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簾卷著西風，驚醒舊夢，誰比黃花瘦(

第30章簾卷著西風，驚醒舊夢，誰比黃花瘦(1)

一

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在巧克力公寓前打了個轉，輕車熟路就進去了，田笑笑雀躍著從車上跳下來，打開李澤睿的家門，徑自進去，熟絡的彷彿就像是這裡的女主人一樣。

薛錦寒沉著臉停好了車走進去坐在沙發上，田笑笑趴在他耳邊說：「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先看會電視哦。」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薛錦寒煩躁地換著電視頻道，心思卻不在這上面，終於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秦夜，一張嘴就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

「她怎麼樣了？」

秦夜在那邊裝傻充愣，攬過夏之琳的腦袋，示意她湊近點聽：「誰啊？瞧你這話問的，怪莫名其妙。」

薛錦寒眉毛一揚，壓低了聲音：「秦夜，你小子別跟我裝蒜，快點講。」

「看出來沒有，我就說他是口是心非，這麼多年了，總是不願意麵對自己的真實情感，」秦夜在夏之琳耳邊悄悄說，「你聽聽，這是不在乎的人會做的事，會說的話嗎？」

夏之琳一笑，拿過電話講：「薛錦寒，以前的事，雖然我不可能完全原諒你，但是看在你今天對莫依那麼關心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她很好，沒事了，估計這會兒李澤睿應該已經把她安全送回家了。但是這次的綁架案一定是有陰謀的，絕不是劫財劫色那麼簡單。」

「那麼，你們認為呢？」雖然自己心裡已經對那個人起了疑心，但是，最好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夏之琳打了個哈欠，「你說呢。」把問題又重新拋給了薛錦寒，「我可不知道那麼善良，從來不會跟別人結仇的莫依剛回國就惹怒了誰，所以呢，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李澤睿。

居然是李澤睿救了程莫依，居然這麼巧。

薛錦寒疲憊的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那兩個流氓欺負程莫依的畫面，他沉著臉，一拳打在沙發上，正好從浴室里出來的田笑笑被他嚇了一跳，心驚膽戰地問：「剛剛還好好的，這會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她身上濃烈的香味鑽進鼻子，很刺激，他偏偏頭，不咸不淡地說：「沒事。」

「那我去換衣服了，晚上陪我去逛夜市好不好？」田笑笑展開眉眼，滿懷期待的看著薛錦寒。

「那你就趕緊換衣服去。」

等了很久，薛錦寒才吐出這麼幾個字，卻足夠田笑笑開心了，雀躍著進了房間，一時疏忽，房門微開。

薛錦寒沉思良久，還是決定給李澤睿打個電話，親自問一問程莫依的情況，畢竟，他對於李澤睿對程莫依的感情，還是心懷芥蒂的。有時候想想，自己還真是一個王八蛋，折磨著她不讓她和自己沾染上任何關係，又不準別的男人接近她。

這真是一種病態的心理。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傳過來的聲音很哄吵。

「你在哪？」他皺眉，語氣很不善。

二

李澤睿倒是沒有想到薛錦寒竟然會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他撤了田笑笑，難道作為她深愛的男人，薛錦寒不該是恨他的嗎？

「我還在MOMO的時裝發布會，你女人做的好事，總得有人收拾吧。」聽出了薛錦寒語氣里的不耐煩，李澤睿也毫不客氣的回應。

薛錦寒抬起雙腳，搭在茶几上，面色慵懶：「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我薛錦寒會看得上嗎？告訴我，程莫依怎麼樣了？」他開門見山，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說了要追求她，自然是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李澤睿走到陽台上，吹著夏夜裡的涼風，嘴角帶著溫柔的笑。

「我說了，我薛錦寒看上的東西，是絕對不允許他人染指的。」他口氣堅決。

李澤睿的眼睛眯起來，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認真：「染指？薛錦寒，難道你不知道程莫依今天就差點毀在了那兩個敗類手裡了嗎？你人在北京，離她那麼近，為什麼救她的人不是你？你憑什麼口口聲聲說不允許她從別人那裡獲得幸福？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的事，但是我李澤睿發誓，以後的日子，我一定要參與到她的生命中，你給不了的，我通通可以給。」

薛錦寒被他一番話怔住，怎麼也想不到可以反駁的話，終於無奈的承認，也許自己是真的給不了程莫依安全感，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失敗者，也許自己從來沒有資格妄談幸福，真是可悲又可嘆吶。

「那麼…知道是誰幹的了嗎？」也許，自己真的連躲在背後，看著她平安快樂的資格都快沒有了。

李澤睿不回答，反問道：「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撤掉田笑笑嗎？我可沒有時間精力和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天玩這種耍人的無聊的遊戲。」

「那是為什麼？」懶得去猜，直接拋回去。

「不為什麼，我想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認定這次綁架程莫依的那兩個人，是田笑笑花錢雇來的。」

「所以，你就在最關鍵的時刻，斷了她的職業生涯？」薛錦寒的眸色早已變得像墨一樣幽深，但這話在李澤睿聽來，卻是為田笑笑說的。

他扔掉手裡的煙頭，靠在欄杆上，「我聽說，你來過這裡把她帶走了。」

「沒錯，現在就在我家的卧室里，你要不要來參觀一下？」

「要，當然要，你最好能把她留在你的卧室里，至少我趕到之前，不準放她走。」李澤睿跨步就往停車場走，「如果你對程莫依還有點眷戀，應該知道怎麼做。」

薛錦寒閉上眼睛，幾乎是咬牙切齒：「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這個賤女人。」

他合上電話，站起來走向田笑笑所在的卧室，房門微開，一片安靜。他心下一驚，難道，剛剛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嘭」的一聲推開房門，屋子裡空蕩蕩的，只有窗戶上的淡藍色窗帘隨著夜晚的風緩緩飄動。

三

話說這田笑笑穿著浴袍進了房間，面對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愁著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正當自己毫無意見時，雀躍著想要把薛錦寒拉進來，讓他幫自己選一套，反正穿衣服打扮什麼的，本來也就是為了在他面前做到完美而已，那麼他選的，一定沒有錯。

她放下手中的一堆衣服，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打算嚇唬薛錦寒一下，卻沒有想到他在打電話，一時好奇心大起，就躲在門後面想要聽個究竟，卻沒想，雙腿一軟，差點沒倒下去。

那些話，一字不落地進入她的耳朵，聽得越多，身上就越冷。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三年了，那個女人不在的時候，他都不曾像今晚這麼溫柔，現在她回來了，兩個人還見過面了，那些暗藏的情愫又怎麼可能消失殆盡呢？

她在薛錦寒掛掉電話前迅速跑回床邊，隨便穿了一件衣服，然後拿了證件和銀行卡，通過打開的窗子逃走。幸好卧室是在一樓，不然，她就只有坐以待斃了，雖然這麼多年都不曾看清薛錦寒的內心，但也許，那個男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程莫依，而遺忘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是我田笑笑。

她悲涼地走到大街上，關掉手機，攔了計程車直奔機場。

薛錦寒，我不是膽小，我不是逃走，我不是就此放手，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我要聽見你親口說，你後悔了。

這麼多年的青春賠上，我不曾猶豫半分，所以，我辛辛苦苦守護的東西，不能因為她的又一次插足而丟掉，我田笑笑看上卻得不到的東西，即使毀掉，也不能讓他人得手。

到了機場，她直接買了馬上就要起飛的那一班飛機，其實要去哪裡真的不重要，只要讓自己躲過這個風頭，去哪裡都沒有問題，因為總有一天，我會重新回到北京。

她捏了捏拳頭，在心裡發誓，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然後頭也不回的登機離開。

與此同時，李澤睿的車剛好留在薛錦寒門前，進去的時候，只看見薛錦寒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煙缸里已經扔滿了煙蒂。

他走過去，自顧坐下：「田笑笑呢？」

「溜了。」

李澤睿笑，抽出煙點燃：「怎麼？你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誰知薛錦寒竟然不惱，心平氣和地解釋：「都怪我疏忽了，和你打電話的時候沒有發現她的房間門沒有關好。」

他這樣子，李澤睿倒也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諷刺他了：「沒關係，她總有回來的時候，我想這裡，還有她放不下的東西，再說了，我已經發布了消息，任何模特、廣告公司不得錄用她，找不下工作，又吃不了苦，她活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她要是還敢回來，我絕對饒不了她。」薛錦寒扔掉手裡還有一半的煙，聲音不高，聽著卻讓人心寒，「你怎麼會這麼湊巧就經過那個廢棄的工廠倉庫呢？」對於這件事，他心裡還是有疑問的。

四

忽略他口中的懷疑，李澤睿笑著說：「你也知道，這幾天MOMO的發布會一直在籌備中，那些人被我送去郊區的農家樂園裡享受去了，今天下午T台秀正式開始，我也是從那裡趕回來想看看，結果剛進了市區…嗯，這不是人有三急嘛…」

薛錦寒即使再冰冷，這時候聽到他這麼說，也忍不住打趣道：「所以，『澤藝』鼎鼎大名的李總，就想下車隨便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決？」說完發出一陣笑聲。

「那是自然，不然呢？那種地方，又沒有衛生間。」李澤睿撇撇嘴，「我已經把程莫依送回家了，她沒事，你就放心吧。」

聽到李澤睿將話題扯到這上面，薛錦寒臉色一沉，「我什麼時候擔心過？」就算我真的擔心，也不會讓它成為你的話題。

李澤睿一愣，隨即笑著站了起來：「我會和你公平競爭，到時候，不管莫依選擇誰，我都別無二話。但是對於田笑笑，我不會再讓你像十年前一樣護著她，這一次，我要替莫依討回所有的債，即使被人說是小人也沒關係，因為在我眼裡，田笑笑的惡毒早已讓她沒有資格當一個女人了。」

「十年前？」

「怎麼？你忘了？你好兄弟的女朋友，可是因為田笑笑的一句話，毀了清白的，你別告訴我，說你忘了，想不起來了。」

薛錦寒一陣苦笑。

怎麼會忘了呢，他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可是那個時候，他陪著秦夜廢了那個男的之後，的確死活護著田笑笑，為此還差點和秦夜鬧翻，可是，誰又知道他那個時候心裡的擔心呢。

罷了罷了，過去的事，不提也好，只是現在的他，什麼也不怕了，所以，也就沒了顧忌。是誰說的，沒了顧忌，沒了念想的人，最可怕，因為你找不見對方的軟肋。現在，他可以毫不忌憚地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而戰鬥了，只是不知道，那個他想要守護的人，是不是還留在原地等。

也不解釋，他就坐在那裡，獃獃的，什麼也不說。李澤睿看著他，嘆了一口氣：「對了，你直到現在還是不願意來我的公司嗎？」

當初，他和薛錦寒認識純屬偶然，後來他想要讓薛錦寒來自己公司，並承諾一定將他包裝成最成功的男模，卻被一口拒絕。

「我還是願意守著我的『念』，哪也不去，什麼也不做，守著一份念想，過一輩子。」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野心成就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呢。如果他甘願平凡，一定是心裡藏著一份無法釋懷的感情。

「念」本來就是一個寄託相思之苦的地方，是程莫依曾經期盼的，現在，他將這一夢想變作現實，也是為了讓自己的心，不再漂泊，不再流浪。

五

對於自己被綁架的事，程莫依一直瞞著程天沐，隻字不提。那天李澤睿送她回家之後，和程天沐聊了一會，頗有爺倆見面的意味。程莫依從爸爸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對李澤睿是很滿意的，可是，面對程天沐的撮合，她卻始終保持緘默態度。

在家陪了程天沐幾天，他總是念叨著李澤睿這個孩子真是不錯，說什麼多年後還能見面真是一種緣分，讓莫依要好好珍惜。

這一日，他又開始重複這些話，卻讓莫依無端的辛酸，看著他鬢角的白髮，心裡一陣恍惚，似乎暗自下定了什麼決心。

吃完晚飯，程莫依陪他出去散步，寬闊又安靜的路上，這一幕畫面多麼溫馨，程天沐說：「你以後工作忙了，我一個老頭子豈不是得孤零零的散步了？莫依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好男人了，不然，爸爸放不下心，沒有臉去面對你媽媽啊。」

程莫依挽著他的胳膊，臉上是明媚的笑，心裡卻是一片陰霾，「爸爸，不要擔心，我會很快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我這麼好的條件，你還擔心沒人要嗎？」

「就你有一天不著急，」程天沐笑著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唉，你看人家之琳的孩子，都一歲多了，你還是光棍一個。」

「什麼光棍，我這是單身貴族好不好。」莫依不滿地撅起嘴巴，「哎爸，你說澤睿事業那麼成功，人長得又好看，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結婚呢？」

程天沐看著莫依，「怎麼？要不要爸爸出馬，幫你打聽打聽情況啊？」

「才不要嘞，弄得我好像剩品次品賣不出去一樣。」

程爸爸被她怨憤的語氣搞得哈哈一笑。

街道兩旁的樹木鬱鬱蔥蔥，在夏日裡生機勃勃，太陽已經躲到了地平線下面，去喚醒另一半世界的人們。有風吹過，帶來清香的味道。

「爸，你聽過"JN『公司嗎？」邁著悠閑地步子，程莫依突然想起了自己被綁架前那個煩人的公司。

「這麼大的外企，爸爸怎麼可能沒有聽過呢，怎麼了？」

然後莫依一邊挽著程天沐散步，一邊將這些日子以來公司發生的事通通講給他聽，完了還問到：「爸，你說他們這是為了什麼呢？」

「你有沒有派人去調查？」程天沐若有所思。

「當然有了，可就是查不出個所以然，JN公司上上下下，似乎都對這件事保持緘默態度，一概不提，這麼看來，應該是公司高層做的決定，可是我不解的是，我們公司從來沒有和他們打過交道，和那個英籍的加拿大董事長也沒有過生意上的往來，為何要把新產品上市，放在我們的『天一購物』。」

老實說，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但是，如果不查明對方的動機，就貿然接受，似乎有點太冒險了。

六

「那你打算怎麼做？」

程莫依搖頭，有點懊惱，若不是自己以前太任性，又怎麼會一碰到公司上的事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呢，怪來怪去，只能怪自己之前不懂事，不懂學習人情世故，不懂學習生存技巧。

「莫依呀，爸爸把這個公司是交給你了，但是我也知道，你從小心思就不在經商這上面，所以，不擅長做，不喜歡做也沒有關係，爸爸只希望你能夠自己養活自己，讓自己以後的日子過得比較舒坦一點，能夠偶爾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奢侈一下就好，所以啊，你要是不想干，直接把公司解散就好。」程天沐在路邊找了個長椅，拉著莫依坐下。

「爸…」

似乎是知道女兒想說什麼，程天沐擺擺手：「當初爸爸開公司，拚命地掙錢，只是為了讓你以後能夠過上好日子而已，我也不是有什麼大志的男人，只要你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好，我怎麼樣都可以。這公司雖說是我的心血，但是，我也不能用它困住了你的手腳，你喜歡幹什麼，就去干吧。」

那一瞬間，程莫依心裡全是對父親的愧疚，緊緊握住他粗糙的手。

「爸，對不起。」

程天沐揉揉她的腦袋，口氣寵溺：「傻丫頭，說什麼對不起啊，你從小就沒了媽，怪可憐的。」

「爸，等我處理好了這些事，我們回老家看看好不好，雖然那邊也沒了親人，就當是旅遊好了，以後我都陪著你，再不任性丟下你亂跑了。」

程爸爸點點頭，看向不遠處的眼光里，全是對亡妻的思念和眷戀。

第二日，程莫依讓劉彬送她去了JN公司，打算去探探情況。

站在JN公司的大樓下，程莫依有些恍惚。陽光透過玻璃牆反射到她的眼睛里，有些微刺痛，她笑了一下，抬起腳踏上台階。

大堂接待處的小姐笑容可掬，聲音甜美，詢問她想要見誰，有沒有預約之類的問題。程莫依愣在那裡，她只是想著要來這裡看一下，然後打聽點情況，卻忘了JN是大公司，那些領導什麼的，豈是她想見就見的。

接待的女孩子看著她，等著回答，程莫依一想，如果混不進去，就說自己是「天一」的老闆好了，雖然這樣有些掉身份，但也只能如此了。

「那個…」

「莫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