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爺難伺候

第10章 少爺難伺候

第10章少爺難伺候

夏司桀的再度造訪,令我的人生直接跳出了糟糕的範疇,直奔崩潰的邊緣。

雖然我也是從有錢人家的千金落魄到如今這般田地,但是跟夏司桀比起來,我深深地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有節操了,至少我現在自食其力,不用麻煩到別人。可夏司桀呢,從他來我這兒避難那一刻開始,簡直每分每秒都在刷新我對下限的認知。

好吃懶做、隨手亂丟垃圾、起床不疊被子、不穿衣服在家裡走來走去……這些我都可以忍,但我實在沒有辦法忍受,他竟然制定了一張服務價目表,來跟我要錢?!

洗碗——5毛一隻

倒垃圾——1元一次

掃地——3元一次

拖地——5元一次

美男按摩服務——8元一小時,買三小時贈一小時,包月只要199

看著這張表,我真是欲哭無淚,如果這傢伙能把自己的商業頭腦,用到繼承家族企業上去,他爸絕對會感動得淚流滿面。

「試營業期間,八折優惠哦。」在我不知用何種言語來表達我此刻心情的時候,夏司桀卻一臉真誠地望著我,那眼神讓我不知該如何打擊他。

最後,同情心戰勝了我的憤怒,我說:「你還是繼續躺著吧,這些服務我不需要。」

「不行!我已經決定了要自食其力!」他搖頭拒絕。

「你這能叫自食其力嗎?」我終於忍不住崩潰了,我說,「我求你了,去躺著,吃東西,或者看電視都行,別胡鬧了!」

「我這不是胡鬧!」他很認真地看著我,「如果你嫌貴,大不了我給你打六折,要不然五折也行啊?五折買一贈一你看怎麼樣?」

這傢伙還沒完沒了起來?我真想對他說,求你了大少爺,別賣勞動力了,賣節操多好?你的節操都已經掉了一地,撿都撿不完了!

就在我煩得快瘋掉的時候,門鈴聲的響起,總算將我從水生火熱中拯救了出來。

「開一次門一塊!」他迅速作出了反應。

「只要你閉嘴,十塊我都給!」我忍無可忍地朝他吼。

「這可是你自己說啊。」夏司桀總算滿足了,閉上嘴,高高興興地跑到門口,朝貓眼裡看了眼,突然愣住了。

門鈴聲不斷地響起,我不知道他怎麼了,只好催促:「開門啊!怎麼不動了?」

他這才慢吞吞地回過頭,一臉苦相地望著我:「千星姐,這十塊我不賺了,你還是自己來開吧。」

是誰能讓夏少爺愁成這樣呢?我一度興奮地以為是他爸又來抓人了,直到我自己走到門口,往貓眼裡這麼一望,才知道事情並如不我想的那麼好。

門外站著的竟是我此刻最不願見的人——黎耀凡。

「他來幹嘛?不會又要找我爸告密吧?」夏司桀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

「有可能哦。」我嚇他。

他顯然被我嚇到了,拔腿就想往房裡躲,卻被我一把拉住了。

「你不是想自食其力嗎?」我低聲說,「給你個機會,一百塊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他猶豫了片刻,咬咬牙道:「兩百!」

「一百五,不幹拉倒。」我白了他一眼。

「成交!」這位大少爺為了錢,真是豁出去了。

「行,先把上衣脫了。」我說。

「什麼?」夏司桀的臉色都變了,抱著胸口拚命搖頭,「我賣藝不賣身的。」

「一百八,脫不脫?」

沒等我說完,他二話不說就扒掉了上衣,還殷切地問:「需要我把褲子也脫了嗎?只要兩百。」

「脫你妹!」我瞪了他一眼,隨即打開了門。

在與黎耀凡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我抱住了夏司桀的胳膊,我能感覺到夏司桀明顯的怔了怔,怕是沒想到我會忽然來這一手。

「有事嗎?」我問。

相比夏司桀的震驚,黎耀凡倒是沒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夏司桀,又把目光挪回我身上,說:「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沒錯,我們正忙著呢,有事白天說不行嗎?」我說著,故作親昵地將臉靠在了夏司桀的肩膀上。

黎耀凡的眼睛眯了眯,不動聲色道:「你們的關係倒是進展得挺快。」

「快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看感覺,對吧親愛的?」我看了眼正在發獃的夏司桀,手在他身後狠狠掐了一把。

謝天謝地,這廝終於被痛醒過來了,與此同時,他身上那套花花公子的程序也總算被激活了。

他把手抽出來,將我一把摟進懷裡,迎上黎耀凡的目光,挑釁道:「阿星說的沒錯,重要的是感覺,過去沒有,不代表現在不能有。況且我們認識那麼久,我早就對她有好感了,要不因為你以前喜歡她,我就表白了。說起來,還得謝謝你成全了我。」

行啊這傢伙!為了一百八,連影帝的感覺都演出來了!要不是事先說好了,我都要被這番話給騙了,更何況別人?

果然,黎耀凡的表情沒剛才淡定了,臉色陰沉,目光折射出某種危險的信號。

我決定趁熱打鐵,讓他知難而退,可正要說話,黎耀凡卻突然詭異地笑了笑。這笑容來的太不尋常,讓我和夏司桀都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你們兩情相悅,但今晚我恐怕成全不了你們了。」黎耀凡說完,突然朝屋裡走了進來。

他這是要幹嘛?

我被這一幕驚到了,心裡著急,挺身擋住了他的去路,問:「你進來做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我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作為房主來自己的房子里住一晚,難道不行嗎?」他說這話的時候,離我很近,身上帶著些許酒氣。

我剛想問他是不是喝酒了,他卻已經推開我,直徑走入了屋裡,在我和夏司桀驚訝的表情中,毫不客氣地四下打量起來。

夏司桀在旁邊推了推我的胳膊,小聲地朝我做口型:「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難道殺了他啊?」我沒好氣地瞪他。

沒想到他竟然咬牙,毅然決然道:「沒問題,殺人一千!」

殺你個頭!!!

那一刻我深深覺得,自己還沒被黎耀凡搞死,就先被夏司桀這個二貨給氣死了!

這屋子裡有個夏司桀就已經夠讓我崩潰的了,而黎耀凡的突然到來則更具毀滅性。

遙想十幾年前,當那一切還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三個人曾一起偷偷躲進夏家的酒窖里,瞞著大人,分完了一瓶82年的拉菲。事後,我們都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夏司桀最慘,被他老爸用藤條抽得一個禮拜沒能出門。

時隔數年,那一晚的瘋狂還猶在眼前,可重聚卻變得如此尷尬。

我沒權利叫黎耀凡離開,唯一能做的只有繼續和夏司桀演戲,而他為了一百八也早已豁出去了,演技好得令人髮指。

「寶貝,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他深情地凝望著我,目光從黎耀凡走進這個屋子開始,就沒再從我的臉上挪開過。

我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但是為了演戲給黎耀凡看,也只能咬著牙配合:「好啊,我要喝冷的。」

「喝冷的對身體不好哦,要不我給你去熱杯牛奶。」

戲是演的很投入,可是……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冰箱里的牛奶已經過期快半個月了。」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抬頭問黎耀凡:「你要喝牛奶嗎?」

「噗!」我忍不住噴了出來。

「不用了。」黎耀凡面無表情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別不好意思嘛,來者都是客,冰箱里還有串葡萄,我去拿啊。」

那串葡萄更誇張,都在冰箱里放了一個多月了,昨天夏司桀來的時候翻箱倒櫃找吃的,連過期的薯片都沒放過,可看了那串葡萄一眼,就默默地把它又放回了冰箱里,可見那葡萄的殺傷力有多大。

雖然我很想一睹夏家大少爺崩潰黎耀凡的現場直播,但是考慮到由他這樣自由發揮下去,真有可能會把洗衣粉都拿出來當茶泡。

為了防止黎耀凡會突然暴走,把我倆都趕出去,我還是決定阻止夏司桀。

我憋著笑,說:「親愛的,黎總才是房東,不用你招待。我困了,我們睡覺去好嗎?」

儘管夏司桀還演的意猶未盡,但他還是依依不捨地把目光從牆角的洗衣粉上挪開了,摟著我道:「好吧,寶貝,我們去睡覺。」說完,又看了黎耀凡一眼,再三提醒:「你自便哦,葡萄在冰箱里。」

黎耀凡的嘴角抽了抽,我想他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想再見到葡萄這種水果了。

我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和夏司桀是怎麼你儂我儂地走進房裡的,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我才迅速從他身邊跳開,並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謀殺親夫啊?」夏司桀捂著肚子,痛苦地看著我。

「下次再敢趁演戲的時候摸我屁股,就不是打你那麼簡單了。」我壓低了聲音,揮著拳頭朝他威脅。

「我這不是為了演的更真實一點嘛……」他一臉委屈。

「那我也讓你痛得更真實一點好嗎?」我揮拳又要打。

他迅速避開,蹦到了床上,朝我做鬼臉:「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

「快從床上下來,你鞋還沒脫呢!」我急得上去扯他,可他卻像猴子似地蹦來蹦去,我一時沒站穩,和他雙雙跌倒在了床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發現自己被夏司桀壓在了身下,他上身什麼都沒穿,精緻的臉龐幾乎與我近在咫尺,長發垂落,觸到我的臉,有些痒痒的。

氣氛在瞬間變得極度詭異,特別是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有些莫名的不安。

我迅速回過神,將他推開,故作淡定道:「人都在外面,你還演給誰看?趕緊睡覺,我都快累死了。」

他愣了愣,隨即笑道:「對哦,我都忘了已經不用演了,看在我這麼入戲的份上,多加二十塊吧?」

片刻的尷尬總算消失了,我把枕頭丟到他臉上,罵了句:「你去死吧!今晚睡地板,不許往床上爬。」

「為什麼啊?地板那麼硬,我會睡不著的!」他哭喪著臉抗議。

「廢話不用說了,再加你二十。」

我說完,再看夏司桀時,人早已躺在地板上了,抱著我那兔子玩偶,笑眯眯地對我說:「晚安,老闆娘。」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晚安,財迷精!」

折騰了一天,我感到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卻不知怎麼的就是睡不著。特別是想到黎耀凡此刻就睡在與我一牆之隔的另個房間里,這讓我更加輾轉難眠。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出現,明明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不是嗎?難道是因為那個荒唐的賭局?如果真是這樣,他未免也太執著了些吧?又或者,他其實另有所謀?

無數的問號盤旋在的我的腦海中,在這個漫長的夜晚深深地困擾著我,也使我消耗了大量的腦力,最後,我終於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飢餓。

鬧鐘在床頭滴答滴答地響著,時針剛過兩點,夏司桀睡得正熟,黎耀凡應該也一樣吧?

我躡手躡腳地起床,打開房門,輕輕走了出去。

客廳里靜悄悄的,我不敢開燈,怕驚動了家裡的兩尊大佛,只好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著往廚房裡走去。

一切本來應該很簡單的,可當我走到沙發邊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撇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倚靠在沙發上。

我被嚇到了,沒想到這麼晚了,黎耀凡不去睡覺竟會坐在這裡,還是說他根本沒去睡過?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更分辨不出他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唯有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緊盯著他。

時間在那一刻變得極為漫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有多久,只覺得雙腿都快麻了,他卻還是紋絲未動地坐在那裡,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看樣子是睡著了。

我感到鬆了口氣,看著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投下朦朧的側影,不禁有些失神,或許這個男人只有在睡著時,才會露出這樣柔和的表情吧?

那一刻,我竟對他產生了些許的同情。

我明白,一個人要始終站在最高點是很累的。就像我父親當年那樣,既要想著算計別人,又要時刻擔心被別人算計,稍微一點個人的感情,都會被無孔不入地媒體放得無限之大,更別說想保有什麼隱私了。

如果我們都能平凡一點,那該多好?

我想我一定是被今晚的月色迷失了心智,所以才會想出這般不切實際的念想,甚至還在不知不覺中湊近他,想要看清他的睡顏。

就在這時,那本該著的雙眼突然睜開了。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又好像理所當然,以至於當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我竟然沒有做出任何驚訝的反應,而是繼續盯著他看。

凝望讓時間變得漫長,幾秒鐘都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那些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畫面,又開始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地重演,不斷觸及著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呼之欲出,但理智卻將我及時的拉回了失控的邊緣。

我收回目光,按耐住狂跳的心,轉身想要離開,手腕卻被抓住了。

「阿星……」他低聲叫我的名字,溫柔得如同十年前。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在他面前暴露出哪怕一點點的脆弱。但他卻始終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並再一次地像剛才那樣叫我。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口口聲聲地說與我有仇,又堂而皇之地在舞會裡棄我而去,甚至還被記者拍到那樣的照片……現在卻為何要來招惹我?

「阿星!」

在他第三次那樣叫我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回過頭,想要質問他。

話還沒說出口,唇就被攫住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我現在甚至懷疑他是否在夢遊,如果是也就罷了,如果不是……那這種一面冷漠地傷害我,一面又假裝溫柔的親近我的精分行為,實在是太噁心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生氣,我甚至已經決定,要不顧一切地狠狠揍他一頓,可就在我準備奮起反抗,讓他知道厲害的時候,客廳的燈突然亮了。

夏司桀站在房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目光從驚訝到憤怒,然後他忽然像發了瘋一樣衝過來將我拉開,並轉身撲向黎耀凡,猛地將他摁到沙發上,揮手就是一拳。

我當時整個人都呆住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卧槽!兩百塊可以把戲演到這個地步,太TM不可思議了!

一切並沒有因為我的驚嘆而結束,黎耀凡很快作出了反擊,抓住夏司桀的頭髮,毫不猶豫地回敬了他一拳。

夏司桀最寶貝的就是他的臉和頭髮,現在卻全被黎耀凡毀了,那還得了?他的眼睛都紅了,撲過去要跟黎耀凡拚命。黎耀凡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立刻做出了回擊。

兩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誰都不肯讓誰,我在一旁看著,驚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我不是沒見過他倆打架,但是打得像今天這麼激烈還真是頭一次,我很怕再這樣打下去,他倆受傷是小,砸壞了我的傢具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到這兒,我趕緊想去阻止,可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夏司桀竟然順手拿起了放在柜子上的花瓶,欲向黎耀凡砸去。那可是我媽最喜歡的一個花瓶,我當時心都揪了,趕緊跑過去擋在了他面前。

「走開,別攔著我教訓他!」夏司桀頭髮亂了,臉花了,嘴角還淌著血絲,樣子看起來爺們極了。

但是這不能成為他砸我媽花瓶的理由,我勸他:「你冷靜下,先把花瓶放下!」

「走開,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為什麼還要攔我?」夏司桀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沒攔你,是花瓶,花瓶……」我當時很著急,怕他衝動,沒再解釋便撲過去搶那花瓶。他自然不願給我,你搶我奪之間,他不知從哪兒來了股蠻力,將我狠狠推了一把。

我手裡拿著花瓶,瞬間失去了平衡,眼角的餘光撇到想要衝過來扶我的黎耀凡,但已經來不及了,一陣巨響過後,我的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劇烈地疼痛感隨即傳來,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后後腦勺,發現濕漉漉的,縮回來一看,滿手都是血。

當時我就懵了,半天才回過神,傻笑著安慰自己:「幸好,花瓶還在……」

我以一種很壯烈的方式,終止了黎耀凡與夏司桀的打鬥,更保住了我媽最喜歡的花瓶,我覺得這點小傷還是值得的。

但是他們倆卻顯然不這麼認為。

夏司桀的臉當時就白了,驚慌失措地看著我,想要過來扶我,卻又有些懊悔,腳步躊躇之際,黎耀凡已先他一步,衝到了我面前,焦急萬分地問:「阿星,你怎麼樣?阿星!」

我看看手上的血,又看看他,腦袋因為失血過多,好像有點短路。

「我送你去醫院。」他說完這句話,果斷脫下西裝蓋住我的後腦勺,並迅速將我橫抱了起來。

我獃獃地望著他,見他朝已經不知所措地夏司桀喊:「別傻站著,去開門!」

夏司桀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跑去打開了門,門一打開,黎耀凡就抱著我往樓下沖。

我當時腦袋已經思考不了什麼問題了,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地,有些頭疼,有些犯暈,還很想吐。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能打抗壓的女壯士,我深感自己今天的表現有失常態,但事實卻是,我不僅受傷了,而且還傷的不輕。

當黎耀凡驅車闖了好幾個紅燈,將我送到醫院的時候,我已經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之間,眼裡看到的全都是黎耀凡焦急的側臉,和朝醫生大吼時激動的神態,與他往日里那副冷酷無情的樣子相差甚遠。

我當時覺得特別不可思議,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還傻乎乎地勸他:「你……你別激動,我……我沒事……」

「你敢有事試試看?」他竟然凶我。

我感到很委屈,有沒有事又不是我說了算的,況且受傷的是我,你急什麼?要急也急你的小女朋友去,人家才十七歲,花樣年華,膚如凝脂,哪是我這奔三的老女人可以比的……想到這兒,我就特沮喪,一沮喪頭就更疼了,一疼就真暈了。

事實證明我暈的時機很准,完全避過了醫生對我的搶救,當我醒來時,人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了病床上。

我感到頭還有些暈,慢慢睜開眼,看到黎耀凡正側身,像尊塑像似地站在窗邊。他的目光凝視著窗外,白色的襯衫上沾著的幾團血跡已經發黑,看上去格外礙眼。

這讓我不得不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幕,想起了他為我闖過沿途的紅燈,抱著我衝進醫院,以及朝我發火說「你敢有事試試看」時那焦急的神態,心中不免產生了一絲觸動。

就在個時候,黎耀凡突然動了動。

我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為了防止此刻的相處會引起尷尬,我決定無論如何也不睜開眼,假睡到底。

這樣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朝我走過來,腳步聲由遠而近,終於在我的病床跟前停住了,高大的身軀擋住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即使閉著眼,我還是能真實的感受到那兩道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有些緊張起來,生怕他發現我已經醒了,可他卻忽然出人意料地撫上了我的臉。

我仍閉著眼,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他溫熱的手掌在我的臉上輕輕摩挲,通過神經,真實而清晰地刺激著的大腦。

「你怎麼還是這麼倔?」我聽到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一如十年前。

心頭猛地一緊,像被什麼牢牢抓住了似地。

「笨蛋,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在演戲?就你那點小伎倆,瞞得過我嗎?自作聰明,只會傷到自己。」他的手指描著我的眉,繼續低聲自言自語,「你本來不該被牽扯進來的,為什麼要突然出現?是嫌我忘你忘得不夠徹底嗎?就算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了,還是不甘心,或許……」

幸虧他沒再說下去,不然我真怕自己的眼淚會奪眶而出。

我對自己說,不要相信他,這是個賭約,認真你就輸了。但是這番話卻讓我不得不承認,我們都一樣,把愛藏在心裡,即使過了十年仍無法忘卻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

然而木已成舟,就算我們都不願承認,可事實永遠擺在眼前:他的父親因我而死,我的家庭因他而散。那不共戴天的家族恩怨,早已在我們之間劃出一道永生永世也無法逾越的鴻溝,即便我們可以拋開所有世俗的眼光,但我們能面對內心的拷問嗎?

想愛,卻愛不得;想忘,又忘不了。

這大概就是人世間最殘忍的詛咒。

那天,黎耀凡說完那些話后,就起身走了。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我才敢睜開眼,任眼淚剋制不住地落下,無聲痛哭。

有護士進來看見,問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心痛得像被絞過似地。

「我去叫醫生!」年輕的護士大概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焦急地說。

「別!」攔住她,咬著牙說,「我沒事,只是想到不開心的事,有點難過。」

「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啊?」她小心翼翼地問。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過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嘛,告訴你個好消息,醫生說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很快就能出院了。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笑眯眯朝我道,「我上來的時候,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要我把這封信帶給你。」她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個淺藍色的信封遞給我。

我抹乾淚,好奇地將信拆開,發現是夏司桀寫給我的。

千星: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決定回家了。這段時間,因為我的任性,給你造成了許多麻煩,還讓你受了傷,我感到很抱歉,在這兒說聲「對不起」。

其實我一直很後悔,你和耀凡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卻沒有在你們需要我的時候出現,而是選擇了一味的逃避。這麼多年來,我不斷地自責,卻始終沒能成熟起來,更不敢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現在,是我該回去承擔的時候了,我決定為我年輕時的不懂事付出代價,這是我應得的懲罰,希望以此能減輕我所犯下的錯。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可天下卻無不散之筵席,以後的路我會靠自己走。

如果有一天,當我真正敢面對自己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守護你。

桀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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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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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少爺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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