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不記得

韓洛一開始也沒打算把話說到這麼絕，畢竟小寶還在場，烈冥天多多少少需要保持一點父親的形象，否則，他擔心小寶對這個父親完全沒有感覺。

但是韓洛一接觸到小寶那酷似千凰的眼神之後便鬆了口氣，看樣子小寶比較希望他的父親大徹大悟。

「小寶的問題暫且不說，我問你，千凰離開之後，你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讓你自己看看剛剛還沒洗澡的樣子，那副邋遢的模樣，別說別人不相信你是皇帝，就連千凰，看到后怕是也會大失所望。」

千凰一直就是烈冥天的軟肋，韓洛便是清楚的意識到這麼一點，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只見烈冥天的身子劇烈搖晃了一下，最後撐著一旁的桌子才沒有倒下去。

烈冥天的眼神變得很是迷茫，他已經不想再為自己爭論什麼，正如韓洛所說的一樣，他太失敗了。

「現在你也別急著愧疚和懺悔，你自己知道，這些並沒有什麼用，我問你，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韓洛話音剛落，陌殺便迅速走到烈冥天身後點了一個穴道，他把啞穴給解了。

「說吧，你的打算是什麼。」韓洛餘光看到小寶的眼神瞬間變得炙熱，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個孩子，果然還是對自己的爹爹有所期待，現在，就看烈冥天打算怎麼選擇了。

烈冥天的眼神忽明忽暗，他知道自己的啞穴已經被解了，蠕動了幾下嘴，但是久久卻沒有說話。

小寶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除了烈冥天，其他人都感覺到了。

「既然你沒有什麼想要說的，那麼韓宰相，我們先走一步吧，還有很多奏摺沒處理完。」小寶揉了揉太陽穴，他這幾天養成了揉太陽穴的習慣，這個動作落在烈冥天眼底，卻猶如一把利刃扎在了他心裡。

小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拂了拂身上的灰塵而後帶著陌殺緩緩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烈冥天一眼。

陌殺垂眸，看樣子小寶這次，是真的大失所望，或者說，已經心死成灰了吧。

韓洛見烈冥天久久沒有說話，也不著痕迹的嘆了口氣，斂下眸中所有的情緒也站了起來，緩步而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烈冥天猶如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軟軟的癱坐在地上，他臉上早以沒有了之前的氣勢如虹，一臉的頹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驚訝，這前後的差別也未免太大。

另一邊，小寶回到了御書房之後便麻木的坐上了椅子，拿了一隻毛筆剛想批閱奏摺，手腕卻被陌殺一把抓住。

小寶詫異挑眉，眼底卻一片陰霾。

「這是做什麼？」聽到這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陌殺無奈的嘆了口氣，小寶這樣子，真真是像極了千凰。

「你可以再信任他一次。」陌殺從來就不會管不該管的事情，這是他的做人宗旨，但是今兒，卻因為烈冥天而破例。

小寶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他壓根就猜不透為什麼今天的陌殺會這般反常，不怒反笑的譏笑了一聲。

「信任？」小寶的語氣微微上揚，臉上的表情完全就不像一個五歲孩童會露出來的表情，他雖然要比同齡人早熟，但是經歷的事情卻也比同齡人多得多，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無非是之前發生的事情給他的打擊太大。

娘親失去記憶現在還沒有找到，父親一夜之間變得如此頹廢，而小小的他卻擔起了所有的重任每天累得幾乎不能夠合眼。

這本就不是一個五歲孩童應該承受的。

陌殺不語，只是低頭看著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諷刺的小寶。

「陌殺，你跟在我身邊已經夠久的了，他的人怎麼樣你也是知道的，我已經信任他很多次，但是他卻沒有一次達到我期待的標準，現在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也知道，軒轅厲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娘親，你要我如何信任？」

面對小寶的控訴，陌殺不知該用什麼話去回答，只是擰了擰眉，而後緩緩鬆開了握住小寶的手。

「你也知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娘親，只要她能夠幸福，我就算一直不在她身邊也沒關係，只要讓我能夠偶爾看到她就好了，但是……她現在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並且不知所蹤，而我那所謂的爹爹，這些天又做了什麼事情？」

小寶其實是委屈的，只是他不說，陌殺從來就不會問這些事情，所以他就憋著，韓洛不過是個外人，所以他也憋著。

今天之所以會爆發，是因為一直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底的陌殺居然讓他再次相信烈冥天？憑什麼！怎麼可能？

小寶那粉雕玉琢的小臉儘是諷刺，如果仔細看的話，便能夠看出他眼底的憤憤不平。

小寶其實像極了千凰，有什麼事情不會主動說出來，而是選擇憋在心底，經歷的事情多了不會像烈冥天那般隨便找個方式發泄，而是會變得越來越冷，感情越來越淡漠。

不得不說，這母子倆還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是你要知道，你和他都是你娘親心中的至愛。」陌殺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小寶一愣，手上的毛筆在他手上斷成了兩節。

小寶只是面無表情的換了一隻筆，指尖卻在微微顫抖，陌殺的話在他腦海里一直迴響，久久未曾散去。

鬼域，軒轅厲一掌就把身旁的桌子拍成兩半，臉上的怒氣似乎有越來越旺的跡象，他冷冷看著底下跪著的一群人，怒目圓睜。

「我養了一群廢物！找一個女人還如此之難，要你們何用？」軒轅厲掃了一眼底下的人，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尋找千凰的，現在殺不得。

軒轅厲平復了一下心情，不斷的深吸著氣，很快便有人又搬上了新的桌子放在他身側，他眯了眯眼，手肘撐著腦袋，語氣淡淡的。

「給你們五天時間，只有五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不信，把這四國都翻遍，還是找不到那個女人！」

軒轅厲眸中的烈火熊熊燃燒，底下跪著的人稽首而後緩緩退去，他卻陷入了沉思。

從那個鬼地方回來之後，他沒有一天停止尋找千凰，那個已經烙進他心底的女人卻該死的不知所蹤。

他的屬下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所以能力他都信得過，既然不是能力的原因，那麼就是那個女人太會藏躲，不然的話，怎麼可能苦苦尋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有結果。

軒轅厲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回想起當天千凰的種種面部表情和話語，似乎發現了些許不對勁，但是很快的，他好不容易抓住的頭緒卻又像被風吹走了一般，毫無痕迹。

「該死的，千凰，你最好是自己出現在我面前，不然的話我可是會有很多種辦法來折磨你……」

這一夜，所有人都不能安心入睡，除了千凰。

「你還真是本事。」封晉修看著眼前優哉游哉的女人，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幾天前有人說他的遠房親戚前來投靠，但是他自己卻知道，哪有什麼見鬼的遠房親戚。

抱著饒有興趣的心態，封晉修讓人把他那所謂的「遠房親戚」接進了宅邸，卻意外的看到一張頗為熟悉的臉。

「喲，又見面了。」千凰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卻差點沒把封晉修氣的背過去，他冷著臉看著面前的女子，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感到悲哀。

「你來幹什麼？回你的青龍國去，據我所知好像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既然如此就別來煩我。」封晉修抿嘴，命人把這不速之客趕走，但是千凰卻一臉的無辜。

「大事？你怎麼知道沒有發生大事，封先生，我失憶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無奈之下只好來投靠你，你應該不會據我於千里之外吧？」

封晉修真的很想一鎚子把眼前一臉無所謂的千凰砸死，什麼叫做她失憶了無奈之下前來投靠？如果她失憶了怎麼還可能記住他？

封晉修是真的煩了，他壓根就不知道千凰這次打的是什麼算盤，可以說他現在完全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女人。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先住下來，疑惑慢慢跟你解釋。」千凰淡淡的掃了周圍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周遭的環境，接著便讓下人自顧自的給她弄了個房間。

自從封晉修離開之前出事的地方之後，他便尋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買下了一間府邸，更是找來了幾個下人，本想就這樣過完下半生，卻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遠房親戚，而且這個親戚他還拿她沒有辦法，頓時變得焦頭爛額。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封晉修過得很煎熬，他的書房被千凰所巴掌，每每他來到書房便能夠看到一個人坐在他的椅子上閱讀著書籍，發現了主人的存在之後居然動都不動，依舊津津有味的看書。

「千凰，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