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貴妾

第2章 貴妾

新婚妻子謝德音雖不是出身權貴望族,但是謝家在前朝便富可敵國,後來謝家家主更是出錢出糧給新朝,雖未封爵蔭勢子孫,但是朝廷開了海禁,出海的這個特權便給了謝家,便是南邊的官員也很是巴結謝家,斷斷容不得別人這樣欺辱。

且當初陸元昌為了娶她,跪在謝府門口指天為誓,信誓旦旦說此生非她不娶,謝家這才將獨女許嫁。

不過進門三個月,這陸元昌又帶了另一個女人跪在朝堂大殿上說此生最愛是華月郡主。

年幼的皇帝不懂事,只聽聞垂簾的太后怒斥了許久,朝臣更是私下議論。

最終,太后疼愛華月郡主,原想着抬成平妻,與原配夫人謝德音平起平坐,不過礙於朝臣指摘和天下百姓議論,只得剝奪了華月郡主的稱號,賜婚平陽侯世子做個貴妾。

雖是剝奪了敕號,但是婚禮上一應用度由禮部出面操持,與公主的規格無二,太后的旨意在,誰又敢輕視這個貴妾?

謝德音想起前世魂魄飄散時意外聽到的前世新婚夜圓房真相,以及周華月進門之後所做的種種事情,目光中如同淬了毒一般。

今生,她便是要做惡鬼,也要將這家人一起拖進地獄!

很快,新人陸元昌和周華月拜過天地便來到了謝德音的面前。

陸元昌的絕情,周華月的得意,以及那熊熊烈火下,煜兒向她求救的一幕,謝德音眼前漸漸浮現血霧,眼中萬物蒙上了一層血色。

她胸口血氣翻湧,喉中腥甜,嘔出來的一口血,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大家族的陰私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若是她近日有什麼言行差錯,只會被陸家當成瘋婆子關起來,繼續壓榨謝家。

這口血,她不咽也得咽!

陸元昌自災區回來便籌備迎娶周華月的事情,還未曾去過謝德音那裏。

今日見她端坐在花廳,身姿妙曼,氣度華貴,略施薄粉,面如韶光,目如皎月,此時微微垂首斂眸,頗有楚楚之態,便是身着華服的周華月都不及謝德音一半。

江南第一美人,無論何時看,都足以讓人驚艷。

隨後,陸元昌想到了新婚之夜,目光一暗,眼中浮現鄙夷之色。

此時的周華月已經跪下,接過嬤嬤手中的茶,聲音嬌柔如柳絮般軟綿:「姐姐請喝茶。」

前世的時候,謝德音因為不甘心,嫉妒,以及委屈咽不下這口氣,遲遲沒有接這一碗茶,被陸元昌一句:

「華月身子單薄,不宜久跪,你莫要為難她。」

惹得京中流言四起,所有人都知曉她善妒,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公然刁難華月郡主。

雖然此時謝德音恨不得將這碗茶潑在她的臉上,但理智讓她忍住了,一手接過茶一手扶起了周華月,笑吟吟道: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妹妹無須這般客氣,快快起來,如今你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樣勞累,可莫要動了胎氣。」

周華月剎那間臉色煞白,驚然抬頭,失聲道:「你如何知曉?」

說完自知失言,趕忙道:「姐姐怎麼能亂說?我今日清清白白嫁到陸家,姐姐怎可潑我污水?」

說着,周華月便垂眸輕拭著淚水,哽咽的說着:

「妹妹知道,姐姐不滿太后賜婚,可我與元昌是真心相愛的,我寧願不要敕號,甘心屈居姐姐之下,做個妾室,姐姐也容不得我嗎?非要這樣污衊我?」

前世的幾年裏,謝德音早就見識了周華月的軟刀子,白蓮花的手段,讓她無論在何時都能博得大家的同情。

此時賓客都開始議論紛紛,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大家都能聽到。

「不會吧,兩個多月的身孕,這是在人家新婚的時候就搞上了?」

「不止新婚呢,那個時間,正是平陽侯世子在南方賑災的時候,老百姓正水深火熱,他們卻這樣的沒羞無恥?」

「華月郡主好歹定遠王的遺孤,忠烈之後,又是太后養大的,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也是,說不定就是世子夫人新婚遇到這樣的事情,心有不甘,故意敗壞華月郡主的名聲罷了。」

眾人議論的風向漸漸逆轉。

「是嗎?」

謝德音顯得十分的驚訝,清澈的雙眸里滿是疑惑,「我還是聽世子親口說的呢,怎會有假?我與元昌成婚後他便去了災區,他更是贊你深情幾許,千里迢迢追了過去,才有了這孩子。如今算算日子,差不多兩個半月了。」

「妹妹你也不用害羞,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兩個的。」

周華月求助的看向了陸元昌,目光柔弱無助,似乎在詢問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說給不相干的人知道。

陸元昌眉峰微鎖,「我何時與你說過這些?」

一時間,所有的賓客望向了謝德音。

謝德音被問起,一臉自責道:「前些時日在給婆母請安時,按照以往的慣例,在婆母院中等著,只是那日等的久了些,中暑昏厥了,丫鬟們將我抬到裏屋,緩了許久才清醒,隱約聽到夫君跟婆母說起了。」

「都怪我,不能提前知道,把華月妹妹接過來好好照顧,讓她們母子兩個在外頭沒名沒分的跟着夫君,是我的錯。」

陸元昌以及陸家上下臉色都十分的微妙,在場的賓客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謝德音話里的意思。

「原來全家人都知道了陸元昌在外亂搞有了孩子,獨獨瞞着自己的妻子。」

「而且,這個平陽侯夫人,平日裏看着面慈心善,沒想到卻是個苛待兒媳的人。」

「如今正值六月最炎熱的時候,哪能讓兒媳在院裏等那麼久的,而且世子夫人說了『按照以往慣例』,可見不是第一次。」

「這世子夫人真是可憐,這才剛進門就這樣對人家,當初幹嘛鬧得滿城風雨的求娶?」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世子夫人謝氏的娘家可是咱們大周朝的首富,當初攝政王南下平叛的時候,便是謝家在軍資器械兵馬錢糧上鼎力支持。」

「對對對,這個我也知道,謝家在攝政王平定天下后,在南方的生意做的更大了,如今還有了出海的特權,說富可敵國,可是真真的,說不定陸家就是看中謝家的錢財才求娶的。」

議論指點的聲音再次響起,且說的句句都是陸元昌最初的打算,謝德音聽在耳中,心中冷笑。

只恨她前世識人不清,真的以為這位侯府世子便是良人,帶了數不清的嫁妝嫁到平陽侯府。

到最後卻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此時陸元昌臉色陰翳,盯着謝德音,眼中似能冒出火來。

都是她生事!

若是她老老實實的,侯府還能留她一口飯吃,若是想要抹黑侯府,就不要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諸位,席宴已經備好,今日的席面都是太后著內務府親自操持的,菜品更是太后親自賜下的,諸位請入席,共沐皇恩。」陸元昌只能靠着太后的威儀轉開話題。

平陽侯和夫人也反應過來,招呼著所有人入席。

大家心知肚明,看向原配謝德音的時候只剩下憐憫。

可憐這首富的獨女,只怕不用多久就會香消玉殞,成了哺喂平陽侯府的肥羊。

新人被送入洞房,花廳里的人都散了,只剩下謝德音和她的貼身丫鬟。

她眼前依舊矇著一層血霧,望着府中張燈結綵的紅綢,西墜的烈陽如火,如同那天灼熱的溫度一般,能燃燒萬物......

貼身丫鬟見她許久不言,目光中流露出驚恐無助且絕望的神色,以為她是受了世子納妾的刺激,便輕聲的喚著:「小姐,咱們回去吧。」

謝德音回過神兒了,方才她一度陷入前世那不願再面對的噩夢中。

她低頭看着自己此時平坦的小腹,纖瘦的腰身,絲毫看不出,此時已經是三個月的身孕。

是新婚那夜懷上的……

若非是上一世周華月以勝利者姿態炫耀說出的話被死後的她聽到,只怕她永遠都不會知曉,她那個被周華月和陸元昌聯手害死的孩兒——

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周戈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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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德音周戈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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