十一日到達紐約,十二月二十日將重新回到倫敦。這樣一來,他最終能夠在這個決定勝敗輸贏的時間——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八點四十五分之前完成這次旅行任務了。他也知道,他預定的八十天期限已過去了五十二天,只剩下二十八天了。他也堅信,他會一路平安,即使碰上兇險,他也會逢凶化吉。他有忠誠不二的路路通幫助,又有美麗善良的艾娥達支持,他堅信他必勝無疑,他不會在困難面前低頭屈服,他信心十足,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路路通恨死那個討厭的英國警探費克斯了,他和費克斯往日無讎,近日也無冤,沒有想到費克斯卻三番五次謀害他,他決定再碰到費克斯那個可惡的傢伙,就一定不放過他。路路通料定英國密探早已隱藏在格蘭特將軍號輪船上監視着福克先生和他。以前是費克斯處心積慮地尋找福克先生主僕,現在情況倒反過來了,路路通主動找起費克斯來了。費克斯不知道路路通在找他算賬,也是該他倒霉,那天他剛一走上船首甲板,他就碰到了路路通。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費克斯在格蘭特將軍號大輪船碰到路路通大感詫異。正要上前和路路通搭訕,突見路路通一臉怒色看着自己,他頓感不妙,他打算好好跟路路通談談。這時,路路通再也忍耐不住,如一頭咆哮的獅子,雙手張開朝費克斯胸口抓了過去。費克斯懂得格鬥術,知道路路通這一抓厲害難擋,慌忙向後一退,路路通早料到他會後退一步,當下左足踏出,已經搶上一步,這一步跨得大,邁得寬,費克斯想要再往後退已經來不及了,他被路路通抓住,路路通一時性起,大喝一聲,把費克斯高舉過頭頂。

6.生死海難

費克斯萬萬沒料到路路通有如此神力,他上百斤的身軀隨隨便便就被路路通抓舉了起來,嚇得他心驚肉跳,大呼「饒命!饒命!」路路通好不容易找到他,又好不容易抓住了他,豈肯輕易饒了他,不好好嚇一嚇他,他一輩子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路路通雖然瘦小,但肌肉結實,力氣很大,他把費克斯在頭頂上轉了兩圈,這兩圈轉得費克斯頭暈腦漲,不知所措。路路通玩夠了,突然想起當日在孟買六個僧侶高舉他齊手大甩的情形,立刻便把那一損招使用在費克斯身上,路路通內勁外吐,雙手大力外甩,一個矮小的人影已經向前跌飛了三米多遠,嘭的一聲大響,摔得費克斯臉皮擦破、鼻樑撞歪、嘴唇裂開,牙齒也摔掉了兩顆,費克斯被路路通這一甩,摔得老半天趴不起身來。

路路通見好就收,立刻在費克斯的面前消失了。

十二月三日,格蘭特將軍號輪船到達了三藩市。福克先生下了船就打聽好了下一班開往紐約的火車是下午6點開。福克先生陪艾娥達去遊逛三藩市。路路通打聽到火車所經過的那一帶常常有西烏人打劫旅客。他決定為福克先生和自己買上兩把手槍護身。

這趟火車是從三藩市開往紐約的。速度不是很快,但福克先生並沒有表現出焦急的神情,他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十一月七日的中午,火車已經到了一個叫哈萊克堡的地方。這一帶地勢非常險惡。火車必須穿過一條大鐵索橋,這座大橋因為年久失修,鐵索上面銹跡斑斑,看上去像經受不起火車的重壓。大部分旅客不贊成硬沖直闖這條大鐵索,但火車司機是一個愛冒險的人,他開足了動力,以高達每小時120英里的速度飛快衝闖了過去。因為速度抵消了重量,鐵索上的鐵軌承受的壓力變小了。最後,火車像閃電一樣終於衝過了大橋!列車一過橋,人們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大鐵索橋已經一斷為二,崩落到激流奔騰的梅迪西灣里。

旅客們都連聲叫險,要不是火車的速度快如急風,這條大鐵索可就讓這列火車一斷為二了。有人稱讚自己命大,也有人頌揚火車司機技術高。一路上所有的旅客都在討論這件事情,但福克先生卻微笑不語。當火車駛到一個名叫普魯木河的車站附近時,旅客們忽然聽見車廂外響起了一陣兇猛的喊叫聲,還夾着噼噼啪啪的槍聲。福克先生警惕地掀開車廂的窗帘往外一看,一大幫騎着馬,手持各種武器的西烏人正沿着鐵軌,拚命地追趕火車。

福克先生早在出發前就料到了這一帶會有野蠻兇狠的西烏人打劫火車,現在果然不出所料。雖然大難臨頭,他卻臨危不亂,他吩咐火車上的旅客們不要慌亂,團結一致,同仇敵愾,共同抵禦西烏人的進攻。福克先生這一聲大呼起了極大的作用,一時之間,他儼然成了全火車的首領人物。旅客們都覺得自己在危難時期有了一座靠山,便不再慌亂了。福克先生打探到前方兩英里的克爾尼堡的小鎮駐紮着一個美國的兵營。要是火車在克爾尼堡鎮停下來,鎮上的美國士兵一聽到槍聲,一定會出兵援助旅客的。如果火車一味前進,衝過克爾尼堡,那時候,可就危險了,西烏人沒有了後顧之憂,有恃無恐,想要怎麼對付旅客就怎麼對付旅客。福克先生想到這一點,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於是他一邊吩咐有槍的旅客開槍抵抗追趕而來的西烏人,一邊命人叫火車司機掌握好速度,務必在克爾尼堡小鎮停下車來。

艾娥達的槍法令福克先生非常佩服,她達到了一顆子彈結果一個敵人的水平。路路通不甘落後,開槍也打死打傷不少劫車搶財兇徒。福克先生的槍法那是不用說了,有時候還一槍打死兩個兇徒。雖然如此,兇徒們還是爬上了火車。因為火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兇徒的馬跑得比火車還快,有幾匹馬因為沒有剎住腳,還超過了火車頭。火車前半部被兇徒們控制了,形勢非常兇險。福克先生為了保證全體旅客的安全和財產,決定放棄前半列火車,讓前半列火車帶走那些兇徒,這雖然不是萬全之策,但事到如今已是別無其他良策了。旅客們擔心火車司機的安危,因為在火車過大鐵索橋的時候,火車司機出力很大,大家都非常感謝他。路路通霍地從坐位上站起,他要去火車頭搭救火車司機。福克先生雖然捨不得路路通去冒這個大險,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他同意了路路通的請求。路路通立刻帶上一把手槍插在腰間,奮不顧身沖向了前半列火車。他攻其不備地幹掉了幾個已經上了火車的兇徒,他冒着生命危險潛入到火車頭和車廂的交介面。他奮力拋開了交介面上的大搭鏈。火車頭不停往前開去,車廂卻慢慢停了下來。克爾尼堡鎮近在眼前,旅客們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頓時信心百倍。

旅客們和殘餘的兇徒大幹了起來,子彈紛飛,因為有車廂的保護,旅客們沒有多少傷亡。兇徒站在寬闊地帶還擊,當然傷亡是慘重的,誰叫他們好好的不做人,偏偏鋌而走險要去當賊。喊殺聲密集,哀嚎聲嘈雜,終於引來了克爾尼堡鎮上的美國兵的大力援助。前後一包抄,兇徒們傷亡更是慘重,最後是寡不敵眾,兵敗如山倒,片刻之間就留下十幾具兇徒屍體,其他兇徒逃得無影無蹤。

福克先生清點旅客傷亡人數,唯獨少了路路通和火車司機。在這個時候,大夥兒忽然聽到前方轟轟聲不絕於耳,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失而復得的火車頭又倒開着回來了。旅客們都歡呼雀躍了起來,因為火車司機和路路通正在火車頭上朝他們招手呢。

福克先生檢查了一下火車,這列火車再走幾英里路還是可以的,但是要想再走上十幾英里,非脫軌翻車不可。

費克斯瞧出了福克先生的心思,便輕聲對福克先生說:「你是不是想在十一日晚上九點鐘之前趕到紐約?」

福克先生斬釘截鐵地回答:「不錯!」

費克斯又笑着問道:「你還想急着趕上開往利物浦的郵船,是嗎?」

福克先生不耐煩地說:「你這人話挺多的。」

費克斯又問道:「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嗎?你的時間似乎不多了呀!」

福克先生傲然道:「我自有辦法!」

費克斯說道:「我有一個建議,坐上雪撬,一種帶帆的,速度很快!」

福克先生又看了看錶,時間緊迫,再也不能耽誤了。

福克先生馬上答應了費克斯。費克斯帶領福克先生、路路通、艾娥達三人來到一個專門出租雪橇的小木屋前。福克先生花了一筆錢買了一輛大雪橇。

美國北部的冬季到處是冰天雪地,遼闊的平原冰雪堅固如石。在大雪橇上掛上一面很大的帆,藉助強勁的西風,雪橇可以從一個地方很快地滑到另一個地方。它的速度雖比不上一列特快列車,但至少和普通客車的速度不相上下。

福克先生、路路通、艾娥達、費克斯四人踏上大雪橇,四人雙腳同時用力,大雪橇立時在冰天雪地上飛奔了起來。路路通踏在大雪橇前部,費克斯踏在大雪橇的後部,福克先生居中掌桅帆,艾娥達來回在大雪橇前後移動,若是哪方有震動,支持不住,她立時上前援助。四人團結一致,同心協力,大雪橇速度快得出乎他們的意料。

福克先生猜想雪橇現在的這種速度,少說也超過了每小時40英里。照這樣速度,要趕上去紐約的火車看來並非難事。福克先生舒了一口氣。

在半路上,福克他們四人還碰到了幾天未進食的餓狼。餓狼成群結夥,兇狠嚇人。福克他們四人幸虧有大雪橇作掩護,一路飄滑,餓狼奔跑得雖快,但總和大雪橇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艾娥達忽然童心大起,隨手抄起一團冰雪,手上加勁,揚手一擲,一團拳頭大小硬如石頭的冰塊呼嘯著朝跑在最前頭的餓狼身上打去。

只聽得陣陣哀號聲傳來,福克等人回頭一望,餓狼全都駐足不前,引頸長嗥。福克等三個男性再定睛細看時,不由得嚇了一跳,原來那頭一直首當其衝的大狼被艾娥達一塊冰團就擊死了,領頭狼一死,狼群無心再追,都圍着領頭狼的屍體哀號不絕。福克先生、路路通、費克斯都吃驚於艾娥達的手勁奇大,想不到這個嬌滴滴的女子身手竟這般了得,對她都佩服得很。

費克斯此時對捕拿福克先生已經是心灰意冷了,別說主僕難以對付,單是一個泛泛女流也夠他對付的。他這個時候哪裏還敢生逮捕福克先生之心,他想如果福克他們不對付他,那已是他的福氣了。費克斯暫時沒有和福克先生產生敵對的意思,而福克先生他們卻一直把他當成患難朋友對待,所以四人一路上相處得十分融洽,和和氣氣,倒也快活。

福克先生四人一路上平平安安地相處、馬不停蹄地趕路,終於在十二月十一日晚上十一點十五分趕到紐約。

福克先生一下雪橇,立刻就風塵僕僕地趕往紐約港口,他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開往利物浦的英國號郵船在45分鐘前剛剛開走!

福克先生的心情糟糕得很,不過他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他想這一切可能是天意,天公不作美,他也沒有辦法。

但是他沒有放棄爭取時間回倫敦的念頭。他轉念又想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自己用心去做,事情一定能夠做好,他最終還是會成功的。

福克先生又打探了很多地方,也沒有當天或第二天去倫敦的船,只得知下一班船要十二月十四日才起航。

路路通差點就要跳起來罵娘了。

艾娥達也為福克先生擔心着。

但是他們都對此無能為力,束手無策,愛莫能助。

福克先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會有機會的!」

第二天是十二月十二日,按照預定的計劃,距離福克先生返回倫敦的時間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八時十五分僅剩下九天零十三個小時四十五分鐘了。

這一天一大早,福克發現了一個大好的情況,他不經意地看到一艘帶機輪裝備的商船,商船正升着火,看情形即將出海遠航。

福克先生馬上找到了商船的船長。他問船長這艘商船即將駛向何方?船長告訴他這艘船開往波爾多。福克先生表達了要搭這艘船去利物浦的意思。船長剛開始不同意,但福克先生給了他八千英鎊后,他才眉開眼笑地說:「看在這八千英鎊的面子上,我就允許你們四人上船。但我只把你們帶到波爾多。關於利物浦我的船是不會去的。」福克先生真想一拳把他處理掉,但是他不像船長那樣卑鄙無恥、出爾反爾。他冷冷地說:「好吧!那我們就走着瞧吧!」商船船長繼續得意地說道:「別忘了,明天九點鐘開船!到時候不按時趕到,你這八千英鎊就等於白送給我了。」福克先生「哼」的一聲,頭也不回就離開了那個可惡的船長。

福克先生一回到路路通他們住的旅館,馬上就把明天早上九點鐘搭船趕路的消息告訴了路路通他們。福克先生叫路路通他們準備好自己的東西,明天一大早就出發。路路通等人都不知道福克先生花了一大筆錢,才在商船上買了四個位置。路路通真替福克先生高興,因為福克先生的計劃馬上就要圓滿完成了。艾娥達也是像路路通那樣想的。

第二天,路路通一登上商船立刻就明白了實際情況,原來這艘商船是不去利物浦的,而是去波爾多。船長敲詐了福克先生一大筆錢。路路通恨死商船船長了,他真想將那個可惡討厭的船長臭打一頓,但福克先生在身旁,他不敢胡亂揍人,因為他是福克先生的僕人,僕人出手打人,那自然要怪主人管教不嚴了,所以路路通當下便忍住了這一口惡氣。

艾娥達深知福克先生必然又是花費了一大筆錢才上得了這艘船的。她理解福克先生的苦衷,但是此時此刻她卻總是無能為力,愛莫能助,她能為福克先生做什麼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福克先生。

費克斯一直白吃白喝白住福克先生的,他雖然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他卻很固執,他一直認為福克就是倫敦大銀行十萬金鎊被盜大案的作案兇手,他一貫恩怨分明,雖然這些日子福克先生對他極好,但他卻認為這是福克先生偽裝出來的。他認為福克先生裝假對他這麼好,目的是要讓他放鬆警惕,從而不懷疑福克先生就是作案兇手。想到這些,費克斯更加不敢放鬆對福克先生的跟蹤。他的立場就是:即使追蹤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福克先生緝拿歸案。

十二月十二日早上九點鐘,那艘商船離開了紐約港。福克先生見商船離紐約港越來越遠了,正在快速駛向波爾多。他臉上突然得意地笑了笑。他走到船長的面前,他對船長說:「很抱歉,船長先生,我現在必須跟你談談這艘船的去向問題。」船長不解地問:「怎麼?福克先生,我昨天不是跟你講得好好的嗎,這艘船目的地是波爾多。」福克先生哈哈大笑道:「你昨天不是親口對我說這艘船即將開往利物浦嗎?」船長大聲說道:「少來那套,你想耍我嗎?我的拳頭可不比你的小!」福克先生笑道:「講打嗎?你所說過的話,你可不能耍賴!明明是你在耍我,你怎麼反說我耍你?你講不講理?」船長見福克先生這樣戲耍自己不由心中大怒,當下便大聲吼道:「我不跟你那麼啰嗦,想跟我談條件,那就先試試我的拳頭有多厲害吧!」福克先生等得就是船長這句話,他正愁沒辦法讓船長接受他改航直駛利物浦的建議,這時船長提出較量本領,那正合他的心意,只要能打敗這個牛高馬大的船長,什麼話都好說。

乘客們見船長要跟一個紳士打架,這個熱鬧卻是不得不瞧。尤其是英國大密探費克斯,他巴不得福克和力大如牛的船長打起來呢。福克先生要勝船長並非易事,只要福克先生一被船長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到那時候他再順手牽羊,將福克先生逮捕起來,就算艾娥達和路路通聯手來攻他,他也有船長和水手們相助,因為他幫助船長收拾福克先生嘛,這艘商船的工作人員自然把他當作自己人,自己人有難,他們怎麼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費克斯暗自為自己的想法叫好。

福克先生仍然笑着對船長說道:「別忙!這場架是一定要打的,但怎麼打還沒說定呢。」船長性急,說道:「他媽的,打架還有那麼多規矩,當然是用拳頭打啦!難道用嘴巴咬嗎?」乘客都覺得船長這一句話說得過於低級了,都想笑出來,但礙於船長的面子,只得錯過一次大笑的機會。

福克先生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輸了,這艘船就歸我指揮,我想開到哪裏就開到哪裏。怎麼樣?」

船長大怒道:「要是你輸了又怎麼辦?」

福克先生掏出他的錢袋,拍了拍,說道:「這六萬英鎊就歸你!」

7.大獲全勝

船長心頭一震,他暗自算了一下,這艘船他二十年前買的價格是一萬英鎊,年隔時久,已經很舊了,這艘船如果能賣得一萬英鎊那就是大賺了一筆了,現在突然之間,它的價格一下子能賣到六萬英鎊,船長還能說什麼呢。於是他大聲說道:「好!就這樣!」他抖擻精神,右手將外套往後一甩,長長的外套立時從他的身上甩脫了出去,後面一個水手接住了他的大外套,船長露出一身勁裝,肌肉結實,體形魁梧,霸氣十足。旅客見船長露出這麼一手,都知道船長本領高強,高高瘦瘦的福克先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有不少人為船長喝彩起來,也有不少人為福克先生捏了一把汗。路路通和艾娥達都怕福克先生會被粗魯的船長打傷,紛紛要代福克先生出戰,但都被福克先生拒絕了,只得站在一旁為福克先生鼓勁,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幫助福克先生了。

福克先生極具紳士風度,他伸出手在船長面前一甩,彬彬有禮地說道:「請,船長!」船長見福克出手凝重沉穩,顯然是個深諳格鬥之術的行家,但他以為自己本領強過別人,根本就沒有把福克放在眼裏。船長不再搭話,右足大踏一步,呼的打出一拳,直衝福克先生的面門。福克先生嘿嘿冷笑兩聲,也是踏出右足,打出了一拳。「砰」的一聲響,兩人對了一拳,這一拳硬碰硬,立時將勝敗分了出來。船長向後退了一步,但福克先生卻是紋絲未動。

旅客們看得清楚,這一比自是船長輸了。這時突聽一人尖聲叫道:「老船長,你別讓他!」說這話的人正是英國大密探費克斯。費克斯只希望他們二人斗個兩敗俱傷,到那時他就煽動水手們圍攻福克先生他們三人,就算他們三人本領再厲害,但要對付這一船三十多個水手,卻是很難。

眾人聽費克斯這麼一說,都暗想:莫非真是老船長謙讓福克先生,但不像啊!

就在這時候,老船長又打出了一拳,福克先生知道老船長這一拳使出了生平全力,自是非同小可,拳挾勁風,來勢洶洶。福克先生要硬對硬和老船長較量那自是不難勝他,但轉念一想,這是老船長一生榮譽之拳,要是打敗了老船長,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怎麼能夠輸起下這麼大的臉面。當下往後退,側身避過了這一猛拳。老船長見福克側身避讓,他還真以為福克怕他,精神陡長,更不手下留力,呼呼呼接連打出三記猛拳。福克先生見老船長好不識趣,不但不領他的情,還緊緊相逼、得寸進尺,心中惱怒,也不再謙讓。但見福克前閃后移,左挪右動,避過老船長這三記猛拳,老船長三拳打空,心中大駭,正要收拳防守,突見面前拳影飛舞,啪啪的兩聲脆響,他臉上被福克早打兩個巴掌,這兩個巴掌打得他臉上疼痛得很,他頓感不妙,剛要往後退避,突覺腳下鬆動,身子向後仰倒。原來福克先生忽然掃出一腿,生生將他這數百斤的身軀絆得傾倒。老船長立刻想到他這一摔倒,這幾十年的威名馬上就要全部掃地了。老船長身不由己地往後摔倒,突覺后肩穩挺,定睛一看,原來他被福克先生扶住了。福克先生將老船長扶穩站住,笑道:「老船長,多謝了!」老船長此時萬念俱灰,要不是福克及時將他扶住,他這數十年的威名當真要掃地去了。

老船長見福克先生給足了他面子,知道再和福克先生爭鬥下去,那就要算是無賴纏打了。當下便對福克先生說道:「我非常感謝你!你不必謙讓,我認輸了。這艘船歸你。」

福克先生笑道:「我不是要搶你這艘船,我只是想請你把我們送到利物浦,老船長的大恩大德我終生不忘!」

眾人懂得格鬥的都知道要不是剛才福克先生及時扶住老船長,老船長這一摔下去那就敗得太慘了。大夥兒都暗暗稱讚福克先生深明大義、為人正派,是一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艾娥達和路路通忍不住拍掌為福克先生叫好起來。費克斯自知大勢已去,心裏暗叫慚愧。

老船長馬上命令舵手轉向變航,直駛向利物浦,他在一旁親自開船,船速提到了最快。但見船過水退,這艘商船在大海上快得好像要飛起來。福克先生、艾娥達、路路通站在船頭看着前方,他們都很激動,想到馬上就要到達利物浦,他們能不激動嗎?

六個小時后,利物浦終於到了。

福克先生謝了老船長,然後立刻帶着艾娥達和路路通馬不停蹄地趕往火車站。福克先生太激動了,從利物浦有直接到倫敦的火車,他馬上就要回到倫敦了,迎接他的將是勝利。

就在這個時候,費克斯帶着幾個警察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了過來。費克斯拿出了逮捕福克先生的逮捕令。

費克斯對福克先生說:「很抱歉,福克先生,你被捕了。」

福克先生就這樣被關進了利物浦的監獄。路路通和艾娥達都為福克先生傷心了起來。要知道福克先生還有兩天,他一回到倫敦,勝利就將屬於他的了。他們也不知道福克先生犯了什麼罪,但在他們的眼裏,福克先生確實是一個正人君子啊!他們痛苦極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二天一大清早,艾娥達和路路通剛從旅館里出來,他們正要去監獄看望福克先生。這時他們驚喜地看到福克先生帶着費克斯向他們走來。

費克斯紅著臉向艾娥達和路路通解釋道:「朋友們,對不起,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這是上帝跟我們開的一個大玩笑。福克先生是無罪的,有罪的是那個長得跟福克先生極為相似的汪洋大盜。我搞錯了,我向福克先生道歉,我向你們賠禮!」費克斯分別向福克先生等人鞠了一個躬。

路路通大步走向費克斯,把手伸向費克斯的手邊,說道:「握握手吧!」費克斯和路路通握起手來。但見費克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原來路路通惱怒費克斯不分青紅皂白、是非不分胡亂抓人,在和他握手的時候,手上加勁,立刻將費克斯的手緊緊握住。費克斯力氣沒有路路通的大,這一握只握得他痛得喘不過氣來。他想叫出聲來,但有福克先生、艾娥達在旁,這一叫出聲來自是將要把自己的臉面丟盡了。他一直咬牙挺住,死死不叫出聲來。路路通這次卻見好不收,他要讓費克斯嘗嘗他的真正厲害,他不給費克斯點顏色看看,他是不會放手的。最後費克斯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路路通仍是不放手。福克先生瞧得分明,他輕輕在路路通的手上一拉,費克斯的手才得以解脫。費克斯長長吁了一口氣,再看他的那隻被路路通緊握過手時,他嚇了一大跳,原來他的那隻手已經被握得皮貼著骨,骨貼著皮,沒有一點血色。他知道了路路通的厲害。他想路路通真是不可小看,連路路通都這麼厲害,那麼他的主人福克先生更是不能小看了。

最後的結局是:福克先生提前一天到達了倫敦改良俱樂部,他勝利了。艾娥達覺得福克先生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她決定嫁給這個正人君子。福克先生和艾娥達結為了夫婦,他們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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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全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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