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頹靡的只是傷痛(3)

第5章頹靡的只是傷痛(3)

爸爸雙手撐住額頭，疲憊地盯著桌子前的電話發獃。

「爸，出什麼事兒了？」

聽到我的聲音，爸爸愣了一下才開口：「沒什麼，公司出了點問題罷了。」

「剛才的電話到底誰打來的？出什麼事兒了？告訴我吧。」

他面色憂慮地看著我，眉宇間滿是愁雲，猶豫了許久才輕輕問我：「天域集團的季董事長你認識嗎？」

原來是季董的電話，我輕輕一笑道：「要不是季董願意資助咱們公司，我想星海已經倒閉了吧，大名鼎鼎的恩人我怎麼會不認識。」

爸爸揉了揉額頭又問：「那……他兒子季涼川，你認識嗎？」

季涼川，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像一股清風微微吹過耳畔，帶來一陣陣柔情和淡淡的清爽，這個名字曾經無數次刻在我的心裡，想忘也忘不掉。

廣播站里經常出現的名字，一個是沈檬，一個是季涼川，對於這個名字，我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傳聞中的花花小少爺，原來是季董的兒子。

我立刻想到了什麼，淡淡地道：「爸，是不是要我和季涼川結婚，好維護各自公司的利益？」

「檬檬……」爸爸低著頭，表情痛苦。

但是我卻笑了：「爸，你用不著這樣，季涼川可是我們學校的紅人，據說長得還不賴呢。」

我悄悄離開了書房，堵住湧進腦海的那些回憶，一個人待在客廳里發獃，想想自己居然連個談心的朋友都沒有，小肚子畢竟是個男人，不能陪我逛街，陪我討論名牌，陪我聊著各種女人間的話題，甚至，昨晚那麼無助的傷和錯，我都無處訴苦，這種事兒，對親愛的小肚子我又怎麼說得出口呢？

從初中到大學，所有人都知道星海集團是我爸爸一手創立的，有一陣子發展勢頭非常好，我的身邊也常常圍著一大群人，巴結我，奉承我。沒有朋友的孤獨感消失了，儘管這些浮華背後刻著殘忍的虛偽，但是，我喜歡這種拿得出、見得了人、能讓人羨慕的虛偽，了解了，懂得了，玩轉了，所以，我樂在其中。

但是，幾年前的那個醜聞曝光以後，所有海外客戶都和星海斷絕了生意往來，甚至國內的一些大公司也和星海中斷了合作，在圈裡，星海幾乎被封殺了！公司財政一度出現了赤字。那個時候的爸爸百感交集，每到深夜，都是一個人在書房裡寂寞地吸煙，每次我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從門縫看他，他總是背對著我，身影蒼老。

但是即使是這樣，我身上還是穿著高級名牌，拿著LV的皮包，爸爸對我的這種寵愛讓我傷感。

而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同學們也疏遠了我，因為沈家大小姐落魄了，不同往日了，沒有銀子好騙了，沒有面子好騙了，於是，在我身邊的女同學全部在一夜之間消失了。但是，男人們不同，不僅沒有減少，還變本加厲了，因為沒有金錢，我還有色相可以賣給他們！有錢的公子哥開始一個一個像螞蟻一樣黏在我的身上，看到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頃刻間一無所有，他們像是摸透我的心一樣，不斷地送上昂貴的化妝品和服飾，討我的歡心。

我承認，我並非賢良聖母，女人的虛榮、貪婪、任性、缺乏安全感，我樣樣具備。而且這一刻，我想揮霍我的青春，我倒想知道愛情里背叛的滋味是什麼樣的，是不是真的能拿著勝利的喜悅沖著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耀武揚威。

我做到了。不斷地征服男人，又不斷地背叛，但是，直到現在，直到我失去寶貴的童貞，我才發現，這麼多年，我還是孤身一人，沒有我需要的朋友，沒有我需要的愛情。

不知不覺，想著這些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家，來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黑暗的光線像一種誘惑，吸引我走過去。我軟弱地蹲在地上，抱著頭，不自覺地便開始哭泣。

我的懦弱不願讓任何人看見，包括爸爸和杜曉航，在他們心裡，我希望我是堅強的。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稍稍抬起頭來，一瓶百事可樂畫著優美的弧線撞進我的懷裡。

原來是那個陳寶馬的前對象，這算什麼？示威？同情？

「想不到你這種女人也有哭的時候。」看到女孩倔犟又帶著點關切的眼神，我突然覺得她是矛盾可愛的。

「嘿嘿，報應吧，我不客氣了！」我咧開嘴，哈哈傻笑，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女孩傻了眼，愣愣地盯著我，是沒見過我這種賤女人洒脫的樣子吧，這樣的女孩，真是單純得可愛。

女孩沉默了半天，猶豫了半天，往前走兩步，又往後退兩步，肯定是在想要不要問問我出了什麼事兒。天，我發現我都喜歡上她了，哪天我要真找不到喜歡的男人了，乾脆跟她求婚算了。

終於，她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還故意擠了我一下，我一個沒坐穩，身子往旁邊傾了傾，她剛想扶住我，又猛地縮回了手。

可愛！

「你幹嗎搶我地盤！我不高興就來這兒，現在我沒地兒了！」她看向一旁，面色微紅地沖我嚷嚷道。

「你怎麼又不高興了？陳寶馬我可還給你了。」

這時，她突然將視線移向我，毫不猶豫地大吼道：「因為我了解了！所以沒有美夢可做了！所以失望了！痛心了！」

「哦？」我看著她堅決的眼神，不由得好奇了起來。

她一臉大義凜然地總結道：「我那天回家想明白了，陳寶馬為了你的美色不惜拋棄我，這種男人我幹嗎還要傻傻地愛！放棄才是真理！」

「沒錯！」我拿著可樂瓶子給她鼓掌！這女人可比我有含金量，單純，可愛，理智，豁達！陳寶馬，你絕對選錯人了，沖你這點IQ，這輩子你就開奧迪吧！

「姑娘，你真是條漢子！」沒想到一瓶可樂都能讓我喝醉，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女孩一臉痴獃地看著我，她肯定沒見過像我這麼多變得幾乎有點人格分裂的女人吧，白天在學校一本正經地裝蒜，現在自己跑來躲在角落裡玩頹廢裝洒脫。

她漲紅臉，憤憤地道：「我告訴你，雖然因為你的原因，讓我從一段可怕的愛情里解脫了出來，讓我認清了陳寶馬的醜惡嘴臉，但是，我才不會感激你！」

「嗯嗯！」我擦乾臉上的淚水，開始咬起瓶蓋，「醉醺醺」地盯著地板看。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才紅著小臉問我：「你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哭成這樣？」

「我把一個男的強姦了，然後他又把我強姦了，就是我們倆互奸了，所以我失去童貞了。」我咧開大嘴沖她笑，沒心沒肺地笑，不知為何，面對她，我想把這些傷痛全部傾訴出來，也許因為陌生就沒有芥蒂了吧。

女孩被我的三言兩語轟炸得徹底傻了，大腦小腦全部暫時罷工了：「你……你……」

我能明白她的感受，畢竟同是女人，失去貞操的事情誰都不能接受，尤其像我這麼荒唐的連「地主」是誰都不知道的人。

「原來……你是處女啊？」

……

原來她是因為這事兒吃驚。

原來，在S大所有人的眼中，我是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吃驚應該是正常的吧。

「是啊，我都不知道那男的是誰，可笑吧！」我又沒心沒肺地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問道。

苦衷？不算，說是報復心還差不多了。

「沈檬，你是不是其實不是那種女人？」

我輕輕一笑，問她：「在你眼裡，我是哪種女人呢？」

「先說以前，傲慢、目中無人、自以為是、愛慕虛榮、專搶別人的男朋友。」她開始滔滔不絕。

「現在呢？」我又問，她說的和我想的差不多。

「傲慢、目中無人、自以為是、愛慕虛榮、專搶別人男朋友……待定。」她微微低頭，聲音變得細膩柔和起來。

「哈哈哈！」我忍不住放聲大笑，可樂噴了一地。

「我認為，把眼淚給男人看的是壞女人，把眼淚留給自己的是好女人。」女孩眼神純凈地盯著我。

「我一定要找到那個男人，奪走我寶貴第一次的男人。」我收住唇邊的笑容，眼神堅定地看向前方幽幽地道。

旁邊突然安靜了下來，我扭過頭去看她，她立即怔住，嬌羞地用食指颳了刮自己的臉頰小聲道：「那個，我叫紅豆，你是不是沒有朋友？」

她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連個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出我的孤獨。她見我沉默，又說：「把手機給我。」

我疑惑地把手機遞給她，看著她在鍵盤上迅速打出一行數字。

「不開心打電話給我，拜拜。」說完，她便起身離開，金燦燦的陽光融化了她的背影，也融化了我的心。

從今天起，我要呼籲全社會，大家都要向紅豆姑娘看齊！

過完了這個周末，我一如既往地開著那輛紅色小轎車奔向S大，期間杜曉航找到家來了，對我一通狂轟亂炸，問我那天酒後鬧事了沒有，有沒有勾引什麼不良大老闆，有沒有跟人牽小手，摟蠻腰，親親嘴，我淺淺一笑，跟他說沒有，他才放下心來，不再追究。其實啊，我親愛的小肚子，我是直接跟人上床了。當然，我是不會告訴他的，永遠不會。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即使我不愛他，也不要讓他失去愛我的心情，這份最純真的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