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原來這一場浮生若夢,半點都不由人(

第38章 原來這一場浮生若夢,半點都不由人(

第38章原來這一場浮生若夢,半點都不由人(1)

天台上。

我和錢多多肩並肩坐着,看着腳底下一片繁華的燈光。錢多多沉默著,只是一直地喝着酒。我有點為她難過,陸琪和葉菲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

「你,還好吧?」看着她打開第五罐啤酒,我忍不住問。

黑夜裏錢多多輕輕笑了一下:「有什麼好不好的,一直都是這樣,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她喝了一口啤酒,「在自己的世界裏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我實在不是很擅長安慰人,更何況現在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這種情況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陪她喝着啤酒。

「夏薇,對不起。」錢多多忽然說。

「嗯?幹嘛忽然跟我說對不起。」我疑問。

錢多多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思考着什麼,她轉過頭看了看我,又轉了回去:「在香格里拉打了你一巴掌那件事。」

我笑笑:「那又不怪你。」

她低頭無聲地笑了笑,「其實我原本還有些恨你的,直到今天天藍傳媒那邊的新聞出來,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誰叫我和她們利益衝突呢。」我自嘲。

「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每拍一部電視劇都會跟女演員曖昧不清,他背着我交往的女人十根手指都數不完。可我還是很憤怒,或許是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親妹妹了。你知道嗎,我好久好久沒有嘗過有親人的滋味了。」

錢多多這番話說得我鼻子酸酸的。其實我何嘗不是把她當做親人了呢,可我們的那份感情太脆弱,在還沒有堅固成形的時候就被陸琪的陰謀給粉碎了。

錢多多又喝了一口啤酒,說:「是我自己一直在固執,一直在欺騙自己。他說的對,他沒有對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地去做的,他沒有求過我做任何事。是我蠢,我笨,我傻,我以為只要我掏出所有來對他好,他就會愛上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愛我,他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我手裏的那些人脈,那些資源。他沒有劈腿,沒有腳踩兩條船,他早就跟我說了分手,是我自己一直固執地認為我們沒有分手,是我一直纏着他威脅他要公開他的醜事。」

錢多多說着說着就哭了,晶瑩的眼淚在素白的臉頰上肆意地流淌著。我從包里翻出紙巾遞給她,她哽咽著道了謝,抽出一張擦去淚水,可是剛擦完眼淚就又流下來了。

我看着這樣的錢多多,心裏真是難過極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呢,要得到這樣的待遇。她那麼認真地去愛着陸琪,拼盡所有地去幫助他,可是最後卻只能淪落到這樣的下場。這所有的一切都只因為她愛陸琪,而陸琪卻不愛她。

在愛情這場戰爭里,主動的那一方總是死得比較慘。比如我和卓皓。不過我比錢多多幸運,最起碼卓皓還不算個人渣,他不愛我就乾脆地拒絕我,這樣想想我大概還要感謝卓大少爺對我的仁慈,否則我現在的狀況會更糟糕吧。

後來我曾想,錢多多其實比我勇敢得多,最起碼她曾為自己的愛情不顧一切地努力過爭取過。雖然那個人並不值得。

「他,和葉菲在一起多久了?」我問。

錢多多搖了搖頭,想喝一口啤酒卻發現又喝完了一罐,她把罐子捏扁摔在地上,又開了一罐新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葉菲已經住進了他的公寓。那是三年前他大紅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挑的公寓,他忙着拍戲,裝潢都是我一個人在盯。夏薇,你知道嗎,那個家,大到床,沙發,衣櫃,小道一枚釘子,一雙筷子都是我親自去挑的。我以為那會成為的我家,成為我和他兩個人的家,可是屋子裝潢好到現在,我沒有一個晚上是在那個家裏睡的。他說怕被記者偷拍,不讓我去那房子,可如今葉菲卻住進去了,睡在我給他挑的床上。」

這真是太殘忍的一件事了。我只憑想像都覺得難過。自己親手挑選的東西,卻原來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實在難堪得很。

「前天我實在氣得不行了,我知道他們在家就跑去找他們,我打算質問他,質問那個女人憑什麼住進我裝飾的房子裏面,可是當我到了那裏的時候,葉菲笑吟吟地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拖鞋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兩個腳上穿的是情侶拖鞋,我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我發現沙發已經換掉了。葉菲給我沖咖啡,那杯子是新的,她告訴我那是她親自去法國挑選的…」

錢多多說到這裏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放聲嚎啕大哭起來。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大人能嚎啕大哭成這幅模樣,那樣子像極了那些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哭得絕望極了。

她一邊哭着,一邊斷斷續續地訴說着:「我沒有辦法了,夏薇。我註定會失去他。我看到這一切,我的心都快死了。我原以為沒有變的一切其實都變了,我早就不在陸琪的世界裏,我早就不在了。這一次我再沒有力氣去挽留去威脅他了。我累了。他鐵了心要跟我劃清關係,他不會再被我威脅了。其實他不知道,我那麼愛他,我怎麼捨得毀掉他。每一次我威脅他要公開我們的關係的時候,其實我都很害怕,我害怕他不管不顧,不怕我的威脅因為那樣我就連最後的底牌都沒有了。」

錢多多哭得狼狽極了,淚水濕了整張臉,就跟屋檐的雨滴似的不住地砸在她的衣襟上。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在一邊默默地遞著紙巾,直到她把一整包紙巾用完。

「沒紙巾了。我去拿一些。」我說着正要起身,錢多多卻忽然抱住了我。她緊緊地抱住了我,淚水依然不斷地在流着,我能感覺到那些水珠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輕微的撞擊感。我連忙也抱住了她,像母親哄小孩子睡覺那樣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希望能安慰她,可沒想到的是她卻哭得更厲害了。

「夏薇,我現在好恨他!」錢多多哭喊著,「我恨他不是因為他欺騙了我這麼多年不是因為他對不起我,而是因為他讓我失去了你,我知道我失去了你,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我好恨他,他讓我失去了愛情有失去了友情,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連忙安慰她:「怎麼會,我們還是朋友。既然一切誤會都解開了我們為什麼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逛街一起購物,可以一起窩在沙發上看偶像劇,什麼都沒有變。」

「不,你不懂。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對不起,夏薇,真的對不起。」錢多多哭着,她把我抱得那麼緊,緊得讓我心裏惶恐極了。「你沒有對不起我。」

「真善會的事,是我和許靜盈聯手乾的。」錢多多放開了我,說。

我的腦子裏懵了一下:「你說什麼?」

「許靜盈知道你和卓少的關係了。那天,在香格里拉你摔傷進了醫院,卓少一個人悄悄去看你,被許靜盈發現了。她跟蹤卓少到了醫院,在門外偷看了一切,聽到了卓少跟你說周婷婷那個孩子的事。她找到我說希望和我聯手,我那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周婷婷孩子的事也是她揭發的?」

錢多多點點頭。難怪,難怪在《舞動天下》現場她會跟我說那樣的話,原來她的話里是有含義的,原來我那些預感和猜測都是真的。

「她不敢得罪卓少,也怕這件事萬一牽涉到卓少他會出手,所以隱瞞了你和卓少的那件事,否則,現在的你或許還要背負多一條罪名。對不起,夏薇。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沒有用,可事情已經無法補救了。」

到後來錢多多喝醉了,爛醉如泥。我扶着她下了樓,從她包里找到鑰匙打開了她的家門。我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關燈離開。

出門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錢多多,她醉得那樣深,已經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臉色蒼白,雙頰卻被眼淚沖刷得通紅。剛才她的那一番番的話言猶在耳,我卻不能把眼前的她和陷害我的人劃上等號。

我沒有辦法怪她。在知道她曾經為陸琪付出了什麼之後,我沒有辦法怪她。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籍籍無名泯滅眾人才是我的命運,即使我再努力去改變命運也好,繁華總是曇花一現黃粱一夢,夢醒來,現實依然殘酷。

夜深了,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窗帘沒有拉,窗外有很亮的燈光照射進來,我打量著這個房間。搬進這家華娛為我租的公寓半年的時間,可我在這裏睡的時間卻不到三分之一。我還記得當初剛搬進來的那種興奮,可現在,大概它很快就不再是我的了吧。

或許很快我就會和它的上一任主人一樣,被迫搬出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在這種時候,我第一個能想到求救的人只有卓皓,可是他現在遠在南非,我根本聯繫不上他。或許我可以去找姜姨,姜姨一定能聯繫到他。可是我憑什麼去找他?他又是我什麼人?我不要找他,我不需要他的幫助,我已經被他施捨了一次,不想再去乞求他的幫助。

那太丟臉了。

我問阿Mo,最糟糕的情況會到怎樣。「我會坐牢嗎?」侵吞善款已經不是娛樂事件了,如果真的追究起來我是會被判刑的吧。會被判幾年?一年,三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要,鬼才要去那個冰冷冷的監獄坐牢!

阿Mo說情況沒有這麼糟糕,正式的善款交接儀式沒有辦,真善會是不能告我們侵吞善款的。這件事公司也有份參與,一定會先拿出錢來墊上撇清自己。只是我的公眾形象已經盡毀,要重新建立恐怕比登天還難。

「那,我會怎樣?」我問。

阿Mo喝了口濃咖:「不知道。幸運的話或許還能接一些工作。」

幸運的話還能接一些工作,可是要再做林夏薇已經不可能了,要再做那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經不可能了。沒有人會再讚美我,沒有導演會肯用我做主角甚至是女配。即使我還能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每一次的出現都會伴着無數的辱罵。

這就是阿Mo所謂的幸運。好可怕的幸運。

所以當阿Mo雙眼猩紅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把公司那份最終的決定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心底反而鬆了一口氣。

「事情沒辦法控制了,夏薇,對不起,我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真的無法挽回了。」阿Mo的神色疲憊極了:「雪藏,無期限。」

「那你呢?」

阿Mo用沉默告訴了我答案。我心底一陣難過:「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阿Mo搖搖頭:「不,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好大喜功提前發了新聞今天的事情就不會鬧成這樣。我應該更謹慎一點。」

周婷婷的命運,居然那麼快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而且我比她更可憐更凄慘,她頂多只是私生活放蕩,而我卻是道德敗壞,騙捐善款,彷彿是一夜之間,我就從天堂狠狠地摔進地獄,直接完成了從女神到女鬼的轉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就如過街老鼠一般。

公司沒收了我的房子,也停止為我接一切工作,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工作找我,除了一些希望消費我的醜聞的綜藝節目。之前工作所有的收入悉數被沒收,作為沒有履行與公司合約中的主動保持自身形象的條約的違約金。

我一無所有了,甚至比成名前還要糟糕,最起碼那時候我還有個阿Mo,還能偶爾上一些綜藝節目掙去一點微薄的通告費,可是現在阿Mo被華娛辭退,為了生計開始奔波找工作,而我也不能再接任何工作。我的存着里只剩下僅有的兩千塊錢,而我需要靠着兩千塊活很久很久,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的久。

原來這一場浮生若夢,半點都不由人。

立春了,天氣卻依然很冷。我匆匆地吃完泡麵把碗洗了洗,收拾好了東西就出門了。這一個多月,每天我都靠去天橋底下擺攤賣些小首飾過活,生意最好的時候一天能掙五十塊,勉強能維持自己的生計。有的時候想起以前還想過自己該不會那天也落魄得要去擺地攤,覺得還真的有點一語成讖的味道。

出門的時候正遇見房東大爺,看見我就笑眯眯地:「姑娘啊,這個月的房租和上個月的水電都該繳了哇?他們都交了可就剩你一個了。」

我有些狼狽:「哦,對。我忘記了。明天我去銀行取了錢一定交。」

房東大爺滿意地點點頭,哼著小曲走了。我摸了摸口袋裏的存摺,心情沉重。現在我的全部財產只剩下不到一千塊了,一個月的房租就要四百塊錢,如果今晚的生意再不好,我恐怕都快撐不過這個月了。

今天出門有點晚,趕到天橋底下的時候攤位幾乎全被佔了。原本一直擺在我隔壁的給手機貼膜的阿良看見我,連忙招呼我過去:「過來,我給你佔好位置了!」

阿良是我來這裏擺攤之後才認識的朋友,他的家鄉在西部,跟着父親進城打工,自己就在這擺攤子給人貼手機膜。他長了一張很誠懇的臉,因此生意不錯,一天都能賺個八九十的。

「薇薇,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少,不冷啊?」邊上賣瘦肉丸的劉姨扯了扯我身上的線衫,「這衣服不防寒啊!來,劉姨這給你勺點熱湯。」她說着,麻利地拿了個盛瘦肉丸的塑料杯,往裏頭擱了點紫菜榨菜,又從鍋里舀了一勺熱湯遞給我:「喝吧,暖暖身。」

「謝謝劉姨。」我接過來喝了一口,嗯,真的很暖。

天氣寒冷,路人行人不多,生意並不好。邊上幾個大叔阿姨就聊起天來。「哎,老劉,你們家那閨女不是說要去參加什麼比賽嗎,到底去了沒啊?」賣炒河粉的張叔問劉姨。劉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別說了,去了!昨兒個特興奮地跟我說她過了什麼海選,晉級了。」

「哎喲,恭喜你啊,那以後你可就是大明星的媽了!」

「什麼大明星啊,就她長那德性能做什麼大明星啊?你看看電視上那些女的,一個個長得怎麼就那麼漂亮呢!唉,最近出了一部新的電視劇,叫《原來我這麼愛你》,那個女主角長得真是特別好看。男主角是陸琪演的。我女兒說陸琪跟那女的真的是一對兒!」

阿良也來了興趣湊上去:「哎,那電視劇我也有看。他們倆真是一對兒啊?我覺得他們看起來也特合適特般配。那女的之前不是還演過一個什麼電影嘛,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女朋友非拉我去看。她在裏面演女三號,現在都混到女一號了啊?不過我覺得電影里的那個女主角比她好看,叫林夏薇。」

我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只覺得一陣冰涼的冷氣順着脊背爬了上來。

「是嗎,這麼漂亮?」劉姨驚嘆,。

阿良點點頭:「那可不,演了這電影之後紅得一塌糊塗,不過後來就沒戲了!」

「為什麼呀?」一群大叔大媽非常好奇,連忙追問。阿良手一攤:「嗨,那女的心太壞了,騙人錢!還是騙了別人捐給山區兒童的錢,被人揭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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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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