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都要死
我不由一怔，人有點懵，問他們究竟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這樣做？
陳家男人剛要說話，女人立刻把他往身後一拉，搶在前面說道：「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昨天夜裡，我家婆婆臨終前，心裡還惦記著你的好，想報答你，就讓孩子轉告我們，給你送個羊頭過去。」
見我不太相信，女人又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嫌隔應掙脫開，她也不在意，又說：「王朝啊，我們也是幾年老鄰居了，你還怕我家會害你啊，放心拿回家吃，絕對不會有事，相信嫂子，對了你家沒有燉羊肉的調料吧，你等著，我家有，我給你拿去！」
這女人越是大方，我就越不敢相信她的話。
更何況，假如真像她說的那樣，羊頭是陳大娘用來報答我的，那她男人為什麼要偷偷摸摸把東西放我家門口，還在我找上門時死不承認？
我把羊頭拿在手裡，半信半疑的說道：「那就不浪費陳大娘的一片心意了，調料我家有，我先走了，陳哥陳嫂，你們節哀。」
到了樓下，我就把羊頭丟進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一早，我向頭兒請了假，就去了兒童廣場，終於在上午偏過的時候，等到了陳大娘的孫子小喜。
帶小傢伙玩了半天滑梯，鞦韆，蹺蹺板，我才算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再一次從滑梯上接住小喜，我輕輕抓著他，壓低聲音問道：「小喜，前天晚上，奶奶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小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奶聲奶氣說道：「媽媽說，不能告訴別人。」
聽了這話，我頓時更加肯定了，陳家兒媳兩個，絕對沒有和我說實話。
「那王叔叔算外人嗎？」我取出十塊錢，笑著塞給了小喜。
小喜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趁熱打鐵，趕緊問他陳大娘在臨終前究竟說了什麼。
小喜畢竟是個孩子，說話斷斷續續，但也嚇了我一身冷汗。
他說，陳大娘臨終前告訴他，不把羊頭還給我，陳家所有人都得死！
看著小喜離開，我發現腿有些發軟，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如果陳大娘只是為了報答我，也完全沒有必要，對自己家人說這麼狠毒的話啊，更何況，連她最疼愛的孫子都包括在內。
難道是有人威脅陳大娘，陳大娘對小喜說的話只是轉述？
可怎麼和我搭上關係了呢。
我越想越覺得邪乎，蹲在地上抽完了半包煙才緩過神，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到家裡已經是下午了。
我直溜兒去了公司報道，然後開著計程車到處轉悠。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寧，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郊區，一抬眼才看見頭頂指示牌上，寫著墓地兩個大字。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怎麼來這種鬼地方了！想也不想，就急忙掉頭準備往回開。
結果我剛一腳踩下油門，一個頭髮花白的糟老頭子，就冷不丁的出現在了馬路中央，離我只有五六米遠的距離。
我嚇了一跳，急忙一腳踩下剎車，可車身還是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前漂了一段距離，而我也一頭磕在了方向盤上，頓時人都暈得七葷八素。
回過神，我渾身都是顫抖著衝下了車，卻發現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掐了掐大腿，難道是看花眼了？又不放心的往周圍看了看，還是靜悄悄的沒見著一個人。
天已經麻黑了，附近又是一片墓地，我心裡難免有些發毛，就趕緊回到了車上。
關好車門，我打著火，不經意間看了眼後視鏡，竟然看見後座上坐著一個人，正是剛才憑空出現在馬路上的那個老漢，揚起嘴角對我幽幽的笑著。
我嚇得大叫一聲，但看到他安然無恙，我也就很快鎮定下來：「大爺，站在路中央打車太危險了，以後可千萬不能這樣，剛才我沒撞著您吧。」
見老漢搖了搖頭，我才鬆口氣，又把計價器掰倒說：「沒事就好，那您去哪？」
老漢又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他沒有聽清楚，便又重複了一遍，結果他還是一直搖頭，也不吭聲。
該不會是個老年痴獃吧，但天都快黑了，這裡又廖無人煙的，把他趕下車也不是回事。
老漢則是不動聲色，正襟危坐在後座上，我心裡覺得怪異，又不能丟下他不管，也只能先把他帶回去，找社區幫忙了。
半路上，我每次抬眼看後視鏡，就看見老漢的兩隻眼睛，一直在陰森森的瞪著我看，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脊椎骨都是涼颼颼的，但也沒有說什麼。
當我再次抬頭看了眼後視鏡，發現他還是一動不動瞪著我的後腦勺，我終於忍不住，問他：「大爺，您真沒事吧？」
「我沒事，但你有事。」老漢不說則已，一說驚人。
聽到這話，我頓時又氣又想笑，什麼叫他沒事，但我有事，好端端的咒我幹嘛？
但我還是把脾氣收斂了起來：「您原來會說話啊，快告訴我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去。」
老漢眯著眼睛搖了搖頭，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我，說：「我不但會說話，還會說命。」
我登時更覺得這老漢是老年痴獃了，笑著問他：「說什麼命？」
老漢森森的回道：「說你的命。」
這下我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打趣的問他，我的命怎麼了？
「還剩七天。」老漢再次一鳴驚人。
我聽到這話，腳下沒踩穩，差點一個跟頭栽在方向盤上，車身也跟著亂擺了幾下，嚇得我立馬踩住了剎車。
一開始晦氣我就算了，現在又說我的命還剩七天，我才二十幾歲，難道七天後真的能死了不成？這不是明擺著詛咒人么！
我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把車停在了路邊上，仰著身體一把打開後車門，生氣的說：「這裡好打車，車費我也不要了，你趕緊該上哪上哪去！」
老漢卻跟耍無賴似得，沒有半點兒要下車的意思，我脾氣頓時就上來了，準備動手請他。
我剛打開車門，一隻腳還沒落地，就聽見老漢字字鏗鏘的說道：「吃罷陽間飯，甘做陰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