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蘇醒

錢亦笙平靜的抱著莫輕雲，來到楊夢思身邊，「保護好她。」

聲音平淡，沒有絲毫起伏，可越是平靜，就代表著他越是生氣。

楊夢思解決掉身邊的一個人，點頭，「亦笙哥哥，交給我。」

錢亦笙頷首，看著那些傀儡魔，眼裡平靜無波。

他將手裡通體漆黑的劍轉了一圈，心裡默念穿魂絕，一劍劈下，死傷無數。

他像瘋了一般，將這裡所有的傀儡魔，殺得一乾二淨。

他恨，恨自己，為什麼不看著莫輕雲，不跟著她，不保護好她。

明明他說過，他會保護她的，可每次都是莫輕雲沖在最前面，每次都是莫輕雲一個人抗下所有。

初見如此，天煞古陣也是如此，這次更是如此。

而他，這次還讓她失望了，趙亦庄跑了，沒死。

莫小夜等人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只好去收屍。

莫小夜一步一步走進剛才的陣法圈，看著頭和身體分離的莫辰宇，哭了。

那是他的爹爹，儘管才兩三個月，可在將軍府的日子裡，莫辰宇對他特別好，在軍營里，他也打招呼了，讓他過得也很好。

可這麼好的父親，竟然就這樣死了，死的太慘，也太意外。

南宮欒默默的現在莫小夜的身後，沒有說話。

「哥哥，我以為我有爹爹了，但是他死了。我說過我要保護他們的，卻一個也沒做到。」

姐姐是，爹爹也是。

大娘二娘會很傷心吧！該怎麼面對她們？

「回京城。」錢亦笙平靜的抱著莫輕雲，掃視了一眼戰場，莫將軍剩下的士兵已經井然有序的在打掃戰場了，而莫輕雲帶來的兵，錢亦笙都交給了王穆，「這裡交給你了。」

王穆紅著眼眶，他從東南地區趕來沒兩天就爆發戰爭了，他本該死了的，但莫將軍卻把所有的兵馬給了他。

他被困在軍營里，出不去。

「別自責，莫將軍看好你！」錢亦笙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一切來的太突然，結束的也太突然。

夜幕降臨。

血腥味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聞不到。

南羽京城。

幾人悄無聲息的回到了京城，各回各家，而莫輕雲沒有醒來的跡象，如同死了一般。

錢亦笙每天寸步不離，守著她，生怕自己一個轉身，她就不見了。

莫輕雲感覺自己一直在飄，眼前白茫茫一片，又彷彿沒有飄。

晃晃悠悠好半天也沒有到底，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這一成不變的場景了。

「你可以睜開眼睛了。」一道慈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想起，莫輕雲猛然睜開眼睛。

入眼的還是一片白茫茫，只是前方站了一個老頭兒，白花花的頭髮，就連眉毛，和鬍子都白了。

「你是誰？」莫輕雲歪了歪頭，不認識。

老頭兒和藹的笑了笑，「這裡就是神界。」

莫輕雲眨眨眼，「我飛仙了？」

「……」

老頭兒無語，「不是。」

「那是？」

「你是魂魄離體。」

「什麼，我脫離肉體了，那我還能回去嗎？」莫輕雲急了，如果是魂魄離體，那她的小森森怎麼辦。

「你莫急，暫時的。因為你的身體受了重創，而你這具身體本身就經歷了一次死亡，所以一旦受了危及性命的傷，你的魂魄會選擇離體。」

莫輕雲表示，什麼東西，我不懂！

「那我怎麼才能回去？」這才是最關心的問題。

「你身體上的傷好了自然就能回去了，不過……」老頭兒欲言又止。

莫輕雲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不過什麼，你但說無妨。」

「不過你的這具身體蘇醒後會陷入極速衰老狀態，直到死亡。」

「你說什麼？」莫輕雲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極速衰老？為什麼？」

「你的另一具身體在逐漸恢復，吸收的生命力是你現在這具身體的生命力。」

莫輕雲有點暈，「你這話什麼意思？」

另一具身體，難道是原來世界的身體，可是，她不是在爆炸中死了嗎？她的身體，又怎麼可能存在。

難道……

「你師父，方琛，他用盡了此生內力，護住了你的身體，這也是為什麼後來這個世界的你會因為趙亦庄的一擊就被魔氣侵蝕的原因。生命力在消失，抵禦力也自然下降。」老頭兒摸了一把鬍鬚，有些感嘆。

「可惜，方琛再也回不來了！」

莫輕雲神情恍惚，「師父，走了？」

她的聲音如同蒲公英，在空氣中飄散，那麼的不真實。

老頭兒嘆了口氣，「是啊，為了找到你的魂魄，他本就損耗修為，損耗生命力，又為了保護你的身體，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莫輕雲的心停止了跳動，值得嗎？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值得嗎？

老頭兒無奈的笑了笑，「他答應了你的父母，會還給他們一個完整的你！」

「父母？」

莫輕雲疑惑，「你說的不會是嚴峰和許微微吧！」

老頭兒點頭，「正是他們。」

「他們沒死？」莫輕雲覺得不可思議。

老頭兒點頭，「沒死，卻也差不多死了。只有一魂一魄，依附在他們轉世的身上苟活罷了！」

莫輕雲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她有父母，沒有死，可養育成人的師父死了，還是魂飛魄散。

「不值得，不值得！」最終，哭了。

「都是命。」老頭兒摸了摸莫輕雲的頭頂，安慰，「別難過了，你會忘記這一切的，都會忘記的。」

「忘記？老頭兒，你讓我如何忘記？」

老頭兒：叫我什麼？老頭兒？

氣的他摸了一把不存在的鬍鬚，可惡。

「你會慢慢淡忘這段記憶的，這是你師父轉告我的，而今天我把你叫來這裡，就是為了抹去你的記憶。」

「憑什麼抹去我的記憶？」莫輕雲連退好幾步，遠離了這個死老頭兒！

老頭兒不在意的搖搖頭，「你師父的遺願。」

一句話，把莫輕雲堵的啞口無言，「可以選擇淡忘嗎？一下忘記，你讓我的愛人怎麼辦，讓我的朋友怎麼辦？」

老頭兒想了想，「也好，這個世界你的記憶會慢慢模糊，等你再次醒來，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而這裡的事情，人，你都會忘記。」

忘記，莫輕雲想拒絕，可她都死了，錢亦笙又能怎樣！

也罷，忘了也好，總好過無盡的思念。

可，小森森怎麼辦，他怎麼辦！

老頭兒看了她一眼，「不用考慮太多，你原來的世界有句話怎麼說的，『橋到船頭自然直』，現在考慮再多，也是無用的！」

罷了，他說的，不無道理。

「好了，回去吧！」

錢亦笙在王府守了莫輕雲五天五夜，身上的傷口在癒合，可人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並沒有閑下來，手下的人都派出去尋找趙亦庄蹤影，而對於北齊，也在默默籌備了。

「姐夫，王之渙來了！」莫小夜站在卧房門口，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很疲憊。

「他來做什麼？」錢亦笙的聲音同樣很低，似乎怕吵到床上熟睡的女子。

「他說有一個地方或許能讓姐姐蘇醒。」

錢亦笙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人在哪裡！」

「這裡。」王之渙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眼睛一直盯著屋裡面看，即便什麼也看不見。

「哪裡可以？」

「繞過青城山，後面有一方天然葯池，可活死人肉白骨。」王之渙也不繞圈子。

「這麼好的地方，趙亦庄沒去佔領？」錢亦笙心生警惕。

王之渙搖頭，「不會，哪裡只有一個人可以進去。」

「誰？」

「你。你是天選之子，受天的眷顧。你去它會自動出現，別人去，看到的只是一片樹林！」

「你怎麼知道？」他一個天選之子傳承者都不知道的事情，王之渙怎麼知道的。

「書。」說著，扔了一本書給錢亦笙，「我在皇宮裡的藏書閣暗格里發現的，應該是元江帝國時期就存在的，一直保留到現在。」

錢亦笙隨意翻看了一下，果然有記錄，「多謝。」

王之渙搖頭，「終究是為了我，為了復興元江帝國，這是我應該做的！」

錢亦笙懶得客套，抱著莫輕雲就離開了亦王府，臨走前還不忘告訴莫小夜，「北齊可以收網了，等你姐姐醒來，給她一個安定的環境！」

「好。」

青城山後山。

果然同王之渙所說的一樣，遠遠望去，一片樹林，可當他靠近，竟然真的有一方葯池，還飄著裊裊白霧，美麗至極。

小心翼翼的將莫輕雲放入葯池，不高不低，剛剛好，不過為了防止莫輕雲滑下去，錢亦笙只跟跟著進入葯池，扶著莫輕雲泡藥水澡！

這一泡就是兩天沒身上的皮膚都快泡脫一層皮了，莫輕雲終於有了一點點動靜。

「輕雲，你醒了嗎？」

錢亦笙眼尖的連輕輕的顫動睫毛的動靜都沒有遺漏，聲音裡帶著害怕，激動。

害怕這是假象，激動他的輕雲終於要醒了。

莫輕雲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努力的睜開眼睛，「小森森？」

有些不確定，她怕自己在做夢。

「是我，是我。」

「你沒事吧！趙亦庄死了嗎？」

「我沒事，趙亦庄還在找，他善於偽裝，善於隱藏，不過你放心，一定會找到他的。」錢亦笙立刻保證。

莫輕雲點頭，「我給他下毒了，毒藥是用紫色小瓶子裝著的，你讓白色瓶子里的蜥蜴聞一聞味道，它會帶著你們找到趙亦庄的藏身之處的。」

「好，我知道了，好了，小輕雲，你快休息吧。」只說了這麼幾句話，額頭上就已經冒出了許多汗水。

莫輕雲沒有逞強，她頭很暈，應該是好幾天沒進食的緣故。

剛點了一下頭，人又昏睡過去了。

錢亦笙提起的心落了地，飛快的為她換了身衣服，自己也迅速換了身衣服，這才抱著莫輕雲往亦王府趕。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白鬍子老頭兒看著這兩人，苦笑了一下，「孽緣啊孽緣。」

「你嘆什麼氣？」身邊突然多出一個女子，女子黑髮長披，慵懶至極。

「天選之子，一旦動了情，就會有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