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白等一夜
子時已到，大營外面靜悄悄的，未見任何敵人的跡象，埋伏在營帳外的唐兵，連日來奔波早已疲憊不堪，如今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更加的頭昏腦漲。
在煎熬的等待中，丑時到了，但是敵人還沒有出現，大多數唐兵頓時焦躁了起來，更是有不少人閉着眼睛進入了夢鄉，斷斷續續的傳出呼嚕聲。
卯時到了，東方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白，敵人始終沒有出現。
深秋早上的露水特別重，當唐兵從密林中走出來的時候，渾身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濕，像是被大雨澆灌了一般。
「阿嚏！」
「阿嚏！」
不少人體素質較弱的唐軍連連打噴嚏，清鼻涕拉出多長，用後世的詞來說，顯然是感冒了。
「大將無能，累死千軍啊！也不知道是誰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害得大家吃睡不好。」
「是啊！好像是秦國公爺安排的！」
「秦國公爺可是悍勇無比的大將軍，行軍打仗很少有敗績，據說是席君買將軍率先提出來的。」
「你說那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娃娃將軍啊！武藝倒是厲害，不過到底是個娃娃，見識有些不足！」
「小聲點！亂嚼舌頭可不好！小心挨軍棍！」
「你小子要是敢去告密，小心兄弟們將你變成公公！」
「.」
雖然唐軍作戰勇猛，對主帥無限的忠誠，但是總有一些刺頭，以背地罵主帥為榮，好彰顯自己與別人的與眾不同。
「叔寶，喝點粥消消火！」
尉遲恭心平氣和的親自打了一大盆米粥放在了秦瓊的面前。
秦二哥看着面前足有洗臉盆大小的一盆粥，直皺眉頭：「你這是餵豬呢！不就是失算了一次嗎？你尉遲老黑至於這麼埋汰我嗎？」
尉遲恭見狀，嘿嘿一笑道：「叔寶，你也不要多想，先讓將士們休息，等一會兒斥候傳來了消息，我們再做打算。」
「嗯！」
秦瓊嗯了一聲，拿起木勺舀了一勺，噸噸噸的喝了下去。
這些宿將雖然對朝廷忠心耿耿，若是上了戰場也會為對方擋刀，但是平常也會看對方的哈哈笑。
這正應了那句話，你若是倒霉的時候，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因為大多人根本沒聽見，相反還有一部分人心裏感覺很高興。
而最先提出建議的席君買小將軍，則是低着頭，紅著一張臉，一語皆無。
雖然不說話，但是心裏不住的罵敵人狐狸！
「怎麼派出去的斥候還沒有回來？莫非他們都出了事不成？」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昨夜派出的斥候一個也沒有回來，尉遲恭和秦瓊這才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
他們知道這次行軍踩到了硬骨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纏對手。
其實他們猜得沒錯，在斥候剛出發的時候，已經被黨項派出的哨兵發現了，他們利用人數優勢，將這些斥候一一殺死。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不清楚地形，不知道敵人的分佈情況，無疑於瞎子摸象，若是貿然行軍，肯定要吃大虧。
於是二人又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反正昨天軍士也沒有睡好，乾脆就地休息，待斥候得到了消息之後，再做打算。
這次不負眾望，第二次派出去的斥候，大部分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回了軍營，帶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至於當地人，卻一個也沒有抓來，一來是早在唐軍到來之前，當地百姓已經撤離，二來是，黨向軍隊看管的太嚴，無從下手。
這次伏擊唐軍的果然是黨項大酋，被譽為高原戰神的拓跋赤辭！
而他的老巢，就在狼峽道另一邊二十里之處，一個叫做亂石灘的地方，足足駐紮着十五萬大軍。
之所以昨天前去探路的斥候沒有發現敵人的伏兵，是因為唐軍到來前，那裏根本沒有伏兵，而是拓跋赤辭算好了時間，藉助馬匹腳力之快，在唐軍剛進入山谷的前一刻，到達了伏擊之地。
「好狡猾的一隻高原狐狸！」
秦瓊、尉遲恭等將，聽聞這個消息，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來是，沒有想到小小的一個黨項，竟然擁有這麼士兵！
二來是為拓跋赤辭的謀算感覺到心驚！
秦瓊和尉遲恭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一絲無力感，就算敵人不採用陰謀詭計，而是堂而皇之的兩軍開戰的話，他們也不是對手。
如今他們這支前鋒部隊僅有一萬五千人，而地方的人數足足是他們的十倍，這仗根本就沒法打。
進不能進，退又不能退，唐軍陷入了為難之中。
「哎！」
秦瓊將馬槊狠狠扎在地上，嘆了一口氣道，「若是處亮那小子在的話，怕是我們就不會被為難成這個樣子。」
「可不是！我尉遲恭這輩子沒有服氣過誰，但是就是服氣那小子，無論是武力，還是壞點子！
這次明顯是他又得罪了陛下，你看程知節那老匹夫這次都沒被啟用！」尉遲恭沉悶的說道。
經過眾人商議，暫且還是按兵不動，並派出快馬，將這裏的情況報知於皇帝陛下。
因為，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至於涼州，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由於白天睡足了覺，這一到了晚上，反而眾人卻睡不着。
眾位將軍聚攏在中軍帥帳之中，商量著對策。
秦叔寶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心裏一驚道：「不好！以拓跋赤辭之狡猾，之所以昨夜未來劫營，就是為了讓我們掉以輕心！不出我的意料，他們今晚必來劫營！」
尉遲恭皺眉思索片刻，一拍腦門道：「老陰貨李藥師和李勣經常說，打仗虛虛實實，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看叔寶所言不差！還是趕緊作出部署為好！」
「末將贊成兩位將軍之言！」
席君買聞言，眼睛頓時一亮，急忙起身道，
「末將願領一支人馬前去設下伏兵，將功贖罪！」
「末將也願往！」契苾何力也站起身來，聲若洪鐘。
「我們也願往！」中軍大帳中在坐的將軍們無不站起身來，隨聲附和。
這次出師不利，這些「功名但在馬上取」的軍士，哪個不想出一口胸中的悶氣。
尉遲恭和秦瓊互相點了點頭，如同昨夜一般，將人馬埋伏在軍營之外，留下一座空營，等待着敵人的到來。
「殺啊！殺光唐軍！」
就在眾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突然軍營處，傳來了喊殺之聲。
「霧草！兔崽子們終於來了，進攻！」
尉遲恭眼睛一亮，急忙跳上戰馬，下達命令，隨之向軍營方向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