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無需外求 如雷似電!(8265k)

第174章 無需外求 如雷似電!(8265k)

手心朝天過頂,合手翻掌徐徐壓下。

童子拜天,仙人撫頂。

趙榮連運洗髓經,勃然躁狂的氣血被鎮壓下去。

一口寒氣吞吐,幽幽而上,浮細睫眉。這寒霜凝濕,如草木露華,目如深潭,難逢知鑒。

冰霧騰起時,趙榮撤勢收功。

他臉上的燥紅之色瞧之不見,唯剩思索與淡淡笑意。

「燥氣刺激經絡,真氣所過便如山洪俯衝,迅捷無倫。」

「即便內力低微,也能發揮功效。哪怕劍中藏氣不足,亦能展現其速。」

趙榮起身在房中踱步,覺得這葵花寶典衍化出來的武功別有新意。

風老先生明劍意,我悟劍勢,葵花寶典卻是劍速。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每一路皆平平無奇,然極速施展,劍隱其形,無可招架,也能立於不敗。

所以風老先生評價林遠圖也是無招。

趙榮又想。

這寶典細細探索,其實也無須劍招,或說天下劍招無不可學。

招式之速無極無盡,故能以無窮之變成無隙之鋒,以無窮之快成無敵之勢。

妙!

葵花寶典應當是一門極陽之功,又服燥氣而練,尋常人決計練不成。割掉那二兩肉還真是有點妙,這下打破陰陽隔閡,燥氣沒了干擾,全是助力。

一來速成,二來不會走火入魔。

那燥陽之盛,我全力催動霜寒勁哪怕能壓個幾分,於整部功法而言,還是差了太多。

終歸是得不到精要。

封不平這廝打亂了功訣,尋常人哪怕切了,悟不到精髓恐怕切也是白切。

人生妙諦,天下無敵.真真是痴痴一夢。

趙榮沒有半分切割打算,雖然練不成這寶典武功,但卻從這功夫的精髓上產生了精妙體會。

七弦無形劍的最深法門乃六丁開山,大莊主連撥七弦,弦驟急聲如浪,甚至七弦齊斷,爆發一股強勁。

這時氣馭弦音,叫人真氣奔騰。

燥氣行走任督,加速真氣流動,宛如急急撥弦。

但燥氣撥的是劍,是用劍者的速度。

可對他來說,一旦讓真氣奔流,劍氣便愈發盛烈!

這叫趙榮如何不激動!

他練成劍氣至今一直在緩慢摸索,此際直接看到前路,一時間不禁浮想聯翩,痴痴沉迷。

葵花寶典練丹服藥,燥氣更助極陽之氣,以燥氣血,刺激經絡,真氣奔流不息。

趙榮摸出一粒黑漆漆的燥丹,眼中泛著笑意。

燥氣之理,其實有跡可循.

在福威鏢局的這幾日,趙榮一方面研究葵花寶典精髓,一方面暗中照看。

林總鏢頭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他想做衡山派的下屬勢力以求安穩,趙榮自然沒意見。

這十多日他一直沒露面,林家也迎來了不少拜訪之人。雖然也有訪客脾氣急躁,問東問西,但自知福威鏢局有了大靠山,至多也只是發發牢騷。

大多數拜客還是比較有禮的。

如今劍譜問世,哪怕是那混亂的隻言片語都讓人受到啟發,更何況是全篇。

若林震南早看過劍譜,武功絕不是現在這般。

天下大派都被震懾,小門小派別說找麻煩,清醒之人最多禮貌打聽一下,狠話都不敢留一句。

又五日過去,趙榮思緒紛飛,生出閉關之意。

離開福州的時候,到了。

林家內宅廳堂,還是那幅卧虎圖前。

「趙大俠,何不多留幾日!」

「我已經讓廚房的華師傅準備菜色,吃完福州美食再走不遲。」

「是啊!」

林家三口真心挽留,可趙榮去意已決。

他擺了擺手也不多解釋,笑道:「還有機會再見。」

跟著他從袖中掏出一物:

「這是《三焦練氣法》,是一門頗為完整的內功心法,我瞧你林家缺少這類法門,便以此物相贈吧。」

這是當初艾根才大爆之物,此抄本對趙榮來說算不上稀罕物,可放在福威鏢局,那就是難得一求的寶貝。

林家三人雖然心動,但還是拒絕。

趙榮也不提什麼從林遠圖那裡感悟到的東西,只讓他們收下。

接著又問:

「鏢頭可還認得你家遠圖公的字跡?」

林震南不明白什麼意思,卻點頭道:「認得,家中留了些遠圖公抄寫的佛經。」

趙榮聞聲取出那塊碎掉的袈裟,遞給三人。

「瞧瞧這字跡可一樣?」

林平之、王夫人,林震南一起朝袈裟瞧去。

最前方的八個大字實在醒目: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林震南雙手微顫,仔仔細細看那字跡:

「沒錯了,這這字跡真是他老人家的。」

林平之聽了老爹的話不由露出駭然之色,他已知曉這是老宅祖物的一部分,沒想到竟要自宮練劍!

只是想想就渾身發寒。

「難怪.難怪遺訓中說禍患無窮.」

他們算是明白了遺訓用意。

趙榮在他們失魂落魄時,又掏出一本自己聽過封不平念譜后整理的薄冊,遞給了林震南,又示意這也是給他們的。

林總鏢頭只是翻看一眼,立馬將薄冊合上。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廳堂的燭台那邊,取出一個火摺子,將袈裟碎片連同薄冊一起燒掉。

「趙大俠,多謝你叫我看到這祖傳之物。」

「我林家無力背負這等禍患,便讓它煙消雲散吧。」

林震南瞧著那火焰,面上只有感嘆卻無惋惜,見薄冊與袈裟成了灰燼,他才長呼一口氣來。

這番舉動倒是讓趙榮有些欣賞。

外界爭破頭的東西,林總鏢頭卻能果斷取捨。

少頃。

林家三口領著福威鏢局上下兩百多人,一齊送到西門大街。

「諸位留步吧。」

「趙大俠,一路慢走。」林震南一家三口一齊往前,躬身送別。

趙榮翻身上馬,朝後笑著拱手:「告辭。」

「駕。」

輕提著韁繩,嘚嘚聲脆響青石板路。

一人一劍,一襲青衣,直去西門,慢慢消失在眾人眼中,卻刻在心上,深銘肺腑。

林震南三人又朝著人影消失的地方一禮。

林平之滿臉欽佩:「趙大俠是真正的大俠,與其他那些門派的人截然不同。」

王夫人甚為感動:「我林家這場大災,除了趙大俠恐怕沒人能化解,也沒人願意來化解。沒想到夫君伱當初小小義舉,竟救了我們一家。」

「那義舉也只是落在趙大俠身上,換了旁人,我林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林震南感嘆一聲,恢復了笑容。

他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平兒,所以爹爹常常教導你,不可胡作非為,要多做俠義善事。」

「嗯。」

林平之用力點頭,「我會努力練功,成為趙大俠這般行俠仗義的人物。」

王夫人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一家三口又平安返回鏢局宅院。

不久之後,林震南在祠堂內又添恩公牌位。

林家人不敢忘恩,時時以香火供奉,並以此為訓,教導後輩,勒行義善之事。

……

雷聲隆隆,細雨飄揚,長猿夜啼,聲聲斷人腸。

大理,點蒼山。

這是一個不太尋常的雨夜,摩鷹高崖上。

商素風在電閃雷鳴中觀鷹。

一盞燈火順著崎嶇陡峭的山道不斷往上,雨隔霧阻,燈火如螢,忽閃忽滅。

「師父!」

商素風的大徒弟鄒松清披蓑戴笠,滿身泥濘。

他瞧見盤坐山巔練功入狂的師父,臉上露出擔憂道:

「雨急風驟,師父不如到崖洞中避雨,明日再練不遲,免得招惹風寒。」

商素風道:「無妨,為師的烈陽功又有精進,區區風雨,如何能阻我練功。」

點蒼派的內功極致乃是烈陽神訣,可惜早已失傳。

後來這部神訣衍化了幾部法門,有烈陽功,盤陽功。

不過相比於孫堂主的盤陽功,烈陽功更符合點蒼精要。

所以一聽師父功力精進,鄒松清心中大喜,連正事也不急著說了,正要出聲祝賀。

商素風卻直接問話:「你雨夜上山,可是又有那人近聞?」

「正是,徒兒收到飛鴿傳訊,應當是二十多天前的消息!」

「說來聽聽。」

鄒松清面露驚異之色,開始講述福州傳聞。

從福威鏢局的辟邪劍譜開始,講到了瀟湘劍神威震正邪兩道,一道劍氣擊潰崑崙震化子,震動江湖!

鄒松清講到這裡心中全然火熱,像是在心臟下點了一堆篝火不斷炙烤。

一想起那般畫面,他便激動得冒汗。

「劍氣!」

「竟然是劍氣!」

天空響起一道雷聲,商素風豁然起身,眼中是不可置信之色。

忽然他又仰天狂笑:「哈哈哈,不愧是我商素風選中的對手!」

鄒松清已經想象到劍神的可怕威勢。

那可是劍氣!

故而詢問道:「師父,後面還有陰陽劍譜流出,可要派人出去尋找?」

商素風卻不屑:

「什麼陰陽劍譜,我哪有時間去修那麼多法門。」

「我蒼山神祠自有妙法,等我練成蒼鷹大勢與無影神劍,如何不能與劍神一戰?」

「如今我烈陽功已有精進,以此為基,再過二十年,我定然學有大成!」

鄒松清對師父的態度很是佩服:「弟子會一直關注,但有重大消息便來通稟。」

「去吧。」

「是。」

鄒松清下了山去。

幾日後,隨著消息越傳越廣,來點蒼山拜會的大理江湖名宿越來越多。

點蒼雙劍中的師兄商素風曾與劍神對戰百招!

實在叫人驚嘆啊。

因為這件確鑿無疑的事,不只是商素風本人,就連點蒼派的門派形象都光輝起來。

點蒼山摩鷹高崖也變得神聖。

據說商前輩已經閉關數年,鑽研高深武學。

他的目標竟是與劍神再戰!

這是何等氣魄?!

……

宜都城一家客棧內。

「噗~!噗~~!」

連續幾口血從青城四秀口中噴出,余矮子見狀面露焦躁,又拿著他們記下來的口訣反覆觀看。

「還是一樣的感覺?」

侯人英滿面血紅:「是。」

「燥氣根本壓不下去,心頭起了無名火,真氣暴亂一衝,氣血翻湧便阻擋不住了。」

「若是深練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

「難道.」

他話到一半青城第二秀洪人雄接話下去:「難道真要自宮練劍不成?」

余滄海沒說話。

洪人雄又問:「師父,那林家怎麼辦?」

一提此言,余滄海又氣得運起催心掌拍碎桌子。

他倒是想找林家報仇,可是雁城那一關過不去,一旦報仇就有無窮禍患。

不過

松風觀向來有仇恨傳承的傳統。

余滄海朝靠椅上一坐,對著門下弟子道:

「我們在福州受到的屈辱你們都要記住,若為師死前沒法報仇,你們就不斷傳下去,總會等到報仇的那一天。」

「屆時不要忘了在墓前告知為師。」

余滄海目色兇狠,還有一絲無奈。

當年他師父長青子鬱鬱而終,也是類似囑咐。

余滄海的弟子也和當初的余滄海一樣,跪地大呼「師父」。

他們是一幫凶賊惡徒,可是只從松風觀來說,師父待他們不薄。

內功、劍法,全都悉心指導,毫不藏拙。

余滄海望著這些弟子:

「揮刀自宮若是能報仇雪恨,這般練劍也未嘗不可。」

洪人雄一臉揪心:「若若真是這般,江湖人豈不恥笑?」

「哼,旁人怎曉得是自宮練劍還是八脈齊通?」

余滄海額頭筋脈一跳:「更何況,嘲笑之人又不是殺不得。」

「我們行走江湖若能靠向天下第一,身形之傷,又能算得了什麼?」

他說完又皺起眉頭:

「只是這陰譜陽譜各有缺漏,自宮練劍,真能練成嗎?」

余滄海的目光朝門人弟子一掃:「可有第一個願意為本派獻身者?」

青城四秀目光躲閃。

那些被余滄海目光掃到的人,全部縮著腦袋。

顯然沒做好切割準備。

「師父,我來練劍!」

忽然有一人闊步而出,正是負責監視荊楚一帶福威分局的申人俊。

眾人見他站起來,並不奇怪。

申人俊喜歡出入勾欄瓦舍之地,且食色不忌,因此沾染怪病。

既然已經壞了,從有雞切換成無雞,即便錯切練功不成,那也沒什麼可惜的。

「好!」

余滄海面露喜色,點頭贊道:「人俊,屆時為師主刀,刀抹金創,叫你感受不到多少傷痛。」

申人俊謝道:「多謝師父。」

陽譜高深莫測,入門極難。

他們練了這些日子毫無感覺,反而服燥葯練陰譜,經常在走火入魔的邊緣徘徊。

如今有人自願切割,余滄海終於尋到了突破口。

「走,我們速回松風觀!」

……

賈布命喪福州無名巷第三十五天。

趙榮從梅仙藥行取回馬,一路返回雁城。

此時城外甚美,與離開時大有不同。

春暖花開,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城北驛站。

足有二十多名衡山弟子在驛站等候,遠見東邊來一良駒,正一路飛奔,馬上青衣飄飄,穿過那繁紅嫩翠艷陽景。

眾弟子激動迎上,那些在驛站歇腳的客商、武林人士全都張望。

「大師兄~!」

他們齊聲大喊,聲震神峰。

「走,回雁城。」

趙榮未曾下馬,只笑了笑放慢馬速,等他們跟上才一齊朝城北去。

「是瀟湘劍神!」

「難怪有這般多衡山弟子在此等候,劍神回雁城了!」

身後的驛站當場沸騰,站起來張望。

本地的武林人興奮道:「趙大俠可是我雁城武林第一高峰,這一次在福州震懾天下大派,實在叫我們衡州府一地的武林人也臉上有光。」

來自韶關的武林人笑道:

「誒,什麼衡州武林,劍神乃是我南部武林魁首,比北邊的東方不敗分毫不差!」

一些過路的江湖人各都覺得有意思。

越靠近衡陽,江湖人的膽子便越大。

在這城北驛站,已經到了直呼「東方不敗」其名的程度

很快,城內一陣騷動。

那些說書人、茶博士正在講故事,各地的江湖人正聽著呢。

忽然一隊衡山弟子騎馬路過。

不少人一眼就認出了領頭之人。

茶館酒肆的江湖人一聽,無不瞪大眼睛,起身探頭張望。

方才還在聽故事,突然故事中的真人從旁邊經過。

這就叫雁城震撼。

酒肆中賣酒的小郎會說:「瀟湘劍神曾在這裡打過酒。」

客棧的小二會告訴你劍神曾吃過什麼口味的燒雞。

對於那些慕名而來的江湖人來說,雁城似乎變得神聖起來。

有種「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錯覺。

在這個地方,江湖傳說彷彿觸手可及。

趙榮一路在衡山同門的注目禮下回到藏劍閣,先去拜見師父,莫大先生正和顧老先生喝茶,於是說起了福州之事。

對於辟邪劍法這東西,莫大先生沒什麼興趣,並不認為這劍法能比徒弟的劍氣厲害。

顧老先生則是自成一派,生不出貪念。

不過談起燥氣帶動真氣之妙,兩位老人都對這門功夫給予了極高評價。

可揮刀自宮與八脈齊通,這都在為難人。

讓趙榮沒想到的是

他們竟然對『陽譜』更感興趣。

莫大先生:「梯天超海,如遁如藏」

顧老先生:「雷霆霹靂,如掣電光。」

莫大捋著鬍鬚:「此譜內容高深莫測,發人深省,沒想到東方不敗竟然領悟了此等武學,不愧是天下第一。」

顧老先生嘖嘖一嘆:

「短短几句口訣就包藏諸多武學奧妙,可謂博大精深。東方不敗在黑木崖隱居多年,領悟了這等妙法,我在武學理解上差了他不知凡幾,佩服,佩服!」

趙榮本想解釋。

卻看到莫大先生皺著眉頭,頗為謹慎道:「阿榮,你距離東方不敗還有差距,多練多練。」

瞧他們深思模樣,若真有領悟那倒是好事,他也能順便聽一聽。

趙榮笑著應和一聲,不再多話。

這所謂的陽譜要說是假的,那確實是假的。

但某種意義上它又真得很,真到只剩奧妙,只剩下玄之又玄,卻無有門路領會。

為了讓它更像劍譜,還摻雜了一些他的個人理解。

兩位老人都瞧不出端倪。

或者說,武學理解越高之人,越會痴迷其意,而非其形。

不多時趙榮回到藏劍閣,聽了全子舉彙報的消息。比如向問天與魔教人馬朝北邊去了,比如嵩山派已返回中原.

衡州府本地無亂,多是與辟邪劍譜、下福州的各派武林人士有關。

還有就是來衡山派拜山的人更多了。

趙榮說了福威鏢局成為衡山下屬勢力之事,讓呂松峰安排幾名辦事牢靠的弟子去福州正式接觸。

又向馮巧雲、程明義,席木樞詢問門人練劍近況。

還有一堆雜事,耐心聽全子舉說了一遍。

難怪莫大師父做甩手掌柜,掌門人的繁瑣活確實讓人無心彈曲。

好在有同門分擔,這才壓力大減。

「還有兩件事要告知師兄。」

「什麼事?」

趙榮瞧全子舉一臉壞笑,便知不是什麼好事。

「師兄有一封來自龍泉的書信,是丘家師妹寄來的。」

他說著將未拆封的書信遞上。

趙榮接過來,看到了信封上有些熟悉的字跡。

又問:「另外一件事呢?」

全子舉笑意更甚:「師兄去福州這段時間,五仙教的藍教主過來尋你,藍教主尋你不到,又似有事,便南下走了。」

趙榮暗道一聲可惜。

又聽全子舉補充道:「當日我們對藍教主的威名頗有忌憚,小師妹舉止自若,是她代師兄盡了本門禮數。」

他說完便瞧著趙榮表情。

沒想到小掌門笑容滿面:「那不是正好么。」

全子舉笑著離開了藏劍閣。

不多時又走來一位綠衫少女,她才喊一聲榮哥,趙榮就領著她出了院子,一道返回趙家塢。

「藍教主在衡陽待了幾日?」

「只一日,就在衡陽城逛了逛,一道在回雁樓用了飯。」

「你不怕那些江湖上傳聞嗎?」

少女輕盈一笑:「我是劍神師妹,當然不怕。」

趙榮不由點頭,又將自己準備閉關的事告訴她。

「榮哥.」

趙榮以為她要說阿妹的事,曲非煙卻不提。

「你這次要閉關多久?」

「我也不清楚,可能很短暫,也可能很久。」

少女露出可憐之色:「那我可不可以去驛站給你送飯?」

「你?」

「嗯嗯,我。」

趙榮伸手朝她腦袋比劃了一下,「等你個子再高一點,現在步子邁得太小,登山太慢。」

「我會長高,我更會輕功!」

「你的個子以後才高,你的輕功還要多練。」

「……」

他們一路笑鬧,街道兩邊古樸的樓宇不斷倒退。

在最熱鬧的西廟街,一座高高的牌樓前,趙榮買了串糖葫蘆遞給她。

「不要,小孩才吃糖葫蘆,我已經長大了。」

她笑如銀鈴,朝著趙家塢方向跑。

沒過多久,趙榮一個提縱便追上她。

拿起她的胳膊,將她攥緊著的小手掰開,又將糖葫蘆塞上去,再將幾根青蔥細指合攏。

「走,回家。」

「嗯。」

春暖花開,蝴蝶翩翻粉翅,亂點羅衣。

綠衫少女跟在少年身旁,也像是只快樂的蝴蝶。

他們伴蝶納履,穿過芳草綠柳,又在塢亭休憩,等到趙家塢時,那根糖葫蘆已經吃完了,唯有薄唇點紅,滿口清香。

趙榮度過了極為寧靜的五日。

期間,又給丘師妹回信一封。

回雁城后的第六日,他又回到最清凈沒有煩擾的天山石洞。

如今衡山派今非昔比,人手充足。

這處閉關之地哪怕趙榮不在,日間也有人看護,定時派人打掃。

趙榮登山第一日,還如往日一般打坐調息,修鍊內功。

到了第二日,他才開始干正事。

那盞荷花燈吊燈下,趙榮又捧起了駱夫人所贈的《金針賦》。

動而進之,催氣之法。循而攝之,行氣之法。

針賦有雲「陽中隱陰、陰中隱陽。」

陰陽相濟,乃是大妙。

葵花寶典乃是極陽之功,燥氣讓陽火更甚,這燥氣能讓真氣奔流卻受人之形體所限,難以掌控,需得切割練功。

燥氣刺激經絡,金針賦中的妙法同樣能刺激經絡。

但是

針法都是從外而內,無法參照寶典之功。

不過,這陽中隱陰,陰中隱陽的法門,卻暗合妙諦!

天山之巔,趙榮盤腿坐下。

他一運功,頓時面如雪白,眉眼飛霜。

霜寒勁算不上至陰至寒之氣,但也屬陰。

寒氣過任督二脈,以寒氣為針刺激經絡,再以金針賦下針中的陰中隱陽之法,合催氣訣、行氣訣,化陰為陽!

以此刺激經絡,便與燥氣之功如出一轍。

當初以無雞法練葵花寶典的人是大才,趙榮採集諸家之長運轉任督真氣,更是大才中的大才。

因為其中融了針道大宗師的法門,暗合人體陰陽之道,做到了真正的無需外求!

趙榮小心翼翼,極力控制寒氣。

這是要命事情,只能如履薄冰,一絲一毫都馬虎不得。

第一日,趙榮只覺經脈刺痛,如同蟻噬。

好在吊墜氣息有療傷之效,第二日又能繼續自殘。

這當是他練功最艱難的一次,接連十幾日,竟然進展極慢。

直到

閉關天山的第二十一日。

趙榮忽然有所感應,起身站了起來。

此時寒氣行針法內催,催氣行氣,化陰為陽,刺激經絡。

連連催動!

終於在某一次中福靈心至,成功了!

霎時間!

真氣在任督中快速奔流,如脫韁野馬!

趙榮登時提氣在峰頂行走,須臾間邁過一丈!

看似一步邁出,其實走了數步,只是腳下動作太快,叫人目不暇接!

「沒錯了!這便是東方不敗如雷似電的秘密!」

「劍快,速度快,所有的動作都會快。」

「快到極致,便沒有破綻!」

趙榮喘了一口粗氣,這一步邁得可不輕鬆,也還沒達到形如鬼魅的程度。

但邁出這一步,他立時踏上了一條嶄新道路。

盤腿坐下,調整氣息。

片刻后,他把控好寒氣之量,如方才那般再次化陰為陽,刺激經絡。

他愈發熟稔,之前不知用了多少次,現在幾十次經絡刺痛后便讓真氣快速奔行。

拔出劍來,一劍斬去!

「嗤~~!!」

一道刺耳聲音傳來,峰頂石壁被一道四寸余長的劍氣斬出裂痕!

果然!

真氣奔行越快,劍氣越盛,與燥行任督的效果一致。

相比於功力增長,這是一個短期提升的妙法。

趙榮心中歡喜,他剛剛涉獵,定然還能有提升。

而且

這化陰為陽之法是在霜寒勁的基礎上施展的。

霜寒勁的效果比寒冰真氣還差些,若是能得到玄天指,結合霜寒勁練出至寒至陰之氣。

那時化陰為陽,豈不是能以至陰催出至陽?!

如此一來,真氣奔行必然更快。

趙榮不禁舔了舔嘴唇,很是心動。

壞了,突然有點想姑蘇表妹。

也不知表妹現在過得可還順心.

……

時臨五月。

會稽山上走下一位罩著薄紗的黑裙少女,她身旁跟著一個背著竹簍的老篾匠。

「姑姑,現在去黑木崖會不會早了點?」

「哼。」

「我只是去拿胭脂,端陽不端陽,有什麼妨礙?」

任盈盈想到那極大的藏功殿,想到那門功訣,又想到一個無恥小賊。

她一會兒露出一絲笑意,一會兒又生氣得很。

綠竹翁道:「近來江湖上多出這陰陽劍譜,各都深奧,含有武學至理。」

「不過,這劍譜詭異之處甚多,且與東方教主有關姑姑,你上了黑木崖,少提此事。」

「我明白。」

任盈盈又道:「給張夫人一個消息,讓她去找平一指。」

「是。」

……

太室山,勝觀峰上。

嵩山練功房內,費彬、陸柏、丁勉、鍾鎮等太保各都用奇異的眼神盯著左盟主。

「噼啪~!」

火爐中木柴炸響,上方的鐵壺冒著熱氣。

左冷禪盤坐在那張虎皮毯上,他旁觀依然掛著那件血色披風。

只見他臉上忽明忽暗,隱隱有紅白二色光芒閃爍。

太保們各都焦慮,生怕師兄練功出什麼岔子。

方才左師兄可是連吃十枚燥丹,簡直不可想象。

可到了練功關鍵,他們都不敢出聲打擾。

「嘿!」

左冷禪悶吼一聲,忽然擺出極為怪異的姿勢。

他左手倒立撐地,身體在空中倒做盤膝狀。

跟著右手抓起一把寒氣,按在臉上,跟著順經絡引動將一團火紅拉到胸腔。

「咚咚~!」

眾人聽到擂鼓一般的聲響。

那道火紅之氣分作八方,左冷禪左手發力,整個人躍起翻身,拿起身旁的薄細之劍連砍,劍速比往日更快!

一眾太保大驚!

但他沒用幾招,又急忙收功盤坐。

「哈哈哈!」

不多時,練功房響起了左冷禪冷厲狂傲的笑聲。

「果然可行!」

說話時他臉上氣血翻湧,顯然還是受到了燥氣衝擊。

「左師兄!」

陸柏驚喜道:「難道.難道左師兄已知曉神功練法!!」

費彬迫不及待:「左師兄,這是如何練的!」

左冷禪臉上著閃爍霸道冷光:「陰譜我要練,陽譜我也要練。」

「八脈難通,燥氣難平。」

「這幾個月我一直想方設法,終於有了一條妙計。」

「那便是倒練逆轉陰陽,再以寒冰真氣凍住那一口心血,引燥氣強闖八脈!」

「這條路只要走通,我如何不能領悟人生妙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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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出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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