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命數，不可違！

「即日，我為天道！」

聲音呢喃，卻在天道之力的加持下，以天音的方式呈現，在神啟之地的蒼穹之中，滾滾而落，轟鳴不斷。

「轟隆隆！」

破碎的蒼穹，儼然出現重組的趨勢。

一道道天道規則如若新生般，瘋狂滋長，重新「爬」滿了以漆黑為底色的天地。

規則之網，重現！

而在嬴四海眼中，他正在操縱鎮國玉璽吞噬、融合天道權柄，可突兀之間，沉浮在荒天軀殼中的天道權柄，卻陡然消失，憑空不見了。

緊接著，洛星瀾的呢喃，自天地間響起。

嬴四海驚愕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煮熟的」天道權柄……飛了？！

狗道人也是一樣的神色陡變，原先的激動全然被震驚和懵逼所取代。

這特么怎麼可能？！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行進，荒天並未完全湮滅，舊土天道的輪迴更替，被他成功遏制，怎麼可能有人能搶先一步，取得天道權柄的控制權，成為新的舊土天道？！

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這不是在打他臉嗎？

「沒道理啊……」

狗道人眼眸陰翳，百思不得其解，他對自己的實力和布局還是有信心的，沒有人可以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搶先獲得天道權柄！

大帝，也不行！

因為……這是天道權柄，它的交替需要奉行秩序天道的「規矩」！

甚至，他可以自負地說，這天底下也就是他，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創出了陽九陰五鎖天秘術，才變相地封鎖天道權柄，實現「操縱」天道更替的不世之舉。

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可偏偏，還是出現了意外。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狗道人神色陰晴不定，快速地回想整個布局過程，「查漏補缺」，可思來想去……他也實在找不到問題的根結。

「因為這小子？」

狗道人下意識地瞥了江玄一眼，此子掌握了三條至高大道，遠遠打破了客觀規律、超出常理，很大程度上影響並加速了各個時間節點的歷史進程，不僅僅是玄天界解封，大世降臨、萬界復甦，還有現在……

「也不對啊……」

狗道人嘗試以江玄為「錨點」進行推演，可一番推演下來，卻依舊沒找到問題所在，「這小子雖加速了進程，但總體上並未影響結果，他的存在，僅僅只是『加速』。」

「此子並非根結。」

狗道人有所確認，心底卻愈發驚疑不定，「可，為何還是失敗了？」

「天道權柄被封鎖，舊土天道的輪迴更替無法進行，而今不過剛剛解封，除了荒天沒人能這麼快承納、融合併掌握天道權柄啊？」

「難道……荒天沒死？」

狗道人神色一怔，這個可能是有的，他當初設下埋伏，讓太蒼等十四位「天道聖人」竊奪荒天的天道能量，就是要「榨乾」荒天，將對方逼走。

在他這個布局中，荒天是不能死的，荒天一旦湮滅，舊土天道的輪迴更替就會開啟，新的舊土天道即會生出。

所以，他三個紀元前的那一番布局中，一直在「克制」，沒有直接屠戮，而是「鈍刀子割肉」，為的就是將荒天意志逼走，使其「軀殼」留下，即眼前這個荒天軀殼。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也都在順著他的計劃進行。

荒天意志逃出了舊土，舊土天道成了空殼。

至於那一縷逃困的荒天意志，他也一直在默默關注，對方耗盡一切，金蟬脫殼，逃到了玄天界，並動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底蘊建立了荒天神教。

荒天的意圖，他心知肚明，一是想通過荒天神教的氣運和教眾的信仰之力蘊養自身意志，以期有朝一日還復巔峰，重回舊土取回曾經的一切。

若實在無法恢復，也可挑選一個合格的傳承者，代荒天取回曾經的一切。

對此，他並未出手干涉。

很顯然，荒天的第一條路，毫無可能，僅剩一縷意志，底蘊又消耗殆盡，還想恢復至巔峰？

無異於白日做夢。

至於第二條路……

「洛星瀾……？」

狗道人眼眸微垂，荒天神女洛星瀾，他在閑暇之時，也有所關注，身負玄陰聖體，別說荒天神教那短暫的百萬年歷史，就是放眼充滿奇迹和神異的玄天界，也是極為出彩的妖孽，縱向類比古今，也足以排的進前十之列。

也就是生在了這個風雲詭譎的時代，先有「大魔王」之稱、滿是古怪的江玄，又有身負鳳凰命格的南宮明月，所以才被掩蓋了光彩，顯得不是那麼驚才絕艷。

但他清楚，洛星瀾極為不凡，絕對有成為荒天傳承者的資格。

對此，他曾頗為擔憂，還曾以洛星瀾為「錨點」進行了一番推演，推演結果顯示，洛星瀾命中有大劫，會直接牽連荒天神教，百年內大劫降臨，洛星瀾隕落，荒天神教覆滅。

也正是這番推演，他才放下對洛星瀾的關注。

此女將隕落在大劫之中，又豈會幹擾他的布局謀划？

卻不曾想……

狗道人眼眸深邃，眸底因果之律閃爍，再次以洛星瀾為「錨點」進行推演，片刻間……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有著強烈的詫異和失措，「……還真是因為此女？！」

「為何會這樣？」

狗道人心態有點崩，更有點抓狂，就因為他的一時掉以輕心，直接導致了此次本有著很大可能成功的改命實驗，全盤失敗？！

沒道理啊！

他掌因果大道，他的推演，從未失誤過，為何這次會出現這麼大紕漏？

「此女明明應該身隕在大劫之中的啊！」狗道人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等等……！

狗道人眼睛陡然睜得溜圓，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江玄，一個沒由來的猜測浮於腦海，根據這個憑空的猜測，再次進行推演……

嗡！嗡！嗡！

周身因果法則如雲霧翻湧，明暗交匯，有著道不明的玄奧，有種直面命運的渺小之感。

「啪！」

諸多因果法則忽而粉碎，散亂一片。

狗道人瞪大的雙眼中，滿是血絲，顯得有點癲狂和瘋魔。

嘴角，則掛滿了苦澀。

「還……真是因為這小子！！！」

江玄本身就是「變數」的化身，因為他而導致了諸多進程加速，最直觀的就是玄天界的天地桎梏提前被打破，玄天年輕一代迎來井噴，以及大世降臨的速度變快，萬界復甦的時間提前了至少三百年……

他本推演的洛星瀾的軌跡，也正是因為江玄而改變！

本來，洛星瀾的大劫是在百年之後，可因為江玄這個「變數」的「催化」，對方的大劫竟直接提前到了一年內。

這間接地導致，洛星瀾的成長……也在極大程度地提速！

直接提速到洛星瀾先於大劫之前，獲得了荒天的傳承，成為了荒天的傳承者，來到了這裡。

也就出現了現在的這一幕。

這一刻，狗道人明悟了一切，怔怔失神，心底忽而湧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不會傻乎乎地認為，這一切都是江玄的「鍋」，相反……深諳因果之律的他，深刻地明白，江玄只是誘因，僅僅只是起到一個「催化」的作用，而今時今日洛星瀾干擾布局，阻斷了嬴四海改命成功，卻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誠如他所想，今日若不是嬴四海改命，也會有「趙四海」、「王四海」改命，同理……就算沒有江玄這麼一個變數催化，也會有「姬玄」、「姜玄」，影響、加速，促使洛星瀾，或「陳星瀾」、「陸星瀾」之類的出現干涉、阻斷。

「原來……這就是命數嗎？」

狗道人失神呢喃，直到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地見識到了命數的可怖。

這根本不是力量上的差距，也無法簡單地用力量去抵擋、抗拒。

命數，就在這裡，卻無法看到、無法觸碰，更……無從違背。

「命數……不可違！」

而在這時。

天道規則之網已然重新密布蒼穹。

一道璀璨的幽藍色神輝，自頭顱大陸激射而來，凌立於規則之網的中央，自荒天軀殼中突兀消失的天道權柄，此時竟已出現在了這道幽藍色身影的掌中。

參悟荒天秘術，成功取回荒天一切的洛星瀾！

這一刻，她已真正意義上地成為了……新的荒天，即舊土天道！

洛星瀾眼眸微垂，將陰二大陸上的一切，盡收眼底，掌控天道權柄的她，已然明悟了一切，知曉了嬴四海在同她相爭天道權柄。

「逆天改命嗎？」

洛星瀾低聲呢喃，而後淡淡一笑，仿若有著幾分……不屑和嗤笑。

淡漠的目光落在嬴四海身上。

充滿了審視。

嬴四海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就這麼……敗了？

當真一點兒改命的機會都沒有嗎？

而這邊，洛星瀾已然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了……「置身事外」的江玄。

展顏一笑，燦爛耀世。

昏暗的神啟之地，仿若都明媚了幾分。

「尊上，許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