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畢業典禮
6月底，炎炎夏日，寧川大學本科生畢業典禮如期而至。
體育館內人滿為患，空調的冷氣都吹不散擁擠人潮產生的燥熱。更別提大家還穿着學士服，不太透氣的布料裹在身上，像是一件盔甲。
台上大屏幕正在細數這屆本科生的回憶，音樂聲都掩蓋不了台下此起彼伏的碎碎念。
「太熱了，這個學士服能不能先脫一會兒？」
「學校挺貼心，每個座位都送了一個小風扇，可我怎麼覺得吹的都是熱風？」
「什麼時候結束啊……」
「怎麼都要畢業了？我不想畢業，嗚嗚……」
周圍躁動不安，言蓁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給言昭發消息。
言蓁：到了沒有？
言昭：還在路上。
言蓁：三十分鐘前你也說在路上！
言昭：反正你還沒結束，來得及。
言蓁：爸媽一早就到了，怎麼你就這麼不上心？這可是你親妹妹特別重要的日子！
為了凸顯憤怒，她一連發了幾個生氣的表情。
言昭：綠燈了，不聊了，保證準時出現。
她關掉微信，小聲地吐槽一句：「不靠譜。」
漫長的典禮終於結束了，學生們西散著擁出場館，整個校園都變成了拍照打卡的地方。校門、體育館、圖書館……大家在盛夏的日光下，努力留存最後一絲關於校園的回憶。
言惠和段征也來到言蓁的身邊，陪她一起拍照。
而言昭，果真如他所說，踩着點在她面前出現了。
他撥了撥她的學士帽，道：「穿這麼多，不熱嗎？」
「別亂動，頭髮要弄亂了。」她扶著帽子，「熱啊，但也沒辦法。」
周圍有同學經過，偷偷地瞄了言昭幾眼，好奇地問了句：「男朋友啊？」
「不是，是哥哥。」
言昭問：「你正牌男朋友呢？」
「應該到了吧？我也不知道，他都不回我消息。」
「跑了吧，」他漫不經心地調侃，「發現公主太難伺候，忍受不了了。」
言蓁頓時有些惱怒，伸手掐他，道：「你才難伺候呢！」
兄妹倆打打鬧鬧的，最後被看不下去的言惠出手制止：「好了，不鬧了，我們快拍照。蓁蓁太熱，抓緊時間。」
拍完家庭合照，言蓁還是記仇，和言昭「算賬」，要他請吃雪糕。兩個人推推打打，一路進了便利店。言惠和段征站在樹蔭下，翻看剛剛拍的相片。
「女兒也大了。」她惆悵地嘆息道，「我還記得她那麼小一點的樣子，一轉眼，都大學畢業了。」
段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總要長大的。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我們也只是見證者而己。」
言惠傷感地落淚了，抹了抹眼角，伏在段征的肩頭。
兄妹倆正好買雪糕回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爸，你不會惹媽生氣了吧？」
「我哪敢惹你媽媽。」段征笑着搖頭，「是她覺得你倆都長大了，不需要媽媽了，便覺得有點有點傷感。」
言蓁反駁：「怎麼會呢！媽媽我永遠陪着你！言昭不聽話，總惹您生氣，不需要他，有我就夠了。」
被點名的某人敲了敲她的後腦勺。言蓁吃痛，言昭挑起眉毛道：「小沒良心的，你吃的是誰買的雪糕？這就開始骨肉相殘了？」
言蓁護著雪糕不讓他碰，躲到段征的身後，道：「爸爸救我！」
「永遠陪着我？」言惠挑刺，「那你今晚是回家，還是去陪陳淮序？」
言蓁信誓旦旦地道：「只要您想，今晚我讓他和我一起來陪您。」
言惠聞言失笑了，伸手點她的鼻尖，道：「小機靈鬼。」
過了一會兒，言蓁要去和同學合照。段征帶着母子倆去茶餐廳休息。
班級的人在草坪上三三兩兩地合影，言蓁抽空，躲到一旁的樹蔭下，給陳淮序打了個電話。
「你來了嗎？怎麼都不回我微信？」
「剛剛在開車，不方便。到了以後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言蓁這才注意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
「你現在在哪兒？」
「嗯……」陳淮序輕笑一聲，「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她有點驚訝，「你來過我們學校呀？怎麼會迷路？不然你把定位發我，我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兒，就看到了很多穿學士服的，還看到了……」
陳淮序刻意停頓了一下，道：「一個美女。」
「美女？」言蓁聞言蹙起眉頭，有點不高興了，「哪個美女？你要是敢看別人我們就分——」
含着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美女小姐，回頭。」
言蓁一時間分不清這聲音是電話里的還是現實中的，愣愣地轉過身去。
她的男朋友正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舉着手機貼在耳邊，笑着看向她。
驚喜頓生，言蓁本來想撲過去，可剛抬起腿又硬生生地剋制住了，端著矜持的架子緩緩地走到他的面前，裝模作樣地問：「哪位？」
陳淮序也陪她演戲：「想和同學認識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加個微信？」
她將髮絲捋到耳朵後面，道：「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是嗎？那他可真是幸運，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我也很幸運。」她抬起頭看他的眼睛，「他特別好。」
陳淮序的語調上揚：「我也很好，你考慮考慮我？」
她故作思考，道：「我要和我男朋友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接受你。」
兩個人你來我往，睜着眼睛說瞎話。最後還是言蓁沒忍住，先笑了場，撲進陳淮序的懷裏。
他摟住她，祝賀道：「畢業快樂。」
屬於你的絢爛人生才剛剛開始。
兩個人膩了一會兒，陳淮序看向周圍合照的畢業生，問道：「我們什麼時候一起拍照？」
「我很搶手的。」她推開他，指了指不遠處，示意自己和同學還沒拍完，故意說，「想和我拍照的話，要排隊哦。」
陳淮序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口，低聲地問：「男朋友有沒有優先插隊的特權？」
「沒有。你只能墊底，最後一個。」
他輕輕地挑起眉毛，顯然是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陽光傾灑，樹影斑駁，遠處傳來蟬鳴聲響。
言蓁抱着他的腰，仰起頭緩緩地說：「但是，我之後的所有時間，全是你的。
「是只有你才有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