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章  好色之徒

第一卷_第19章  好色之徒

被害的陳千南身上有很多美譽:東山的善人,成功的商人。

但不那麼入耳的罵名也一樣多:好色之徒,紈絝子弟。

「他如今四十多歲,正房妻子卻是一年前才娶來的林家嫡女。小他二十多歲。」

陳海輕蔑撇嘴:「全然是圖人家年輕貌美,實際上感情很淡,成親以來始終分房而居。我們當時來抬人的時候,他夫人站在一旁,一滴眼淚都不掉的。」

聞言,君歌蹙眉:「有點奇怪。」她說,「好色之徒,還能放著個年輕貌美的媳婦分房睡的?」

這一下,陳海也不知道其中隱秘,只得尬笑一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

東廂房在案發院子的西北方,有迴廊貫通。

陳海一邊說,君歌一邊在院子里低著頭找尋著。

「當時現場勘驗的時候,就有家僕說會不會是那青樓姑娘殺的。但那晚上不知姑娘怎麼得罪了陳千南,進屋還不足半個時辰,那姑娘就被醉酒的陳千年甩了銀子,罵走了。當時院子里的家僕基本都聽到了,時間大約是亥時一刻,他們也都還沒入睡。」

君歌一邊聽,一邊點頭,一邊轉到屋后,瞧著肆意生長的雜草,咂嘴:「還是沒有。」

她轉身看著等在門口的蘇辰,攤了下手:「沒有搬運屍體的痕迹。」

「先看屋裡。」蘇辰點頭。

他伸手扯下門上的封條,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

屋內乾乾淨淨,不見灰塵。

君歌上前兩步,伸著腦袋往裡張望了一眼。

這是典型的大戶人家的廂房,滿眼的黃花梨造物,價值不菲。

廂房小廳的正中,供奉著一尊老山檀木雕刻的佛像,瞧著外觀,當是文殊菩薩。

整個房間里,沒有打鬥的痕迹,沒有刻意收拾的樣子,透著一股煙火氣。

「那一晚陳千年醉酒之後將姑娘趕走,睡前吐得滿地都是。」陳海說,「家僕在他睡后打掃了地面。」

「第二日清早,家僕醒來后發現陳千南不在,屋裡味道太大,怕被他訓斥,便又將這屋子打掃了一輪。」他嘆氣道,「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他桌子都擦了一半了。」

也就是說,地面與屋內起碼一半的物什,都已經被破壞了最初的樣子,沒了勘察的價值。

君歌撩起衣擺,仍舊謹慎地邁過門檻。

她在屋內沿著牆壁,從右至左轉了一整圈,最終停在了裡屋門口的書柜上。

黃花梨嵌白寶福壽紋書櫃,雙開門的圓弧把手下面,鎖眼的位置,有一塊特殊的痕迹,吸引了君歌的目光。

「這柜子當時有鎖么?」她彎下腰,瞧著那微微翹起的把手下端問。

說完,她看向陳海,指著那把手說:「就那種普通的橫開鎖。」

陳海回憶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他琢磨了半晌,又肯定道,「沒有鎖,這屋裡一把鎖都沒有,連陳千南放銀子的錢箱都沒上鎖。」

「那錢箱還在么?」君歌問。

「在。」陳海指著小廳正中擺著的箱子,「就那個,裡面放著百兩碎銀。」

百兩碎銀不見減少,書櫃的鎖卻不翼而飛。

君歌沉默了一息,小心翼翼地將書櫃拉開。

內里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她想了想,才直起腰對蘇辰說:「這案子的突破口,應該就在這了。」

「值錢的,好拿的,兇嫌不曾拿走,卻盯著一個放書的書櫃。」她說,「十之八九,兇嫌是在找什麼東西。」

君歌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那雙卡門的把手處,有新鮮的特殊撬痕。

「這種痕迹不常見。」君歌站在柜子前,指給蘇辰看,「至少殺人案中不常見。」

「像這樣的。」她指著把手上緣一個小小的長方形斜壓痕迹,又點了點把手下緣被掀起的一塊說,「這種是典型的撬壓痕迹。」

她看了一眼四周:「有筆么?」

話音剛落,柳南從袖子里抽出毛筆,遞了過去。

君歌伸手接過,左手握拳,充當掛在這裡的橫開鎖。

她將毛筆穿過手掌心,一端點在壓痕的位置,另一端自下往上緩緩地推,做了一個以鎖眼為支點的壓撬的示意:「尋常人,殺人之後第一反應,應該是逃離現場。但是此案兇嫌,居然還有時間撬鎖。」

君歌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她的話為案件創造了幾種可能性。

「若是撬壓,女子也可為。」蘇辰道。

這話的意思便是,人人皆有嫌疑。

不等君歌再說什麼,就聽院子里傳來聲聲哭喊。

幾人攙扶著陳千南的母親,不顧衙役的阻攔,只衝著這間廂房就來了。

「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哇!」陳家六十多歲的老夫人聲淚俱下,瞧見蘇辰就迎了上去:「青天大老爺可要給我兒做主啊!」

老夫人年歲已大,一身金銀珠寶,俯身行禮的一瞬,被柳南扶住了小臂。

柳南笑得十分溫柔:「夫人放心,六扇門秉公執法,定會給少爺一個交代。」

就見老夫人一把抓住柳南的手腕,哽咽道:「我兒心善,經營有道,十里八鄉名聲在外,常常捐款捐物,施粥修廟。他不應該啊,不應該是如此結局啊!」

說著,老夫人一旁的年輕女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順氣,喚了一聲:「娘。」

女子面無表情,冷得讓君歌與蘇辰都覺驚訝。

陳海背過身,小聲道:「這便是陳千南的正妻,陳林氏,閨名一個雪。」

陳千南在十里八鄉確實很出名,捐銀捐物,建廟施粥。

就連幽州大旱,農戶絕收的時候,他還帶著一眾東山當地的商賈、鄉紳,籌集銀兩,捐了不少糧食。

算得上善名遠揚。

「他恰好用的便是這條銀車通行的路。」米元思看著手裡的地圖,沉沉道,「這條路上沿途的官員他都十分熟悉,也有拉攏的動作。絕非尋常。」

說完,他抬頭看著君維安,就見他身後背著那個孩子,琢磨了片刻,將手裡地圖捲起來,只說了一句話:「回家吧。」

君維安抬頭,笑了:「回家!正好趁機把君歌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

卻見米元思輕笑:「童養夫?」

君維安登時黑了臉:「可拉倒吧。」他歪嘴,小心翼翼將身後的姑娘放進馬車,「你們家那個刺頭,可配不上我們君歌。」

他嘟嘟囔囔,自顧自地說著:「嗯……我是得小心著點。」他回眸看向米元思,「像你這種頂頂會哄小姑娘開心的人,我得讓她仿著點。」

這話,把米元思說愣住了,他探身上車:「我可從不哄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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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女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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