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位卑未敢忘憂國

張羽走近一看，居然是蘇茜。

這個女人倒是好些日子沒見了。

「蘇姑娘，你怎麼在這裡？」張羽脫口而出。

「怎麼？張大人是不願見到小女子？那我走便是了！」蘇茜扭動著柳腰，作勢要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羽趕緊說道。

「這些日子，張大人倒是政務繁忙了，我見都難見大人一面。」蘇茜埋怨道。

「這事那事，確實有點難以招架！蘇姑娘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張羽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找大人？看來是小女子自作多情了。」蘇茜看起來更加的不開心。

「好好好，算我嘴笨，蘇姑娘裡邊請。」張羽雖然有點疲累，但來者是客，不能不接待。

而且蘇茜可是花魁一般的存在。

這要是能在瓦崗酒鋪表演一番，那得給酒鋪帶來多少生意？

張羽一直有這個想法，但事務繁忙，都忘了蘇茜這個人了。

現在局勢稍稍安定，可以跟蘇茜提一提這個事情了。

他將蘇茜請進了屋子裡，讓蘇茜坐下之後，又命人沏了上好的茶。

「怎麼？張大人就用茶水招待我嗎？」蘇茜將送到面前的茶杯給推了回去。

「蘇小姐想喝什麼？」

「你我算是久別重逢了吧？不喝幾杯，怎對得起你我知音之交？」

「好！那就喝幾杯。」張羽原本就是打算喝幾杯好去休息，吃飯的時候就已經喝得微醺了。

蘇茜都這麼說了，自然也要命人把酒給送來。

等待的時間，蘇茜雙手撐在桌子上，臉頰放在兩掌之間。

用一雙美目盯著。

「昨日聽說張大人大婚，恭喜恭喜啊！」蘇茜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蘇姑娘明知事沒成，這不是笑話我嗎？」

「事沒成，張大人聽起來是有點失望了？」蘇茜頓時收手，正襟危坐：「也是，那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誰不心動呢？」

「這話從何說起？」張羽苦笑道。

「那你說，難道你不想娶丞相府的千金？得了吧！我一個女人聽著都心動，別說你一個男人了。」蘇茜憋著嘴說。

她豐富的神情，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張羽不得不承認，蘇茜這個女人，長得真是傾國傾城。

而且還有一種尋常女子，沒有的嫵媚。

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對男人致命的吸引。

「與丞相千金成親一事，不過是利益糾葛而已，況且劉小姐根本不想嫁，所以就沒成。」張羽淺淺的說道。

就在這時，酒已經被下人送了進來。

下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給兩人倒了一小杯。

「蘇姑娘今後有何打算？」張羽問道。

「不知道！」蘇茜搖了搖頭，「天下之大，沒有我一介女子的容身之處，就是不知道張大人願不願意收留我？」

「蘇姑娘如此沉魚落雁之色，若願意留下，那我是斷然不會拒絕啊？」

「沉魚落雁，這是出自何處的典故啊？」蘇茜好奇的問道。

張羽頓時啞然。

這個世界沒有這個典故，於是耐心的解釋道：「就是說一個女人，美艷到讓魚忘記遊動，沉入水底，大雁忘記揮動翅膀，從天空墜落，故而叫沉魚落雁。」

蘇茜滿是驚喜道：「小女子在大人眼中，真有如此驚艷？」

「比形容的還要驚艷，怕是天下男人看到蘇姑娘，都會如我這般。」張羽誇讚道。

蘇茜掩嘴輕笑，心中甚是開心。

「今日最大的收穫，就是能得到張大人的誇獎。」蘇茜舉起手中的酒杯，「大人喝酒！」

兩人舉杯，不斷將烈酒送入咽喉。

「大人怕是有段時間沒有聽到小女子的琴音了，今日如此欣喜，不如讓小女子彈奏一曲？」蘇茜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古琴，拿了出來。

「榮幸之至！」張羽擺好了作為聽者的姿勢。

蘇茜找了一個桌子，將古琴擺放好，然後端正的坐好。

雙手撫琴調試一番，緊接著猛然彈動，綿綿的琴音從玉手之間流淌而出。

似一個懷春的姑娘，雙手捧在胸間，眺望遠方，在思念在遠方的愛人。

蘇茜越彈越激動，情緒跌宕起伏，說到底不過四個字：「愛而不得。」

一個是涼州新貴，涼州刺史張大人。

一個是無家可歸的戲子。

兩人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豈不是愛而不得？

一曲奏罷，蘇茜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在燈火的照耀下，宛如一顆顆閃耀的珍珠。

「大人！此曲可入得了您的耳？」蘇茜微笑著，眼中的淚水，瞬間被擠壓了出來，劃過她溫玉般的臉頰。

張羽微微一笑，卻並不回答。

而是示意蘇茜讓開，讓自己來。

蘇茜緩緩的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張羽。

然後滿是期待的看著張羽。

張羽雙手撫琴。

一首赤伶古琴版，從張羽的指尖流淌了出來。

綿長的悲壯，讓蘇茜都愣在了當場。

一曲聽罷，蘇茜都沒能回過神來。

「好不好聽？」張羽問道。

「好聽，這曲子是大人所作？」

張羽微微一笑，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此曲，還有詞的。」

「還有詞？這是可以唱出來的？」蘇茜驚訝道。

張羽再次撫動琴弦。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

當唱到，「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這一句時，蘇茜的心臟宛如遭受撞擊。

這詞，不就是唱的一個戲子嗎？

位卑未敢忘憂國，好大的心氣啊。

一曲奏罷，蘇茜已經淚流滿面。

「這詞，寫得好生悲壯。」蘇茜感嘆道。

「詞中所寫之人，正是一名身處亂世的戲曲大家，國破家亡，侵略者逼他表演，他以身入局，一把火與侵略者同歸於盡。」張羽每每聽到這曲子，都能感受到華夏子女，不屈之意。

位卑未敢忘憂國。

民族存亡，匹夫有責。

前世那百年亂世，多少華夏兒郎拋頭顱灑熱血。

誓與外族抗爭。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是刻在張羽骨子裡的。

「先生大義！」蘇茜不由得肅然起敬。

「蘇姑娘，你覺得，我們是否身處於亂世？」張羽看著蘇茜的美目，認真的問道。

「百姓食不果腹，各地災禍，流民四起，外族入侵劫掠，哪有盛世的樣子？」蘇茜感慨道。

以前她只是想在亂世苟活，但聽完此曲，頓時覺得羞愧難當。

位卑未敢忘憂國，誰說戲子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