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機
「這是那個叫齊風譚的矮個子給我的，這匕首還能除邪祟呢。」
「快點丟掉它。」老李的聲音忽然有些急躁，聲高莫名提了好幾個調。
我怔了一下，怕他生氣就把那匕首往路上一丟。
「那兩個漢子呢。」老李伸著脖子使勁往我身後瞅著。
「他們好像在後面還沒跟上吧，剛剛擔心你就一個人先衝出來了。」
老李「嗯」了一聲，也不解釋什麼上來就抓着我的手要往山上跑。
他手力氣特別大，抓的我生疼，都能感覺到他指甲蓋都快陷進我的肉里了。
「爹，你別這麼使勁。」
就在我下意識想去扒開他手指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手上乾枯的沒有一點肉，畸形的指節，粗糙的長指甲，根本就不是個活人的手嘛。
「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誰！」
我開始瘋狂甩動自己的胳膊，想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
那人忽然「咯咯」的怪笑起來，衣服漲開背上鼓出一個跟羅鍋一樣的東西，我定眼一看，居然是個木頭碑，那上面赫然刻着「李銘食子」五個字。
他喉嚨里忽然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腮幫子腫的老大，像是嘴裏含了個什麼東西。
噗啦一下子，一個沾著好多噁心粘液的長舌頭就從他嘴裏吐了出來。
這舌頭在外面越伸越長，跟蛇一樣慢慢纏了我的脖子上，上面暗紅的肉筋和青紫色的像血管一樣的東西一動一動的在我眼皮地下蠕動着，舌頭上黏糊糊的液體發出一股惡臭，順着我的脖子就開始往下淌。
我抻著頭用雙手死勁扒著纏在脖子上的舌頭，可這舌頭不僅力氣大還跟條長蟲一樣滑不溜秋的根本使不上勁，勒的我眼球都快要翻個了。
我慌張的用雙腳不斷踢打着他的身體，腿上的力氣卻也跟個氣球泄了氣一般越踢越軟。
就在我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背上忽然又開始感覺慢慢生出了灼燒感，一股燃灼的力量像曠野上的野火迅速向我的頭和四肢蔓延過去。
我好像開始慢慢聽到了自己一絲微弱心跳的聲音，就像是小說里習武之人身上的奇經八脈要被打開一樣的感覺。
可還沒等我身體里的那股力量出來，就只聽我耳邊砰地一聲。
那勒着我的舌頭忽然一震，便慢慢鬆開了我的脖子。
我捂著脖子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發現身體里那種灼燒的感覺在短短的瞬間幾秒內就消逝殆盡，不見了蹤影。
抬起頭一看，那把花蛇正插在那個長舌怪的眼睛上伴隨着隱約的電光發出滋滋的聲音。
「這鬼將陰兵剛走，就有髒東西耐不住性子了。」
齊風譚和老三一高一矮的身影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那背着木碑的「老李」身後。
「大哥，這死屍舌頭長的長的倒是不稀奇，可這個怎麼脊樑上還馱了個木板子？」老三朝齊風譚問道。
「這是被下了碑咒了，這種木板是南方開棺墓師專用鎮那些還魂鬼或鬼詐屍用的靈碑，有的開館人走了邪路，就會把這種木碑寫上要害人的名咒，然後釘在死人身上，用這種方法把壽終正寢的亡魂拉回來強迫其害人性命。」
「這不就是借碑殺人嘛，釘在已經要投胎的死人身上，真是有夠損陰德的了。」
「不止陰毒，這釘碑寫咒是技術要求極高的活兒，一般人都是寫好咒名才開始釘碑，而這個餓死鬼身上的木碑是先釘上后寫字的，想害胡搞的這個人道行不淺啊。」
有人要害我？聽齊風譚這麼一說，我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我從小到大一直就在這破村子裏沒出去過，一輩子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為什麼齊風譚會說有人要找我麻煩。
「胡搞，上去把花蛇拔出來。」
齊風譚找了塊石板一屁股坐下，慢悠悠的點了一根煙。
「那個，這長舌頭的死了嗎？」我不但沒往前，反而往倒退了好幾步。
「慫什麼，虧我還相中你做我徒弟，給我上去！」
看我唯唯諾諾的樣子，齊風譚罵罵咧咧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氣的直咳嗽。
「去就去。陰兵我都斬過，還怕這麼個小舌頭。」
我伸出手，再空中抖了半天終於握住了花蛇的劍柄，搖了半天也沒反應。
齊風譚這個老傢伙匕首甩的賊准還不說，力氣也是夠大，匕首插得居然這麼牢實。
「這傢伙應該是死了。」我心裏嘀咕著便一腳蹬著那死屍胳膊上使勁往外扯。
這老勁一使，匕首出溜一下子就把這長舌頭的血淋淋的大眼珠子帶了出來甩了我一臉噁心的液體。
我肚子一陣翻騰，幾口酸水就涌了上來，幸虧這晚上除了包辣條也沒怎麼吃東西，要不都得吐出來出來見見世面。
還沒緩過勁兒來，這背後一陣陰風襲來，剛剛還一動不動的長舌頭嗖一下子像鋼鞭一樣朝我甩了過來。
這怪物力氣也是大得嚇人，我還沒來得及閃躲就被扇出了兩米，腰上也被開了一道半指粗的口子。
「活人血，咯咯咯咯，真香。」
那長舌頭在地上繞了個彎，捲起自己的跟牛眼一樣大的眼球，一下子便填到自己嘴裏咬了個稀巴爛，噁心的液體濺了出來。
「救。。。救命。」
我癱坐在地上，早就沒有什麼力氣撿起那把掉在跟前的匕首了。
齊風譚叼著煙，從腰間抽出來那把二尺短劍，一躍跳到了我跟那長舌頭怪物的中間。
「從剛才我就一直再看這死屍的名咒，從字面上來看，這不是個隨便找來的死屍。」齊風譚說道。
「不是死屍是什麼，還能活人來吃我嗎。」
我現在嚇都快嚇死了，這齊風譚居然還有心情糾結這怪物是不是個死屍。
齊風譚含着煙深吸一口，煙頭上那一燃亮光忽然照的我心裏直沒底。
我知道他又有什麼讓人吃驚的話要告訴我了。
「胡搞，這個是要吃你的屍鬼恐怕就是你爹。」
「什麼？！」我腦子嗡的一下，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捂著傷口騰地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指著齊風譚的鼻子就吼。
「你胡說，我爹怎麼會害我。而且你不是說這碑咒就是釘死人的嗎，我爹是個人，是個活人！」
齊風譚一手抓住這怪物又甩過來的長舌頭，從口袋裏摸出一把石灰沙抹在那舌頭上面，用力一扯這怪物便捂著嘴巴撲倒在地。
「你仔細看看這個木碑上的碑咒，上面寫的這個李銘，不就是你爹老李的全名嗎。」
我一下子推開齊風譚，抓起地上的花蛇就指向他。
「胡說，是你，是你想害我對不對，從一開始你們就是想拐我走，現在又騙我說這個要害我的怪物是我爹，你們到底把我爹藏在哪裏了，你說。」
我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聲音也變開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一旁的老三一看不妙馬上衝過來，伸手示意我冷靜下來。
「你們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
我不斷的往後退，腰上那道口子不斷的往外留着血，腦子裏面已經是一片空白。
「確實是有人要害你，但這人不是我，剛剛在茅屋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個叫李修雲的女人不正常，你仔細想想，你身上鬼將還魂卻被封住了活人脈，這事必有蹊蹺。」
小妍？！難道是李修雲和小妍母女倆？不可能啊，為什麼她們要害我和老李，這說不過去啊。
齊風譚一口吐掉嘴裏的煙頭，抬起頭怒目一睜，雙眼警惕的環視着四周。
「咯咯咯咯。」
那怪物趴在地上怪笑着，臉上剛才還在猙獰扭曲的表情忽然慢慢變得安靜下來，那臉上的皮膚也開始漸漸有了生氣。
「兒子，兒子啊，這東西壓的我好苦，爹求求你，救救我啊。」
那張臉不就是老李嘛，沒有看錯，這張臉我看了十四年絕對不會認錯，這真的是那個和生活在一起的老光棍李銘。
我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爹，到底誰害了你啊，我，我該怎麼救你。」
他看着我，甩了甩舌頭，雙眼裏的那一絲溫情轉瞬變成了飢餓。
「讓我吃了你，讓我吃了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