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柔情英雄夢 不忘山河心(05)

第八卷 柔情英雄夢 不忘山河心(05)

馮彥芝回神,將信將疑地目光從霍廷身上轉到於好身上,跟她再次確認:「你們高中同學?」

於好配合地點點頭。

馮彥芝又問:「叫什麼名字?」

「陸懷征。」於好如實答。

於是馮女士眯着眼睛仔仔細細地將於好高一班裏所有成績好的男同學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然後發現並沒這號人物:「我只記得你們當時班裏成績最好的男生叫傅冬輝。」

「這您都記得。」於好驚訝於她的記憶力。

早年馮女士也是學霸,記憶力不再話下,更何況是傅冬輝這種每逢家長會老師必點名的好學生。

「他是八班的。」於好解釋。

「八班?」

馮彥芝想起來,之前去開家長會的時候,偶爾聽幾個老師提起過,八班的男生成績都不大好又愛鬧,是全校最鬧的一個班級,想到這她有些不悅,「現在在當兵?」

「嗯。」

馮彥芝當即垮下臉,顯然是不滿意。

馮彥芝沒怎麼接觸過真正的軍人,她印象中的軍人是院裏每年新生入學時地方部隊選派下來的士官,模樣一般,皮黑黝黑,操著一口地方的口音,最搞笑是喊口令時「一二一」愣生生給喊成了「要阿姨」。每回坐在辦公室聽見這洪亮、中氣十足的口音,腦仁就泛疼。

便跟同辦公室的幾位女教授討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去當兵。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她們得出一結論,大概就是一群家裏沒錢、成績不好、頭腦簡單又四肢發達的男人才去當兵吧,人學習好的用得着干這個?

一女教授忽然說:「我冉冉先前就談了個當兵的男朋友,其實條件還可以,長的也還行,但就是木訥不會說話,頭次上我們家來拎得啥你們知道么?」

其餘幾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啥呀啥呀?」

女教授翻一白眼:「青春寶!賊沒眼力見兒,我去看我爸媽都沒提這東西,而且也不會說話,木木訥訥地戳在那兒,跟個悶嘴葫蘆似的,問一句答一句。說話不中聽,特別直接。不知道拐歪兒。他們這類人跟社會有點脫節,相處起來不舒服,反正我跟冉她爸是堅決不同意。」

那有人就問了,「你女兒喜歡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那會兒馮女士還挺嘴賤地接了一句:「別要求這麼高,先不說你家冉冉這條件……可不定人以後當了司/令官,有你後悔的。」

倆人平日裏關係本就不太好,女教授特愛顯擺,尤其跟馮彥芝顯擺,兩人屬於那種每天不損幾句就渾身痒痒。

女教授陰陽怪氣:「是啊,你家於好條件好,以後千萬別找當兵的。」

兩人一來二去互相嘲諷,最後馮女士不甘示弱:「我們家於好眼光向來高,不比你們家冉冉。」

眼見兩人要打起來,旁邊圍觀的同事建議:「要不你倆比比,看冉冉和於好誰先結婚?」

女教授:「比啥呀,於好再不結婚回頭都奔三了,可不比我家冉冉,我冉冉還年輕,還有選擇的機會,可於好不一樣,於好再不緊著點,就只剩下別人挑她了,學習好有什麼用呀,女人三十是一分水嶺,誰來都沒用,你就是張曼玉范冰冰,你能跟地心引力說再見?」

所以那陣馮彥芝是受了刺激,想方設法給於好相親,給於好介紹對象,逼着她結婚。

直到後來,在於宅那個周末,於老太太當着於家所有人的面,撕下偽裝,將她所有的尊嚴踩在地上時,她又想明白了,結不結婚也沒那麼重要,萬一再加個於老太太2.0,她不想讓於好步自己的後塵。

陸懷征沒有母親這點,意味着將來沒有婆媳矛盾。雖然聽上去很沒有人情味,很不人性,但對她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閨女來說,是件好事兒。

但馮彥芝一想到昨晚那句「媽」腦仁就不由地泛疼,這麼傻一小子,到底是哪點能迷住她這個眼高於頂的閨女的。

「所以?」馮彥芝朝霍廷看過去,目光坦然,意思讓他有話直說。

兩人眼神交遞,霍廷覺得馮彥芝很聰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倆這是還有后話,不單隻是解釋人為什麼沒到這麼簡單。

霍廷看了眼於好,對馮彥芝說明來意:「倆孩子年紀都不小了,懷征早上五點就走了,也挺匆忙的,但這事兒他好幾個月前就跟我在提了,說想跟於好結婚。」

霍廷循序漸進,先把結婚這事兒敲定下來,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穩住後方情緒,等陸懷征從圖斯蘭回來,跟馮彥芝有過正面接觸之後,再慢慢把領證這事兒用儘可能委婉的方式告訴他們。

而且今天於好的父親不在,所有的重要人士都不在,如果貿然提起這事兒,估計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這事兒我得等於好的父親出差回來,我倆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再給你們答覆,霍先生對吧,我聽說過你,你當年是跟着於好的爺爺做事吧?」馮彥芝四兩撥千斤,不動聲色地繞開話題。

「是。」

「當年盛華大換血,你好像出了不少『力』?」

霍廷一笑,「這是我跟盛華的問題,您總不能算在這倆孩子頭上吧?」

陸馨後來聽霍廷講過當年盛華的事情,心裏不由地替他委屈,想為霍廷解釋幾句,躊躇開口:「於媽媽,這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但霍廷真的沒有背叛老爺子……」

「當然,」馮彥芝說:「我不了解當年的事情,也不興把長輩的恩怨算在小輩上,我跟老於都沒什麼問題,我擔心的是老太太那邊,於家環境也複雜,不比一般家庭。」

霍廷點頭,非常理解,「於老太太那邊我會去解釋,我想這倆孩子最在乎的是你們的意見,他們真的經歷了非常多,能走到現在是非常不容易,我希望你們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另外,昨晚是我妻子懷孕,家裏高興就請了於好過去吃飯,結果不小心喝多了,我就讓她在我家睡了。」

霍廷這個人精,面面俱到地讓馮彥芝都沒法反駁他。

等倆人走後,就剩下馮彥芝跟於好大眼瞪小眼。

於好乖乖坐着,眼觀鼻鼻觀心。

馮彥芝側坐着,冷眼瞧着她:「我以前怎麼教你的?就算談戀愛再晚都要回家,知不知道?不然會讓男人覺得你輕浮。」

「我喝多了。」於好順着霍廷給的台階下。

馮彥芝冷笑:「你能喝醉?你能喝醉,你爸都能上樹,你信不信?」

「您怎麼拐著彎兒還罵我爸呢。再說了,你前段時間不還逼着我結婚來着,現在我找到對象了,您怎麼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興?」

「你找了這麼一傻的,我高興的起來?」馮彥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說要小沈那樣的吧?好歹找個聰明點的,你知道那傻小子什麼反應么,昨晚上居然沖着我叫媽,你說氣人不氣人?輕浮不輕浮?」

於好不說話,心裏憋著樂。

馮彥芝忽然停下來,平心靜氣地看着她,認真地問道:「你真的決定要跟這個男人過一輩子了?」

於好重重點頭。

馮彥芝卻深深地看着她,眼裏頗無奈:「可別是隨便找的吧?我真不信,你能看上一軍人,我以為,怎麼着,你喜歡的也是小沈那種斯文人。」

於好失笑:「您怎麼知道陸懷征就不是斯文人?」

「我沒聽錯的話,剛才霍廷說他是特種兵吧?斯文?來,你給我介紹一斯文的特種兵看看,你這小胳膊小細腿的,你倆不搭,太不搭了。」

馮彥芝印象中的特種兵是電視里那種兇悍的肌肉男。

「真不是您想那樣,你見到他就明白了。」

「不用,我不需要明白,你要真喜歡,我也攔不住你。反正考上大學后,你就沒聽過我的意見,」馮彥芝忽然嘆了口氣,「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我希望你慎重考慮,跟這個職業的男人結婚,你要承受的東西比任何人都多,我沒太多的要求,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做出讓自己後悔決定,別因為一時衝動,而做了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選擇。以後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很多,他隨時隨地可以扔下你離開。出於私心,這樣的男人,我是不喜歡的。而且,中國式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媽。」於好打斷,低頭似乎是笑了下,雙手緊攥搭在腿上。

馮彥芝停下來,屋內安靜地只剩下兩個人的心跳聲,於好深深吸了口氣,轉而去看母親,笑得有些無奈,「我非常明白我做了什麼樣的決定,我真的非常明白。只要祖國需要,他隨時隨地可以扔下我離開,我還不能吃醋,不能嫉妒,不能無理取鬧,不能跟他發脾氣。前幾個月剛見面的時候,我有那麼一瞬間猶豫過,我跟他到底有沒有未來,但凡我能控制自己不愛他,今天我倆就不是這種結局。您別看他平時看上去弔兒郎當的,可認真起來特別迷人,我真的非常愛他。」

「肉麻兮兮的,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行吧,等你爸回來再商量。」馮彥芝知道自己女兒不會表達情感,因為不善表達,怕拐彎抹角地別人聽不懂,所以有時候腦中想到什麼,就會直接地蹦出那幾個詞,在外人聽來尤其矯情或者呆。

只是她直接的表達方式,馮彥芝是理解的。

馮彥芝鬆了口,初步作戰計劃達成,於好開始掰着手指頭數陸懷征什麼時候回來。

——

圖斯蘭。

飛機在當天下午抵達圖斯蘭國際會議中心,陸懷征跟孫凱進去交涉。對方表示早上已經有本地談判專家過去跟武/裝分子交涉,顯然沒什麼用。

孫凱沒什麼耐心,問:「人質被扣押在哪裏?」

對方說:「我們不知道扣押在哪裏,跟武/裝分子談判的專家至今沒問出人質扣押在哪裏,但有很大可能是扣押在教堂里,那個鎮不大,教堂是最有可能扣押人質的地點。」

陸懷征:「這個鎮上有幾個教堂?」

對方:「兩個,哦不,三個,最近又新修葺了一個,但那個教堂還沒竣工,屬於半工程狀態。請你們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

因為涉及到外交問題,陸懷征沒辦法直接行動,跟會議長交涉后,他又給栗鴻文回了消息。

「烏察克木鎮距離這邊有兩百公里,如果當地政府不肯放行的話,我怕再拖下去,梁教授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栗鴻文在那邊不知道罵了句什麼,咬牙說了句:

「直接行動!務必把梁教授他們安全帶回來!」

「是!」

他忽而立正,承諾。

陸懷徵收了線,跟孫凱出了會議中心,跳上等候已久的裝甲車,陳瑞立馬圍上來問,「怎麼樣?」

陸懷征摘下掛在耳側的對講線,套上車內的耳線,靠在副駕駛上,回頭對他們說:「當地政/府要我們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不等他說完,陳瑞已經爆粗口了,「靠,這他媽都過去多少個小時了?還等?」

陸懷征看了他一眼,轉回頭,視線看着前方,平淡地接下去:「但這次情況特殊,上級說直接行動,不用管他們。」

「就他媽該這樣!!!!」

所有人沸騰,歡呼雀躍。

接下去就是戰術指導,大約是太久沒有跟彼此並肩實戰了,車裏的戰士們滿懷鬥志,信心十足。

陸懷征分配任務,修長的手壓在薄薄的地圖紙上抵在扶手箱上,輕輕劃過去。

「咱們到時候停在距離烏察克木鎮五十里處的烏蘭鎮,然後兵分兩路,孫凱你帶隊從烏蘭鎮後方包抄,人質應該被扣押在這鎮上的聖別教堂里,你沿着烏蘭鎮這條線,找個高地架個狙擊點先埋伏,等我指令。」

孫凱握著方向盤:「你怎麼知道在聖別教堂?不是另外兩個教堂。」

「因為徐燕時。」

沒頭沒尾一句,聽得孫凱一愣。

陸懷征鬆了松帽扣,解釋說:「他身上有定位。」

孫凱狐疑:「GPS?」

這件事,他也是臨回國的前一天晚上才得知的。

徐燕時公司跟梁教授合作研發的定位系統原本是準備用在『黑鷹』項目的隱形飛機上的。因為現在所有的定位系統都被GPS壟斷,就像那天記者的提問,有些人認為研發這種項目沒什麼意義,但也就像徐燕時所說的,一旦哪天真打起來了,對方將關停中國的所有定位系統,這就變得很被動。

至少在戰鬥和國防上,中國得有一套自己的系統。

所以徐燕時也是藉著這次的交流活動,第一次將定位系統放在國外悄悄試行。臨出發時,他跟栗鴻文聯繫徐燕時的公司,查到的定位系統就在剛才那個紅點位置——聖別教堂。

陸懷征沒有多說,孫凱也非常自覺,他不說的,自然是有保密原則,也沒再多問,專註作戰。

「知道地點就比較好辦了,那你呢?」

陸懷征目光回到地圖上,「何朗跟吳和平在外面接應,我帶陳瑞從正面進,找時機解救人質,如果被發現,到時候不管裏面發生什麼,你們接到韓教授和徐燕時就先走,不要管我們。」他手又往烏察克木鎮後方的山地指了指,「這裏,看見了沒,是馬步其共和國的邊境線,注意,別繞錯路了,這條邊境線絕對不能過,不要把第三個國家扯進來,讓外交部為難,明白?」

所有人正色,立直身板,齊刷刷洪亮一聲:「明白!!」

佈置完所有戰略,陸懷征重新扣上帽扣,大咧咧敞着腿,闔眼靠在副駕駛上休息,削瘦的下巴,帶着那裹得密不透風的軍頭盔,把他五官襯得凌厲,下鄂線硬朗,隱隱冒了些青渣。

孫凱轉頭問他,「怎麼,沒休息好?」

昨晚在S大門口守了兩個小時,都沒見那小子出現,回家的時候還被陸馨折騰到半宿,中途還接了個丈母娘電話,原本答應今天要帶於好回去的,又臨時出了任務,放了丈母娘鴿子。回去能不能見到於好都估計都是個問題了。

這驚心動魄的一晚,說出來都沒人信。

「只睡了兩小時。」陸懷征嗯了聲,眼皮都懶得掀。

孫凱嘿嘿笑了下,壓低聲音:「剛結婚別這麼放縱,你就是鐵打的,也經不住這麼弄啊,悠着點吧,你媳婦兒那小身板,別給人拆散架咯。別把自己當成打樁機了啊。」

陸懷征仍是頭頂着機艙,沒心思跟他計較,懶洋洋地笑罵:「滾你的。」

——

計劃趕不上變化。

裝甲車在路上顛簸了十五分鐘之後,飛沙黃土,塵土飛揚,似乎比剛才顛簸的更厲害了,前方是個小土坡,溝壑連壁,孫凱一路碾過粗嘎的沙石,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靠!不至於這麼抖啊?!」

陸懷征一笑:「車技爛就車技爛,別找借口,要不你下來,我開。」

「呸!」孫凱不服,一腳油門下去,這回車輪直接打滑,螺旋槳般半傾在空中轉的飛快,飛沙走石,黃土漫漫,陸懷征怒了,「你鬧着玩兒呢?!」

剛吼完。

指揮頻道里,傳出一聲急促的:「0203XX,這裏是指揮中心。」

「收到。」陸懷征靠在駕駛座上,捏著耳機線回。

「圖斯蘭發生7.2級地震!!重複一遍,圖斯蘭發生7.2級大地震!」

孫凱跟陸懷征聞言一怔,隨後交換神色,陸懷征拎着耳機線問:「人員傷亡?」

那邊回:「不清楚,但所有的路都斷了,包括去烏察克木鎮的路都斷了!現在大使館電話被打爆了!」

「靠!要不要這麼倒霉?!」

孫凱罵。

他們這片是曠地,所以震感還不是太明顯,直到車子行駛到前方的一個小鎮上,在漫天的滾沙中看見不斷有人從裏頭跑出來,這才意識到這次地震的嚴重性。

陸懷征立馬問指揮中心。「烏蘭跟烏察克木這附近的幾個鎮上的僑民多不多?」

那邊很快回復,「不多,那邊就烏蘭、烏察克木、烏木布拉、藍埃羅索、蘇特咔五個小鎮,中國公民加起來不到百來人。」

他當機立斷,「那這樣,我們已經到蘇特咔了,從蘇特咔過去一直到烏察克木這幾個鎮的華僑我們負責撤離,圖斯蘭那邊就交給你們了。」

「那梁教授呢?」

「我們會想辦法,到時候會安排人把這些僑民和梁教授送回港口,你們派人接應。」

——

地震突發的第一瞬間,當地的華僑就有人把地震的視頻上傳至微博,很快轉發量就破了幾萬。

一時間,熱搜頭條都被圖斯蘭地震這個消息給淹沒了。

於好在埋頭寫論文,下午接到趙黛琳電話,「圖斯蘭地震了你知道么?」

於好心尖一顫,「圖斯蘭?」

趙黛琳說:「陸懷征是不是在圖斯蘭?」

「你怎麼知道?他早上說回去辦點事。」

「孫凱也去了。」

「你跟孫凱……」

「就那樣吧,聽說這次情況很嚴重7.2級大地震,孫凱是早上五點走的,但是地震發生是在下午兩點半,這個時間很奇怪啊,他們難道一早就知道圖斯蘭要地震,過去救援的?地震專家都沒這麼准吧?還是去辦別的事情的時候,恰好給遇上了?」

如果是後者,那就有可能會遇上危險。縱使是前者,也擺脫不了危險。

不過作為被陸懷征洗過腦的軍嫂,於好在趙黛琳面前覺得自己像個前輩,得有個軍嫂的榜樣,於是她說:「沒事的,別擔心。」

趙黛琳聽后,不由刮目:「你可以啊現在,不擔心啊?」

「他答應過我要回來的。」

於好說。

趙黛琳忽然沉默,良久,狠狠咬牙地開口:「等孫凱回來,我就拉他去領證!媽的。」

「支持你。」於好揮舞著小拳頭。

掛了電話,於好上微博搜關於圖斯蘭地震的消息,此時已經被整個微博刷爆了,近千名中國公民被困在圖斯蘭機場,港口跟機場都人滿為患。

地震發生的一瞬間,當地的反政/府軍忽然陷入一種莫名的興奮,持槍開始趁亂洗劫,甚至開啟了一場前所未來的大屠殺,對政/府、對權威的藐視,對社會的憤恨,所有的一切,全在那個瞬間爆發了。

他們看着這些抱頭鼠竄的人民,心裏沒來由地莫名升起令人顫慄的快感,機槍的子彈在城市中極速穿行,冷不丁追入路人的腦門,倒下的是一位母親,她緊緊抱着懷裏的小孩,緊緊抱着,小孩卻坐地上哇哇大哭,凄厲又絕望。

機場這邊更是一團亂麻,所有人都在一鼓作氣給大使館打電話,電話已經被瘋狂佔線。

撥號碼的那隻手在抖,他們只希望趕緊來一架飛機把他們接走,逃離這人間煉獄,因為根本不知道,反武/裝分子什麼時候會抵達機場。

他們現在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們不斷在微博上發消息,跟人求救,字字泣血,每一條,每一句,都扎人心裏。

「救救我們!請救救我們!」

「我真的很想回家,我想回家。」

「生於危難,才明白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有多難受。我跟我朋友說好了,如果暴/徒衝進來我們就互相殺了對方。」

「天哪!!!又有人死了!我好害怕!」

「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最後一條微博,媽媽我愛你,對不起!」

當所有人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甚至被他們的一舉一動牽動的心一抽一抽泛疼,卻在這時,中國大使館忽然回復了!

中國大使館:「請你們堅持住,我們來接你們回家了!」

網友回復:

「天,我哭了!」

「揚我國威!!」

「感謝中國!!!」

「中國軍人威武!!」

「請你們一定堅持住呀!馬上就可以回家了!最後頂一下,感謝大使館!」

——

事實上,陸懷徵車剛抵達烏蘭鎮,指揮中心那邊就來了消息。

「圖斯蘭有一波反政/府軍暴/亂,現在在距離機場十幾公裏外的一個小鎮上洗劫,很明顯,他們的下一波目標就是機場,那裏有被困的六百個華人,可能需要你們先幫助他們撤離,梁教授手裏似乎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維和部隊馬上就到,而且地方政/府軍也在跟他們談判,我們可以再拖延一些時間。現在你們可能需要先去機場。」

「明白。」

陸懷征一個甩尾,裝甲車瞬間掉了個車頭,隨後他對後方車裏的孫凱說:「機場暴/亂,六百人被困,咱們得先過去,維和部隊馬上就到,讓陳瑞和吳和平留在這邊接應,咱們現在去機場。」隨後對陳瑞兩人說:「前方是政/府軍營地,你們留下盯梢,如果政/府軍還談不下來,等維和部隊人一到,不用管他們,直接衝進去救人。有情況,隨時聯繫。」

孫凱陳瑞:「明白!」

兩台裝甲車瞬間轟上路。

——

圖斯蘭機場,不知道是誰高聲大喊,響徹整個大廳。

「大使館回復了!中國軍人來接我們回家了!!!」

煞時間,所有的嘈雜聲都在一瞬間安靜下來,而後爆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聲,吶喊聲,所有懸著的心,都在聽到中國軍人的那刻,忽然鬆懈下來。

所有人在那瞬間,像是得到了上帝的審判,因為得到了自由,一切似乎都亮了起來,也莫名的讓這群中國人忽然變的團結起來。

原本泱泱的氣氛,全在那刻,忽然高漲起來,開始對身旁的中國同胞留意起來。

「要喝水嗎?我這裏還有礦泉水。」

「你們餓不餓,我這裏還有些壓縮餅乾。」

一老人坐在長椅上低着頭不說話。

一年輕男子坐過去,安慰他,「馬上就能回家了,您別擔心,咱們祖國來接咱們回家了。」

老人卻沒有意料中那麼高興,忽然捂着眼睛,「我老伴兒……還在烏察克木。」

年輕男子安慰,「您把地址告訴我,咱們可以跟大使館求助。」

老人一聽,眼淚掛着,眼睛卻亮了,「可以嗎?」

「當然可以!」年輕男子笑笑,「你把您老伴兒的信息跟地址告訴我,我可以跟大使館聯繫,如果到時候烏察克木撤退的人員里沒有你老伴的信息,我們在找找,放心,不會有事的。」

老人似是寬慰了些。

年輕男子身旁的女人,也順勢遞了一杯水過去,「您喝口茶。」

「你們都是中國人?」旁邊一金髮碧眼地外國人用英文搭腔。

年輕男子流利回,「是的。」

外國人笑笑,沖他們豎了豎大拇指:「中國政/府很給力,生在這樣的國家,是一種幸福。」

年輕男子正要回話,突然。

一顆破窗而入的子彈,打破了這片祥和的氣氛——

幾人抬頭看出去,發現四五個逮著頭巾的圖斯蘭人,舉著一桿桿槍正對準他們!

人群又開始陷入了一陣暴/亂!

所有人忽然四散開,開始抱頭鼠竄,驚聲尖叫!

然而,不到一秒的功夫。

又有一顆子彈從遠處勢如破竹,毫不遲疑地扎進了其中一名武/裝分子的後腦勺。

轉頭間,所有人瞧見,不遠處的高台上,趴着一抹中國綠。

有人高呼:「是中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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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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