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雪無痕(2)

第39章 大雪無痕(2)

第39章大雪無痕(2)

就在銘基集團即將宣告破產的危急時刻,景銘基突然接到了銘卓的大學同學夏紫萱的電話,稱可以盡自己綿薄之力幫助銘基集團。她的父親在她的極力勸說下,同意為銘基集團投資,並可以為銘基集團重新包裝企業形象。紫萱的話語簡短而有力,真可謂雪中送炭,景銘基這才想起原來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這位「老朋友」,紫萱的父親,是東南亞最大、世界排名數一數二的廣告業巨頭!在問到具體投資金額時,紫萱只說這個是她父親說了算。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當天,銘基集團的股票竟然奇迹般地出現了六個月來的第一次增長!原來,美籍華人向銘基集團投資巨額資金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為企業帶來了巨大的正面效應。

景銘基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感激,也第一次感覺到殘酷、現實、弱肉強食、牆倒眾人推的金錢社會,依然是有稀缺珍貴的人情味的!他感受過多少次的「錦上添花」,但第一次嘗到「雪中送炭」的滋味,對紫萱和她的父親夏建鄴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銘基集團的起起落落不僅牽動著中國人民的心,也牽動著世界人民的心!自從銘基集團水晶花園事件發生后,已經世界各國媒體頻繁報道。

位於法國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的毓靜,也無意中得知了銘基集團的事,更讓她震驚的是銘卓居然因為貪污公司公款已被捕入獄了!

不會的,以銘卓的為人,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這不是無稽之談嗎?雖然毓靜對銘卓這幾個月來對自己的不聞不問心懷不滿,甚至一度傷心欲絕,懷疑銘卓是否已將自己忘記了。但當她得知銘卓入獄的消息后,第二天便請假回國了。

和巴黎溫和的氣候相比,此時的流蘇城已是落葉遍地的深秋時節。穿著單薄的毓靜踏著遍地黃葉行走在路旁一排整齊高大的梧桐樹下,偶爾有葉片如枯葉蝶般隨風飛舞。

循著路標找到位於市郊一處偏僻地段的流蘇城監獄時,已是黃昏。當她見到銘卓的一剎那,時光彷彿已過千年。一身藍白豎條的寬大獄服和長得很長的鬍鬚,讓原本陽光帥氣的銘卓顯得蒼老憔悴了許多。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銘卓首先打破了相視的沉默,看著毓靜微紅的眼眶,銘卓握住毓靜的雙手說道:「這麼長時間不見,好嗎?我現在這個樣子,想遞給你一方紙巾都沒有。」

「說什麼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瘦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毓靜說著,眼眶裡的淚不禁流了下來。

「別哭,我沒事的,很快就會出去。這麼長時間我一直很想你,去巴黎找你卻被父親的人阻撓,結果還沒到你們學校就被逼回來了,他們說如果和你見面你就有危險,所以……」銘卓安慰毓靜道。

「我知道,你不會忘了我,我就知道,你還是以前那個你……」

「嗯,等我出去,我還欠你一個願望!我們還沒有去看雲霽島上盛開的向日葵,還沒有帶你環遊世界!所以,我一定會出去,你要等我……」

「嗯……我知道,我一定請最好的律師救你出來!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把你關起來?」

「毓靜,我沒有干,你相信我嗎?我真的是清白的。有人控制施工隊和建材商聯合起來陷害我,我現在是百口莫辯了。從一開始接管水晶花園商業區,他們就已經計劃好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業陰謀!」銘卓激動地說道。

「我相信你!卓,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不缺錢,怎麼會貪污公款,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呢!」毓靜說著,淚又止不住掉了下來。

「毓靜,不要哭,只要你相信我,我就有信心活在這個世界上。」

……

在毓靜走出監獄大門不久,竟然碰到了低頭疾走的李香蘭。幾個月不見,她也顯得憔悴了許多。手中拎著一隻盛飯的暖水瓶,想必是為銘卓煲的湯吧。毓靜走過去,第一次主動和李香蘭打招呼。

「伯母……」毓靜的聲音很輕,輕到一陣風就可以吹散似的。

李香蘭循聲抬起頭,看到毓靜的那一刻,眼裡竟閃出淚光。

「毓靜啊……你……回來了,來看銘卓了……」李香蘭第一次聽到毓靜主動和自己說話,竟激動得說起話來都有些斷斷續續。

「嗯,您這些日子還好吧?」毓靜說道。

「還好……你,在巴黎怎麼樣,生活上學習上都適應了嗎?」李香蘭說道。

「嗯,已經適應了。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沒有幫上忙,真過意不去。」毓靜說道。

「別這麼說,你能回來看銘卓,我已經很開心了。你是剛回來的嗎?」

「嗯,您也剛要去看他吧。」

「我剛剛煲了他喜歡的鯽魚湯,就給他送過來了。」李香蘭說道。

「快進去吧,待會兒湯要涼了。」毓靜說道。

「好的,你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李香蘭說道。

「好的,我就在這兒等你。」

李香蘭只將鯽魚湯送給銘卓后便出來了。

「毓靜,還沒吃飯吧,走,先去吃點東西。」李香蘭說道。

「好吧,我想了解一下銘卓案子的具體情況。聽他說您已經為他請了律師了。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案子本身很簡單,但主要是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對銘卓不利……上車吧,我們邊走邊聊。」李香蘭邊開車門邊說道。

……

不久,她們便到了位於流蘇湖東街的一家素食館,裝潢竟和曾經和銘卓一起去過的巴黎春天旁邊的那一家一模一樣。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家菜館是我開的,味道怎麼樣我不敢評價,只是營養和健康還是可以的。你喜歡什麼不要客氣。」李香蘭將菜單遞給毓靜說道。

「原來如此,這是李香蘭開的一家素食連鎖店。」毓靜在心中暗想,便隨便點了幾個菜。

李香蘭還加了幾個菜推薦給毓靜。

「多吃點,一路上辛苦了,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吧。」李香蘭一邊說著一邊給毓靜夾菜。

「謝謝伯母。」毓靜微笑著說道。

看著毓靜第一次對自己微笑,李香蘭的眼眶竟再次濕潤了。

「伯母,銘卓的冤情,能被洗脫嗎?」毓靜問道。

「我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到現在案情一直還沒有突破。」李香蘭說道。

……

「你放心吧,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要為銘卓討一個說法。」李香蘭安慰毓靜道。

「伯母,我想知道是誰控告了銘卓?不會是伯父吧?」

「當然不是,雖然銘卓的失誤讓銘基集團陷入危機,但再怎麼說,你伯父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承受牢獄之災。」李香蘭說道。

「那會是誰呢?銘卓一向與人為善,並沒有什麼仇人,到底是誰想要陷害他?」

「剛開始,你伯父還怨恨銘卓,可自從銘卓入獄后,他才恍然大悟。銘卓不會因為小小的利益做出這種事情,而且,用自己的身敗名裂和牢獄之災換取小小的回扣,就算再笨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和你伯父曾經討論過,其實這完全是一場商業陰謀,銘卓只是這場陰謀的犧牲品。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針對銘卓,而是想要銘基集團破產!」

「那有沒有查出到底是誰想要整垮銘基集團?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你伯父正在派人暗查這件事,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肯定是銘基集團內部的人做的,但具體是誰還沒有定論。」

「還有,有關銘卓並非伯父親生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這個,說來話長,即使他不是親生的,我們也早已將他視為己出了。」

……

自從夏紫萱之父夏建鄴的一筆不菲的流動資金到賬、銘基集團稍微穩定后,景銘基便連連召開緊急會議,謊稱要開始著手開發海上公園以分散眾人對水晶花園事件的注意力。對於暗查的事他沒有聲張,只是分別叫來了自己最信任的兩個手下憶遠和老魏,讓他們查查究竟是誰在興風作浪,致使銘卓身陷囹圄,自己的水晶花園商業區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接管!但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銘基集團項目部部長蘇憶遠的書房裡,液晶顯示屏正在播放「殺人遊戲」。最近董事長迷上了這個遊戲,經常在下班后揪著幾位高層來「殺」一盤,但憶遠卻不喜歡。這個遊戲簡直就是一個心理測試,憶遠可不希望自己的思路性格被看得一清二楚。尤其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多事之秋」,如果被揪出來的話,兩年來的努力就會完全付諸東流。

每次玩的時候,憶遠最希望拿到法官的牌,這樣他便能以上帝般全能的視角看透參與者的種種表演。比如董事長景銘基,平時看著那麼穩重的一個人,一旦拿到殺手牌,性格中剛愎自用的一面就表露無遺,看誰不順眼就殺誰,誰要是懷疑過他,哪怕是上盤或者是上上一盤遊戲,他也要記著「殺」回來。

而財務部老薑就是和稀泥的。即使他拿到警察的牌,也和拿到平民牌沒區別,只會忙著從自己的角度去辯白,因為什麼什麼原因,我不是殺手云云。

這群蠢人!誰對我威脅最大我才會幹掉誰。憶遠關上電腦,他馬上就要「出手」了。今天下午,是他向景銘基提交企劃案和調查報告的日子。

董事長景銘基坐在辦公椅上,望著面前的報紙面無表情。那是幾天前的新聞了,「鎮海投資集團正式接管水晶花園商業城」。

景銘基記得當時自己的震驚。早在銘卓受傷住院時他就已對鎮海投資集團進行過調查,那個美若天仙人見人愛的暮雨薇,果不其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業間諜!小小的鎮海集團竟也可以騎到自己頭上來了!真可謂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即使自己因為此次開發不力,導致資金鏈暫時斷裂,也輪不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來接管自己投入了巨大心血的水晶花園商業城。要不是夏建鄴投資的消息晚了一步,以及考慮到公司聲譽,自己如何肯以如此低價秘密轉讓這麼大一塊兒肥肉!景銘基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即使再怎麼悔不當初,卻也於事無補了。

一定要趁著夏建鄴對集團投資的良好時機,剷除內鬼,實現自己的「大清洗」目標。

……

進入董事長辦公室的一剎那,憶遠只覺得一陣寒氣撲面而來。但他並不聲張,只默默地將自己的企劃案和調查書遞交給董事長景銘基,他深知,這次的海洋公園項目,和調查進展情況,一定不能露出半點差錯,要是被景銘基抓住把柄,自己就前功盡棄了。

現在憶遠坐在老闆面前,先說收集消息的情況:「景董,我通過近兩個禮拜的仔細了解,銘卓部長與建材商簽署的合約完全是經過合法招標后才產生的,並沒有牽扯收受回扣的問題。關於銘卓部長在和建材商談生意時被拍的那些收受賄賂的照片,我想有可能是在被人挾持或者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拍攝的。但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會不會有人利用銘卓部長的單純和經驗不足私底下將標底出賣給那些建材商,而將收受賄賂的犯罪事實嫁禍給銘卓部長也不一定。」

「難怪!表面上衣冠楚楚,在酒桌上和我們談誠信,暗地裡卻搞一些劣質的東西敷衍我們!竟然還陷害誣告我們銘卓!真不是東西!」景銘基對於憶遠用事實說話的態度頗為讚賞,殊不知,憶遠的話,就是事實的再現。

憶遠又看了一眼那報紙,程安翔的手腳也真快,這麼急著先發制人,也沒事先打個招呼。自從自己在銘基集團最困難而面臨倒閉時將景銘基迫於壓力要將水晶花園商業區轉讓的消息告知程安翔后,第二天報紙上便出現了鎮海投資集團接管水晶花園的報道。

憶遠繼續試探著說:「其實公司董事會也就那麼幾個人,但即將轉讓水晶花園的消息公司的核心團隊都了解……」

景銘基盯著他:「那麼,就是說沒有查出來?」

憶遠艱難地點了點頭:「畢竟我不敢動靜太大,查了這些天,沒有確鑿的證據。公司高層都是我們的骨幹員工,而且都是您一手提攜起來的……」憶遠停下了,話沒說滿,項目組唯一一個不久才到公司的空降兵是老魏挖過來的項目部副部長陳宇。

景銘基一揮手打斷他,自己開始分析。陳宇以前是新銳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項目部部長,在銘卓丟下水晶花園去巴黎的那些天,他一直是想全面負責水晶花園,代替銘卓的職務,談了幾次景銘基都沒鬆口。再加上最近因為公司資金有些緊張,挖他過來時承諾的條件有一部分沒到位。他的情緒明顯不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憶遠一愣,景銘基懷疑陳宇?他心中一陣暗喜,自己正想拉陳宇當替罪羊,陳宇想上位、不服管而且嚴重干涉自己的計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想到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得罪景銘基了,那就順水推舟吧。憶遠想著。

「陳副部長很可能覺得他的職務太低。說起來,他之前在新銳時就一直在外面搞兼職賺外快……」火上澆不得油,這一澆,事情就大了。

陳宇被辭退了,罪名是監管不力導致公司商業機密外泄,為公司造成巨大損失。

出了這種事,總有人要承擔責任,對內對外必須有所交代。

其實,景銘基哪有那麼好騙,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已經對公司的所有員工都不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了。表面上他對憶遠信任有加,但一面讓憶遠著手去查老魏和其他公司員工,另一方面,卻讓老魏去查憶遠和錦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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