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不渡·寧謐(10)

第24章 雪不渡·寧謐(10)

第24章雪不渡·寧謐(10)

寧謐面色微紅,低眉悄悄看了展雲鵬一眼,不料展雲鵬突然抬頭朝她看來,目光對視,她臉色又是一燙,突然間失去了所有言語。

「抱歉,」展雲鵬訕訕笑道,「在下此次前來孤影山只為陪同師兄,別無他意。恐怕要辜負二小姐的厚望了。」

寧若不由得心生怒意,「呵,展公子既然來了,何必出言推辭,難不成我姐姐還配不上你?」

「不,二小姐誤會了。寧謐小姐天人之姿,聰慧無雙,只是……」頓了頓,展雲鵬彷彿下了重大的決心,和顏道,「只是在下已經有了心愛之人,不敢再奢求其他。」

這句話如晴天里陡然劈下的一記驚雷,擊碎了巍峨山嶺、高聳城牆,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頃刻間土崩瓦解,揚塵漫天,最終化為青煙消散在瑟瑟秋風之中。

寧若怔如石像,渾身僵硬,直到沈昱攬住她,她才茫然回神,回頭問沈昱:「公子,他剛才……他剛才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呢。」

「寧若……」

「我沒聽清楚,我沒聽清楚啊……」寧若似失去理智一般,開口卻只重複這句話。

沈昱下意識將她攬近自己,從容如他也不禁隱隱擔憂起來。看來他還是把寧若想得太過堅強了,無論如何,她始終是個鮮經世事的女子。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或許對她來說,時間將會是最好的答案。

「夜離……」寧若猛然清醒過來,拽著沈昱的衣袖道,「公子,你快讓夜離……」

「夜離根本不是葉滄海的對手,寧若。」

是啊,她怎麼忘了,沈昱早就說過,她和簡寧楓、謝繪翎三個人聯手都不一定是葉滄海的對手,而夜離的武功才略高出簡寧楓。

「呵,」寧若無奈地發笑,「放眼此處,唯一能與葉滄海抗衡的恐怕也只有展雲鵬了。」

沈昱搖頭:「不,還有一人。」

「你是說……」

「對,睿王。」

率京都玄天營三千精兵擊垮戎國五萬虎狼之師的睿王;大敗宿國第一勇士,並以此為賭約收回明武二十三年被迫割讓給宿國的珧辭、涵陰兩座城池的睿王;平定北疆叛亂,生擒被稱為「大漠狂鷹」的叛軍首領伊爾帕的睿王……

寧若苦笑。這樣的睿王,武功應該不在葉滄海之下,或許還更勝一籌。可是,這樣的睿王永遠只屬於沈晚歌一人!

睿王身份特殊,若真打敗了葉滄海,不娶寧謐難堵悠悠眾口。再者,睿王本就功高蓋主,他若出手,早就懷疑他有謀反之心的皇帝定會以為他有意將驚鴻山莊收入囊中,而驚鴻山莊富可敵國,當朝武將中又有不少是澹臺謙的舊部,如此一來,他的勢力無疑會更加龐大,皇帝又豈會善罷甘休。

「公子說笑了,睿王是萬萬不可的。」

沈昱點點頭:「你說得對,睿王萬萬不可。所以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既然展公子已有……」寧謐極力擠出笑容,「已有心上人,寧謐怎會勉強。寧若自小被慣壞了,口無遮攔,還望展公子不要怪罪。」

如此簡短的一句話,開口時,世間還是茫茫滄海;閉口時,萬物卻已化作桑田。寧謐勉強支撐著表面微笑,沒人能看見,此刻她心裡已是一片死灰。若非謝繪翎和阿汐在後面扶著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站立。

葉滄海,這個陌生的名字尤為刺耳。寧謐強迫自己與他對視,然而才他看了一眼,她準備好的所有話頓時噎在喉間,哽得她一陣生疼。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和葉滄海明明是第一次相見,心裡卻總有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奇怪感覺。

「葉公子,」澹臺明宇道,「既然如此,舍妹就託付與你了。」

葉滄海充耳不聞,他慢慢走向寧謐,每走近一步,寧謐的心跳就快一下,等他近在咫尺,她也不知怎的就開了口:「你,你的傷沒事吧?」

聲音低而顫,也只有離她最近的幾人聽到了這句話。

「你怕我?」葉滄海答非所問,繼而又淡淡道,「放心,我不會娶你的。」

「我……」

澹臺明宇擋在寧謐身前,揚眉道:「葉公子,我澹臺明宇堂堂驚鴻山莊莊主,自是說一不二,今日將睿王請來也是為了做個公證。所以,不管你是殺人兇手也好,死囚逃犯也罷,你既然打敗了所有人,澹臺寧謐就是你的妻子!無論你認還是不認!」

「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寧若掙脫沈昱的手,再也忍不住心中憤懣,大聲道,「澹臺寧謐她是你的妹妹,不是禮物,不是說送給誰就送給誰的!你怎麼能把她嫁給一個連親生父親和兄長都能狠心殺害的魔鬼?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寧若……」

「說什麼言而有信,說一不二,真是冠冕堂皇!你只不過是為何維護你和整個澹臺家的面子而已!難道姐姐在你心中的分量還沒有面子來得重要?如果真是這樣,你和葉滄海有什麼區別!」

「啪——」

火辣辣的疼痛之後,只留下鮮紅的五個指印。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一乾女子更是驚叫出聲。

寧若捂著左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澹臺明宇:「你打我?」

「寧若,你哥哥他其實……」謝繪翎安慰她,卻被她生生打斷。

「你從來都沒罵過我,今天因為葉滄海,你卻打我?」寧若冷笑,一把推開身邊眾人,狂奔而去。

「寧若……」

「小姐——」

謝繪翎和卿宜在她身後大叫,她卻置若罔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盡頭。

「明宇,你怎麼出手打她?」謝繪翎話語中帶著責怪之意。

澹臺明宇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她去吧,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相思

軟劍蹭然出手,劍光飛閃,朝著懸崖邊一塊大石頭當空劈下。剎那間石塊崩裂,碎石飛濺。可這樣似乎還不足以發泄心中的怒氣,寧若咬牙切齒,朝雲霧翻滾的山谷大聲喊了句:「澹臺明宇你是混蛋!」

回聲響徹山谷,和著霧氣起起伏伏。

過了良久,身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寧若以為是沈昱來了,頭也沒回,道:「公子,你跟我說會沒事的……」

「你的公子又不是神仙,豈能事事都料到。」女聲輕柔如暮春飛揚的柳絮,悄然落在寧若心頭。

「姐姐?」寧若回頭,「怎麼是你?」

寧謐走近她,笑著搖搖頭道:「怕你氣壞身子所以來看看你唄。你這丫頭,從小脾氣就這麼差,什麼時候能改改啊?怕是也只有你的公子能容忍你了吧。」

「姐姐!」寧若嗔了一句。被寧謐這麼一打趣,她心裡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半。想了想,她不由嘆了口氣,拉著寧謐的手道:「姐姐,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比我更難過,現在反倒是你來安慰我。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如果我不逼展雲鵬去挑戰葉滄海,他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你,我……」

「說什麼傻話!你別多想了,無論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寧謐苦笑,「從前已經被薛慶拒絕過一次,現在再被展雲鵬拒絕一次又何妨,無非是失了面子而已。反正我澹臺寧謐這輩子也不打算嫁人了。」

寧若怔怔地看著僅年長自己一歲的姐姐。縱使在外面被傳得如何美麗聰慧,如何完美無瑕,縱使人前她始終保持著雍容的微笑,大方得體,謙和有禮,是不折不扣的名門閨秀。但是寧若知道,姐姐也是個普通人,她也會哭,會鬧,會使小性子,她的心其實很脆弱。

一年半以前,面對薛慶的拒婚,姐姐只是一笑而過,並未往心裡去。那是因為她不愛薛慶,於她來說薛慶不過是一個稍微出眾一點的男子而已,被他拒絕了無非是失了個面子。

可是如今,姐姐死心塌地愛著的展雲鵬卻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了她!

透過那勉強撐起的微笑,寧若彷彿看見姐姐的心正一寸一寸化成了灰,在風中消散湮滅。

一寸相思,一寸灰。

「哈哈,果然是姐妹情深啊。」低沉的笑聲自身後傳來,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寧若和寧謐同時轉身,只見一位戴面具的青衣男子不緊不慢走向她們。雖看不見他的臉,寧若卻覺得他臉上的笑很輕蔑,似乎根本未將她們放在眼裡。

「你是什麼人?」寧若警惕地將寧謐護在身後,右手悄悄摸上劍柄。

青衣男子不以為意,依舊散漫道:「二小姐莫慌,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向令姐討一樣東西而已。」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馬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最後一個字出口,軟劍離身,蹭然掃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不慌不忙,一甩衣袖,銀劍從中而出,迎面擊向寧若的軟劍。寧若感覺到他功夫不弱,絲毫不敢鬆懈。只是她的功夫顯然不敵對方,手中的也劍越來越沉。她咬著嘴唇,心裡從未像現在這般後悔以前沒好好學功夫。

從前堂哥對她說,女孩只要學好琴棋書畫就夠了,她和晚歌一樣,天生叛逆,非要反其道而行之。堂哥拗不過她,請了師父教她武功。然而久而久之她厭倦了,便三天打魚兩天晒網,至今武功平平。

「寧若小心——」眼見寧若就要中招,寧謐忙出言提醒,心也跟著飛速上竄。

可青衣人的武功畢竟在寧若之上,躲得了一招卻躲不了第二招。

驀地被薄薄的劍刃抵住脖子,寧若身子一涼,僵硬如石像。

「二小姐,承讓了。」青衣男子笑得格外溫婉,「我說過不傷你就一定不會傷你,別怕。」

「別傷害她!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就是!」寧謐急得眼睛都紅了,幾乎就要哭出來。

青衣男子回頭,溫柔道:「大小姐別急,我不會把二小姐怎麼樣的,只是她性子太烈了,你勸勸她,讓她別耍什麼花招,也別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們,澹臺明宇現在收拾殘局還來不及,沒空管你們,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安分點,乖乖聽我的。要你們的命,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寧謐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走到懸崖邊,回頭沖青衣男子道:「好,我相信你。不過你得先放開她,有什麼話過來這邊說。」

「世人都說澹臺寧謐聰慧無雙,心細如髮,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當初我沒有早些……」說到這裡他猛然打住,因為面具的緣故,看不出是不是在笑。片刻后,他鬆開了架在寧若脖子上的劍,轉身向寧謐走去。可是才走三步,他又回頭沖寧若道:「二小姐,我知道你小聰明多,不過對我來說都不管用,你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一下子被他看透了心思,寧若急忙收住正要向前邁的腳步,咬牙不語。

待走到懸崖邊,青衣男子突然一改先前的溫柔,劍唰的架在寧謐脖子上。在寧若的驚呼聲中,他順手抽出了寧謐頭上的發簪,一邊回頭喝道:「不想她死就別動!」

寧若心急火燎:「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個瘋子!」

「對,我是瘋了,早在遇見她的那一刻我就瘋了。」青衣男子怔怔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心中的某個人。不過他很快就警惕回神,盯著寧若道,「我勸你最好站著別動,再不老實我就殺了你澹臺寧謐!」

他一激動,貼著寧謐脖子的劍便往前縮了一分。

寧謐感覺到頸中一陣細小的刺疼,頃刻間鮮血便沿著劍刃滲出,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尤為刺眼。

「姐姐——」寧若嚇壞了,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青衣男子將簪子遞給寧謐,壓低聲音:「我想跟大小姐討的東西,就是你舉世無雙的容貌!不過我從不傷女人,只好麻煩大小姐親自動手了。只要你將臉毀了,我就如約放了你們姐妹二人,如何?」

「好!」寧謐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寧若大叫:「不,姐姐,不可以!」

青衣男子根本沒理會寧若,繼續對寧謐道:「爽快,那就動手吧。只要你的臉毀了,你們就可以走了。」

寧謐緩緩閉眼,簪子尖銳的一端剛觸上皮膚,她就聽見寧若喊了聲,「薛慶,」手不由得一顫,簪子啪的落地。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寧若,臉上寫滿了不解和驚訝。

「我知道你是薛慶!」許是由於太過氣憤,寧若一邊冷笑,身子微微顫慄,「是水綠那小賤人讓你這麼做的吧?你可考慮清楚了,我姐姐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澹臺寧若發誓,一定會讓你們整個薛家陪葬!」

這話不是危言聳聽。當她從青衣男子的言行舉止中隱約猜到他的身份,又想到那日葛天行所說的話,心中怒氣便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青衣男子哈哈大笑:「不愧是沈昱看上的女人。不過二小姐好像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我本不想傷你們性命,既然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那我就留不得你們了。」

「真的是你?」寧若握劍的手一分一分加重。她原本只是猜測,為救寧謐便不顧一切將心中所想喊了出來,未曾考慮過後果。如今……

就在薛慶分神的剎那,寧謐猛一推開他的手臂。薛慶警覺,反手去抓,孰料寧謐孤注一擲,拖著他縱身往前一躍,二人竟雙雙墜下懸崖。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薛慶的呼喊聲便被雲霧所淹沒。

「姐姐——」寧若腦中轟然如雷鳴,她跌跌撞撞跑到崖邊往下看,可眼前蒼茫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想到寧謐墜崖時決絕的眼神,她心一橫,不顧一切地跟著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呼,周遭儘是一片蒼茫。然而下一刻她便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隨即又被風吹散。睜眼,只看見一道劍光閃爍,噌的插入崖壁之中,劃出陣陣火花。

「公子?」寧若不可置信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側臉,腦中空白如翻騰的雲霧。她是永遠不可能忘記這張臉的,柔和儒雅,寧靜出塵,不似簡寧楓的深沉,也沒有葉滄海的剛毅,卻總能讓她覺得莫名的心安。

沈昱腳尖在崖壁上一點,抱著寧若借力往上躍去。寧若只覺得又一陣風飛速刮過,再次睜眼他們已經在懸崖邊了。若非沈昱手上確實拿著劍,剛才的一切真的就像是一場夢。

「公子,你……」寧若死死盯著沈昱手上的劍,眼神躊躇。可她還沒來得及等到沈昱給她一個解釋,視線又被飛閃而過的黑衣男子所吸引。他依舊是那樣的冷厲,面具後面的眼中似藏著無數秘密。

寧若凝眉:「是你?」

「寧謐呢?」

「姐姐她……」話說到一半,寧若哽咽,再也接不下去。

「寧謐呢!」葉滄海陡然提高了聲音,冰冷刺骨,讓人不寒而慄。寧若被他嚇壞了,怔怔地回頭望了懸崖一眼,咬唇不語。

幾乎毫不猶豫的,葉滄海徑直走到懸崖邊往下一躍,好似他面對的不是生死,而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寧若完全驚呆了。她知道葉滄海喜歡姐姐,倒沒想過他居然痴到如此地步,可以連眉頭都不皺就將自己的生命付出。哪怕是她,剛才在懸崖邊也是猶豫過的。

葉滄海這個人,的確很難被人看懂。如果不明白,為何一個弒父殺兄的冷血之人,為了心愛寧謐卻可以連生死都置之度外。難道她一直看錯他了?

飲水

懸崖下面就是出雲谷,雲霧未散,無路可循。寧若擔心寧謐,只得再次冒著隨時喪命的風險走了一遍清暮棧道。沈昱一直在身邊陪著她,話不多,卻令她甚是心安。

他們是在上次避雨的山洞裡找到寧謐的。

天色已晚,洞中燃著的篝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寧謐正安靜地躺在一堆干樹葉上,身上蓋著黑色的衣服。葉滄海靜靜坐在一旁守著她,看見寧若他們進來,也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繼而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寧謐身上。

「姐姐!」寧若匆忙跑進山洞,喜憂參半。等走近了她才發現,寧謐臉上赫然蓋著一張絲帕。那絲帕她認得,上面有寧謐親手繡的荷花。

一種極可怕的感覺飛速湧上心頭,寧若身子僵硬,停在半空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姐姐……」她咬著唇,終於鼓足勇氣,顫顫地揭開了那條絲帕。當寧謐血肉模糊的面容闖進視線,她驚叫一聲,僵硬的手已經無法承受半點重量,那絲帕就跟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掉了下去,卻在半空被一隻手接住。

葉滄海甚至沒有抬頭看寧若,他將絲帕重新蓋在寧謐臉上,低聲道:「她還在昏迷,不要吵到她。」

「這是怎麼回事?」淚水汨汨而出,寧若想看仔細寧謐的臉,視線卻一片模糊,「姐姐她……她的臉……」

「薛慶給她當了墊背,已經死了。她沒大礙,只是臉磕在了石頭上。」

聽葉滄海說完,寧若足下一踉蹌,險些栽倒,好在沈昱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寧若喃喃,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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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傲骨女子:相思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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