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屋裡弔死的人

第十五章 屋裡弔死的人

不知什麼年代的廢棄老宅,落魄的棺材鋪,除了一些棺槨,空蕩蕩的。

荒涼,破敗,陰森,詭異……死氣沉沉是這裡唯一的永恆主題。

這裡比之前的野墳地,還要恐怖無數倍!跟在鄭觀緹身後,我惶恐地四處張望,周圍別說人,連一個活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鄭觀緹繞過一口詭異的豎棺,進入更深處,消失了聲音,當一個個慘白燈籠搖曳時,宅子深處居然傳來輕哼的恐怖童謠;

「月兒搖,月兒搖,月兒彎彎尾巴搖,貓婆婆,微微笑,牙齒尖尖喵喵叫。」

「月兒搖,月兒搖,月兒彎彎尾巴搖。千年貓,仰天嘯,化作陰靈把仇報。」

鄭觀到底在幹嗎?

我躡手躡腳走進去,面前是一條狹長的走廊,也不知道通往老宅何處。

鄭觀緹的聲音,飄飄忽忽湧出來,在黑暗走廊回蕩著。

但我還是跟著走進去,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手電筒光因為身體的顫抖,在狹長的走廊里不停晃動。

脫落的牆皮,隨處可見的蜘蛛網,還有牆上,地上可疑的血跡,這是我進入老宅子后,看到的畫面。

穿過狹長走廊,看到鄭觀緹推開一扇屋門走進去,門上有字——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這是一間更大的棺材屋。

我躲在牆角,鄭觀緹進屋,門開著,單單月光照射進去,我看到裡邊正中央擺著一口鐵棺,真是鋼鐵澆築成的一口棺槨,長能有六七米,黑黝黝的色澤,看得人心口發涼。

鐵棺,歷史上幾乎沒聽說過,唯一存在的歷史,據說是為了鎖住某些天降大凶的死物。

鐵棺材上銹跡斑斑,棺蓋開著道縫,鄭觀緹伸手輕輕一拉,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鐵棺被徹底打開!

我伸長脖子望向棺內,月色幽幽,棺底下居然有一堆灰白色的東西。

這是……誰的骨灰?

風情萬種的鄭觀緹,將滴血的紙箱放下,彎下腰,將臉湊到那堆骨灰前,似乎在聞著什麼……

看到這畫面,我嚇得頭皮嗡地一炸!我擦!她究竟在幹嘛?

為了看得真切,我小心換了個角度,更加靠近屋門,只見鄭觀緹聞了聞骨灰,居然滿意點了點頭,臉上那股笑容,怎麼看透著無盡恐怖感。

鄭觀緹打開紙箱,將白色骨灰捧入箱子里。

猩血混合著骨灰,空氣里瀰漫起一種詭異到極點的氣味。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快被嚇瘋了!我無法想象鄭觀緹下一步會做什麼。

我想要跑……

我被嚇得牙齒哆嗦時,鄭觀緹伸出慘白色的小手,手裡有一支毛筆,筆尖沾著紙箱里的「紅墨」,然後開始在鐵棺上寫寫畫畫……

她半蹲著,表情認真,些的東西我完全看不懂,半個鐵棺都寫滿了,詭異的紅色,在月色映襯下,彷彿在鐵板上跳動……

……

然後她輕輕一跳,居然躺進了棺材里!

我X!

望著棺蓋在一點點壓上,我感覺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炸了起來!

偏偏這時,焚屍爐里傳來鄭觀緹的笑聲;

「殷淮,這裡很舒服,你也進來躺躺!」

我嚇得三魂丟了兩葷,轉身狂奔!

衝出棺材鋪的老宅子,我用盡全部氣力,沒命地逃!風吹的我臉頰生疼,可越跑,我越感覺身後有東西在追我!

但我偏偏又不敢回頭看!那種生死交替的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

穿過野墳地,從一個個死亡墳包間跑過,偶爾間,不遠處閃起紅紅綠綠的幽火,以及一些低沉沙啞的嘶鳴聲,我感到胸膛都快炸了。

我哪裡敢停下,也不敢回頭。

終於回到了酒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躺在地上喘了很久才緩過勁。

恢復體力后,滿身臭汗,我趕緊去洗個澡。

只是,在我洗澡的時候,衛生間角落,那根白色的排水管,斷斷續續,飄出一兩聲很低很低的慘叫,似乎有人被溺死在下水道的聲響。

我X他大爺的,這什麼鳥酒店啊!

洗完澡,那也不想去,直接躺在休息室睡覺,管他有沒有人住店。

天亮,英嬸敲開休息室的門,放下一份早餐就走了。

洗漱后在前台吃早餐。

英嬸過來,給我問了109房間鑰匙,我沒當回事,「畫家的門,不是常年開著嗎?」

畫家張子安的門,據我所知,一直沒有鎖,都是掩門而已,按照他的意思,說他那些「無頭女人」的畫,畫出來是給人欣賞的。

英嬸搖了搖頭,然後去開109的門。

奇怪的是,鑰匙居然打不開,裡邊反鎖了,我走過去敲門,沒人回應,透過門縫觀看,不見張子安的身影,英嬸表情有些怪,她開始用蠻力開門,一陣晃蕩后,門開了。

可是這房門一開,英嬸就發出了一聲嘶心裂肺的驚叫,就好像見到了鬼似的,一下就竄出去幾米遠。

我問她怎麼了?

英嬸臉色煞白,滿臉驚恐的指著房門裡頭,花容失色的叫道,「死……死……死了……」

英嬸不是啞巴嗎?怎麼能說話,難道極度恐慌下,能發出一些簡單辭彙?

看到英嬸那驚恐萬狀的模樣,雖然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麼害怕的東西,但是我心裡卻已經感覺到不妙了,心道誰死了,總不能是張子安死了吧?

英嬸嚇得面如土色,支支吾吾說不清話。

我也只好趕緊推開房門,往房間裡頭看去。

房門打了個半開,外面日頭雖大,但是房間里光線卻很差。我往裡頭一瞥,麻痹的可沒把我給嚇死,只見房間里的房樑上竟然吊著一個人!

那人臉正朝著門口,穿著一身黑衣,房間里光線雖然差,但是我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上吊的人,這個人不是畫家大叔,還會是誰呀?

張子安臉孔白得嚇人,就像是白紙似的,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

或許是猶豫上吊窒息的原因,他的一對瞳孔就像兩個鴿子蛋似的暴凸在眼睛外,怒目圓睜,滿臉痛苦猙獰的表情。

更讓人心裡發寒的是,他竟然咧著嘴在詭笑!

就好像他在臨死之前,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似的,死相十分的詭異。

我膽子雖然不小,可是張子安那副恐怖瘮人的死相實在慘絕人寰,我頓時就是一驚,心裡咯噔一聲,差點也像英嬸一樣叫出了聲。只覺得後背直冒寒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過我有個困惑,畫家大叔好好的,怎麼就會死了呢?而且還是上弔死的!難道他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嗎?還是遇上了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心裡十分的鬱悶,上次為了體內「屍爐」的事,張子安幫過我,雖然被鄭觀緹說這位畫屍工是在害我,可我們有過交談。

張子安說,他是為了酒店二樓的秘密,才千里迢迢跑來。

住店好些天了,一直悶在屋裡,啥也沒幹呢!怎麼可能想不開呢!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事情倒底是為什麼。

說實話,除了心中的疑惑,此時我真的嚇得不輕,十分的害怕。但是我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英嬸報不報官並不重要了。

我自己鼓起勇氣,慢慢朝房間里走了進去。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張子安身前,他的鞋子掉在了地上,光著腳丫。我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腳,入手一片冰涼,心裡一跳,我知道他是斷氣很久了,因為他的身體都早已僵掉了。

也就是說,張子安是在昨天晚上死的。

「不對啊!」

抬起頭,近距離觀看下,張子安那張因弔死而扭曲的臉,分外可怕。

他張大的瞳孔里,透著說不出的恐怖,似乎死前遇到了什麼悚然事件?

在門外時,他不是咧著嘴在獰笑嗎?

怎麼幾分鐘時間,張子安的臉變了?

難道……沒有死透?

可他的身體已經涼涼了啊!

昏沉沉的房間內,望著這具腳不沾地吊在空中的屍體,我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瞳孔猛地一縮,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時,我發現在屍體下方的椅子壓著什麼東西,彎腰一看,是幾張泛著墨綠光澤的冥錢……

很熟悉的色澤,不是昨夜白皮男石異的「賭資」嗎?

不會。

石異將畫家張子安殺死了吧?

我將冥錢拿起放入懷裡,急匆匆離開了,沒多久,酒店老闆黃鐘來了一趟,將屍體匆匆運走前,交代了我一句,「殷淮,這事要保密,不該說的,別私下亂嚼舌根,否則你會惹禍上身。」

不得不說,今天是個很乖的日子。

鄭觀緹去了老宅子棺材鋪,一夜未歸。

畫屍工弔死。

穿壽衣的龍婆不見蹤影。

坐在監控室內,102房間里,白冰今天沒有跳舞了,盤坐床上,入定的姿勢,她胸前的小弔帶上,染著一片猩紅血跡,似乎受過什麼致命傷?

鳥嘴女的房間呢!

殺豬男不見了,鳥嘴女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畫面里,幾乎看不到她呼吸的動靜,好幾次,我都想去敲門,看她是不是慘死了。

酒店似乎遭到了什麼劫難?

話說……月中十五……還有好幾天吧……二樓上的東西……也沒有下來啊!

傍晚,天空下起小雨,這時渾身濕漉漉的鄭觀緹回來。

可能是昨夜鑽進棺材的原因,她身上散著一股難聞的腐爛氣息。

雨水打濕她的衣衫,更突顯一種誘惑美感。

可一想到昨夜在棺材鋪的事,我心裡就一陣心悸,「鄭……鄭美女……去哪了?」

鄭觀緹邪魅一笑,暗紅的眼睛,形如受傷后的野獸在獰笑,「殷淮,你能安然無恙,出乎我的意料啊!」

接下來,鄭觀緹說了一件讓我渾身發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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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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