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有用心的相遇
第1章別有用心的相遇
北方的初春仍舊帶着冬末的森冷，冷風一吹，臉像被刀割了一般疼。
接到父親的電話后，戚沐匆忙地將畫稿發到編輯的郵箱，就套了件外套出門往公交站走去。
她家小區附近有個帶着湖的小公園，戚沐走到一半就意外地發現那裏圍着三三兩兩的人，並且人群中時不時發出尖厲的呼喊聲。她快走幾步，發現湖中竟然有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男孩看樣子已經力竭，處於生死邊緣的溺水狀態。
岸邊應該是孩子的父母，父親要下去救孩子，卻被人拉住，母親在旁邊哭喊著呼救，顯然兩人都不會游泳。戚沐馬上掏出手機要報警，緊接着手裏被塞了樣東西。
「幫我拿着。」剛走過來的男人把東西塞給她，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下脫了外套和鞋子，躍入水中。
男人在水底潛了幾秒才冒頭，已經遊了些距離，眾人驚呼一聲，視線全部投向男人。
男人很快游到孩子的身後，自后環住他，讓孩子的臉朝上，慢慢游水而回。
上岸后，孩子的父母抱着孩子又哭又喊，而男人對眾人的稱讚也以沉默對之。他安靜地穿上鞋子和外套，禮貌地謝絕了孩子父親的感謝，直奔戚沐的方向。
戚沐上前兩步把東西遞給他，又把一包紙巾遞到他面前，他才抬頭看她一眼，道：「謝謝。」
那一眼，沉默如海邊暗礁般寂冷。
男人渾身濕透地離開，眾人不禁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這位不留名英雄的背影。
有人湊過來問戚沐：「他剛才讓你拿什麼了，手機？」
她搖搖頭，也走了。
那是一塊沉甸甸的獎牌，在初春的寒風中觸感冰涼。
戚沐到了深天游泳館的時候還是有一種不真切的虛幻感，沒辦法，你不能讓一個宅女習慣早上六點起來。
正迷糊著，表姐何九的電話打來了。
「沐沐，你到了嗎？八點之前要報名的。」
沉默了一會兒，戚沐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已經到了，只是我不知道進去怎麼說。」事實上，她已經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了。
「哦，你先進去，跟工作人員說你是來報名參加游泳的，報名信息和卡號我昨晚發到你手機上了，你給工作人員看一下。對了，不要忘記管他們要課程表，我給你選的可是VIP課程，缺課會被扣分的。」何九條理分明地將流程告訴戚沐，最後加了一句，「表姐可是壓着終身幸福在你身上啊，要記住，你此行承擔的是大於等於三人的人生！」
戚沐聞言頓時蒙了：「怎麼變三個人了？」
「我、你未來表姐夫，還有你侄女或者侄子，起碼大於等於三啊。好了，我要開會了，沐沐你加油哈！」何九說完毫不負責地掛掉電話。
戚沐在內心默默流淚。
顯而易見，這個深天游泳館很受歡迎，裝修精良舒適，門口的前台小姐面帶微笑地接待，戚沐報上了手機信息，就見對方一陣驚喜道：「你蠻幸運的，報上我們『館花』的班。」
「館花？」戚沐反問。
前台小姐笑而不答，給了她一張卡：「進去直走右轉再左轉就是VIP的游泳池了，那裏會有接待人員。」
戚沐點頭接過，於是越往裏走，碰到的人穿得就越清涼，真的到夏天了啊。不過沒有遇到接待人員的她，從一個走道走出之後看到的是——一個偌大的游泳池，水裏和旁邊都是人。
而整個場面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活、色、生、香！
男男女女穿着各式泳衣，雖不及海灘上的奔放誘惑，可也足以滿足很多人的幻想了，當然其中也不乏老少，然而當戚沐看到不遠處一身勻稱肌肉的英俊男教練時，還是忍不住臉紅了一下。
好……好大膽哦。
「小姐？小姐？」
身後有人說話，嚇了戚沐一跳，轉身就看到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後。那人身量極高，她先看到的是兩塊形狀極好的胸大肌，可從未和男人有過親密接觸，一下子受到這麼火辣的刺激，她直覺反應就是大叫一聲，推開眼前的人，馬上落荒而逃。
跑到門口時，前台小姐繼續揚著友好的笑容問：「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戚沐一愣，這要怎麼說？說自己在游泳池被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嚇到了？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找到你了。」冷不丁地，身旁有一個低低的男聲響起。
戚沐心一顫，抬頭望去，就這麼撞進一汪深沉如墨的眸子。面前的男人顯然就是剛剛嚇到她的那一位，可顯然戚沐現在的心情不再是驚嚇而是有點兒……驚喜。
男人的面目俊朗不凡，身量很高，皮膚也白皙透亮，光裸著上身，只穿了一條泳褲，但他臉上的溫柔笑容會讓人忽略他的穿着，不會給人太大的壓力。
「這是你剛剛掉的吧。」他把一張卡遞了過來，戚沐一看，是剛剛前台小姐給她的那張。她接過卡片，還來不及道謝，就聽男人又說，「剛剛我看了一下，你是這期VIP的學員吧。」
「嗯？」她還沒反應過來。
男人笑道：「我是你的游泳教練，凌嘉禾，你可以叫我凌老師。」「哦，你好，凌老師。」
「我們進去吧。」男人不經意地皺了一下眉，很細微的動作。
戚沐側頭看了一下，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她窘得紅了臉，連連點頭應下。
跟在凌嘉禾身後走着，戚沐略微抬頭偷看，發現對方真是身姿挺拔。他寬肩窄腰，薄薄的肌肉微微凸起，用趙凌薇的口頭禪說就是：頗有姿色啊。
大約是太過於沉默，凌嘉禾怕她為剛剛的事情尷尬，於是問道：「你之前學過游泳嗎？」
「沒有。」
「那為什麼突然想學？」
「這個……」她有些猶豫，因為她來找他學游泳，是真正的目的不純！
他的聲音突然微微揚起，帶着止不住的笑意：「無論怎樣，我相信你會學得很好的。」
「嗯，為什麼？」
對她這麼有自信？他們倆才認識不到十分鐘吧？
片刻后凌嘉禾停步，轉過頭看她，那雙漆黑的眸子似有水光輕漾，如旋渦一般引人目光：「你體力很好。」
唰的一下，她的臉變得熱燙無比，甚至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他看出她的窘迫，笑意盈盈地解釋說：「剛剛你跑得很快啊。」
啊，原來是說這個，戚沐乾笑一下，謙虛道：「還……還行吧。」她暗鬆口氣，連忙壓下內心的小小邪惡想法。
「很熱嗎，你出汗了。」他口吻溫和，眼裏閃着她沒看到的笑意。
「剛才跑的吧。」戚沐手足無措，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
凌嘉禾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轉過身說：「等下水就好了，走吧。」
「嗯。」
戚沐大學考的是永興市美術專業的藝術院校，因為在初中就用「斯慕」的名字向雜誌投稿，漸漸積累人氣，到大學時在網上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插畫家，到大三的時候她就自己租了間房子開始了宅女生活。
就在昨晚，她表姐何九給她打電話，聊了兩句就說：「沐沐你看你一天在家宅著對身體不好，表姐給你報了個游泳班，明天去吧。」
「不要。」戚沐馬上回。
「很好玩的。」何九繼續誘惑。
「很累呀，不去。」
「我錢都交了。」
「可以退吧？」
「你不去我現在就殺到你家你信不！」
「……」
「沐沐？沐沐？」
「啊，我收拾東西呢，你來吧，我今晚去朋友家睡。」
「好啦，和你說實話吧，你姐我看上個男的，派你去偵查偵查。」
戚沐拿着手機，啃了口水蜜桃：「你騙人。」以她表姐的性格，看上個男的早上去一把拽住人家領帶，一臉冷艷高貴的表情去搭訕了，哪輪得到她這個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菜鳥去幫她偵查？表姐可是出了名的人生贏家啊。
「沐沐，我認真的啊！」就知道她不信，於是何九隻能老實交代。表示她在一個游泳訓練班的宣傳冊上看到了一個男人，甚是對她胃口，於是她打算以報名學游泳之名，行拿下教練之實。奈何公司現在派她出差，時間上錯不開，可她查到那個訓練班的課程這個季度只剩下一個名額了！按照何九的人生教條怎能錯過，於是她按照戚沐的信息報了名，待她出差回來，戚沐和訓練班說有事不能來上課，然後由她代替戚沐上課，慢慢拿下教練，整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戚沐一邊啃桃子一邊感嘆她表姐的高智商，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想出這麼完美的計劃，不愧是人生贏家！
不過，還有一點。
「等一下，我的意見難道不算在內嗎？」戚沐憤憤道，她可是享有公民權利的！
何九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話筒里響起：「哦，原來你也想嘗嘗被催婚的滋味啊。」
「啊？」
「沐沐你放心，我這就給我媽打個電話，就說我找到以結婚為目的的男朋友了，順帶着讓我媽跟你家裏說聲。對了，我記得大姨過年的時候說手裏有三四個適婚男要介紹給你來着……」
「我去！」戚沐一口咽下嘴裏的桃肉，「表姐有令，表妹豈敢不從！」
天哪，她簡直可以想像她大姨一邊拉住她的手防止她跑，一邊給人打電話招呼相親大會的場景！沒了表姐這個擋箭牌她怎麼活！
「這才是我的乖——表妹嘛，我一會兒把信息發給你，明天早上七點半到那裏報名，你能起來吧？」她這表妹可是出了名的愛睡懶覺。
「我努力……」戚沐也對自己深切懷疑。
「你想想上次大姨給你介紹的那個三十多歲賣海魚的，還有那個賣畫的。」何九毫不留情地揭開她的慘痛經歷。
天哪，她大姨的品位根本無法直視啊！
先是領了一個離異的30多歲大叔來，送的見面禮是自家產的海鮮醬。一大盆遞過來結果灑了她一身，毀了她一條上千的裙子，外加給她造成嚴重的心理陰影。
第二個更沒譜，她大姨說上次沒經驗，這次找個職業相當的，那人是個倒賣古畫的，其人名曰術業有專攻，只倒騰古畫，戚沐看着他炫耀的戰利品，很想對那人說：大哥，這畫後面印的2000年制的印章你還沒去掉呢。
戚沐哀號一聲，連聲保證：「我能！表姐我能起來，我以我的職業生涯起誓！」
何九終於滿意了：「七點半到哦，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嗯。」
回憶不堪回首，還是勇敢地面對現實吧……
很快，戚沐被帶到了另一個泳池，他們這個班因為是VIP，所以包括她在內只有五個人，三男兩女。她到的時候那四個人已經穿好泳衣了，只是看到另一個女生后就禁不住在心中哇了一聲。
好火辣哦。
美女腰細腿長，皮膚晒成均勻的蜜糖色，穿着豹紋泳衣，後背兩條細細的帶子，前面也只有兩片薄薄的布片裹住兩團洶湧。
那三個男學員都有意無意地和那美女搭話，顯然美女也很喜歡眾星捧月的滿足感，滿臉笑意地和他們說話。不過她一看到凌嘉禾，立刻小跑過來，美胸不免上下顫動，她一把抱住凌嘉禾的胳膊，開心地叫道：「嘉禾哥。」
戚沐退了一步，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絕對不要羨慕嫉妒恨，我勝在勻稱，比例好！
事實上，戚沐臉嫩，身材嬌小，不胖不瘦，天生的白皮膚，眼睛又大，看起來軟萌軟萌的，何九每次見她第一個動作就是抱抱她，說她又白又軟好像棉花糖。
可是棉花糖再甜也比不過小辣椒吧。
這美女的身材可以和何九一拼了，今天要是何九來，絕對可以與之一戰！不過作為自己表姐預訂的男人，戚沐覺得，她有必要為表姐保護凌嘉禾的人身安全，不受其他女人的荼毒！
正當戚沐打算上前打破他們的粉紅泡泡時，凌嘉禾已經輕輕撥開美女的手，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臉上帶着點兒嚴肅：「唐玉，你的泳衣不合格。」
唐玉嘟著嘴，不大高興，「怎麼不合格，不好看嗎？」
「這套泳衣不適合學習。」
「好不好看嘛？」
「你可以換一套，如果沒有這節課就先看着，下課之後再去買一套，還有，請叫我凌老師。」
明明句句體貼在理，戚沐卻覺得他有些不高興了。顯然有人更不高興，唐玉跺了跺腳，瞪了戚沐一眼就跑出去了。戚沐被她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就站在旁邊什麼也沒說啊，好無辜的啊。
接下來凌嘉禾就像沒事一樣，招呼人開始教課。
「水覆蓋了地球表面的71%，人體的水分含量也佔60%到70%，人每天正常也需要攝取1500毫升的水，而學游泳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懼怕水。你可以感受它、聆聽它，慢慢你就會愛上它。」
這時他看了一眼戚沐，對她說：「你可以先去員工更衣室換一下衣服，我們先做一下身體伸展的運動等你。」
衣服？
戚沐一愣，表姐只說讓她來報名，沒有說衣服呀。
凌嘉禾問：「你沒有嗎？」
「嗯。」
他溫柔地笑笑：「沒關係，這次下課之後再買吧，這節課你先看着，之後我再給你補上。」
「好的！」
凌老師好體貼，表姐眼光果然贊！之後凌嘉禾帶着學員做了十五分鐘的熱身拉伸動作，才讓他們一個個下水，戚沐因為沒有泳衣就在泳池邊觀看。
因為只是學游泳，一般都會教自由泳或者蛙泳，凌嘉禾為男生選擇了蛙泳，而她和唐玉學自由泳。第一堂課教得很簡單，讓自己的身體熟悉水，並能夠漂浮起來就好，講了理論之後，凌嘉禾先下水給他們做了一下示範。
他四肢修長，每一次划水的動作都流暢優美，仿若整個人融入水中，看着他的身姿，戚沐突然對游泳有了期待，因為在水裏的人，看起來那麼自由，美麗得像是一條男美人魚。
就在她愣怔之時，男美人魚突然在她旁邊停下，冒出頭，水滴順着頭髮流到那張俊美的臉上，凌嘉禾笑：「看清楚了嗎？」他問她剛剛他做的動作。
戚沐愣了一下，剛剛只顧欣賞他的身姿了，那個動作是什麼來着？
凌嘉禾瞭然一笑：「我再做一次，這次好好看。」
戚沐眼神堅定，一定好好看！可慢慢地眼神就變了，哇，男美人魚好好看，腰線的肌肉完美，要記住下次畫畫當素材。
課程結束后，凌嘉禾交代了一下戚沐買泳衣的類型，就帶着三個男學員去沖澡了。
因為戚沐太宅，不大了解賣泳衣的店面，就去問了前台小姐，看了她的工牌後知道她叫衛瑤。衛瑤面帶微笑地告訴她最好不要去大型商場，而是去專賣店，雖然游泳館本身也有賣，不過她個人建議還是去店面買。
買泳衣不算什麼，不過路程就費事了些。
「先坐23路公交到第三站下，然後直走再坐8路，之後呢，怎麼走？」戚沐拿着手機在備忘簿里記錄路程。
「直走之後還要右拐哦，其實你可以打車去，不過還是要走一段路。」衛瑤耐心地回答。
凌嘉禾換了衣服一出來，就在前台那裏看到戚沐嘴唇緊抿著，一臉為難的表情。
「怎麼了？」他上前問。
戚沐剛開始沒注意到凌嘉禾，直到他過來問話。他換了便裝，白襯衫，淺色長褲，單肩背着一個包，簡單隨意的樣子，看起來清俊纖瘦。
果然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啊。
「她在問我——」
「沒什麼！」戚沐打斷衛瑤的話，買泳衣類型什麼的，太難以啟齒了。
凌嘉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想買泳衣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正好我想買一件，帶你一程吧。」
「不……不用的——」
「反正我也要買，你還不知道要買什麼類型的吧，像今天唐玉那樣可是不合格的。」他拿起她放在前台桌上的包，低聲說了句，「走吧，難道你想在前台和我討論泳衣的類型嗎？」說完拎着她的包就往外走，戚沐見周圍的人因他們的話題都有些關注，連忙追了上去。
身後的衛瑤看着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起來。
上了凌嘉禾的車，戚沐又和他一起來到泳衣專賣店。她見他翻看着女士泳衣，又時不時側頭觀察她，彷彿是在考慮那些泳衣是不是適合她，這種感覺讓戚沐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煮熟的大蝦一樣，只能低着頭臉紅。
為什麼她要和表姐的目標人物一起來選泳衣啊！
等等，這個時候，問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什麼的不是正好？要是他有女朋友的話，她這裏裏外外不是白忙活了。結果就在她思考之際，凌嘉禾已經為她選好一件粉藍色的泳衣，胸前有着層疊的裝飾，可愛而不失大方，最重要的是，頗為保守。
於是戚沐收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除了父親以外的男性贈予的衣服——一件泳衣！
結賬時收銀員臉上掛着微妙的微笑說已經付過了，而凌嘉禾拎着裝着她泳衣的袋子站在門口。他身材比例極好，穿着普通的衣服也顯得身材修長，容貌更是清俊如水。戚沐明白為什麼他是「館花」了，果然是朵清美的水蓮，雖然用花比喻男人有點兒違和，但用在凌嘉禾身上異常合適。
戚沐注視着他，覺得這個場景真的有點兒像男朋友陪女朋友買衣服呢，不過更像金主啊，想到這裏她拍了自己一下，想什麼呢，這可是被表姐預訂了的！
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查出他有沒有女朋友！
戚沐走到凌嘉禾身旁，道謝：「謝謝你啊，其實我自己付就好了。」
「買東西哪有讓女生付錢的道理。」他稍稍低頭靠近她，「沒有其他喜歡的嗎？」
凌嘉禾高出戚沐一個頭，他這樣低頭說話的時候，戚沐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頭頂。
她緊張地輕搖頭，「不用不用，已經很麻煩了。」
「沒關係，有喜歡的，儘管挑。」
倏的一下，戚沐的少女之心有種被擊中的感覺。天哪，標準完美男主角的台詞啊！戚沐突然覺得表姐交給她的任務艱巨起來。
最後她還是婉拒了，凌嘉禾笑着留了一句「下次再來也行」就帶着她上車了。上車后他沒有問戚沐住址，而是開到了一個飯館門口。
凌嘉禾把車利落地開到停車位，拔了車鑰匙，側過頭對她說：「這麼晚了吃點兒東西再送你回去吧。」
啊？
吃……吃飯？
和一個異性？
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解開安全帶，聲音低低地說：「走吧，這家店味道不錯。」說着先下了車。
戚沐含在嘴裏想要拒絕的話就這麼默默地吞了下去，她覺得太神奇了，昨天她還在家畫稿子，今天就和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異性一起吃飯，這個節奏絕對不正常。
點餐的時候凌嘉禾徵求她的意見，她點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其他都交給他了。最後點飲料的時候問她喝什麼，得到的答案是果汁，凌嘉禾便對服務員說：「兩杯桃汁。」
哎，他也喝桃汁？戚沐有些詫異。
男生喝桃汁有些怪哦，她的那些叔叔伯伯都是無酒不歡的。
「一會兒要開車不能喝酒，而且車上還帶着你呢。」像是了解她所想，他笑着跟她說。
「啊，挺好的。」
其實，不必解釋的，不過好貼心哦。
戚沐沒有多少和男生單獨相處的經歷，一是自己太宅性格有些偏內向，集體活動能避就避；二是自己一直忙着畫畫，也無心交男朋友，之前大學有幾個追的，也在她的屢次拒絕中慢慢消失掉了。
所以現在她還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他們這桌成為整個飯館最特別的一桌，其他人都是有說有笑的，而他們這裏就是安靜地品嘗菜肴。
「菜還喜歡嗎？」凌嘉禾突然出聲發問。
這聲音把戚沐從胡思亂想的思緒中拽出來，她連忙附和：「好吃，我挺喜歡的。」
「那就好。」
又是沉默。
「那個……」
「那個……」
他們竟是同時發聲。
「你先說！」戚沐說。
「那好。」凌嘉禾把筷子放下，一本正經道，「戚沐，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戚沐被他嚴肅的表情懾住，心情也不免緊張起來。許久之後，兩人真正了解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每當給你挖坑的時候，都會做出這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實則就是一條大尾巴狼！
凌嘉禾坦言跟她說，實際上他一般只教男學員，這次之所以會出現三男兩女，完全是因為他父親。
唐玉的父親和他的父親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早有聯姻之意，奈何他對唐玉真的毫無感覺，誰知前些日子父親跟他說唐玉要去他那裏學游泳，讓他照顧一二，實際上，司馬昭之心已經表露了。
無奈之際，他只能再招一個女學員，這樣起碼可以避免一些尷尬。畢竟唐玉也是他伯父的女兒，這個面子不能不給。而他想拜託戚沐的就是，希望必要的時候配合他一下，他不希望在工作的時候傳出什麼話題。
雙面間諜啊，她的人生就沒這麼刺激過！
戚沐聽完之後，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這麼帥的男人，又買衣服又吃飯的，她以為怎麼了呢，真是嚇死她了。
不過明白之後心底又有點兒惆悵，果然是自己想太多，她真的一點兒市場都沒有了嗎？
等等——
這也說明他現在是沒有女朋友的吧，嗯，要及時把這個信息告訴表姐。
戚沐很快整理好心情，揚起笑臉：「原來是這樣啊，當然可以啦。」
凌嘉禾鬆口氣，放鬆地笑起來：「太好了，真怕你拒絕我呢。」
戚沐有點兒被對方的笑容閃到，她想，大約沒人能夠在這麼英俊的人面前說出拒絕的話吧。
結賬的時候凌嘉禾要付錢，戚沐怎麼好意思，抽出錢包死活要付。結果他動作輕柔地壓下她的錢包，笑着說：「下次吧。」隱形台詞彷彿是：我們來日方長。
要不是剛剛他說讓她幫忙，她一定又會亂想了。
臨走的時候老闆看到凌嘉禾，特別過來和他說話，顯然是熟人，說了兩句視線繞到她身上，用着揶揄的口氣說：「這麼小你也下手，太禽獸了你。」
凌嘉禾笑而不語。
「小姐，下次來我請客哈。」那老闆熱情地對她說。
「哦，謝謝。」她直覺地道謝。
凌嘉禾聞言看了她一眼，笑着對老闆說：「夠了啊，我先走了。」說着拎起戚沐的包，對她說，「走吧。」
這次凌嘉禾送她回了家，戚沐解開安全帶道謝，結果凌嘉禾叫住她：「你的手機呢？」
她以為他要用手機，從包里拿出來，解鎖之後遞給他。他在上面按了一串數字，撥出，不一會兒鈴聲從他的褲子口袋裏傳出。
他遞迴給她：「這是我的號碼，到家之後給我發個短訊。」
戚沐受寵若驚地點點頭：「好。」這才下車。
看着凌嘉禾的車出了小區，戚沐抱着手機還有些迷糊，可她隱隱有一種被他吃得死死的感覺，是錯覺嗎？
不過說起來，今天過得真是神奇啊。
第一次見到陌生異性的半裸體，又被男人送泳衣，最後又被請客，差點兒以為是桃花了呢。
初夏的夜風有些涼，戚沐被這麼一吹，腦子也清醒了些。她突然想起一個細節，那個老闆調侃她的時候，她說了謝謝是吧，天！
那不是隱性承認兩人的曖昧關係了嗎！怪不得凌嘉禾那麼看她！
智商啊！你都被誰吃了！
這下明天上課要怎麼見凌嘉禾啊，去找他說，凌老師，昨晚我不是故意讓你朋友誤會的，會不會太突兀？剛剛在車上他一點兒沒提啊，怎麼辦？
戚沐煩惱地上樓，徑直走到自己的門前，抽出鑰匙，正要插進鑰匙孔。
「喂！」
突然響起的男聲嚇得她將鑰匙掉到地上，她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燃著熊熊怒火的雙眸。
「氣球，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來說明你這麼晚回來的原因。」那張引人注目的俊臉上此刻寫着「你死定了」四個大字，因此看到他的那一刻，戚沐的心臟也緊縮了一下。
在她門口等了她五個小時的人是黎亦宸。
黎亦宸=英俊偉岸的大帥哥=從小就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畢業後進入五百強成為高管的成功人士=她的青梅竹馬=她暗戀了八年的男生。
事實上，戚沐一直沒有談戀愛，也有黎亦宸的因素，他們兩個是青梅竹馬，因為兩人住得近，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起上學一起回家。最開始每每有男生對她有意思想送她回家，黎亦宸也不避嫌，生生變成三人行，後來戚沐喜歡上了他，對其他男人也敬而遠之。黎亦宸外表英俊學業有成，可謂男神的存在，而戚沐把他沒有女人緣的原因歸結為，太毒舌了！
黎亦宸的毒舌技能估計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戚沐知道黎亦宸遺傳到這項絕技是他倆在她家玩過家家的時候，以她當時的豪邁性格，自然是她當爸爸，黎亦宸當媽媽了。黎亦宸起初不幹，結果還是被她硬套上了她媽的胸罩，玩得正開心呢，她媽和她嬸回來了。
於是開門之後的場景就是，戚沐戴着她爸的墨鏡揮斥方遒，黎亦宸穿着她媽的胸罩打毛衣，她的娃娃還靠在黎亦宸的胸前，頓時，戚沐、她媽和她嬸都石化了。
然而下一秒：「哎喲，小宸穿什麼呢……」
「餵奶呢吧哈哈哈……」
她媽和她嬸笑成一團，戚沐也覺得似乎做了一件極其丟人的事，儘管丟人的不是她。就在她媽和她嬸響亮的笑聲中，黎亦宸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線，把娃娃也放在一邊，一手扯着她媽的胸罩淡定地說：「是啊阿姨，這衣服這麼小，很貼身呢，我都能穿。」
她媽和她嬸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龜裂了。
當時他才五歲啊！
兩人的關係一直不錯，直到大學考上不同的學校，聯繫才慢慢少了，準確地說，是她對黎亦宸的聯繫漸漸少了。而她上大學不久后也搬出家，兩人見面的機會更少，到最後只剩下逢年過節互相發一條祝福短訊，那些短訊，每一條都躺在她的手機里。
「剛剛我看有車送你回來，稀奇了，竟然還有人把你當女人看。」黎亦宸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不會是過年時你大姨給你介紹的那個吧！」那個海鮮大叔徹底讓她在她家小區出了名。
戚沐沒好氣地扔了一個抱枕在他身上：「怎麼就稀奇了，我就不能有人喜歡啊。」
黎亦宸大大咧咧地坐在她的沙發上，視線在她髒亂差的房間掃了一圈：「你肯定裝得特淑女吧，不過對方看到你這房間估計那些幻想就破滅了，是吧，氣球！」
又一個抱枕扔了過去，她怒道：「不準叫我氣球！」
每次都戳她傷疤，初一那年她喜歡上了畫畫，於是不再認真學習天天研究畫畫，一坐就是一整天，黎亦宸叫她出去玩都不去，結果半年後整個人真像吹氣一樣吹成個小胖妞，從那時起黎亦宸就叫她「氣球」。他之前一直叫她姐戚尤為「汽油」，她還慶幸自己的名字沒有諧音，結果最後還是被起了個外號。她痛定思痛，半年後終於瘦下來，但這個外號他始終不改。
「好啦，你個氣球都有主了，我得加油啦。」黎亦宸接住抱枕笑嘻嘻地回。
戚沐看着他的笑容，眼角有些發熱。雖然知道黎亦宸對她始終是純友誼，但他這樣笑着祝福她，她心底仍舊不是滋味，明明跟自己說，不要再喜歡他了的。
「才不是呢，只是一個朋友啦。」她沒好氣地說。
「真的？」他的口吻帶着些微小心翼翼。
「誠如你所見，我至今仍處於滯銷階段，開心了吧！」戚沐氣得側過臉不理他。
結果，她聽到一聲細細的吐氣聲，像是終於放鬆了一樣的喟嘆。戚沐一轉過頭，看到那張俊臉上面揚著壞笑，雖然極力想做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放心，憑我倆多年的交情，我會給你介紹個妹子的。」
什麼妹子，她又不是漢子！
沒有抱枕了，她直接過去掐他，黎亦宸被她掐了幾下連連求饒，奇異地，半年多沒見的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隨意開心的狀態。
鬧夠了，黎亦宸才說找她有正事。
戚沐以「斯慕」的名字從初中開始就向各個雜誌投稿，最開始是自己畫的一些小塗鴉，各種動漫人物，後來有編輯找她說可以試試投稿，她就開始為雜誌內頁畫圖，漸漸是雜誌封面和人設圖片，直到現在也算是圈內小有名氣的插畫家了。
黎亦宸找她就是希望她為他們公司設計一組代言人物圖，因為現在他的公司和其他幾個公司都在爭取一個大項目，而利用她的人氣進行宣傳非常有利於他們獲得這個項目，而且他們給出的稿酬也不菲。
如果是平時，戚沐自然答應，不過她想，接了這個工作后，是不是代表經常要和黎亦宸聯繫呢，這讓她有些為難，想答應，卻又猶豫。
黎亦宸見她有些躊躇，便說：「不是吧氣球，這麼好的機會你不要啊，要知道我們公司的宣傳力度很強哦，對你的人氣也有幫助，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了，我們老總要請其他廣告公司都讓我攔下來了。」
咯噔，戚沐聽到「第一個就想到你」的時候，心中不禁一跳。
「好啦，我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吧。」她對黎亦宸真的是沒辦法，明明理智想拒絕，結果答應的話就說出來了。
「我就知道氣球你最靠譜了！」他攬着她的肩抱了她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放開，起身往門口走去。
「這麼晚還有約？」
「美人在懷，越晚越好啊。」
「去死吧！」
戚沐氣得關上了門，躺到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忽然想起凌嘉禾的話，於是忙發了條短訊過去：「凌老師，我是戚沐，剛剛有事忘記了，不好意思，我已經到家了。」
信息很快就回復了：「到家就好。」
戚沐看着手機發了會兒呆，倒在床上翻來覆去，更加睡不着了，可明早還有游泳課，如果不按時到表姐一定會糾結的，她好慘啊……
第二天戚沐起來時就覺得身子很沉，她還是沒有適應早起的節奏，但依舊強撐著洗漱，坐車到了游泳館。
衛瑤看到她朝她招手，問：「你泳衣買好了？」
戚沐點點頭。
「真是凌老師幫你選的啊？」
「是啊，怎麼了？」
衛瑤轉了轉眼睛，壓低聲音問：「說實話，你是凌老師的親戚吧，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戚沐老實地搖頭。
「那奇了怪了。」衛瑤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你別介意，我告訴你，凌老師從來不收女學員的，這次一下子收了倆，我還以為有八卦呢。」
戚沐自然也知道女孩子的習性，她在網上也經常和朋友討論男人，要麼強勢，要麼萌系。這麼一想，她覺得可能任務又增加難度了，從她認為的Hard級別直逼大師級別。
「很多女孩子喜歡凌老師吧？」
誰知衛瑤竟搖頭：「凌老師剛來的時候就被大家戲稱是『館花』，長相好，性格也好，平易近人，確實有挺多女孩子暗戀他。不過後來發現，其實凌老師外熱內冷，對誰都是溫和態度，不怎麼參加聚會，一直這樣，浮想聯翩都沒空間，大家的熱度就冷下來了。」末了想了想又說，「這高嶺之花也不是誰想摘就能摘的，誰要是摘了我們『館花』，我們館的人非得見見不可！」
戚沐聽得一哆嗦，心底為自己的表姐默哀了一下，成為全館公敵可夠脫層皮的。
告別衛瑤后，她便去更衣室換了泳衣，雖然還是不大習慣穿這麼少。
來到昨天集合的地方，她發現唐玉今天沒來，於是她成為唯一的女性了……戚沐身材嬌小，比例不錯，腰細腿長，泳衣的設計也顯得胸部頗有料，而且天生皮膚白嫩細滑，粉藍色的泳衣襯得整個人明亮璀璨。
果然，四個男人八雙眼睛嚇得就不敢再走了。
「過來吧，」凌嘉禾走近她，笑着說，「衣服很漂亮。」
「嗯，謝謝。」
「不過也必須漂亮，我選的嘛。」他的聲音轉低，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戚沐被他逗得一笑，精神也放鬆許多。
做完熱身運動后，他們一個個下水，昨天三個男人都下過水顯然已經很熟悉，戚沐之前從未游過泳，不過看過凌嘉禾的動作，心底也躍躍欲試。
她戴上泳帽，順着階梯爬下去，微涼的水自腳踝漸漸沒過小腿、大腿、腰，直到胸。戚沐有些手足無措地站着，凌嘉禾游過來：「首先你要學會在水中浮起，不要怕。」他遞給她一個游泳板，「先吸一口氣，不要吐出來，臉朝下，四肢盡量放鬆，來試試。」
戚沐按照他說的，大口吸了一口氣，放鬆四肢，把臉伸到水裏，慢慢她感覺自己好像漂浮起來了。凌嘉禾見水面出了幾個泡泡，下一秒戚沐開始掙扎。他連忙伸手撈住她，她反而掙扎得越狠，泡泡越來越多，凌嘉禾一使勁，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抱出來，放到泳池邊上休息。
戚沐覺得氣管難受，低着頭反覆咳嗽，凌嘉禾在水池裏站着，竟和她差不多高：「怎麼樣，還好嗎？」
三個男學員聽到聲音也游過來，關心地問她如何。戚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着四個大男人圍着她有些緊張，知道讓他們擔心連忙回：「沒事，只是不小心嗆到了。」邊說邊揉揉眼睛。
「別揉眼睛。」凌嘉禾走到她面前，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放到她眼廓周圍觀察她的眼睛。兩人的距離極近，她能看到他臉上帶着水珠的細膩肌膚，他的眉很濃，沒有修剪卻略彎，所以他笑的時候，就給人一種很寵溺的感覺，瞳色玄黑如墨，挺直的鼻樑上帶着細小水滴，唇——
只要他再湊前一點點，就能吻到她。
明明知道他不過是檢查自己的情況，戚沐還是難以自已地，漸漸臉紅了。
他鬆開手，耐心問她：「呼吸有感覺不舒服嗎？」
有。
她感覺有點兒空氣不足的緊窒感，因為他離得實在太近了。她自然不好意思說，直到有學員調侃地喊：「教練，人家小姑娘害羞啦。」
凌嘉禾也覺得不大合適，退了兩步才問：「還好嗎？」
戚沐點點頭。
「你之前有接觸過游泳嗎？」
「沒有。」
「之前的學員都有底子，是我疏忽了，我們從最開始的學起，你先熟悉一下水，一步一步來。」
戚沐點點頭，覺得有這樣耐心的教練真是太幸運了，而且，這麼帥。
凌嘉禾讓她適應一下水的感覺，告誡她在水底千萬不能吐氣，否則就無法浮起來了。這次他沒有用游泳板，而是用手拉着她的手，慢慢牽引她。戚沐吸了一口氣，雙手向上伸，被一雙溫熱濕潤的大掌接住，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除黎亦宸以外的男生的手，觸感異常不同，分明在水中，卻覺得相接處熱燙無比。
他牽着她的手慢慢倒退，這樣有助於她在水中浮起，於是就變成戚沐上半身漂浮，下半身仍舊沉沒水中，而凌嘉禾一放手，她更是像泰坦尼克號一樣漸漸下沉。
另外三個男學員看到也忍不住開始說各自的秘訣，結果到課程結束，戚沐還是沒漂起來。
戚沐趴在泳池旁邊喘氣休息，宅了一年的體質有些跟不上進度。她看着凌嘉禾已經教另外三個人如何打水換氣，而自己還停留在漂浮階段。
真應了那句話：朽木不可雕也！
戚沐在內心淚流。
戚沐臨走的時候凌嘉禾告訴她，可能是因為她的身體還沒有適應運動，所以才會學得慢，按理說這周的課程已經結束，不過如果她願意，他可以抽出一天時間給她補習一下。
戚沐自然連連答應，其實她對自己死活浮不起來這點也很糾結。
凌嘉禾看出她的苦惱，笑着鼓勵了她幾句，只是最後低聲加了一句：「你在水裏浮不起來，是有些對不起你的名字啊。」
在她有些莫名的眼神下，凌嘉禾略有深意地笑着離開了。
這句話直到戚沐在更衣室看到自己柜子上的身份卡才反應過來。
戚沐，木？
他果然是在嘲笑自己是一塊鐵木！戚沐後知後覺地憤憤想。
第二天凌嘉禾上完課，沖澡后換了便裝出來，就在門口看到了葉惟言面無表情地靠在牆上，一副等人的樣子。
他垂目，徑直走過。
葉惟言也不叫他，只是安靜地跟在他身後，等他啟動車，葉惟言反而搶先一步上了副駕駛。凌嘉禾無奈地搖頭開門，知道已是避無可避，說實話，以葉惟言的性格忍到現在也算是讓他刮目相看了。
葉惟言是他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兼好哥們兒。從大學開始，兩人就是眾人的焦點，葉惟言劍眉星目，性格冷傲不羈，專業卻很強，從前大多是他幫助葉惟言融入團體，兩人一冷一熱，倒是互補，時隔幾年，現在卻變成葉惟言來「幫」他了。
車裏，凌嘉禾先開口打破沉默，比無聲沒人比得過葉惟言：「如果你是為那件事來的，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比較好。」
葉惟言瞥他一眼，聲音沒有起伏：「我才懶得管閑事。」
「那你來游泳館幹嗎？」
「玩。」
凌嘉禾蹙眉：「你這樣不會耽誤訓練嗎？」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哦？來游泳館上班不說，連被館長逼着拍宣傳圖的事都做了，我還真不覺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廢話那麼多。」葉惟言不為所動，「說起來，你昨天還帶着你學生走了吧，你就以為你很理智？」
他指的是戚沐。
凌嘉禾沉着臉，說：「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餓了。」葉惟言說。
「我知道啊。」凌嘉禾悠哉地啟動車，否則他幹嗎慢悠悠地和他繞話呢，多餓他一會兒才好呢。
對他的回答葉惟言默默地甩了一記眼刀，即使知道毫無用處。凌嘉禾把車開到一家小餐廳，兩人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店裏的人沉寂了一下，幾秒過後周圍的女生明顯亢奮起來，他早已習慣這種反應。
他坐下，接過服務員手中的菜單點了幾個菜，問葉惟言：「啤酒？」
葉惟言面癱地點點頭，他便給自己點了水，給葉惟言點了啤酒。
「你什麼時候走？」凌嘉禾問。
「七月吧。」
「老王沒催你？」
「他管不了。」
凌嘉禾可以想像老王扯著嗓子吼葉惟言，而他的反應不過是擦擦臉上的唾沫星子說：「我要洗臉。」
他越想越好笑，酒菜上桌，兩人碰杯開始聊一些有的沒的，問到葉惟言有沒有老婆的時候，他只是說跟他一樣。
喝到一半，鄰座的小姑娘走過來，臉蛋紅撲撲的，對凌嘉禾說：「那……那個……你是凌嘉禾嗎？」
凌嘉禾有些詫異，之前出門頂多有小姑娘上來說求合照，他也知道她們不過是想發個微博證明自己撞到個艷遇，但指名道姓地叫出他名字的倒是第一次。
不過這小姑娘怯生生的樣子倒是讓他有些眼熟，也就笑着對她說：「你認錯人了。」
小姑娘本來就窘迫，得到否認時鼓起的勇氣頓時泄了一半，點着頭小聲說：「不好意思，我可能認錯了，不過你真的蠻像他的。」
凌嘉禾對此不置可否：「我大眾臉。」
這話說得周圍的人都替他屈，這麼帥，怎麼可能是大眾臉。那小姑娘回去，一桌的小女孩立刻活躍地小聲問她話，時不時地笑出聲來。他看着她們，覺得青春真是美好。
「你沒被忘記。」葉惟言喝口酒慢慢說。
「那又怎麼樣呢。」他仍是淺笑，像是什麼都無法摧毀他那悠然自得的心境。
葉惟言正要說什麼，店裏的一角突然傳出一個高昂尖厲的男聲，帶着歇斯底里的憤怒喊：「你這個小三！」
凌嘉禾轉過頭看，一個男人端起酒杯一下子潑到對面女生的臉上，還未等大家反應，就風風火火地跑出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小三。
凌嘉禾本對這些八卦無意，只覺得那男人忒沒膽量，學女人潑什麼水，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女生的反應，這一瞥就定住了。被潑的女生身旁的另一個女生正用紙巾給她擦臉，手剛放下他就認出來了，這不是他那個學生，戚沐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