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你在一起才美好

第20章 和你在一起才美好

第20章和你在一起才美好

時光荏苒,假期過去,我和蘇南大包小包地坐上駛向首都的列車。

第一次出遠門,我難免興奮,在列車上左顧右盼,全然沒有與父母分別的難過。

一旁的蘇南正在看書,見我動來動去,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坐好。」

「蘇南蘇南,你陪我聊天吧,看書多無聊。」我一腔興奮無處發泄,只想找個人好好說話。

蘇南白了我一眼,抽出被我抓住的胳膊:「不要,別打擾我看書。」

我:「……」

不知道為什麼,從國外回來后,蘇南就這副我欠他八百萬的模樣,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兒得罪他了。

難道是我逼他跳草裙舞的事情?

見他面色不郁,我也不敢在老虎面上捻須,只好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看風景。

沒多久,蘇南合上書,輕輕撞了撞我的胳膊。

我回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有些彆扭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想聊天?」

我心裏竊喜,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哦,先生你誰啊?」

蘇南:「……」

他是那種只說一次的人,被我拂了面子,馬上低頭做冷漠狀。

隨着列車行駛,我開始犯困,眼皮子上下打架,迷迷糊糊地靠向蘇南的肩膀,可下一刻,腦袋一歪落空了,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姐,你誰呀?別亂靠着陌生人。」

我:「……」論錙銖必較,當屬蘇南最強。

我沉默地別開頭,用手撐著下巴,傷心欲絕地看着外面,嘴裏嘀嘀咕咕:「叔叔阿姨讓你出門多照顧着我一點,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嗎?我怎麼這麼慘……」

話未說完,腦袋一重,已經被蘇南壓在他的肩膀上,我剛一動,他便警告道:「趕緊睡覺。」

我打了個哈欠,乖乖閉上眼睛。

「蘇南,待會兒到了,記得叫醒我啊。」我迷迷糊糊地說道。

蘇南語氣無奈:「距離到目的地還要十幾個小時。」

「哦,那你記得叫我起來吃飯。」我繼續道。

蘇南賞給我一個栗暴:「餓不到你。」

「蘇南,我們又在一起上學了呢。」我嘿嘿一笑。

他「嗯」了一聲。

「以後你要多多罩着我啊。」我畢生的運氣和智商都在高考中發揮殆盡了,怕到時候落於人後。

蘇南越發無奈了:「我是物理系,你是生物系,我怎麼教你?」

「哎呀。」我蹭了蹭他的肩膀,「自古以來,數理化不分家嘛,而且你那麼厲害。」

「哦,我厲害?」蘇南嘴角噙著揶揄的笑意,「可某人說我肢體不協調,跳舞像機械人。」

我立馬正襟危坐:「哪個人說的?真是太膚淺了,必須鄙視。」

蘇南:「……」

蘇南說得對,我是生物系,他是物理系,雖然數理化不分家,但到底術業有專攻,唯一相同的便是,我們都要軍訓。

初升高的時候,我也經歷過軍訓,私以為軍訓不過是走走正步,在太陽下站一個小時,但我錯了。

大學的軍訓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我們這群絨毛未褪的雛鳥吃點苦頭,脫胎換骨。

在我還未準備好時,為期一個月的軍訓便已拉開帷幕,而我只能手忙腳亂地迎接。

軍訓不過一周,我已經黑了一圈,站在我旁邊的長發女生哀嘆一聲:「我與烤肉之間只差一撮孜然了。」

我看了她一眼。

說話的女生叫徐曼曼,浙江人士,模樣是江南水鄉特有的溫柔漂亮,不過她的性格卻與模樣南轅北轍。怎麼說呢?這姑娘大大咧咧的,頗有點方曉靜的風範。

「難怪我聞到香味了。」我應她。

徐曼曼朝我眨眨眼:「要不我們裝暈吧?」

我低聲道:「不好……」「吧」字還沒說完,徐曼曼伸手擰了我一下,我「噝」了一聲,她立馬做震驚擔心狀:「胡樂你怎麼了?胡樂你別有事啊。」

我:「……」

徐曼曼,你這演技也太浮誇了。

「怎麼回事?」教官問道。

徐曼曼繼續表演:「報告教官,胡樂好像中暑了,她以前還動過手術,教官你看……」

「你送胡樂去醫務室。」教官很講人情。

徐曼曼趕緊扶着我走向醫務室,一到醫務室,我哀號:「你下次別拉上我成嗎?」

「為什麼?」徐曼曼弔兒郎當地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難道你怕教官?」

我搖搖頭:「我不是怕教官。」

「那你怕誰?」她問。

我嘆了口氣,指了指醫務室門口:「魔神。」

徐曼曼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杵在門口、面色冷凝的蘇南,渾身一顫,脖子一縮,戰戰兢兢地道:「胡樂,我感覺到一股殺氣。」

我點點頭:「我也感覺到了。」

蘇南無視徐曼曼,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低頭掃了我一眼,語氣很淡:「中暑?」

徐曼曼回過神來,立馬點頭:「對對對,你是胡樂的朋友對吧?她中暑了,很嚴重呢。」說着沖我使眼色,示意我配合。

我挫敗地低着頭:「我錯了。」

「錯哪兒了?」他又問。

「我不該騙人。」我非常誠懇地認錯。

徐曼曼:「……」

徐曼曼實在待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腳底抹油了般溜了,獨留下我一人面對蘇南。

我正要起身,他突然伸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面色沉凝地盯着我。

一周不見,蘇南黑了許多,人也壯了不少,身材越發高挑,穿着迷彩服的模樣倒是十分撩人。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末了下意識地說道:「蘇南,你這樣穿好帥。」

蘇南:「……」

他噎了一下,輕咳一聲:「別以為你說好話,我就會原諒你。」

我趕緊出賣隊友:「這真不是我的鍋,是徐曼曼慫恿我的,主犯是她,我充其量只是一個……從犯。」

在他的目光下,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蘇南深吸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點頭:「嗯嗯嗯。」

他見我下床,又拉住我:「去幹嗎?」

我實話實說:「回去軍訓啊。」

「回來。」他拉着我坐好,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都請假了就好好休息。」

我回味了一下他這話的意思,慢慢反應過來,他這是要我假戲真做啊。他可真是雙標啊,不知道徐曼曼知道以後會不會哭暈在衛生間。

軍訓了一天,晚上洗完澡,我和徐曼曼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徐曼曼對蘇南很是好奇:「中午跑去醫務室見你的小帥哥是誰啊?氣質賊好,那小臉長得賊帥,身子板正,是個好苗子。」

「他是我鄰居,也是我發小,我們從娘胎出來就認識了。」我半合著眼說道。

「哇,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真是羨煞旁人。」徐曼曼起了調子。

我:「……」

有了徐曼曼這個活寶,我的軍訓充滿了苦味的喜悅。

時光荏苒,一個月後,軍訓結束,我們終於迎來了真正的大學生活。

我和徐曼曼有幸分到了同一個宿舍,為此徐曼曼特意把我拉出門慶祝一番,說此番緣分實在難得。

加上其餘舍友,我們四個人浩浩蕩蕩地朝學校的大排檔進發。

除了我,宿舍其他三人都是「千杯不醉」的前輩,在她們的逼迫下,我生平第一次喝醉了。

迷迷糊糊中手機響起,我接起:「喂,你是誰啊,找本姑娘什麼事兒啊?」

那端靜了靜,接着語氣森冷:「你喝酒了?」

我喝醉了,但蘇南的聲音還是聽得出來,於是興奮地道:「蘇南,出來喝酒啊,咱們比吹瓶啊。」

一旁的徐曼曼拍了拍我的肩膀:「孺子可教也,吹瓶都會了。」

蘇南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在哪裏?」

我報了地址。

沒多久,蘇南出現在我眼前,我高舉著酒杯,傻乎乎地看着他笑道:「蘇南,咱們來喝酒啊。」

蘇南一言不發地奪走我手裏的酒瓶,一隻手攬着我,臉色陰沉:「回去再找你算賬。」

徐曼曼她們迫於蘇南的氣場,低着頭一聲都不敢吭,就這麼任由我被蘇南「綁架」離開。

蘇南攔了一輛車,把我塞進後座,車開了,我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徒勞地拿手扇風:「好熱啊。」

說完,我伸手去解衣扣。

見狀,蘇南一把按住我的手,沉聲命令:「你給我安分一點。」

前面的司機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又警惕地看了蘇南一眼,蘇南被他看得不悅,只好解釋:「這是我女朋友。」

司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目不斜視地開車。

我雖然醉得迷糊,但還是聽到了女朋友三個字,當即說道:「誰是你女朋友啊?」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摸他的臉,用腦袋去蹭他的面龐,好涼好舒服。

蘇南握住我作亂的兩隻手,眸子又黑又亮:「聽話,別鬧了。」

「我沒鬧啊。」我委屈兮兮地看着他,「我好難受又好熱。」

蘇南嘆息一聲,伸出手掌輕輕貼在我的臉上,又抽出手打開車窗:「這樣好點了嗎?」

「嗯。」我點點頭。

以我這種醉醺醺的模樣,進了宿舍肯定會被記過,所以蘇南退而求其次,把我送去了酒店。

進了房間,我一股腦栽倒在床上,蘇南替我脫了鞋,這才轉身去了浴室。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用毛巾擦拭我的面龐,我睜開眼睛,看到蘇南溫柔地看着我。我粲然一笑,突然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蘇南冷不丁被我這麼一抱,差點撲倒在我身上,幸虧他反應及時,手撐著床,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搖頭:「不知道啊。」

「你什麼都不知道?」他的手撐在我耳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面上,突兀的喉結上下滾動。

我下意識地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喉結。

蘇南渾身一顫,瞳孔微縮,呼吸急促許多。

他壓低嗓音問:「胡樂,你知不知道你這是……」

我傻兮兮地看着他。

下一刻,他的面龐在我面前放大,長睫掃在我面上,一種清涼的觸感襲來,我心頭一顫,腦袋中有白光閃過,下一刻黑暗襲來。

翌日一早,我在酒店床上醒來。

我掙扎著坐起身,只覺得頭疼欲裂。昨晚我喝斷片了,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我怎麼會來到酒店?

我正疑惑著,蘇南從浴室出來,看到我醒來了,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醒了,頭疼嗎?」

我點頭:「很疼。對了蘇南,你怎麼在這裏?昨晚是你帶我來這裏的嗎?」

聞言,蘇南又恢復了凶神惡煞的模樣,他走到我身邊,高舉手臂,我下意識地護住頭,縮著脖子:「別打別打。」

他深吸口氣,終究放下手:「下次再敢喝酒,看我怎麼教訓你。」

沉默片刻,他問我:「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搖了搖重如鐵桶的腦袋:「不記得了,噝,好痛。」

「活該。」蘇南罵了一句,轉身走到酒店柜子旁,拿了醒酒藥給我,「吃了。」

我吃了葯,眼巴巴地看着蘇南:「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南噎了下,握拳輕咳一聲,雙眸看向窗外。我看他面龐微紅,耳垂似滴血,更加疑惑:「你說話啊。」

「沒事。」他淡淡地道。

「真的沒事?」我喃喃道,「咦,我記得昨天晚上你好像說了一句……」一句什麼來着?我絞盡腦汁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我正想着,一抬頭,見蘇南逼近我,嚇了一跳,挪著屁股往後退:「你……你做什麼?」

蘇南抿了抿唇,眼中閃着我看不透的光芒。他壓低嗓音,沉聲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盯着他濕潤的唇瓣吞了吞口水,心臟怦怦直跳:「你……你說話就說話,能別靠我這麼近嗎?」

蘇南笑了下,抽身離開,末了拍拍我的腦袋:「回學校了。」

他一離開,壓力驟減,我鬆了口氣,順了下呼吸。

回到學校后,徐曼曼趁著中午吃飯時間拉着我八卦,那小眼神直飛:「昨晚,嗯,你跟你家青梅竹馬去做什麼了?徹夜未歸哦……」

最後一個「哦」的音調拉長,聽得我雞皮疙瘩直起。

我低頭扒飯:「哪有發生什麼事情,你別亂猜。」

徐曼曼舉著筷子說道:「我亂猜?你一個電話,他就飛奔而來了,鞍前馬後地伺候着,親爸親媽都沒這麼盡心儘力。」

我插了句嘴:「他一直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

「啊?」徐曼曼不解。

我把高中時代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和徐曼曼提了下,她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胡樂啊胡樂,我本以為你是個機靈姑娘,結果卻是個榆木腦袋。」

我:「……」

徐曼曼嘆息一聲:「據我所知,一個男人無條件地為一個女人付出,只有一個原因,他死心塌地地喜歡你。」

「蘇南喜歡我,怎麼會?」可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像小鹿一般亂撞。

「怎麼不可能,要不要我們打個……」徐曼曼話沒說完,一道突兀清脆的女聲插了進來:「請問你是胡樂嗎?」

我遲疑地點點頭:「我……我是,請問你是……」

那突然出現的女孩鬆了口氣,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放在我手裏:「麻煩幫我交給蘇南,謝謝你了。」說完,害羞一低頭,疾步離開。

我:「……」

徐曼曼用筷子敲了敲桌面:「看來你那竹馬還是挺搶手的,才軍訓結束就有漂亮姑娘給他送情書了。這粉色,呀,信封上還灑了香水。」

我猶豫不決:「真要把這信給蘇南嗎?」

看着粉紅色的信封,我心裏悶悶不樂,仔細回憶了下,送信那女孩好像長得挺漂亮的,杏眼小臉,身材纖細,氣質卓然,雖然和葉顏沒法比,但……

「送吧。」徐曼曼朝我挑挑眉,「人家小姑娘信任你,你總不能辜負她的信任。」

我:「……」

徐曼曼到底是什麼心思?她一方面說蘇南喜歡我,一方面又讓我當信鴿送情書,這自相矛盾的。

可徐曼曼卻老神在在地沖我一笑。

雖然不情願,但我還是找了一個機會,把情書送給蘇南。

晚自習結束,我約蘇南在小樹林見面。

我揮手告別徐曼曼,在她「詭異」的目光下朝宿舍樓南面的小樹林走去。一路上路燈明亮,但到了小樹林處,光芒漸暗,在靠近小樹林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出於好奇,我往小樹林深處走去,然後看到了讓我臉紅心跳的一幕,一對男女正擰得和麻花一樣,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第一次看到這麼具有衝擊性的畫面,我臉一紅,下一刻,一隻溫暖的大手捂住了我的眼睛,熟悉的低沉嗓音說道:「你還看?」

是蘇南。

他毫不猶豫地拉着我走出小樹林,站定后,看着我微紅的面龐,他冷哼了聲:「忘掉那畫面。」

我哭喪著一張臉:「忘不掉了。」實在是剛才那畫面太具有衝擊性了,我一時半刻真的忘不掉。

「誰讓你看的?」蘇南瞪了我一眼,「就不能乖乖等我過來?」

見我可憐巴巴的模樣,蘇南嘆了口氣:「算了,你找我什麼事?」

被小樹林中的那對鴛鴦嚇了一跳,我險些將正事給忘記了。我深吸口氣,思慮半天,終於下定決心將情書遞給他:「給你的。」

蘇南掃了一眼情書,原本輕鬆的神色陡然一變:「你……」

「我錯了我錯了。」我以為他因為我的自作主張惱羞成怒了。

他的聲線有些不穩:「給我。」

我沒能反應過來,戰戰兢兢地將信封遞給他。

蘇南頓了一下,伸手接過那封信,近乎虔誠地拆開。我盯着他拆信的動作和神情,心底酸酸的。

蘇南拿出信,輕輕抖了抖,可他只是掃了一眼,臉色驟然一變,鐵青著臉看着我:「你在做什麼?」

我低着頭,聲若蚊蚋:「替別人送情書。」

一聲冷笑響起,蘇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可真是助人為樂。」說完,他將信胡亂地塞進信封中,粗魯地遞給我,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我忙追了上去。

可我的手剛碰到蘇南的胳膊,便被他甩開了。

我嘆了口氣,心裏罵道:徐曼曼啊徐曼曼,你真是害死我了,可轉念一想,知道他對這封來歷不明的情書毫無興趣,我心底原本壓着的那塊石頭突然落下了。

「蘇南,你別生氣了。」我快跑幾步,攔在他面前。

蘇南腳步一頓,從我旁邊繞過去。我嘆了口氣,認命地當攔路石。

最後蘇南被我弄得煩了,停下步伐,面色沉凝地看着我:「胡樂,你鬧夠了沒有?」

我被他又沉又冷的聲音嚇得小心臟一抖,解釋的話全咽了回去,只知認錯:「我錯了,我是第一次給別人帶情書,沒經驗……」

話沒說完,蘇南步步逼近我,我步步後退,直到脊背抵在路燈上,我才戰戰兢兢地閉上眼睛:「我錯了我錯了,別打我,下次不敢了。」

等了許久,什麼動靜也沒有,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便對上蘇南灼灼的目光。

他的眸光深邃,薄唇緊抿,眼底中似藏着萬千情緒,沉默半晌,他開口:「胡樂,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我:「……」

路燈下,他的面上籠著一層淡黃的光芒,整個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輕輕道:「高中時我們年紀小,所以我忍着不說,處處遷就你。你要參加文藝晚會,我准了;你偷偷跑去看演唱會,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和周承光胡鬧,我雖然忍無可忍,但為了你,也忍下了。不妨告訴你,直到現在我還是討厭周承光。我同情他有心臟病,但這並不代表我喜歡他。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咽了咽口水:「為……為什麼啊?」

蘇南笑了笑,臉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你說呢?」

雖然我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但那層窗戶紙依舊要他親自戳破。

「因為我嫉妒你在他身邊,」蘇南一字一句道,「嫉妒你用關心的眼神看着別的男人,嫉妒你為別的男人哭。」

「我一路帶着你,只是希望你陪在我身邊,否則你以為你憑什麼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任性,嗯?你說!」

說這話的時候,蘇南越發逼近我,他的唇瓣離我只有半寸。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雋面龐,緊張得渾身冒汗,想說話,喉嚨卻陣陣發緊。

「我本來想等一段時間再和你攤牌,可你實在讓我忍無可忍。送情書啊!」他笑了下,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怒氣,「你可真是懂得怎麼惹怒我。」

說完,他一低頭,準確無誤地堵住我的唇瓣。

我一驚,下意識地想推開他,但他很快抓住我的手,我想起我在小樹林中看到的那一幕……

蘇南只是輕輕一吻便放開我,他眸光瀲灧,氣息微亂:「胡樂,我不想強迫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自始至終,我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而已。」

他看着我呆愣的模樣,苦笑一聲退開,最後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脊背抵在路燈桿上,眼睜睜地看着蘇南離開。

我心底有個聲音叫囂著,原本沉睡的火山漸有噴發的趨勢,有熔岩滲出,我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心情起伏不定。

突然,蘇南回頭,大步朝我走來。他眼神兇狠,面色冷漠,語氣清冷:「晚上你一個人回宿舍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好……好的。」我機械地點點頭。

到了女生宿舍樓下,蘇南轉身就走,片刻都不願意停留,我張嘴想喊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徐曼曼正從衛生間出來,她興奮地問:「怎麼樣怎麼樣?情書送出去了沒有?你那竹馬是什麼反應?」

我遊魂一般點點頭,又搖搖頭。

徐曼曼急了:「你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那個……」我深吸口氣,忐忑不安地看着徐曼曼,「現在我心裏很亂,你讓我靜一靜。」

徐曼曼不愧是火眼金睛,看到我緋紅的雙頰和濕潤的唇瓣,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體貼地讓開位置:「你是該靜一靜,靜一靜之後,你就要請客了。」

我:「……」

大學不管男生宿舍還是女生宿舍,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那就是誰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便要請客吃飯。

還吃飯,我現在徹夜難眠好嗎?

關了燈,我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想起蘇南那一吻。一想到這些,我便呼吸急促,臉紅心跳不止。

咀嚼着他的話,我回憶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發現他對我的心意的確有跡可循,而我呢,我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我們打從一出生便認識,從小形影不離,誰也離不開誰。他對我付出,我覺得理所當然;我對他好,我也覺得天經地義。我們好像生來便綁在一起,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分開。

可也是這一層「青梅竹馬」的光芒,徹底掩蓋了我的心和眼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蘇南一旦靠近我,我便心跳加速。看到他和葉顏走在一起,我便透不過氣來。

我以為,這只是我對蘇南的佔有慾,是一種青梅竹馬之間的佔有慾。

可是到今天我才發現,我的認知一直是錯誤的。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突然手機振動,我急忙打開一看,是蘇南發來的短訊。

他說:今晚的事情很抱歉,但我是認真的。晚安。

我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卻怎麼都打不下晚安兩個字,最終屏幕暗下,我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因為徹夜難眠,第二天我頂着熊貓眼,迷迷糊糊地聽課,迷迷糊糊地吃飯。

徐曼曼看着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嘖嘖感嘆:「陷入戀愛中的女人真可怕啊。」

我:「……」

「蘇南來了。」徐曼曼突然說道。

我一驚,頭髮險些豎起,急忙環顧四周,直到徐曼曼憋不住笑出聲,我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徐曼曼忍俊不禁:「胡樂啊,你就承認了吧,喜歡一個人又沒什麼好羞恥的。大學四年一晃而過,你可別浪費這好時光。」

「對不起,打斷一下。」一個含羞帶怯的馬尾辮女孩站在我們面前,我和徐曼曼齊刷刷地看向她。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那什麼,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蘇南嗎?」

我:「……」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確定不是時間重置,也不是我腦子混亂后,正要說話,徐曼曼在一旁一本正經地說道:「可能不行哦。」

那女生愣了下。

徐曼曼指了指我:「讓蘇南的正宮給你送情書,你以為這是古代呢?還三宮六院!」

那女生震驚地看了我一眼,最後失落地離開了,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曼曼。

「看什麼看,你要真對蘇南沒意思,就去把她追回來啊。」

我:「……」

「怎麼,不想?」徐曼曼湊近我,「身體往往比嘴和心都誠實,你身體中的每個細胞、每條神經都在告訴你,你喜歡蘇南。這是天定的事實,你就別逆天改命了。」

自那條短訊后,蘇南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再也沒見過他。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他沒主動找我,我也不敢找他。我每天過得渾渾噩噩,一有風吹草動就立馬跳起,徐曼曼說我沒救了。

這一天,快遞員打電話給我,讓我下樓拿快遞。

兩個大包裹,其中一個是蘇南的。

我拿着蘇南的那一個包裹,一掃之前低落的情緒,抱着包裹就去了蘇南宿舍樓下。

可我沒想到,竟然碰到了葉顏。

看着葉顏和蘇南肩並肩,有說有笑地朝我的方向走來,我的心一顫,好像有人緊緊捏住它不客氣地七揉八搓,疼得我面色微白,一股名為嫉妒和酸澀的滋味湧上腦袋。

我定定地站着。

蘇南率先發現我,他愣了下,疾步朝我走來:「你怎麼來了?」

這語氣……

他怎麼這麼心虛啊?

一旁的葉顏朝我打招呼:「胡樂,好久不見了。」

我輕輕吸了口氣,沖她和善一笑:「葉顏,你越來越美了。」

這並不是客套話。同樣是軍訓,我黑得跟剛挖完煤回來的,而葉顏依舊白得發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真的相當嫉妒羨慕她。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如今我們是老鄉,久別重逢,就該好好敘敘舊。

葉顏被保送至北京大學,大學畢業后還要去國外留學。

我們選了一家咖啡廳,點了一些吃的喝的,便坐下來聊天。

許久不見,葉顏氣質變得溫軟許多,她笑了笑:「胡樂,其實認真來說,你還救過我一命。」

我「啊」了一聲,明白過來,她說的是月亮湖那件事。

「沒事沒事,應該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葉顏沖我一笑,又看向蘇南:「對了,待會兒吃完飯,你能將胡樂借給我一會兒嗎?我想和她逛逛街。」

我:「……」

蘇南自嘲一笑:「這事你要問她,與我無關。」

葉顏聰明睿智,一見我們的表情便知一二,她意味深長地低下頭,沉默地用小勺子攪著咖啡。

敘完舊,蘇南就回去了,我和葉顏去逛街。

說是逛街,其實我和她都心事重重。看到櫥窗里那些漂亮衣服,我想起那一年,蘇南陪我去買衣服的情景……

我以為時過境遷,但回想起過往,那些畫面卻清晰地印在我腦海中。「胡樂,蘇南和你表達心意了嗎?」葉顏突然開口。

我嚇了一跳,旋即面色漲紅,支支吾吾,眼神左右亂飄。

葉顏瞭然一笑:「看來是說了。」

我看着葉顏,她說道:「胡樂,我從來沒有羨慕嫉妒過一個女生,你是第一個。我之前想過,你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蘇南的喜歡,但慢慢地,我也釋然了。」

她看着遠處,眼角彎了彎:「喜歡一個人,無關他的成就,無關他優秀與否,只因為他就是他,誰也代替不了。」

她鄭重其事地看着我:「胡樂,你就是蘇南的不可代替,我也……認輸了。」

告別葉顏后,我回到學校。

距女生宿舍還有些距離,我便看到了蘇南。

他正站在女生宿舍前的空地上,手插在口袋中,神情淡淡地看着遠處。看到我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思慮片刻后朝我走來。

站定后,他問我:「葉顏走了?」

「嗯。」我點頭。

「她和你說什麼了?」他又問。

我舔了舔嘴唇,實話實說:「她說你喜歡我,徐曼曼也說你喜歡我。」

蘇南笑了下:「這是事實。」他斂了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你呢,你對我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我低頭,一聲不吭。

沉默蔓延開來,良久后,蘇南淺淡一笑:「算了,我回去了……」

「有……非分之想。」我支支吾吾地說道。

蘇南下巴一緊。

我一緊張就舔嘴唇:「那……那什麼,其實我也說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畢竟……畢竟太突然了,但是……但是我看到你會心跳加速;看到你和葉顏站一起,我如臨大敵;看到你的身材,我會……」

呸呸呸,我在說什麼?!可惜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我羞憤欲死,轉身要跑,手腕卻被蘇南緊緊握住。

他抓着我,沉沉一笑:「看到我的身材,你會怎麼樣?」

我:「……」

他一把攬住我,將我的腦袋按在他的左胸處,一字一句道:「歡迎你隨時來吃我豆腐。」

我:「……」

「蘇南,」我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心跳跟着亂了節奏,「你能讓我想清楚嗎?」

「嗯。」他點頭,「想清楚后,你打算做什麼?」

我:「……」

我弱弱地道:「可能……可能要光明正大地吃你豆腐。」

蘇南:「……」

我又自顧自道:「你把我初吻都奪走了,我好像也沒其他選擇。雖然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徐曼曼又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葉顏說你是舉世無雙的寶,如果我推開你,好像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

蘇南沉默了片刻,臉紅道:「那天晚上的吻,並不是我們的初吻。」

「啊?」我不解。

他猶豫片刻,靠在我的耳邊,輕聲道:「之前在酒店,你強吻了我。」

我:「……」

「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我:「……」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蘇南說謊了,可惜為時已晚,我已經被他吃干抹凈了。

當然,這是后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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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往北吹,你往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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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和你在一起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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