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子夜」的情感歸屬

幾天之後，方亦飛再度敲開了程霄家的大門。他說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需要當面跟蘇璇說清楚。所以他希望程霄能夠和自己一起去那個深山裡的學校走一遭。本就想去探望童夢然的程霄，當然不會拒絕方亦飛的要求。一拍即合的二人決定第二天就動身去尋找自己的愛人。

這天，蘇璇和童夢然剛把孩子們送出學校，就看到兩個讓她們日夜惦念的男人正站在校門口的不遠處看著自己。心花怒放的童夢然幾個健步就撲到了程霄身上。程霄也是激動的抱著自己的愛人原地轉了幾個圈。一番親熱之後，兩個人便識相的拉著手走進了學校，把舞台留給了更需要互訴衷腸的蘇璇和方亦飛。

「阿飛？！你，你怎麼來了？」蘇璇顫抖的聲音中透著心底的喜悅。

「許久沒見我的愛人了，來看看她生活得怎麼樣。」方亦飛深情的看著蘇璇，臉上掛著真摯的笑容。

「我，我挺好的。」聽到「我的愛人」這四個字，蘇璇的心都要融化了。原來自己還是方亦飛心裡愛的那個人。

「對不起，蘇師傅。等了這麼久才來找你。」方亦飛滿臉歉意的看著蘇璇。他在孕檢結果出來之後的表現，的確是優柔寡斷了些。

「是我不好才對。說走就走，也沒跟你好好商量一下。」蘇璇同樣對先前的任性表示自責。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我們之間的事情。現在，我終於有了答案。我來到這裡就是想告訴你這個答案的。」方亦飛捉起蘇璇的手，堅定的眼神里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蘇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方亦飛，感受著那來自他手上闊別已久的溫度。蘇璇不知道方亦飛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她只是希望這熾熱的溫度不要太快消散。

「人活一世，真正能陪著自己走完這一生的人，只有自己的愛人。父母也好子女也罷，他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有那個陪伴他們走完一生的人。蘇璇，今生能遇到你，已然是我最大的幸運。能牽著你的手走完這一生的旅途，就是我最大的心愿。至於這一路上會見到怎樣的風景，遇見怎樣的人，就沒有必要強求了，一切隨緣就好。況且細想一下，如果當日你不是恰巧走進我的拳館，我們恐怕根本不會遇到。既然上天給了我們這樣的緣分，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才對。」這番話，方亦飛說的很是坦然。解開了心結之後，他整個人一下子就釋懷了。

「我，我是怕你將來會後悔。」蘇璇已經被方亦飛的話感動的熱淚盈眶，但心裡還是有些許放不下。

「唯一會讓我後悔的事情，就是看著你離我而去。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所以我要來找你，捉緊你，以後都不會再放你走了。」方亦飛拭去蘇璇臉上的淚水，然後雙手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阿飛，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離開了。未來的人生無論風景如何，我都陪你共賞。」說完，蘇璇摟住方亦飛的脖子，在他的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既然已經收穫了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又何必再去執著於錦上添花呢。倒不如懷揣一顆感恩的心，笑著去面對未來路上的一切好與壞。

心結盡解之後，方亦飛和程霄陪著蘇璇和童夢然在學校又待了一段日子。他們慢慢的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上已經有許多缺乏關愛的孩子了。與其去強求跟下一代在血脈上的關聯，倒不如把愛灌注到身邊的這些孩子身上呢。想通了這些，這兩對註定一生享受二人世界的戀人，集體找到了寄託他們對下一代情感的地方。那就是生活在這個深山裡的每一個孩子。

蘇璇他們在大山裡享受生活的時候，上海這邊也在上演著情感歸屬的大戲。江子航自從回歸到和喬安娜以及喬樂兒的家庭生活之後，就幾乎斷了和其他朋友們的聯繫。就連從小玩到大的程霄，他都開始刻意迴避了。他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害怕聽到有關葉燁和呂揚甜蜜的音訊；又或許是因為害怕讓葉燁知道自己和喬樂兒又在一起的消息。總之不管怎麼樣，他只是想隔絕一切關於葉燁的消息。至少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心會少痛幾分。

喬樂兒則是很努力的讓江子航的心，跟自己貼的近一點。這些日子，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和江子航發生更親密的關係，然而每次都被對方以各種借口委婉的推脫了。更讓她無可奈何的是，自己一直都得不到江子航在看喬安娜時，那種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一向高傲的喬樂兒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耐心去等待來自江子航的真愛。但是一成不變的挫敗感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的。所以趁著給美國籍的喬安娜辦理簽證的機會，她帶著女兒回了一趟美國，算是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吧。

沒有了喬安娜和喬樂兒的日子，江子航的生活一下子多了很多空閑的時間。內心要刻意逃避的人和事，就總是會在這種無人之時肆無忌憚的生長蔓延。他經常會有意無意的駕車去到葉燁上班的醫院門口逗留一陣。他彷彿總能在那個忙碌的醫院大門口看到葉燁的身影，即使在他的意識里，葉燁可能已經和呂揚一起在阿德雷德開始了他們甜蜜的婚後生活。

這樣的認知在江子航有一天晚上看到葉燁走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被徹底推翻了。然而他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兩人已經搬回上海生活了吧，畢竟呂揚是隸屬於坐落在上海的飛揚航空公司的。總之不管怎樣，葉燁都已經不再跟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了。

然而自那以後，江子航每天下班之後都會來到醫院門口的角落，只為看一看葉燁走出醫院時的身影。這已經是他每一天最快樂的時間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一次都沒有看到呂揚來接葉燁下班。他的心裡不禁怪責起了呂揚對葉燁的不聞不問。可憐遠在阿德雷德的呂揚，莫名其妙的就接到了這一口源自於誤會的黑鍋。

這天的傍晚時分，江子航下班之後照舊把車停到了醫院大門外的一個角落停車位。望向大門口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這人頭戴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極低。一件黑色的風衣把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的下面像是藏了一個長形的物體。

江子航總覺得這個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似乎存在於自己某些不好的記憶當中。他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走出車來，慢慢的向那個男人靠近。來到與對方平行的位置之後，他看到對方正用一股惡狠狠的眼神緊盯著醫院的大門口。這個似曾相識的眼神，立馬讓江子航回想起了幾年前葉燁在醫院被劫持的那個夜晚。這個人正是那晚和產婦丈夫一起行兇的產婦弟弟。

正當江子航在奇怪這個人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從監獄釋放了的時候，他的耳朵里傳來了葉燁那把久違了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子航？！你怎麼在這裡？」這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只出現在他意識當中的聲音，讓他所有的思緒瞬間陷入停滯。他本以為這麼久的家庭生活起碼會讓自己對葉燁的愛減弱幾分。但是聽到葉燁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份愛並沒有被分離的歲月所消耗半分，反而又滋長了許多。

江子航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葉燁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在喊出那句話之後便呆立在了當場。這段日子裡，江子航起碼還有喬安娜作為精神寄託，來分擔自己愛情上的缺失。可是葉燁的情感世界就完全是一片空白了。自從拒絕了呂揚之後，她就沒有勇氣再和對方保持聯繫了，即使呂揚還會時不時的用各種方式來嘗試聯繫自己。所以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無盡的工作。只有一聲聲嬰兒的啼哭和家屬們的笑容，才能讓她空洞的心靈得到些許的慰籍。然而被釘在原地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邊有一個巨大的危險正在逐漸靠近。

在一旁窺伺多時的產婦弟弟哪裡理得了那麼多兒女情長。他趁著葉燁原地發獃的機會，立馬快步走向了她。深陷思潮的江子航，直到望著葉燁的視野被產婦弟弟的出現所隔斷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下車的本意。他趕忙朝葉燁飛奔過去，想要搶在產婦弟弟之前擋在葉燁身前。

行進過程中江子航發現產婦弟弟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雙管獵槍，準備朝葉燁射擊。電光火石之際，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撲向了葉燁。一聲槍響，他只覺背後感受到一陣劇烈的衝擊和麻痹之後，整個人便將葉燁撲倒在了地上。回頭再看產婦弟弟的時候，兇徒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向臨危不亂的葉燁看著江子航背後滲出的大片血跡，也不免亂了陣腳。她拚命讓自己冷靜了幾秒鐘之後，便大聲讓圍觀的人去醫院裡面找尋幫助。她自己則是脫下了外衣按在江子航後背的創傷處，來盡量減少失血量。

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江子航，嘴裡在喃喃的詢問著葉燁有沒有受到傷害。葉燁嘗試著大聲跟江子航說話以保持對方意識的清醒。但是失血過多的江子航，還是很快便暈倒在了葉燁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