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往事

生路就是小衫。

修月終於醒了過來，她看向周圍，身側的迷霧已經開始漸漸散開，緩緩地開闢出了一條路徑，修月手中捏著一塊木牌，上面的紋路和當時她給小衫的那塊木牌一模一樣，若是她按碎這塊木牌，小衫身上的那個同樣也會碎裂，只是她不確定，小衫會不會明白她的意思。

那條迷霧所開闢出來的道路一直延伸到最前面，修月走到盡頭，便看到了一片琉璃色。

她走到一塊彷彿夜明珠的旁邊，定睛一看，竟然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彷彿站在了誰的眼睛裏面，隨着那個人的目光也看着。

修月心中一頓，定然是那個佔據自己身體的聖女了。

視線一轉，一片煙塵繚繞，女子的身姿矯健，目光一閃，修月頓時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小衫和容喚等人，她心中一喜，急忙撲在了面前的珠子上面，那是卻撲了個空，她張張嘴，也沒有喊出來。

此刻，珠子裏面突然一黑，似乎是那女子意識到了什麼，竟然狠狠閉了閉眼。

一陣聲音從深處傳來，直直穿透進修月的身體。

「沒想到，你竟然來到了這裏！」

是那個聖女。

修月冷哼一聲，大聲道：「放我出去。」

「呵，你覺得，我會放你出去嗎？」說罷，一陣眩暈傳來，修月此刻虛幻的身影更是飄渺了幾分，她心中疼痛，修道多年才積攢的這些靈識，竟然直接被對方削弱了一半，不過若是沒有這些東西，想必現在的修月真的已經魂消天地了。

有一陣恍惚傳來，卻不是修月的神魂消減，而是她所在的整個空間都動蕩了起來，周圍的迷霧，頓時消散了幾分，修月心中一喜，想必是聖女因為剛剛一瞬間的分神被公主而擊傷了。

想到這裏，修月忍不住虛弱地笑出了聲。

事到如今，若是再不做出最後一步，想必修月真的就會命喪於自己身體了。

木牌在她手中頓時碎裂，與此同時，雖然沒有鮮血流出，但是隨着受傷的手掌，一陣陣靈力逸散了出來，修月閉上了眼睛，她心中默念道：匕首。

那一陣陣泛著白光的靈力彷彿游蛇一樣，在迷霧之中遊刃有餘，最終在遠處匯聚在一起，一道道靈力最終旋轉在一起，彷彿擰成一個尖刺，最終朝着周圍看不見的深淵直接衝刺了出去。

而此刻，外面卻是黃沙漫天，整個天空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彷彿有一片沙漠一樣堆積在天上。

而一邊，原本的柏生香樹，純白的果實已經掉落了不少，而在天空之上騰雲駕霧的龍也多了不少鞭痕。

聖女緩緩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她笑道：「沒想到那丫頭竟然有些門道。」

對面的華服女子也是微微一笑，興許是多年的沉默，讓她的笑容十分乾澀，她輕聲道：「現在是一代比一代強。」

聖女站直身子，她緩緩伸長手臂，指向陰沉沉的天空，大聲道：「我曾經也是天之驕子，我是千古以來最純凈的陰陽體質，是真正的天地之子，你們，又有何不從？」

她停頓了片刻，雙手漸漸在頭頂合十，而一邊的柏生香樹慢慢停下了動作，只是一瞬間，柏生香樹上面所有的果實全部乾枯，彷彿一個茂盛的花草瞬間枯萎一樣。

又過了片刻，柏生香樹已經恢復到了一個人高的樣子，雙方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柏生香樹不過一瞬間，頓時來到了聖女的身邊，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微微撫摸了身邊的樹木，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頓時，那笑容慢慢深入眼眸，在緩緩抬升的嘴角之中，變成了一瞬間的狠厲，那笑容之中，帶着些殘忍，卻又混雜着一些瘋狂。

一陣陣罡氣從四周逸散開來，狂風之後，她原本身上的風氣讓整個頭髮都四散開來，靈力從柏生香樹上面逸散出來，就像是一條條絲線一樣從一個毛團上面抽了出來，最終又匯入了聖女的身上。

與此同時，原本蒼白臉色的修月，重新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樣子，但是這些力量並沒有屬於修月，而是屬於了附着在她身上的聖女。

一邊的柏生香樹最終就像失去了生命一樣，最終，終於成為了一團灰燼，飄散在沙海裏面，遍尋不見。

對面的華服女子，也就是公主，只是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並沒有伸手阻攔，她的眼眸充滿了睿智和平淡，彷彿面對一切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此時的聖女感受着身上的力量，緩緩握緊了雙手，天地靈力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一樣，紛紛在她身邊打轉。

她雙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圈，一個八卦圖頓時呈現在了眼前，伸手一推，她整個身子也順着這股力量風馳電掣的沖向對面的華服女子。

華服女子站在原地沒動，雙手前伸，手指之上出現一滴滴水珠，那些水珠之中，道家道法被濃縮匯入，一滴便有雷霆之力。

雙方便是龍虎相鬥，互不相讓，前沖之間，任何距離都是咫尺。

站在不遠處的容喚深吸一口氣，他扭頭看向身後的宇文盛：「她會不會有危險？」

宇文盛此刻手中正拿着一個珠子，彷彿修月在那迷霧空間之內找到的那個珠子一樣，琉璃透明之色之中呈現著不遠處的景象，只是那裏面只是修月而已。

宇文盛皺眉嘆氣道：「情況不好，修月的身體已經被佔據了。」

「她的神識應該還在身體裏面，只是無法奪回來。」黑袍女子在一邊緩緩開口。

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小衫緊緊皺着眉頭，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沙塵之中的身影，她的眼眸彷彿能透過那些沙塵，看到那個正在移動的身影，而她的雙手緊緊握著一個木牌，那個木牌正在隱隱發熱。

迷霧之中，修月卻被囚禁在了自己的身體之內，她此刻原本已經透明的神識更加透明，若是有一陣風，想必也會被立即吹散。修月捏碎木牌飄散出來的靈力，此刻正在遠處凝成一個刺，忽然，靈力蓄力而出，雖無聲響，但是那速度之內所帶出來的風聲卻彷彿充盈在耳邊。

靈力衝破了迷霧，最終彷彿去了另一個空間，消失在了空中。

與此同時，雙手正緩緩旋轉，太極圖案更加明顯地出現在面前，聖女勾起一個笑容，她看向近在咫尺的華服女子，眸子之中全是恨意。

太極圖案突然開始變化，原本黑白分明的顏色開始混雜，就像黑色的墨水和紙面混雜一起，那些紋路快速的變動，最終形成了一個鬼頭，那鬼頭猙獰著面容，嘴巴大張著，隨着聖女手指的變動，黑氣從它的口中突出，腥味讓對面的華服女子忍不住皺眉，同時開口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帶出地獄守衛之一。」

聖女微微一笑，手指一定，雙手的手指都變成了黑色，鮮血隨着黑絲匯入，陰寒之氣更甚。

華服女子眉頭緊皺，竟然後退一步。

黑袍女子看到這一幕，大聲道：「竟然是地獄惡鬼！」

就算眾人不清楚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看着她的面容，卻也知道不簡單，眾人忍不住都皺起了眉頭。

忽然，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聖女的心口傳來，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神識一晃，那陰寒之氣竟然直接侵蝕進了她的身體，這般霸道，竟然連召喚出的主人都抑制不住

那陣尖銳的疼痛還伴隨着一道微弱的光，那光快速的遊離在空中，然後快速地朝着小衫的方向飛去。

聖女冷哼一聲，身形不動，身後虛空拍出一掌，想要攔截住那道靈力。

一掌拍出，再一回頭，聖女和華服女子終於撞擊在了一起。

靈力四散，原本的鬼頭竟然已經變成了一張大嘴，黑色的霧氣侵蝕著周圍的一切，它的臉已經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張血盆大口。

對面的華服女子手中便是密密麻麻的水珠，那些水珠之中，精純的道家靈力縈繞着，每一滴水珠破碎，就會融化一些對面黑色的力量，一時之間雙方僵持不下。

當聖女拍出一掌的時候，眾人就已經發現了那道靈力，小衫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那道靈力是修月，趕忙大喊出來，竟然快了聖女一步。

宇文盛手中的絲線快速的生長，攀附在黃沙之上迅速的攀升過來，直接將那道靈力裹了起來。

聖女那一掌也直接攻擊了過來，一直躲在眾人身後的小衫突然上前一步，指著前面那道黑色的掌印大喊道：「散！」

隨着她的話語，周圍的靈力竟然自動匯聚成了一個散字，字體靈力充盈，直接在空中走出了一段虛影，直接迎著聖女的一掌沖了過去。

因為速度太快，一個靈字竟然彷彿帶出了無數個字跡一樣，雙方的攻擊碰撞在一起，散字最終消散，彷彿一個困籠將那個黑色掌印囚禁在其中，不過片刻，黑色掌印便被小衫的靈字吸收了，而趁著這個功夫，宇文盛也已經將修月發出來的靈力包裹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