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37章 塔塔兒部——吳璘算計
泰赤烏部可以說已經被滅亡了，無論是聚集起來正面相抗，還是化整為零四處遊走，劉錡都將這些傢伙壓制的死死的。
雖然他們還有不少人在努力的反抗，可他們已經沒有了機會。
因為他們不僅僅是只有青壯，那些老弱，那些婦孺，那些孩子。
就算是這草原遼闊，在劉錡沒完沒了的屠殺之中，絕大多數的老人婦孺和孩子也沒能逃脫得了他們的刀斧加身，死在了這片土地之上。
若非是因為現在天氣還算是有些寒冷，造不成什麼瘟疫的話，劉錡不介意再來一場鄴城之戰。
但即便是如此，他仍然下令，七月他們將會撤軍，但是撤軍的時候，所有的屍體都會扔進這片草地的河流之中。
腐臭的屍體遇到了這近乎於唯一的水源，這之後會發生什麼，那就不是他劉錡所能考慮的了。
而沒有了老人也就罷了，可沒有了婦孺和那些少年孩子，這群反抗的泰赤烏部之人就等於是沒了希望。
想要恢復元氣最少也是以數十乃至上百年為計算單位的。
這些已經是劉錡能夠做到的極致了。
而直到現在，那個答應了塔里忽台要牽制宋軍側翼的塔塔兒部都沒有能夠放出一個屁來。
那是因為現在他們自顧不暇了。
所謂塔塔兒部其實就是後世之中的韃靼部，分支極多不說，牧地主要分佈於闊連海子與捕魚兒海一帶。
本來和漠南是沒有太大的關係，只不過因為漠北方面實在是有些地方不夠了，這才將自己的勢力延伸了出來，甚至一度衝到了陰山之北。
其最主要的六部，禿禿黑里兀惕塔塔兒、阿勒赤塔塔兒、察罕塔塔兒、奎因塔塔兒、帖烈惕塔塔兒、不魯恢塔塔兒這幾個加在一起少說也有七萬戶。
若是真的給他們搜刮搜刮，加上他們的附屬部落。
衝擊十萬步也是毫無問題的，十萬戶代表着他們輕鬆可以出兵十萬青壯，稍加訓練就可以成為一支真正的大軍。
而金國國君完顏亶也是真的因為塔塔兒部的實力才會如此選擇的。
可完顏亶也沒想到泰赤烏部的塔里忽台這麼的果斷，雖然明知道和宋人已經是不死不休了，但他仍然敢將自家部落的絕大部分扔出去給宋軍平息怒火。
然後帶着真正的精銳心腹直接來一出金蟬脫殼，這樣一來，宋軍也算是發泄得差不多了，仇恨雖是仍然在，但好歹也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一個未來。
不過泰赤烏部敢這麼做是因為他們家的小族長，崽賣爺田心不疼。
塔塔兒部的人可不敢這麼玩，大大小小三十餘個部落將近十萬戶，近百萬的人口，誰敢送上去。
在塔里忽台帶領着泰赤烏部的兵馬和劉琦奮力廝殺不斷的時候。
另一邊的塔塔兒部也開始了他的進攻。
可還沒等他們帶着兵馬趕到劉琦的側翼，身後就傳來了各種戰報。
「宋軍大將吳璘有令，逆賊完顏亶坑害我大宋先帝道君皇帝數年，為求自保不肯如實相告，哄騙我等道君皇帝仍然存活。
我大宋太醫院御醫已經發現了其陰謀，如今誠邀塔塔兒部一同覆滅金人。
為我大宋道君皇帝報仇！」
「我大宋皇帝有令，塔塔兒部乃是漠北草原的主人，若是願意幫助我等在漠南建立大宋衛所日後可以與我大宋共同執掌無邊草原！」
「大宋皇帝有令，大宋設立畜牧司，平價購買草原牛馬羊群，設立三十二座邊市，以糧食鹽巴茶餅換取皮毛牛羊！」
接二連三的命令傳達了下來，也讓這草原上塔塔兒部的部落族人們出現了一陣陣的迷茫和驚慌。
他們感覺這吳璘不像是前來打仗的，更像是前來做生意的。
可同樣這不動刀兵的做法，更是讓塔塔兒部的大人物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或許就是趙桓明知道對陣蒙兀西夏之戰中，吳璘是唯一一個出現了敗北的將領，卻仍然讓他為主的原因了。
對陣合不勒他失敗了，但是吳璘仍然有着一個巨大的優勢。
他再次打穿了吐蕃諸部，有大量的對付這種散落部落聚集起來勢力的經驗，他最清楚對付這種局面應該如何。
雖然塔塔兒部的韃靼人比那吐蕃人更加的難以對付，可如今他麾下的兵馬也不是當年了。
兵強馬壯更甚從前。
這打法自然也更加的順手了起來。
先是不管那會盟之中，他們做的骯髒之事，直接將所有的屎盆子扣在了金人的頭上，同時直接將那位道君皇帝弄成死去多年的模樣。
只要如此，這塔塔兒部和那道君皇帝的死自然也就沒了關係。
至於這個說法到底是真是假，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誰又會真的在意？
至於他為何要如此做，倒也簡單。
「那塔塔兒部畢竟不同於蒙兀國也不是那金人，如今那完顏家整合女真，合不勒整合蒙古，他們雖然示弱可仍然在自己的部落之中有着絕對的權利和威望。
但塔塔兒部並不一樣。
這群韃靼人有一個算一個，人數眾多卻四分五裂，沒有一個能夠真正服眾之人，就算是現在有一個名義上的族長。
也不過是因為他老邁罷了，而非是其能力有多麼強悍。
這等人平素里和稀泥也就是一把好手，你若是讓他帶着塔塔兒部的所有人走向什麼方向，他還真沒這個本事。
就算是有，那些各個部落的君主和首領也不會相信這個老傢伙的。
所以，他們人心不齊！
就算是知道我大宋和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又能如何？
難不成他們還朕打算和如今的我等不死不休？
他們哪裏有這個膽量和氣魄，現在我大宋兵強馬壯，氣勢如虹，他們避之還不急，如何會一門心思的撞上來。
無非就是那完顏亶使了什麼手段罷了，逼迫他們不得不如此，然後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讓他們勉強維持在了一起和我等捉對兒廝殺
所以只需要將他們心中的擔憂去掉，他們自然會再次變成一盤散沙的模樣，擔心自己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才是。
六個大部落互不統屬也就罷了，那陰山之北的塔塔兒部之人就算是不用多說他們也會死戰到底。
可你讓那捕魚兒海的塔塔兒部之人再看看？
他們山高皇帝遠的，就算是我大宋一路沒有任何阻礙，找到他們都得用儘力氣，哪裏會覺得我大宋對他們是什麼威脅。」
吳璘將自己的算計告知了張俊之後，換來的也是一陣嘖嘖稱奇的聲音，不得不感慨這個傢伙，雖然也是一方名將，但和他那已故的大哥當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當年那吳家的吳玠，勇猛非凡的同時，善於大略，目光長遠，乃是一名實打實的帥才。
甚至有人感慨，若是吳玠的命再長點，未必不能和當今的岳鵬舉爭一爭天下第一名將的位置。
而吳璘則是不同，他在大略和用正這方面遠不如其大哥，但心性狡詐如狐一般，最善於揣測人心，這種挑撥離間，分化勢力的手段那是用的痛快的很.
吳家一門兩名將，還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倒也真是天佑大宋，天佑吳家了。
「既然吳璘將軍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等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了，這一戰就全憑將軍手段了！」
張俊直接將這件事情給定了下來，從這一刻吳璘不僅僅是趙桓的主將，也是他張俊的主將。
能夠讓同樣以桀驁著稱的張俊臣服，這吳璘確實是有上那麼幾分手段的。
而在這之後吳璘也開始了一連串的攻擊，沿途大肆散播之前的消息，但是殺伐起來卻是十分的果斷。
一過陰山立刻不再停留，但凡有阻路之人立刻擊殺，沿途所有部落要麼臣服遷徙到燕雲之地，要麼被他斬殺大半之後。
將婦孺孩童帶走。
這也是漠北的規矩。
勝利者的戰利品，這草原上的婦孺很清楚自己的定為，雖然在孩子的心中他們或許還是有那麼些許的激動和忠誠。
但那些女人從來都是把自己當做戰利品，然後讓女人去說服孩子，從而獲得同化。
在吐蕃諸部征戰多年的吳璘對這一套做法十分的熟悉。
也就是因為這一點，吳璘的做法更加的讓那些韃靼人感覺到了猶豫不決。
「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爾等還要死守不退不成？」在韃靼的後方，一群塔塔兒部的大人物們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同時爆發出來了一陣陣的喧鬧和爭吵。
如今的帖烈惕塔塔兒部的君主已經忍耐不了了，直接站了出來要求解散這個荒唐的聯盟，然後各自回到各自的地盤裏去。
他是最反對聯盟對抗大宋的存在，因為他感覺這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和必要。
因為他的駐地草原在捕魚兒海！
不僅如此，這個傢伙更加清楚自己和自己後代的才能，說實話到自己的孫子一輩兒，他們算是沒什麼雄才大略的存在了。
在遙遠的捕魚兒海，他完全可以自保，那大宋就算是再如何強大也別想衝到他們面前放肆。
那什麼火炮，火槍，在他們的那種天氣之下，一年到頭能夠用上十次八次的就算是不錯了。
他怕什麼？
非要和這群人在這裏胡鬧？
若非是估計這他們諸多部落本就是一家的話，他這一次是連出現都不會出現的。
吳璘猜測得不錯，完顏亶想要的是塔塔兒部整體，可他吳璘看到的卻是分化成了大大小小一堆部落的塔塔兒部。
有的人不得不和完顏亶合作牽制大宋，但有的人，他就是不想摻和這個事情，以為這事兒和他當真沒有任何的關係。
只要他給一個台階，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會選擇離開。
聽到了那帖烈惕塔塔兒君主的話語之後，其他幾個塔塔兒部的大人如今也是沉默起來，有人看向了一力主戰的阿勒赤塔塔兒部，同樣也有人看向了那滿臉不忿的帖烈惕塔塔兒。
更多的人，選擇的還是低眉順眼，沉默不語，安靜地等待着這一次的爭吵結束。
「那位陛下.」反駁的話語剛剛開始就被暴躁的打斷了下去。
「什麼陛下，那是你們的陛下，不是我們韃靼人的陛下，我們可以對那些女真人說臣服，也可以向當年對那些契丹遼人一樣躬身彎腰。
但他們不要惹怒了我們，若是惹怒了我們，我們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塔塔兒部的血勇！」
帖烈惕塔塔兒部的君主說得豪放大氣，而且這還不是吹牛皮，這傢伙還真的是如此。
塔塔兒部雖然曾相繼臣屬於遼朝和金朝，但一直處於敵對狀態，別說什麼稱臣納貢，就算是好臉色都沒給他們多少。
用趙桓的話語來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
你不來找我，我不去找你，你若是來犯賤，我們就捅你菊花眼子！
這來到漠南之地的塔塔兒部分支因為時局問題對遼人也好，金人也好，乃至是西夏人都還算是有幾分尊重和守規矩。
這一支就在捕魚兒海和闊連海一帶的塔塔兒部那是真不管你這個，他們從心底里就不認可這群傢伙。
標準的窮橫窮橫的。
聽到這種話語，那些主戰之人也是心中憤怒，只恨不得趕緊一拍兩散，讓這群人自生自滅罷了。
可理智告訴他們，這一次他們聯盟解散了，那他們漠南分支也別想要好過。
「你這般豪爽大氣，無非是以為你們所在的是那漠北深處，宋軍等閑不能對爾等造成什麼威脅罷了。
你這是有恃無恐，可你們這群人不要忘了，若是宋軍不去攻打你們，你們就真的好過不成？」
此時阿勒赤也忍不住怒罵了起來，同時想起來了自己離開之前，那金國韓昉對自己的交代，朝着這群傢伙憤怒的大吼。
「你們為何會如此強大難不成自己都忘記了不成，是因為我等離開了漠北來到了漠南之地。
你們現在有了更加充足的牧場，有了更加多的牛羊馬匹，剩下了更多的族人。
可若是宋軍來了，你們看似是回去了，可你們別忘了，宋軍不可能將漠南的所有人都殺光。
那些契丹人，奚人，女真人，蒙古人，還有我們漠南的塔塔爾人。
我們沒有了草原和土地，我們要如何才能生存！」
「你們如何生存關我等屁事？」一聲無情的冷笑從角落裏爆發出來，充滿了嘲諷和落井下石的味道。
而聽到了這句話之後的阿勒赤非但沒有發怒反倒是露出來了一個笑容。
「對啊，我們如何活下去管你們屁事，你們早就不把我們當成族人了。
那麼既然如此，我等就只能回到漠北之地，回到那闊連海子和捕魚兒海子了，看看能不能把祖宗留給我們的草原再次從你們這群外人的手裏搶回來了！」
一句話出來，所有人都驚呆在了原地，而一聲怒吼更是從剛剛的角落裏面傳了出來。
「你們安敢如此！」
「為了活下去，我等有什麼不敢！」
暴怒決絕的阿勒赤終於讓所有人都動容了。
這，還真不僅僅是幾個部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